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云江情雨》第60章
苏薰同情、崇尚冬贞,总想和冬贞多接触,多说些心里话。冬贞要去云阳街打针,她要陪她去云阳街。谢亮也要去,她俩很策略的谢绝了。谢亮嗒然若失。
一出巷,她们便亲切地说起话来。互问了各人的属相,家庭情况之后,苏薰便讨问冬贞和南罡的婚事,说:“冬贞! 我们几个人演了一台戏,每个人都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罡兄是主要角色。这台戏以他的命运的变化展开了曲折复杂的情节。”冬贞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苏薰,说:“我们几个? 都谁? 还包括你和我吗?”苏薰说:“当然包括你,还有我,至少六个人。”冬贞说:“我与你们毫无关系呀!”苏薰笑着说:“你不要哄我了,你和罡兄的婚事我早都知道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看看你,问问你们的事情。”冬贞问:“你怎么知道的?”苏薰说:“我还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知道了,来此之前就知道的。”冬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低着头笑着。一会儿,抬起头说:“那你就给我述说这场戏演唱的过程吧!”苏薰便说起南罡和谢亮的事情。
到了河边,苏薰先脱了鞋,说:“冬贞! 你不要脱鞋了,我背你过去。”冬贞说:“苏薰! 打个颠倒,你把鞋穿上,我来背你。”说毕要脱鞋。苏薰拉着冬贞,说:“冬贞! 你有病,我是好人。什么时候我能背你过河? 听我的话,要不我就不陪你去了。”没有办法,冬贞硬叫苏薰给背了过去。过河之后,苏薰穿着鞋袜。冬贞说:“你叫我怪不好意思的。”苏薰说:“我再能帮你什么? 说心里话,我爱和你在一块。从不管哪一方面说,我都喜欢你。”冬贞心里一热,看着苏薰问:“你真的喜欢我吗?”苏薰说:“真的,你感觉不出来吗?”冬贞说:“我也挺喜欢你的,你有知识,有职业,还能看起我这没有把书念成又多灾多难的人,太感激你了。”苏薰说:“有知识有才华的人都叫你给恋了,她谢亮都争不到手,你说我敢看不起你吗?”冬贞笑着说:“苏薰! 你在笑话我!”苏薰站起身,说:“我钦佩都钦佩不及,还敢笑话你?走吧!”
走到车路上。冬贞说:“这么你接着往下说吧!”苏薰又把她和高凯相爱,谢亮纠缠高凯,谢亮遭瞿高伟侵害,她和铁柱相爱等事情说给了冬贞。冬贞说:“哎呀! 想不到你们这些同学朋友中间,有这么丰富、动人的生活故事和曲折、有趣的爱情历程,简直是一幅用真情经纬用血泪着色的绚丽多彩的青春画卷,想不到我这个与你们毫无关系的农村女子,也被你们用淡淡的笔墨画到波澜中去了。“苏薰说:“咋能说你与我们毫无关系? 不正是你才改变了我们几个人的命运吗? 再说,没有关系我们能吃到你擀的长面吗? 我会陪你走在你们家乡的大路上吗? 能看到你美好的形象和炽热的情怀吗?”冬贞说:“也许,我只委屈了你们几个人一时,却要连累我罡哥一生啊!”苏薰说:“冬贞! 也许我第一句话说的很不合适,我的意思是要说明这世界上的事情太复杂了,各种事物之问的联系太密切了,并不是说你是我们不幸命运的酿制者。文化大革命改变了罡兄的命运,把你们两个人的命运紧紧地系在一根华美的爱情柱上,令人可歌可泣。说起来我的命运也不错,我觉得我与铁柱的结合,比与高凯的结合还好。铁柱性情好,忠厚本分,稳重诚实,不多事,人缘好,说话从不高言,更不发脾气,待我如兄长一般。不用说,我会关心体贴他的。我相信我们会黑发笑来白发的。”冬贞说:“高凯和谢亮能白头到老吧? 他们太幸福了!”苏薰说:“当下他们是很幸福的,只看以后怎么样?相亲相爱,白头至老,当然就幸福,只怕他们不能白头至老吧!