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云江情雨》第61章
在公办小学下放到大队来办、贫下中农聘请教师、管理学校的教育热潮中,具有光荣文化传统的云阳公社办起了两所初级中学。云阳一中是原云阳小学升格的,云阳二中是原冬韦村民办小学升格的。
南罡被公社聘请到云阳二中任教。
学校在冬韦村的村头,学校东边是公路,中间夹着一条小河。原来,这里最先也是一座庙宇。解放后办起了一所初级小学。大跃进的一九五八年,戴上了高级班的帽子,成为一所完全小学,只是属于民办的性质。说是民办学校.里面却有不少公办教师。有本社本区本县的,也有外县的。原来小学的家在本县的教师都回原籍去了。只有一个家在云北县的男教师没有回去,他姓侯又是猴年出生的,他那杀猪宰羊的父亲便给他起名侯申。他个子矮小,脸很小也很瘦,扁小的头上挑着几丝散乱的头发,目似鸡眼,语如猫声、嘴大唇薄。鼻子以下栽满了黑茬胡子。脊柱不直,身子不正,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一条腿低一条腿高。学生和一些群众给他起了个“瘦猴”的绰号。他只是个高小文化程度,在原来的小学里,他是专教低年级的。文化大革命中。他和苟天雄扭结到了一块。听说要改办中学,他既害怕又向往。为了适应形势,为了出人头地,他花了一月工资融通了苟天雄。苟天雄在几位主任跟前极力美言,才被指定为云阳二中临时负责人。学校有四个教学班、两个年级,算南罡一共六个教师。就性质而言,五个公办,一个民办,就是原云阳民中负责人叶高军。就文化程度而言,一个大专程度的,他是叶高军和南罡中学的老师庞忠华。一个高中程度的,就是叶高军。两个中师程度的,南罡是其一。两个高小程度的,侯申是其一。看起来出出进进的教师很多,还有女教师,只因冬村、韦村两个大队联办的小学也放在里面。它是一个两种结构建制两个文化层次共聚的农村教育综合体,相对独立,又密切联系。小学里面还有两个中师毕业的,一个是公社聘请大队不给,一个是大队给公社不要。
一天下午,侯申、庞忠华、叶高军正在吃饭。灶房在随进校门的小院的西侧。南罡担着铺盖和木箱进了校门,叫了两声:“庞老师!叶老师!”庞忠华说:“是罡么!”叶高军说:“罡兄弟来了!”三个人都放下碗,叶高军接过行李担担的放到了会议室。
走出来之后,南罡给每个人散了一支《宝成》烟。侯申说:“南老师!你先吃饭!”南罡说:“饭我吃过了,你们吃。”庞忠华说:“罡!他是学校负责人侯老师,他是原云阳民中的负责人叶高军老师,我说一下你就认得啦。另外两个老师回家吃饭去了。”南罡说:“叶老师去年我就认得的。”叶高军说:“记得去年你说过,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工作,想不到在一种新的时势下我们果然走到一起来了。”南罡说:“能和我中学时的老师、我早已认识的人在一块工作,真高兴啊!”叶高军说:“庞老师也是我中学时的老师。”侯申说:“南老师!叶老师是会计,房子给你安排好了,在会议室,和我房子对着,是南边那一个。”叶高军说:“吃毕饭我帮你收拾房子。”
吃毕饭,四个人一同进会议室,叶高军开房子门,侯申搬木箱,庞忠华拿铺盖卷。进了房子,南罡大略一看,说:“没有啥需要帮忙收拾的。地一扫,桌子一抹、铺盖一铺就行了。”侯申说:“谁不知道南老师的名气? 我们为什么要把你安排到会议室? 这房子的确没有再收拾的必要了。顶棚平展展的,墙壁完好无损。床是火床,桌、椅都是最好的。门口很齐,冬天很暖和。”庞忠华淡淡一笑。叶高军走了出去,一会儿又走了进来,说:“我给你先把水桶、笤帚、簸箕拿来,笔墨纸后面去我房子取。”说着放下笤帚、簸箕,又提着水桶走了出去,打来一桶水,放在小门外面,给脸盆里面倒了些,给地上洒着。侯申回他房子取来抹布。南罡扫毕地,候申揽了垃圾去倒。叶高军抹桌子。南罡和庞忠华铺床。叶高军抹毕桌子,回他房子取来一电壶水,说:“下午不烧水了,给你提一壶,喝的剩下把浑身洗嘎。”庞忠华说:“不够我那边还有。”南罡很感激,说:“你们这样做真叫我心里过意不去。”叶高军笑着说:“这有啥?”言笑里充满了爽率和真诚,目光中蕴藏着正气和果敢。
