【尾声】我们成了合伙人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索，我、小胖、何二狗聚在一起喝点小酒，商讨在我们刚刚奔四的年纪，要做点什么。酒桌上，我们没有酩酊大醉，我们不是来借酒浇愁，我们是来商讨回家的路该怎么走。

    我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在打工的二十余年里，在工厂里的那些岁月，我一直是小胖和何二狗的上级，他们对我还是信任的。我首先提出自己的想法：“二狗、胖子，今晚我们不是来喝酒的，我们是来谈谈后路的。如今，我们都奔四的年纪了，说年轻也不年轻了，说老也不是很老，作为男人，这是一个充满挑战的年龄，是一个对于男人来说是分水岭的年龄。为什么这样说？四十岁事业不开始，五十岁知天命了，还能干什么？我们这个年纪最大的敌人是前怕狼后怕虎，我们现在不迈出第一步，我们这辈子除了自己的姓名外，就只能写‘打工仔’三个字了。我们习惯了叫别人是老板，为什么不习惯别人叫我们是老板？我们失败的原因在哪里？没有迈出第一步。”

    我端起酒杯：“来，弟兄们，干!”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们一饮而尽，相互拿着空酒杯晃了几下，证明是一口闷的。

    何二狗掏出烟，给我和小胖各扔了一支。小胖拿起打火机点燃火，递到我嘴边让我点燃烟：“领导，你抽烟我点火，你说，我们要做点什么？”

    我看看何二狗对小胖说：“你问问二狗有什么想法。”

    何二狗把烟靠近烟灰缸抖抖烟灰：“我们不是来商量的吗？三娃你提出几个方案，我们逐一分析讨论可行还是不可行。”

    胖子附和着：“对头，三娃你提几个方案，我们慢慢讨论。”

    我猛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你们要我出方案？我们不是来讨论的吗？哎，怎么说呢？万事开头难，农村要说有什么好的门路还真不好说，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迈出第一步。第一：回家搞养殖业；第二，回家搞种植业；第三；回家开超市；第四，回家开川菜馆；第五，回家搞运输；第六，回家开KTV；第七，回家办个小厂；第八，回家承包土地为成种粮大户。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你们有什么建议提出来。”

    小胖和何二狗首先否决了种植业，何二狗说：“种植业周期太长，我们没耐心等那么久。”

    小胖说：“养殖业也不咋的，养猪吧，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猪了，市场潜力不大。养鸡养鸭还是不咋的，农村家家户户都养了，谁要啊，而且鸡瘟来了也很恐怖。”

    何二狗又说：“开超市吧，一条街都有好几家了，也难搞。”

    小胖又说：“搞运输吧，农村运什么呢？运泥巴和石头差不多，这两样货源农村多的是。”

    何二狗说：“开KTV吧，农村好像没城市吸引力大，不靠谱。”

    小胖说：“办厂更不靠谱，我们都是在厂里干过的，太难了，首先是销路，怎么去找销售渠道？办厂周期长，等工厂步入正轨，我们都老了，还是不靠谱。”

    何二狗说：“承包土地吧，那简直是一点都不靠谱，投入大，收益小，费力不讨好，不往这方面考虑。”

    我插嘴：“我提出的门路都被你们‘枪毙’了，剩下的只有开川菜馆这个项目了，你们的意思是，开川菜馆就没意见了？”

    何二狗和小胖想了一会儿，异口同声地：“三娃，你的意思是？”

    我说：“我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你们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开川菜馆是吧？我也赞成。不过我想补充一点，我们不仅仅是单一地开川菜馆，应该是把川菜和火锅结合起来。你们想想，人的口味是有差别的，川菜和火锅同时搞，我们坚持两条腿走路，多种经营。”

    小胖和何二狗都表示赞成我的意见。何二狗说：“可是我们都不是厨师，怎么办？”

    小胖望着我重复二狗的话：“怎么办？”

    我说：“这个好办，我们去成都参加厨师培训班，学一个学期就成了。”

    小胖说：“我们三个选谁去学厨师？”

    我看着何二狗对小胖说：“你问二狗啰。”

    何二狗吸了一口烟：“你问三娃，他鸟人在工厂一直都是当领导的，他是领导，他说了算。”

    我看着何二狗：“现在谁都不是领导，现在是民主集中制，大家说好，才是真的好。”

    小胖说：“要不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就去学厨师。”

    何二狗不赞成：“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剪刀石头布来小孩子那一套？”

    我说：“我只提一个参考意见，最终怎么搞，你们两个说了算。因为我们三个人一块儿搞，事实上就是合伙人了。从长远点来看，我们要是经营得好，是不是还要开分店？开分店是我们自己人掌厨放心还是拿高价请别人来当厨师？”

    小胖想明白了：“三娃的意思是，我们三个一起去学习厨师？”

    何二狗表达了他的看法：“这个意见比较可行，万一以后要开分店，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自己人掌厨比较好。”

    我心里说：其实大家心里都打着算盘，都担心自己没学会厨师，万一生意好了要闹分家，没学会厨师的岂不是很惨？

    小胖说：“既然搞什么项目也确定了，接下来怎么搞？”

    何二狗和小胖看着我。我说：“第一，我们虽然是兄弟，用我们老家的话来说：人亲财不亲。兄弟归兄弟，但投资成本还是要搞清楚。我们先预算一下前期要投多少成本，预算好了，我们写一份承诺书，然后每人出多少钱要白纸黑字写清楚。”