谢亮性情脆弱,一旦大自然的航船失舵,社会的列车颠簸,谢亮会第一个惨叫一声把高凯推下去的。当初罡兄遭变的时候,她就用‘脆弱’牌刀子割断了他们蒂结的情纽。以后难保她不抛弃高凯。漂亮的女人如果是一个脆弱的骨架,她将会给丈夫、家庭和孩子带来什么呢?”冬贞说:“不管怎么说,你们几个都比我们幸福得多。你们都有职业,都拿工资,有比较好的经济基础。我们呢?我简直不敢想,这一生我给罡哥的,可能只有苦累和烦扰了。”苏薰说:“冬贞! 我可不是这么认识的,这完全是你的自卑心理所致。我觉得,这些话正是你美的闪光。我可以这样描述我们几双人的命运,我们很可能要比高凯他们好些,你们而后会比我们好得多。”冬贞说:“苏薰! 你是白日说梦哩么!”苏薰说:“冬贞! 你听我说,我不是白日说梦,我有我的眼睛。你的命运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只会给罡兄带来苦累和烦扰,苦他一生。我不会这样认为的,罡兄也不会这样认为的。说心里话,我太羡慕你们了。你们相爱,是月亮瞅准了太阳,是金星结识了火星,是北斗星碰上了启明星。你们的爱情,是用火将血炙烤净化出来的,是用光将泪熔炼提纯出来的。尽管是用血泪凝成的,可在别人看来,却是金玉相抱,日月合明。”冬贞说:“苏薰! 咋不嫌我可怜嘛! 我知道你这是安慰我的话。我要知识没知识,要身体没身体,真不争气,把罡哥确实害苦了。说心里话,我是非常爱罡哥的,正因为深深地爱他,才觉得对不起他,才不愿意连累他。染病之后,我给他写信,要他忘掉我,继续去挽谢亮的手臂,他硬是不肯么!”
她们只顾说了话,走过了云阳桥。转身向云阳街走来。到了卫生所,找到了林医生。戴着地主分子帽子的林医生招呼她们坐下,问喝水不喝? 态度亲切和蔼。如果没有医技,他早都像韦谠国一样回家去了。林医生做着打针的准备工作,她俩看着。要注射了,冬贞起身,走到桌前,手扒桌子,身体微曲。为了治病,为了求生,为了爱情,她早已从身上拔去了一片封建的毳毛,理智、勇敢地裸出自己的白屁骨。拔出针后,林医生问:“疼不疼?” 她说:“你手轻,一点不疼。”于是,谢别了林医生,出了卫生所。
走到上街头,苏薰说:“冬贞! 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你对罡兄是爱而不舍,罡兄对你是怜而不弃。这是好事情嘛!罡 兄不爱你怜你,就不会伸出情爱和仁爱的双手为你治病。所以,时至今日,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治你的病。身体是爱情的基础,生命是生活的寄托。现在,别说你劝罡兄另觅新情不肯,就是他们几个朋友将嘴皮磨破也不行。也许我不该说,从这两天的迹象看,谢亮对罡兄还是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寻找一切有利时机,向罡兄撒爱抛情。今晌午,罡兄换下我去烧火,她就要去换罡兄,借换手的那一瞬间,把她的酥手搭在罡兄手上,我看见了,可能说什么呢?罡兄当然意识到,他没有说什么,出灶房了。接着我也走出,去上房看你擀面。灶房里丢她一个人,没人去换。无趣不无趣? 老天爷也会乘人之危,谢亮心里早些不好受,它偏又叫一个炭火星打在她的脸上。”冬贞说:“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呀! 罡哥走了,你莫说别走些!“苏薰说:“我嫌她那些举动太碍眼。她过去的不对,我都可以原谅。只是现在,她不该又生邪心么!不管高凯当初待我怎样,你既然和高凯确定了关系,就应该去专爱高凯,为什么又背着高凯做这些没名堂的事情呢? 况且,罡兄又和你海誓山盟了。她又不是不知道。算不算乘人之危趁火打劫? 说轻一点,她这样做不应该。说深刻一点,她这是不道德行为。也许罡兄清楚地认识到她这样做不利于高凯和你们的爱情的发展才极策略的批评了她。”冬贞说:“苏薰!你说的这些话我相信,谢亮对罡哥旧情难忘,我能看出来的。