侯申倒垃圾回来,洗了手。坐定后,南罡掏出《宝成》烟,给每人散了一支。侯申打着打火机,给庞忠华和叶高军先点上,后点上自己的。于是,商量起后面的事情。
三天准备时间,报名、编班、注册,分课,安排课表,刻印各种表册……
侄儿来村头教书,南英妍及其一家当然高兴。当听到老媪中妇对她说“听说在村头教书的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伙是你亲侄么”之类的话时,她把万分喜悦的心情凝聚到一个字里面:“噢!”
第二天早上放学后,南罡去了大姑母家里。吃饭的时候,南英妍说:“罡! 你来村头教书,一家人太高兴了。就在姑家里吃饭吧!”南罡说:“姑!学校里有灶,我就在灶上吃。”韦谠国说:“学校生活我知道,吃不饱的。晚上又不吃饭。小伙子受不了。在村头教书,还能不来屋里吃饭? 起码晚上要来吃些。”韦光明弟兄和崔秀红、徐淑娟也那么说。南罡说:“要来我就来了。”
吃毕饭,一家人都出工去了,南英妍支走两个孙子,和侄儿坐在桌前,说:“罡! 有一个事情,姑和你商量。”南罡看着姑母,问:“什么事情?”南英妍说:“昨天晚上,贞对我说她想上学。”看着侄儿。南罡问:“你是怎么回答她的?”南英妍说:“我问贞,你妈同意你上吗? 贞说还没有给她妈说。我要她先和她妈商量嘎。贞说先要征求你的意见。我问她,你估计你罡哥会怎么说?她说,说不准,或许我罡哥会同意的。罡! 姑还能再说什么呢?你拿主意。”南罡说:“姑!我倒想叫你给我拿主意哩!”南英妍说:“咋说哩呢,我想过这事情,贞的年龄不小啦,她家里又困难,不说花钱多少,眼下她妈正需要她给做活,我估计她妈不会同意的。从你这边说,书念到何时为止? 书念成念不成还是两可之见。念不成,白花些钱,白耽搁些时间;念成了,那倒好,只是你又得等好几年。所以,这事情姑就不好说了。要不今晚上你和贞亲自谈一谈。”南罡说:“行,你下午抽空对她说一声。”说着起身给姑母打了招呼去了学校。
晚上,韦家一家人都入睡了。冬贞摸到南罡住的小屋子,门开着,但没有灯。南罡闻到了芬芳味,拉开了灯。冬贞走了进去,将门虚掩往。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想到要给自己心爱的人当学生了才害慌起来,像当年在老师房子接受批评那样站在门口,但不是抑郁,羞答答地偷眼看着南罡。南罡上前拉她坐到床边,说:“怎么? 今晚却一反常态了?” 冬贞红着脸沁着头,双手捏弄着垂在胸前的长辫。南罡深情地看着冬贞。一会儿,冬贞抬起头,问:“罡哥! 姑妈对你说了吗?”南罡说:“早饭后姑母对我说了,我让她给你说一声。晚上来咱俩商量商量。” 冬贞说:“姑妈下午对我说的。罡哥!你的意思呢?”看着南罡。南罡问:“贞!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思想呢?” 冬贞说:“因为……”一言未了,又沁下头。南罡说:“贞妹! 又不是你我开始见面那时候羞涩难言,我们已经很恩爱了,是什么想法你只管说吧!” 冬贞抬起头看着南罡。泪花花的。忽然,扎进南罡怀里哭起来了。她真想大声痛哭一阵,泄去胸中的憋闷,却又不能放声。读书的理想和现实条件构成的心理矛盾,无情地折磨着她。南罡把冬贞紧紧地搂在怀里,下巴耽在她的左太阳穴处,也淌下了眼泪,流在她的脸上,和她的泪水交汇在一起,滴到深沉缱绻的地面上。