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贾玉沉思良久后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等他三把火烧过，急风暴雨之后便是晴天，我们瞄准时机，再向他发起攻势，记着我的这句话，他硬你也硬，两个硬的一起碰，准会碰个头破血流，不得安生。能大能小，能绵能刚，能软能硬，能伸能曲，知时务者方为英雄。”

张三道：“是不是可以给他个下马威？”

贾玉冷笑道：“倏忽跳起来的一位明星县委书记，胜过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手段不知高强有多少倍，这个下马威是给我们的，他向光明正在运作这个行动。”

张三做难的说：“被抓去的人又怎么办？”

贾玉胸有成竹的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是非常时机，务必要保护好自己，明哲保身，你明白吗？抓起来的人也够不了死刑。”

张三抱怨道：“我真想不通，前任书记倒了，上上下下公认这个县委书记，那是板子上订钉子非我干爸莫属。为什么又调来这个向光明，强龙压不倒地头蛇，干爸别灰心丧气，运河县是我们的，谁也夺不去。”

大运河派出所的院内，昨天送走了一批去了拘留所，今天还有一批人正在等待着审查，这些人都是运河街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里还韶秀的不得了，毫无惧色，个个神采飞扬，骂骂咧咧的：“大运河边还有敢摸老虎屁股的，真是想不到。”

“大运河的水中生鱼不生龙，也不知是哪个真龙天子，真是吃了云彩长了天胆，这才叫做胆大包天，把爷们都……”

“这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不三拜九叩，爷就不回去了……”

这些人怒气冲天，像是有发不完的牢骚。

其中有人道：“听说昨天也抓了三爷的人。”

一个胖大块体的汉子滑稽地看看天道：“石破天惊逗秋雨，大运河水向西流。”

郑立，汤冰，李刚从二楼走了下来，听到这些人的言论，勃然大怒向这些人走来，怒斥道：“住口，我郑立干的是共产党事业，害怕你们就不来运河县做公安局长。”

这些人抬头向郑立看去，只见他大义凛然，丰神飘洒，器宇轩昂，不言而自威，个个低下头去。

其中有人道：“我们有营业执照。”

郑立向那人冷扫了几眼，严厉的说：“营业执照？好，你给我站起来。”

那人慢慢腾腾的站起身来，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郑立责问道：“我问你，你如果是个屠杀个体户，有宰杀证，不去杀猪宰羊却去杀人，这也合法吗？你们开网吧，政府三令五申，严禁非成年人进入网吧，为什么你们视作秋风过耳，你们的网吧青一色的儿童少年。我问问你们可生儿养女？孩子们陷进网吧，害人的陷阱，断送了许许多多的孩子们前程，你们赚了孩子们的钱，这是缺德的钱，死儿缺女的钱，更是犯法的钱。”

正在这时，一名独臂中年人和妻子痛哭着闯了进来，跪爬向郑立的面前，放声大哭：“青天局长为我作主哇……”

几名警察前来阻拦被郑立喝斥住：“住手。”

郑立迎向前来，扶起这对夫妻，安慰道：“兄弟，不要如此，有话从实说来，我郑立会秉公办事的，来人，看座。”

有诗为赞：

                         湛湛万里长空清，更那堪，春雨东风，

                         清洗乱恶，民心挥戈救百姓，

                         还民幸福乐园,怎忍翻作虎狼城。

                         罪首须削别发生，让凄凉不在运河起，

                         持公道，法严明。

                         青天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春书龙凤。

                         心怀豪情，长治社会将奸平。

                         愿为国家尽扫，妖魔鬼怪都殊净。

                         面对人民满腔忠，发誓不留邪恶再兴，

                         一腔血，映日红。

这位独臂人名叫程向东，妻子泪洒面诉他悲惨的遭遇，凄凄惨惨戚戚，真乃催人泪下。去年夏天的一个雨夜，小雨纷纷，程向东夫妻二人一路寻子而来，他们来到这个网吧，伸手推开虚掩的大门，抬头一看，大吃一惊，一色的少年足有百人之多，看他们上着网是那么投注，个个皆是全神贯注。夫妻二人正要向里面走去，被一名汉子拦住，问：“你们做什么？”