罡哥采取的是规避、克制、宽容的态度,我也能看出来的。刚才,我说那些话的意思就是这个,我没职业,身体又是这样子,我实在不想继续去苦害连累我罡哥。如果谢亮对我罡哥的爱心难弭,我看我罡哥应该去爱她,我希望我所爱的人美满幸福。你们能否将我罡哥劝劝,让他满足谢亮的希求? 我说这话可是真的。”苏薰说:“你舍得罡兄吗?”冬贞说:“倒是舍不得,但你看我的家庭,我的身体是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后面我妈同意不同意。只要我罡哥愿意离开我,我舍不得还得舍得,只要他幸福。”苏薰问:“罡兄舍得离开你吗?”冬贞说:“我就是要你们给他做些工作呀!”苏薰问:“罡兄会再爱谢亮吗?”冬贞说:“这个……大家给他做些工作,或许他还能转过弯哩!”苏薰说:“即使罡兄还会再去爱谢亮,那高凯如何发落呢?”冬贞说:“这……”苏薰问:“你不是在加害高凯吗?”说毕看着冬贞。冬贞抬头看着苏薰,说:“我说的倒是糊涂话,可又是我的真心话呀! 我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为罡哥着想的,可没想到高凯呀!”苏薰说:“到了今天,你还不知道罡兄是什么人? 罡兄如果再爱谢亮,高凯会把谢亮捧起来献给罡兄的。”冬贞说:“我怎能忘记罡哥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实在是觉得对不起他才这样胡说的。”苏薰说:“真正的爱情绝不是金钱、地位和美色所能诱骗的。罡兄人虽穷,却穷的有血性、有骨气、有志气。他是有识人辨事的眼力和远见卓识的人。你被他真诚、执着的所爱,可见你有谢亮不具备的夺人魅力和许多宝贵东西。你和谢亮都非常美丽,只不过是两种不同的美丽罢了。至于你的内性格,有的谢亮具备,许多她就不具备。我相信这样一个事实,能被才貌双全的郎君爱慕的女性,不是缡中精英,就是天国姿色。还是我刚才说的那话,你自卑心理太严重了。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如人。穷家孩子特别是穷家女子,都有自卑心理。我也是穷家女子,又不是不知道穷家女子的心理。我们的父母打在我们身上的两个印记就是无华的面色和自卑的心理。但我总是这么想,人不能没有自卑心,也不能没有自尊心。不能把自己看的过高,什么都比别人强;也不能把自己看的过低,什么都不如人,你不要背自卑和有病这两个思想包袱!谁也不知道谁将来活什么人。真正的爱情是不受年龄、住址、职业、民族、国家、家史、文化程度、生理状况、生活环境等条件限制的。。爱情是光,可以射到任何可以通达的地方。纯真的爱情是火,可以烧掉穷困和自卑,照亮用理想和奋斗铺成的人生道路。罡兄对你执着的爱,正是他思想火花的喷放闪射,是他崇高品格的生动体现。他的选择,无凝是很理智的,目光是极其远大的。或许他只看到了两点:你的心灵和未来的前景。当下,你没有职业,但谁敢说你以后永远没有职业呢? 学校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后,你还可以继续上学,或许你也能考上中专或大学的。退一步说。即使你永远在农民的范畴里,我相信你会以自己的勤劳双手和聪明才智为自己创造幸福的。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在不断的变化。社会也不倒外。今天,社会亏待了你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去补尝你们哩! 至于你的身体,不正是在罡兄的关怀下慢慢康复嘛! 眼下和而后一段时间,你们很可能要多和贫困、扰烦打交道,但我相信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会渡过去的。我可以肯定,你们将来一定是很幸福的,或许是很富贵的。因为不平凡的人只能在不平凡的环境中塑造嘛!”
