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云江情雨》第63章
班主任担负着转变学生思想、处理日常事务、引导学生学好功课和指导学生完成各项工作任务的艰巨而光荣的重担。南罡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学生,而是自己化作的许许多多“南罡”。每个眸子里都有自己童年或少年时稚嫩的脸膛。在做班主任工作的每一瞬间,他小学的班主任汪湘芸、初中的班主任冀文杰和师范的班主任耿磊都站在他的身边。在处理每一件事情的时候,身边总闪动着他们高大的身影。他做对了的时候,身边便掠过一缕清风,眼前闪出一抹红光。他疑心是那三位老师颔首笑肯的异化。出了偏差的时候,他眼前便逼来一道寒光,腔膛里流窜着一股冷气,疑心是那三位老师凝眉叹息的变幻。
他对学生,一凭诚心,二凭严格。严格并非不好,只是难以掌握火候。开始,操之过急严而失度。好在他用诚心换取了学生的诚意,纾缓了紧张气氛和对立情绪,温化了那些将要结冰的心。
有个叫赵锋钢的同学,一连三天旷课。第四天早上,赵锋钢来校了,他在全班同学面前指名道姓严厉地批评了其无视组织纪律的错误。赵锋刚同学哭了,哭的很伤心,受了委屈似的。放学后,他把赵锋钢留到房子谈话,赵锋钢不承认错误,他又严厉地批评了一顿。赵锋钢又哭了,却不说什么。他说:“锋钢! 我哪些地方把你批评错了使你受了委屈? 你没长嘴? 不会说话? 为什么要用沉默消极抵抗?”赵锋钢终于说出了他旷课的原因。
原来,赵锋钢家里发生了一件不幸事情,他的父亲在修牛耳寺水库时被土方塌伤了。南罡听后,觉得自己不了解实际情况,批评错了,坦诚的说:“锋钢! 我向你赔情道欠,怪我不了解你,不关心你的疾苦。虽说你违犯了纪律,影响了班级名誉,耽搁了你自己的学习,但确实是个客观原因,是个悲惨的有情可原的事情。好了,我不多说啦。你的心情不好,这时候,你所想的决不是我给你讲的。现在我郑重的对你说,如果家里还需要你帮忙,你就只管去做好了,耽搁几天来了补几天假,随后我给你补课。哪一天下午,我抽空去你家里看看你父亲的伤情。”赵锋钢感激的说:“不,南老师! 我旷课是不对的,违犯了学校纪律,影响了班级名誉,老师批评我是对的。哪一天我去红旗医院看我大的时候,来给你请假。”南罡说:“好,你回去吃饭,下午我给你补数学课。”送赵锋钢出了校门,看着过了小河,上了车路,才回灶房吃饭去了。赵锋钢边走边回头朝后边看,他的背上热乎乎的,雪片落在上面,很快就融化了,是云缝里射出来的一束阳光,追踪式的照射着他。他流着泪向家里走去。
赵锋钢这件事,对南罡触动很大,使他生发了一个念头,他要在学生中为赵锋钢父亲募捐。要开展这一活动,没有干部带头不行。班委会还没有组建,该到组建的时候了。班委会组建后,马上开展募捐活动。
第二天中午,最后一节正好是班会。他要利用这个班会,先组建班委会,后进行募捐。班委会由班长、副班长、学习干事、生活干事和文体干事五个人组成。选举采取先提候选人后表决的方法。他把选举方法和注意问题讲了之后,要同学们考虑一下,先提候选人。不到三分钟,便有同学举手提名了。出乎他的所料,一个男生首先提出冬贞为班长候选人,接着冬荣会又提出冬贞,后面七八个同学也提出了冬贞。当然也有提庞忠华的儿子庞天仁和其他同学的。于是举手表决,五十二个同学,四十八名同学举手,赞成冬贞当班长,三十六名同学赞成庞天仁当副班长。紧接着又选出了三名干事。冬荣会是其中一个。同学们热烈鼓掌的时候,南罡也在拍手,心里在想:“贞为什么在同学中享有这么高的威信? 她当班长,工作将怎样配合? ”不容他多想,掌息,他要同学们先自习。把班委会成员领到房子开一个短会,先对三个干事进行了分工,后研究决定了四个小组长。确定小组长时,冬贞提了三个同学,庞天仁提了一个同学,大家一致同意。
南罡很高兴,该进行第二项活动了。他说:“班委会组建的很顺利,确定小组长没用下一分钟时间,说明大家都比较熟悉,相互了解,意见才很集中。下来,我要大家讨论决定一件重要事情。赵锋钢同学一连三天旷课,因我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严厉地批评了他。原来他家里发生了一件不幸事情,他父亲在牛耳寺水库工地上,被土方塌伤了,在红旗医院接受治疗。有的同学可能知道,有的同学可能还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为云阳和京阳两社子孙后代造福而受伤的。他的家庭很困难,我想在全班为赵锋钢同学父亲募捐,不知大家同意不同意?”