一会儿,南罡松开手,掏出手帕给冬贞擦泪,说:“贞妹!不要难过,抬起头给哥说,到底是怎么想的?”冬贞接过手帕,擦泪后递给南罡,说:“罡哥! 我要读书的念头,是近几天才生出的。你们那些同学的到来,对我刺激很大。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那几个男同学,他们都差你很远,却都恋了个有姿色有职业的妻子,你呢……”又淌下了眼泪。南罡又给擦着泪,说:“贞妹!不要太伤情,要知道你正在治病呀! 你是个坚强的人,今天应该高兴,却痛哭起来了? 是哥什么地方惹你生了气吗?” 冬贞抬头叫了一声:“罡哥!”沁下头,说:“你没惹我生气,是我心里的事情。乐极生悲么!你来村头学校教书,我做梦也没梦到呀!我太兴奋了,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想着想着就生出了这个念头。”南罡用深情地目光看着冬贞,没有说一句话。像是在凝思,却不是在凝思。他在期待,期待冬贞泛出心理的浪花。冬贞接着说:“那天,我看着你那些同学,心里想着我自己。人家给未婚夫多少欢乐,我呢? 给你的只是绵绵的思想痛苦和隐隐的心里折磨。一个才涉世的英俊男儿,却为一个危病女子的生命在劳苦奔波,我的心如油煎刀剜。是我害了罡哥一生。同样是爱情,我们为什么这么苦涩呢? 同样是女性,父母给我的智慧和恒心并不差,她们能把书念成,我也就能念成。我终于盼来了复读之日”。南罡鼻头一酸,心里又发疼,看着可怜、真诚的贞妹,能说什么呢?他不爱听令他心酸的话语,也听腻了她感激的情思,知道她这些话是哈出来的,带着血,安慰说:“你在我跟前说了多少遍把我害苦了的话啦! 我的歌声正是在这悲壮的音乐之中,你知道吗?” 冬贞说:“罡哥!我知道谢亮伤了你的心,可我把你害的还不苦嘛? 这话我在你跟前说过许多遍了,以后可能还要说。不说,我的良心憋得难受。如若我不再念书并发奋把书念成,以后还不知要把你苦害到啥程度。为了我的良心,为了报答罡哥的救命之恩,为了我们将来幸福,我要复读,发奋学习,把书念成。说心里话,我还想为国家和人民做点事情呢! 罡哥!在你身边读书条件多好啊! 有你精心辅导,加上我的努力,会把书念成的。我也想过,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能耽误你的美好青春,你的年龄也大了。我只图初中毕业考个中专就对啦!罡哥!你……”不说了,看着南罡,希望听到一个响亮的回答。南罡眼睛移向一边,苦掘心思。冬贞问:“罡哥! 怎么? 你不同意我复读?”南罡知道冬贞的心情,他不能使她失意、失望,以致伤害她那美好的然而又满是伤疤的心灵,但他又不能不把一些很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对她讲清楚,因说:“贞妹!你的心情哥咋不理解,不过,我们目前的处境十分复杂,不得不从各方面考虑这个问题。” 冬贞说:“罡哥! 有什么复杂的同意不同意只要你一句话么!”南罡说:“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你和婶娘说过了吗?” 冬贞说:“没有。”南罡问:“你为什么不和婶娘说?” 冬贞说:“我想先听你的,你同意,我再和我妈说。你不同意……我……”南罡说:“贞妹!哥何不想叫你复读呢,难得有这个远大美好的理想。只是,如果眼下世界上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决定你的命运的话,我会马上答应你的。然而,现实是严酷的,不但使我决定不了你的命运,连我自己的命运都不能由我自己来掌握。