    何二狗和小胖没有提出异议。何二狗说：“租一个门面包括装修费、桌椅板凳、餐具、餐桌、灶具等等一大堆的费用，预计三十万。如果大家都不想当大股东的话，每人先出十万元。如果到时候不够，差多少我们再补上，怎么样？”

    小胖点头同意，我也没意见。何二狗说：“接下来是门面的事了，门面找好了，我们先去成都厨师培训学校，学一个速成班，怎么样？”

    我和小胖都说：“好。”

    小胖说：“租门面谁去联系？成都厨师培训学校谁去联系？”

    我说：“这个问题交给我，也只有我解决起来方便一点，我坐在电脑前就搞定了，你们两个鸟人成天就知道摸麻将，哪里知道电脑是什么东东。”

    何二狗表示赞成，小胖这鸟人也没话说。我说：“大家要想清楚，第一，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第二，大家态度要明确，我们都奔四的人了，拖不起了，再晃晃悠悠几年，就五十岁了，到那时什么都别谈了，只能坐在茶馆喝茶享受晚年了。我们决定了，就要去做。一旦做了，不管事情朝好的方向发展，还是朝坏的方向发展，我们都要风险共担，收益共享。如果感觉有风险了，有人立即就要撤资，那是不对的。所以，我必须说清楚，我们一旦把本钱投进去，不管是好还是坏，大家都要商量好该怎么做，不许任何人拉后腿。”

    何二狗说：“三娃说的对，大家风险共担，任何人不许拉后腿。”

    小胖说：“既然三娃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意见，我表示支持。”

    我说：“既然这样，今晚我们的初步意见就达成了，接下来就是一步一步怎么去走。”

    我在网上很快就联系到老家的门面和成都厨师培训学校的相关事宜。我召集小胖和和二狗第二次商讨。

    我说：“老家的门面我在网上了解了一下，一百平方米差不多够用了，这是一楼门面。房东说二楼还有一层是空着的，如果要租的话也可以租。一楼门面一年的租金是五万，二楼一年的租金是三万。另外，成都那边的厨师培训学校，速成班一个月是三千五百元，而且我们是集体报名优惠了的。情况就这个样子，你们两个好好考虑一下。”

    小胖和何二狗听后短暂沉默了一会儿。何二狗说：“只租一楼的门面，二楼要看生意情况决定。”

    小胖支持何二狗的意见。我说：“大家都想到一块儿，要不这样，我们请假回去看看门面，了解一下老家的行情，顺便回家看看孩子和父母。”

    小胖和何二狗同意我的观点，我们请假回四川老家。我们仨去镇上看门面，看完后，我问小胖和二狗有啥意见没有，他们都说还可以。房东说：“你们商量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如果要租就租，不租我就租给别人了。”

    我对二狗和小胖说：“你们两个鸟人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何二狗问我：“三娃，你的意思是．．．．．”

    我说：“还考虑什么呢？先把房租给了，然后我们回厂里把工辞了，回家来搞一段时间看看啰。”

    小胖说：“就只能这样了。”

    回到工厂后，我们就辞职了。辞职后，我们第一件事就是去成都厨师培学校速成班学了一个月的厨师，我们学得很认真，一定要学会，不然我们的川菜馆就没法开。

    去成都学成归来第二件事，我们就是装修门面，前后花了一个多月才装修完毕，装修费花了八万多。

    第三件事，买餐具、餐桌、灶具、椅子，这些东西买齐后花了七万多。

    第四件事，开张营业。我们买了些花篮放在川菜馆门口两边，放了不少鞭炮庆祝开张营业。第一天营业是象征性地开门红，我们推出了开张优惠措施，第一个星期用餐是七折优惠的。第一天开张，运气好，有三桌客人来光顾，不知道他们是冲着打折优惠来的，还是来看看我们的手艺如何，也许是兼而有之吧。

    第一天营业，何二狗说：“我们要等到凌晨3点才关门，不是为了等客人，只是图个吉利，不要关门太早。”

    我们听了何二狗的话，凌晨3点才关门。关门后，我们兄弟喝点小酒庆祝一下。何二狗开始算了一下我们前期的总投入，厨师培训费10500元，加生活、住宿费4500元，装修费86700元，餐具、灶具等合计为71500元，开张营业用的花篮钱12000元，两年的房租100000元，总合计接近29万元，跟我们当初的预算基本吻合，算完这笔账，我们三个还是吃了一惊。当初的30万预算只剩了一万元，还不够买菜。最后我们商量，每人再出资两万元用作周转资金。

    就这样，我们的“三众麻辣火锅川菜馆”正式营业了。我们三兄弟从最初的进城打工，到如今的合伙人，一路走来，打工路上漂了二十多年，我们不曾分离过。如今，我们的合伙路还要一起走下去。

    我说：不管我们的‘三众麻辣火锅川菜馆’命运如何，我们都要用心经营它。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我们还要干点别的，我们三兄弟一直都要成为合伙人，绝不闹分家。我们是该结束打工生活了，那种三等模式：等下班；等发工资；等结束打工生活。前面两‘等’，我们等了二十多年，我们要第三等：等结束打工生活。”

    我们举起酒杯，许下诺言：“不管如何，我们三兄弟还要一起走，团结一心，勇往直前，我们要当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