程向东回答道：“老板，我们是来找儿子的，他叫程文化，今年12岁，正读初中，三天没有去学校了，听说小东西迷上了网吧。”

那汉子道：“我不是老板，是看守这个网吧的，你们进去不要高声，别影响了别人。”

夫妻二人连声道谢：“哪里都有好人，我们找了十三家网吧了，那些看门的，个个贼眉虎眼的，十分邪恶，你却通达人义，兄弟，这行饭别吃了，丧德哇，这些为富不仁的老板，良心太坏了，看这些孩子，能忍心吗？”

这人名叫刘明，他道：“大哥，我是投靠朋友进县城打工的，老板的内弟，二老板在楼上了，他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不打断你的腿算他行了一回善。”

程向东道：“老百姓怕他们，创巨痛深，不用说还是张三的人，我们就不相信共产党的江山就能容忍他们长久的糟蹋，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些恶人属疯狗的，疯老自死。”

程向东乃一平常工人，一个儿子因迷上了网吧而弃学，就一肚子的恨怨，找了几家的网吧都还被看门的恶言恶语的驱赶出来，因此，火上浇油，才向刘明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突然从楼上窜出一个留着不男不女的长头发，满脸的横肉，粗犷而又野蛮的汉子，手里握着一把藏刀，破口大骂扑下楼来。刘明见事不妙，这位工人必定吃亏，急忙拦住这个汉子劝道：“张洪军，谁家的孩子进了网吧能不着急，将心比心吗，让他们走吧。”

那个张洪军勃然大怒道：“刘明，你是我姐姐花钱买来的一条看门狗，算什么东西也敢给我来这一套，滚。”

刘明也算是条硬汉子，原本不是这个道上的人，三年前，刘明来县城卖瓜果蔬菜，张三的两名徒弟，其中也就有张洪军，他们一贯的欺行霸市，买了刘明的瓜果蔬菜非但不给钱反而出言不逊，刘明从七八岁就拜一位杂技团的明师为师，练就了一身的功夫，师傅死了，刘明的脾气不好，受不得任何人的气就回家了，因此便出手狠揍了这两个无赖一顿，二无赖，孩子哭了找他娘，就向张三打电话搬兵求救。当天下午便在运河岸边摆开了战场，或者说是擂台，张三手下这帮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刘明一阵秋风扫落叶，被拳打脚踢打倒了一大片，最后还是张三赤膊上阵，用尽了全身的解数，还是不敌。按张三他自己的说法是什么，英雄爱英雄，猩猩惜猩猩，立令手下向刘明叩拜，当夜在张氏宾馆和他所谓义结金兰。平常刘明不参与去做些伤天害理的事，这个网吧就是上文说到的嫖娼被扒下警服的派出所所长何飞的老婆开的，1500元月薪聘请他来做守卫。张洪军是所长妻子张梅的弟弟，是张三张氏家下一个侄子，狐假虎威也就横了起来，三年前就受了刘明一顿好揍，想报这一箭之仇成了他张洪军梦寐以求的心愿，但是，上有张三的呵护，功夫更不敌胡大明，只能是望洋兴叹，无可奈何，最大程度也只能言语相讥，刘明看在张三的面子上也很少于他计较。

刘明勃然大怒道：“我是看门的狗？”

张洪军道：“一条吃里扒外的狗。”

刘明吼道：“我是狗，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一只守洞的狼，好，我滚。”

刘明飞起一脚向张洪军踢去，张洪军一头栽倒在地，愤然地走出去，并向那工人夫妻递个眼色，一同离开了这个网吧。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正是它取人噬人手段处。

古君子要聪明不露，才华不逞，才有肩鸿仼钜的力量。

小雨还在下着，程向东夫妻二人对刘明甚是感激，道：“山东出响马，有闲有余，你这位兄弟是好人啊。”

刘明催促道：“快走吧，张洪军这种人什么坏事都能做得出来。”于是，他们分道扬镳各奔东西而去。

再说张洪军恼羞成怒爬将来，操刀向外追去，街灯在雨帘中依然很明亮，张洪军尾随那夫妻二人追了下去，那夫妻二人听到背后有脚踪响亮，扭转身来。

“龟孙儿哪里去。”张军一声怒吼，举刀向程向东的左臂奋力劈去，一声绝命般的哭叫，一道血光，程向东倒在泥淖的街道上……

正是：

                           恶人多横行，哭震运河城。

                           青天何日来？为民报不平。

独臂老程说到伤心处，泪如涌泉，郑立听到这里感慨的落下泪来，问：“罪犯可曾绳之以法？”