你想过没有,尽管你认为我已经属于你、你已经属于我了,可你的母亲是不是这样认为呢? 冬韦村和全云阳的人是不是也这样认为呢? 要知道,我们美好的爱情还没有披上合情的外衣,我们的婚姻还没有打上合法的印记,我们的命运还没有着上鲜艳的色彩。还不知道你母亲同意不同意我们这事情,上次,我的同学朋友来,你受了不少委屈,你以为哥看不出来吗?你只有以姑妈干女儿的身份不停的劳作的权利,却没有以我南罡未婚妻的名义名正言顺堂而煌之的与她们平起平坐言欢语笑的资格,你掩藏着一个痛苦的心灵,我心里十分难过。我们这个半公开的爱情,给你带来许多痛苦和烦恼,给我带来了许多焦虑和不便。你有病,得不到我公开的安慰,也不能合情的携你去医院检诊。到现在,在你母亲在冬韦村人的眼里,你还是一个没有婆家不知去向的姑娘。我们是一股地下河流,人们看不见它的清沏和流动的方向,看到的只是压在它上面那干涸了的河床。贞妹!你说上学之事咋能由哥说了算呢? 即使我十分高兴地答应你去,你母亲不同意怎么办? 总不能和老人吵闹吧?”冬贞说:“只要你同意,我再和我妈说。想必她会同意的。”南罡说:“你母亲未必同意你吧?你是从你和我今后的情况考虑的,她却是从全家人的利益着想的。眼下,她多么希望你帮她做些活,多么希望给你找一个很有家势的婆家。” 冬贞说:“她的想法仅是她的想法,我总得有我的打算。”南罡说:“如果老人不同意,你怎么办?” 冬贞说:“她不同意? 我一定会叫她同意的。”南罡说:“准是,贞妹!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从元月份起我们就要拿工分了……” 冬贞说:“拿工分怕什么? 你我的爱帛是用真情的丝织出来的。”看着南罡。南罡说:“这个我知道。我并不是在考验你。听人都这么说的,会不会真是那样就说不清了。如果真是那样,便有两种心理反应。对于你想把书念成的信念无疑是一个破碎性的打击;在你母亲看来,我差她的择婿标准就更远了。” 冬贞说:“罡哥!我说过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管我母亲她怎么想,我的信念她是改变不了的。如果我有想把书念成的信念,你拿工分也不会淡化我的情绪的。”南罡说:“贞妹!你去学校后,万一我们的秘密露出破绽怎么办?你还能继续念下去吗? 那时,如果公开提亲,人们会说我们是教师和学生在恋爱。历来世俗是讨嫌教师和学生恋爱的呀!如果你母亲又坚决不同意,麻烦就更大了,会满城风雨的。” 冬贞说:“怎么?教师和学生不能恋爱吗? 你怕吗? 这学校前面已经发生过几次爱情风波了,最后人家还不是成了嘛!”南罡问“女方是学生吗?”冬贞说:“那倒不是,是我村里的姑娘。”南罡说:“那是另一回事情呀!”冬贞说:“这样说你首先不同意我复读?不同意我就不去了。”看冬贞有些失意,南罡说:“不,贞妹!我喜欢你去。只是你一定要说服婶娘,争取她的允许。”冬贞说:“那好,明早我就对我妈说。哎!罡哥!我还忘了问你,姑妈对我复读是什么意见?”南罡同:“你没有问她吗?”冬贞说:“没有。你问来没有?”南罡说:“问来,她不知怎么说好,才要我和你商量,她也要你征得婶娘的同意。贞!有时间了,你睡去吧!”冬贞说:“行,天凉啦,睡的时候把被子盖严。”说毕看着南罡良久,转身要走。到了门口,南罡说:“哎! 贞! 针该坚持打着哩吧?”冬贞转过身向里走了两步,说:“打着哩!”南罡说:“继续打,坚持按时打,完了就买,钱还有哩没有?”冬贞说:“还有几十块钱哩。”南罡说:“上学后得合理的安排打针时间。”冬贞说:“我会合理安排时间的。“南罡说:“你睡去吧!”冬贞应了一声,出门回到干妈身边。