听了苏薰这些感人肺腑的亲切话语,冬贞太激动了。她钦佩眼前这位有情感明哲理的姊妹,爱戴这位给自己生活勇气、信心和力量的温文贤慧的女朋友。尽管她自己早是这么认识的,可她总还想听这些亲切的和自己认识一致的深情话语。假如苏薰说的不是这些充满生机催人奋进的话语,而是有悖于她的心志的冷酷无情令人萎缩的哀唱,那么,尽管从根本上动摇不了她的情志,却可以给她心里注入许多困惑的色素,给她肌体里注入一些迷茫的病菌。她太感激苏薰了。转过身站在苏薰的面前,紧紧拉住她的两只手看着,高兴地说:“苏薰!太感谢你了!你说的这些话多么好听,多么富于人生哲理呀!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仅管我自卑心理严重,在别人跟前总是那么说的,可我心里却总是和你一样这么想的。咱家里穷,又把书没念成,在别人跟前不那么说可又能怎么说呢?我这人总是把自己看的低。我觉得,把自己看低些比看高些强的多。不少人劝说过我,叫我不要老是沁着头走路。能扬起头挺起胸嘛? 咱凭什么? 嫌个子高难看是一个原因,但主要还不是这个。我知道自卑是穷家孩子的普遍心理。罡哥也有自卑感呀! 他和我开始掏衷的时候,首先说他家里很穷,当然也表现出了坦率和真诚。我能嫌他家穷嘛,我家和他是一样的呀! 在爱情问题上,我重在选择人——有一颗美好的心灵的人。当时,我给他写了封信,表明了我的心迹和对贫困的认识。我总是这么想,小伙子不要以为自己有个好家势好爸爸在人前盛气凌人,姑娘家不要以为自己攀了个有家势有位份的男人在人前炫耀夸嘴。,我生眼见不得那些借祖宗炫耀的男人和借丈夫显贵的女人。青年人么!要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和聪明才智去开辟新天地创造新生活,不要躺在祖宗怀里喝肥水,寄生在丈夫肚里啃油脂。”手是什么时候丢开的,她们都不知道。苏薰说:“算走算说吧! 冬贞!你说的太好了! 你和罡兄正是这样的有志者。”冬贞说:“苏薰! 我想过以后许多事情,只要我的病好了,只要我和罡哥的事情到头了,为改变我们的贫困面貌,我会克勤克俭任劳任怨去努力的。他一月多少挣些钱,我能挣些工分。如果粮食够吃,就不再花多少零钱了。积攒几年,盖上几间房,不就成了好光景? 哎!我倒把话说到什么地方去了,八字还没见一撇哩,却想到遥远的将来了!苏薰! 你可别笑话哟!”苏薰说:“冬贞! 马上可又不相信我了?你看我像笑话人的人嘛? 你说的很好。不是遥远的将来而是为时不远的近期。”冬贞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不再作声,沁着头走路,脚下踢着一个小石子。这时,她不由将自己的命运和这个小石子联系起来认识了,心想:“自己就像脚下这个小石子,不知哪一天被使力的人踢到什么地方去,或被理解的脚步宽容地踢到行人流车的大路上,或被无知蛮昧的一脚踢到路边的水渎泥坑中去。”
看冬贞面带郁色,苏薰问:“冬贞! 怎么啦? 怕你母亲不同意是不是?”冬贞说:“是的。我妈一则怕我而后遭罪,二则想在我身上图些财礼,总想把我嫁给一个有房产有家势的人家,从不管称不称我的心。前面说了好几下哩,都是好家势,我都断然拒绝了。罡哥在干妈家里住了那么长时间,她又不是没看见,却无动于衷,从没有在干妈跟前提说过,也没托任何人去干妈跟前提过亲。看来她是不愿意我们这桩婚事的。今晌午,你们吃饭的时候,她站在楼门外面看我们的那几眼,你看见了吗?”苏薰说:“看见了。当时我不知道是你的母亲,心里还埋怨过她,‘这老人呢,看人不是这个看法,叫人多不好意思。’你该不怪记吧? ”冬贞说:“怪记啥哩? 看了她那几眼,我心里真不是滋味,看来爱情和婚烟还不是一回事情。不一定所有的婚姻都包着甜蜜的爱情内核,也不一定所有纯真的爱情都会穿上美满的婚姻丽衣。我真怕我的母亲从中作梗,真怕我和罡哥的事情不得到头。”苏薰说:“尽量说服老人么!再说,有韦大妈这层关系,让她老人家多给你妈做些工作,她不会不同意的吧?”冬贞说:“我也这样想过。只怕到时候她不看我干妈的脸就难办了。她的脾气很固执。”苏薰说:“老人家的觉悟可能不如你想象的那么低吧?”冬贞说:“自己老人的脾气自己还能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抱定了一个信念,除了罡哥我谁都不嫁,我生是南家的人,死是南家的鬼。”