程向东泪道：“派出所长何飞办理此案，凶手是他内弟，只付了5000元医疗费，便不了了之。”

郑立勃然大怒，向站在一旁的李刚道：“这个何飞是不是昨天被捕的你们的所长那个何飞？”

李刚：“正是。”

郑立：“我以县委常务、副县长、县公安局长的名义责承你主办此案，共产党的法律岂能有私，依法对凶手进行抓捕，并且严惩枉法犯罪的何飞，追究其包庇罪行，还受害人一个公道。”

李刚坚定的回答：“是，执行。”

 

今天是清明节，汤冰受父亲的委托去成山为他的老战友，当年的老连长，己故的县老民政局倪老局长去上坟，他坐在出租车内回想起初来运河县城关镇只三天，便开卷有益，自言自语道：“我做的这一切为的都是老百姓，我汤冰也不枉来运河县这一回，不以为劳也。这只不过是万里长征而刚刚迈出的第一步。”

他甚是疲倦，睡意向他袭来，打了一个哈欠，直了直身子，放下车上的玻璃，车外的风吹来，他觉得轻松了许多。

司机问：“同志，你好像夜里没有休息好？”

汤冰微笑道：“夜里办点事情。”

司机道：“办的是公事还是私事，焦裕禄，孔繁森式的干部走了，为着事业废寝忘食的作风也带走的差不多了。”

汤冰道：“你的话只说了一半，如今又怎么样了？要全面的看问题，看社会。”

那司机道：“过去是一个和尚挑水吃，现在是两个和尚抬水吃，再过几年那就是三个和尚没有水吃。”

汤冰问：“此话怎么讲？”

司机道：“过去的干部少而精，一人一份事，自己不干没有人替他干，现在一份事两个人分着班去干，就拿我们县民政局来说，过去只有七八个人，现在光是局长，副局长就有十几个，浩浩荡荡就有二三百人，后来呢，官多民少，工作就没有人做了，就好比三个和尚没有水吃。又好同一比，一龙淹，二龙旱，老婆多了晚了饭。”

汤冰笑了笑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不过……”

司机道：“别的地方我不说，只是说我们运河县，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官越来越少，贪官却多了起来。世界上有一个国家叫加拿大，我们运河县就成了大家拿，贪官如麻，黑恶如草，老百姓肚中的苦，苦不堪言。”

汤冰道：“你的情绪太低落了。”

司机道：“同志，也许你是位干部，或许不在运河县任职。”

汤冰道：“运河县岂能又是一层天？”

那司机怃然长叹道：“运河县乃恶人当权，坏人当道，贪官数不胜数，能为老百姓做事的好官少的实在可怜，寥寥无几，我有个比喻，当官的如牛。”

汤冰笑道：“好啊，革命的老黄牛。”

司机道：“这是过去的口号，如今我把官比作牛，贪官如牛毛，一条牛身上毛有万千根，难能数清，好官不贪的官如牛腿，一条牛只有四条腿，一心为着党的事业，为老百姓做好事善事的官如牛角，一条牛只有两只角。”

汤冰大喜道：“好哇，一个县能出四条牛腿，两只牛角，那就是六个好官，了不起啊。”

那个司机向汤冰瞪起眼来，愤然道：“贪官这么多，你为什么还说起好来？”

汤冰道：“青年人别激动，你当心别把车开下道了。”

司机道：“放心吧，我在部队开了十几年的车，我的驾驶技术和武术在我们武警大队拿了两个第一名，可是现在就英雄不说当年勇了，还是说你刚才的话我不爱听，运河县的老百姓都不爱听。”

汤冰哈哈大笑道：“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我的意思是说，中国千年来有几百万个、几千万个官，清官薄上留下名姓的青天能有几人？大宋朝的包公，岳飞，明朝的海瑞，清朝的刘庸，共和国的毛泽东，周总理，朱德，邓小平，焦裕禄，孔繁森等等，运河县乃弹丸之地一下子就出来了六名好官，太了不起了。青年人，如果给运河县只有六个好干部的名额，你说哪六名干部能算上好官？”