翌日早上,冬甘上工去了,冬陕和冬嫒上学去了。康维则因身体不适,请了假。冬贞在扫地。扫着扫着,忽起心思,停下手直起身,说:“妈! 我想去上学。”康维则放下洗脸水盆,问:“上学? 上什么学? 去哪里上学?”冬贞说:“上中学,不去明阳上了。咱村头办起了初中,就地上学,抽空还能给你帮些忙。”康维则说:“明阳上了两年中学顶什么用? 现在又要去上? 社会再一折腾,又得回家了。”冬贞说:“这么平静下来了,还会折腾? 你答应不?”康维则擦着脸,说:“嗳!怎么说呢?不叫你上,你要去上;叫你上,家里真走不开。其实倒不一定要你帮我做活。说真的,女孩家上学没用。念成念不成,迟早都是人家的人。依我说,你就不上了,年龄不小啦,十八九岁的人了,还去上什么学? 连你同龄的,有的都把娃抱怀里啦!”冬贞说:“不要说哪些难听话行不行? 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说不答应。”说着撂下笤帚,坐在炕沿上。康维则说:“咋是难听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理么!我不答应!正托人给你找家,找一个有家势人看得过眼的家一结婚,过你们的日子去。这日子多艰难呀!”说毕去倒水。回到屋里,说:“地扫半截子就不扫了?”说着拾起笤帚扫起地来。冬贞跳下炕看着母亲,说:“妈! 我给你说,再不要托人给我找家了,我要上学,你答应我要去,不答应我还要去。”听女儿这么说,康维则又要妥肋了,良心迫她不得不向从小为她吃尽了苦头的女儿妥胁,走到女儿跟前,说:“贞!又生妈的气了?”冬贞说:“家里困难,我不是不知道。可你把我掀到火炕里去,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如果真的以为我一走开你的日子就好过了,我马上就走。”说毕把头转向一边。康维则说:“鬼女子哟! 啥脾气嘛? 我一句话还没说毕,你看歪的怕怕的!”冬贞又坐到炕沿上,头还是转到一边。康维则说:“贞!妈问你,你真的要去上学?”冬贞说:“嗯!”没有转头。康维则说:“好吧! 妈答应你,你上去吧!,家里再困难,也不指望你一个人在家里做活。以后,牛我放,牛草猪草我割我寻,能走的走,能飞的飞。”说毕又去扫地。冬贞转过头来,说:“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何必说那些罗嗦话!”康维则回过头,说:“谁不答应你? 我不是答应你了嘛?”看母亲那瘦弱的身子,冬贞不由心里一酸,难过起来了。“穷孩子的母亲支撑一个六口人的家多不容易呀! 她够可怜的,自己还要惹她生气吗?”这样想了之后,她跳下炕走了过去,说:“妈!叫我扫!”康维则说:“我扫,没把我气死就好!”冬贞扶起母亲,从手里接过笤帚,说:“妈! 你身体不好,坐炕上去歇着,地扫毕我烧火。”康维则坐到炕沿上。冬贞扫毕地,走到跟前,说:“妈!我并不是为了自己躲清闲,上次,我干妈屋里来的那几个女娃,人家把书念成了,有了职业,能挣来钱,就有孝敬父母的能力了。我哥把书没有念成,受那么大的苦,你不心疼吗? 我想再念上一半年,初中毕业,能考上一个中专学校就好。当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万一不能如愿,女儿也就心甘了。再说,在跟前上学,我还会抽空给猪牛寻草、帮你做一些家务活” 康维则说:“贞!不要说了,妈答应我娃,快做饭去,吃了饭就去报名。得多钱?”冬贞说:“得四五块钱吧?” 说毕去了灶火,边做饭边想着中午去学校报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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