苏薰说:“冬贞! 我觉得你这个思想准备是对的,但应多想些办法尽量争取老人同意还是好。老人把我们养活到这么大不容易呀! 她们受了多少艰辛啊! 特别是我们穷孩子的父母。所以,最好不和大人硬来,免得她们生气。”冬贞说:“这些问题我何曾没有想过,我的母亲为拉扯我姊妹们成人,流了多少血泪,受了多少委屈,我不是不知道。我知道母爱的伟大与艰辛。然而,到了今天,在罡哥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和最纯真的爱情的今天,她老人家如果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怎么办? 当然,我会动员一切力量去说服她的。但她坚决不同意怎么办? 总得有个最坏的准备呀! 不能不要良心呀! 不能离开我的救命恩人呀! 如果母亲坚决不同意,我就只有抗争,抗争不成,那就只有以身殉情了。”苏薰说:“冬贞! 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不要想的太多了,你的身体需要你心平气静一些。我相信说服是有力量的,相信老人家最终会同意的。到时候给我来封信,我上来帮你劝说。”冬贞说:“太感谢你了!”苏薰说:“冬贞!眼下,你和罡兄的经济是很困难的,为了帮你治病,回去后,我们给你们汇一百元。”冬贞说:“不,苏薰! 我们不用钱,看病有钱哩。刚听你这些好听的话,我的病就好了许多。你的心意我领了,可一定不要汇钱啊! 你们正要用钱。”苏薰说:“帮助你们既是我们的义务,也是我们的权利。水往低处流么! 我们暂时毕竟比你们强一些么!”冬贞说:“苏薰! 我求求你,一定不要汇钱。如果我们的事情到头了,需要用钱,我亲自给你写信,好吧!苏薰!我说的可是实话呀!”苏薰说:“冬贞!你的心思我知道。我给你汇的是叫你看病的钱不是叫你结婚的钱,不管你和罡兄的事情成与不成。成也是捐赠,不成也是捐赠。我决定了的东西,就要照着去办,你不要再说了。”冬贞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一会儿后,说:“今天咱俩说的这些话,不要给她们几个说啊!”苏薰说:“行么!”冬贞说:“我们只顾说话,天快黑了呀! 走快些,先把河过去再说。”说着拉起苏薰的左手。
来到河边,冬贞要脱鞋,苏薰说:“你脱鞋干什么?”冬贞说:“背你过河。”苏薰说:“你不要脱,还是我背你。”冬贞说:“来的时候,我没捩过你,你背我过了河,把我刚是没怪死。这回,一定得我来背你。”苏薰说:“冬贞! 我再能帮上你什么忙?”冬贞说:“我背不上你,可不要你背,一定不要你背。”苏薰说:“我一定要背你,你不要我背,我就不过河。”这时,对岸传来了高凯的声音:“哎呀! 想不到问过河还嚷起来了!”说毕,水里传出咕哩咕咚的响声。苏薰一看是铁柱、高凯、周志林、冯兆祥他们。高凯说:“天快黑了,还没见你们回去,罡兄叫我几个接你俩来啦!”苏薰没有理睬。冬贞也不好说什么。高凯本想借与冬贞说话的机会和苏薰搭讪,却没想到冬贞也不给他一句话。他本来想背冬贞过河,却没有那个勇气了,不好意思的站在一边和周志林说话。这时,铁柱看着冬贞,说:“来,叫我背你过河。”冬贞说:“你背苏薰吧!”铁柱说:“我把你背过去,再过来背她。”苏薰说:“冬贞! 就叫他背吧! 不要不好意思。”冬贞笑着说:“不,我自己过。还是叫他背你吧!”这时,冯兆祥说:“要不叫我来背你吧!”冬贞笑着说:“谁我都不叫背。”说着又脱起鞋来。苏薰急了,说:“冬贞!你不要脱嘛!还是我来背你。”冬贞说:“我已经脱了,咱俩拉着手过吧!”苏薰还能再说什么,右手拉起冬贞左手,踩着清冽的小河向对岸走去。铁柱和高凯送别了周志林和冯兆祥,从后面撵了上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覃正义、高凯等人原准备翌日六点去云阳街乘车回家,但因昨晚玩谝的时间过长,一觉醒来便七点多了。南罡决定留大家吃过早饭,中午去二姐家里再做打算。眼见姑母为这么多人做一顿饭真不容易,尽管姑母并不多嫌,自己总觉得过意不去。但总不能把朋友们往外掀。于是,他央姑母又把冬贞叫了上来。好在苏薰、田彩莲、林凤英、谢亮还能帮他们做一些活,这顿饭做的还倒轻松。