司机道：“已故的民政局老倪局长，组织部老关部长，这些老干部永远活在运河县的人民心中。因为他们能为人民热情办事，人民热爱他，能做到这个分上了不起哇。”

汤冰又问：“运河县最被人民讨厌的人是谁？”

司机道：“运河县的孩子们唱出一首童谣。”

汤冰问：“你可会唱？”

司机道：“我就唱给你听听，

                           运河的鱼真可怜，身落油锅命不全。

                           放着一口煮人锅，三儿烧火又洒盐。

                           运河县里两大害，爹姓贾来儿张三。

                           何时能把锅砸破，百姓才能见青天。”

汤冰问：“你说的贾，可是常务副县长贾玉，张三，贾玉的干儿子，张通乾，张通坤的弟弟张三？”

司机掩口笑道：“看来你也是运河县的人了，运河两岸，贾张一家一半，贾，贾玉，常务副县长，张，张家三兄弟，张三还是贾玉的螟蛉义子，张老大张通乾运河县的黑帮主，张老二城关镇党委书记。贾玉虽然是副县长，却是运河县的三朝元老，永不倒的太上皇，全县几十个乡镇长，书记，各大局的局长，大多数都是郭的人马，他是运河县叱诧风云的人物，无人敢于其披敌。张三虽然是无职的白人，却是名副其实的黑恶覇，仁兄八弟，徒儿法孙布及百里，有官有民，各个流派，应有尽有，号称三爷。在运河县成了见官大三级的皇儿太子，哪个镇局长见他不点头哈腰，若不顺眼，撸他的职却易如反掌，只要向他老干爸暗奏一本，也就勒马见效，再不然，一声令下，开去几车弟子，打你个人仰马翻，落花流水，副县长杨小石办不来的事，他却马到成功。在运河县没有他打不倒的人，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更没有捆他的绳，关他的牢。”

汤冰哈哈大笑道：我们共产党坐江山，放心吧，青年人，决不会容忍这些恶覇长久的存在，横行霸道，乱我们的江山，毁我们的社稷，丑化我们党的伟大形象，祸害我们的老百姓。”

司机道：“人民都在苦苦盼望着，一盼就是一二十年，如盼星星，盼月亮。”

汤冰感慨地说：“想不到，想不到，还有一片没有解放的这个大运河县。”

司机道：“熊倒了，我们老百姓担心哇，我们县的党政财权一旦全部控制在贾张等人的手里，我们老百姓那就更是水深火热，一时难有出头之日。”

汤冰问：“我们运河县怎么干才能顺民心，应党意，脱贫穷，奔小康？”

司机道：“好，我送他几句话。”

汤冰问：“哪几句话？”

司机道：“治国先治贪，治贪先治官，不把贪官治，必定丢江山,我还有几句。”

汤冰道：“一同说来我听听。”

那司机侃侃而言道：“治安先治奸，奸人乱江山，黑恶凶无比，不除国难安。我说的奸，就是黑恶势力。”

汤冰大喜道：“好，好，好，你说得好，我记着你的八句话，四十个字，却是一本治国的精典。我道想起两个古人来，那就是唐玄宗宠妃杨玉环弄权朝廷，她的三个兄弟有恃无恐，颐指气使，她的三个姐妹封秦、韩、虢三国夫人，杨氏一家贵宠赫然，势倾朝野，结果导致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反叛，大唐江山差点断送。而大臣李林甫，在唐玄宗手下为相十九年，却媚亊左右，迎合上意，妒贤嫉能，排除异已，自太子以下都畏惧他，终养成天下大乱，人们说李林甫囗蜜腹剑。

司机笑了笑道：“贾玉恰如李林甫。

汤冰道:我佩服你的见解。

司机道：过奖了，过奖了，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汤冰感慨地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向樵夫求策，向渔夫求计，向耕者求谋，向商人寻韬，你是个人才，一个好人才。”

车轮滚滚，平平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汤冰的心里仍在思索着，说的容易做到的难，除恶反贪而任重道远，我汤冰，党在考验着我，人民在期待着我，这是一场艰巨而又光荣的战斗任务，我和我们的同志们必须去完成。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