吃过早饭,覃正义、高凯等人要走了,冬贞没有送大家出村的资格,只有在干妈楼门里面留客送客的权利。林凤英和田彩莲谢别了韦大妈和冬贞先出了大门,苏薰和谢亮都想多坐一会。冬贞送林凤英和田彩莲出了楼门,回来招呼苏薰和谢亮。谢亮喝完了水。冬贞说:“给你再倒些!”谢亮说:“不喝啦。“说着放下碗,起身走到冬贞跟前拉起冬贞的手把其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说:“对不起! 冬贞! 打搅你们太多了。以后有机会去我家里玩。”说着眼泪涌了出来。遂转身看着南英妍说:“大妈!保重身体!”说毕转身跑了出去。冬贞后面去追,看着谢亮的背影在东边墙拐角消失了,呆呆地立在楼门口。
屋里,坐在桌前的南英妍问苏薰:“娃!她就是我罡先前订的那个女子吧?”苏薰摇着头,说:“不是的。”话是这么说,看着韦大妈,心里在说,现在还提她干什么? 南英妍知道苏薰在哄她,说:“那女子看起来还倒不错。哎! 我老糊涂了,现在还提这事干什么? 我罡太命苦了!”淌下了眼泪。苏薰不知韦大妈是因南罡失去谢亮而伤感还是因心疼冬贞而悲哀? 她看着韦大妈,说:“大妈!你老人家不要伤心,我看你侄的命并不苦,他很幸运。”
这时,一个人从冬贞眼前走过,她才知道自己呆在楼门外面,屋里还有苏薰。忙转身向屋里走来。
看干女来到身边,南英妍对苏薰说:“我这个干女儿比亲女儿对我都好,只是她命也太苦了。想不到我有一个命苦的侄儿还有一个命苦的干女儿呀!”说着又淌下了眼泪。冬贞起身把搭在铁丝上的毛巾给干妈递着,说:“干妈!你老人家身体不好,不要想的太多!”她劝说着干妈,自己的眼睛也湿了。苏薰知道韦大妈有许多心里话要往出说,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老人家。南英妍把岚强、岚健叫了两声,没有回应,又对苏薰说:“看得出来,你能在我屋里多呆一会儿,一定是和我贞混熟啦。不瞒你说,我贞和我罡由我作媒订亲了。”苏薰说:“大妈! 这事我知道了。”南英妍问:“你怎么知道的?”苏薰看着冬贞。南英妍明白了,说:“贞给你说了就好,还不知道贞她妈是啥心思,心总是放不下呀!”说毕又擦起眼泪来。冬贞说:“干妈!不说了,苏薰还要上路。”苏薰说:“冬贞!大妈想说什么就叫她老人家说吧! 眼泪淌出来比咽回肚里痛快。迟走一会不要紧,他们谁准会回来接我的。”
苏薰猜的对,南罡引大家走出村,一看不见苏薰人。铁柱要回来接,南罡怕铁柱到村里迷路,让大家慢慢先走,他向村里走来。
苏薰要韦大妈把想说的话说完,南英妍却不想说了。她毕竟没糊涂,还有理智。为使干女儿不伤心,她说:“我贞人采、心肠、性情、手艺,不管那一方面都没啥可说的。”冬贞说:“干妈! 昨天,我就给苏薰说,我把我罡哥害苦了。还不知道后面要惹我罡哥着多少气。”南英妍说:“贞!你再苦害你罡哥,你罡哥没说什么呀!以后再着气,他愿意么!我总觉得,我罡是我贞的,我贞是我罡的。除非你妈……”冬贞说:“她不愿意咋? 她愿意是这事情,不愿意还是这事情。只要我罡哥不嫌我连累他,什么话都好说。”苏薰说:“冬贞!想必婶娘是喜欢的,不要想的太多。一定要抓紧治病,不能自卑,要相信大妈,相信罡兄,相信你自己。我认为你们都很幸运,这种幸运蕴藏在伟大的不幸之中。我相信你们一定有辉煌灿烂的未来。要耐过时间。什么时候需要我帮点忙,一定来信。”说着起身拉住冬贞的手相互看着。冬贞说:“苏薰!我真舍不得你走呀!”苏薰说:“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呀!”一会儿后,南英妍说:“贞! 送苏薰走吧!”冬贞用毛巾擦了擦眼角,和干妈送苏薰出门。到了楼门口,苏薰说:“大妈!保重身体! 冬贞!不送啦,和大妈回去。”冬贞说:“干妈! 你回屋里歇着,我把苏薰送到村头。”苏薰说:“也好。”于是,两个人说着往村外走去。没走多远,迎面碰见了南罡。冬贞和苏薰握手惜别后,站在水渠边,看着他们向前走去,不时地给回过头向她招手的苏薰招手。见他们走远了,才回韦家帮干妈打折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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