他的话刚落,冬荣会说:“我赞成。”接着庞天仁、冬贞和另外两个同学都表示赞成。南罡说:“都赞成就好。我是班主任,应该给同学们带头,我捐十元。要说明的是,募捐不能强迫,必须出于同学自愿。同学们都靠大人供给,经济来源是家庭。我们的责任是要把事情给同学们讲清楚,要他们给他们的家长讲清楚,以引起家长们的同情,支持儿女们积极投入这个活动。因为各自家庭情况不同,我们不能讲求一律,捐赠多少是多少。干部要给同学们带头。”冬贞说:“南老师说啦,我们先咬一个数吧!”冬荣会先说:“我捐三块。”另两个干事也都说捐三块。庞天仁说:“我捐四块。”冬贞说:“我捐五块”。庞天仁说:“我也捐五块。”冬荣会说:“谁先报谁吃亏。不行,我也捐五块。”另外两个干事也改报五块。南罡说:“大家的积极性很高,我很高兴,不过,同学们本人都不挣钱,农村经济也比较困难。我的意见,以第一次报的给你们定数。”庞天仁、冬荣会等人都不能再说什么了。
回到班里,南罡要同学们把笔放下,宣布了班委会干部的分工和四个小组长的名字,紧接着说:“下来我们进行第二项活动,一项很有意义的活动。大家知道,牛耳寺水库修成之后,云阳、京阳两社人民是受益者,其它公社的人为什么要来帮助修呢? 他们图什么呢? 为了把水库早日建成,社员们披星戴月、日夜奋战。他们那种受困于自己造福于后人的可贵品质,值不值得我们学习? 我们应该不应该热爱他们?”同学们异口同声肯定回答之后,南罡说:“如果有哪一位父老兄弟不幸受伤,且又是我们同学的亲人,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赵锋钢没想到南老师在为他着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知道他家发生事情的同学都朝他看去。这时,庞天仁站起来,说:“南老师! 赵锋钢同学的父亲在水库工地被土方塌伤了,正在红旗医院接受治疗,咱们地方的人本来都很穷,赵锋钢同学的家庭经济条件又很不好,我们有义务捐赠赵锋钢同学的父亲资金帮助他治病养伤。刚才,班委会做了个决定,叫班长把这个决定给大家说一下吧!”冬贞以为庞天仁会一直说完的,没想到要她说,说就说吧,容不得推辞。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冬贞。冬贞站起来,说:“刚才,班委会做了个决定,在全班为赵锋钢同学的父亲募捐,大家拾柴火焰高,众能济一么!大家根据自己家庭情况,出于自愿原则,量力而行。捐赠多少都行,一分不少,一块不多。我们希望的是,对赵锋钢同学家庭安慰的情义中,应有我们几十颗年轻的心灵里放射出来的几十束微弱的光芒;在赵锋钢同学父亲愈合的伤口里,应有我们用仁爱滋补出来的新的鲜红的肉芽。大家先考虑一会儿,后报捐款数额,明天交钱。”冬贞说完,南罡接着说:“我赞成、支持班委会这个决定,我捐十元。”响起一片久经不息的热烈掌声。
赵锋钢淌出了滚滚热泪,站起来说:“南老师! 这是我们家里的不幸,我不要同学们捐款。请你说服大家不要那样!”声音有些颤。说毕站着不坐,以显诚心。南罡走到赵锋钢跟前,说:“锋钢同学!我怎能改变班委会的决定? 你坐下,还是让同学们表示他们的心意吧!”
南罡说毕,冬荣会站起来,说:“我捐三块”。大家向冬荣会看去,热烈鼓掌。掌息,另两个干事接着报了他们的数额。掌息,庞天仁站起来说:“我捐四块。”又是一片热烈掌声。于是,大家都看冬贞。冬贞站起来说:“我捐五块。”又是一片久经不息的掌声。掌息,同学们都报了自己的捐款数额。只是不再鼓掌了。只丢冬淑莉和一个叫张正英的男生了。冬淑莉站起来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捐五角。”大家都朝冬淑莉看去,冬淑莉埋头小声哭起来了。南罡准备制止对冬淑莉的歧视,张正英高声喊道:“我捐一分!”五十一个头齐刷刷往后一摆,用冷峻的目光看着张正英。张正英说:“看什么?一分不少一块不多么!班长刚才不是说了嘛?”庞天仁说:“正英!你不捐赠就不捐赠,为啥这样糟蹋行道破坏这严肃郑重的场面?”张正英伸着脖子怒目圆睁的说:“庞天仁! 把话说干净些! 你们刚才是怎么说的?”庞天仁说:“话是那么说的,不等于事就真的要那么做。同学们报的你没听见吗?”冬贞站起来慢条斯理的说:“天仁! 你坐下,不要和正英争执。我再说一遍,捐赠出于各人自愿,不强迫任何一个人。我还是那句话,一分不少一块不多。正英捐一分,你就写一分好了。”庞天仁说:“冬贞!你……嗳!”埋怨冬贞不该长张正英的威风,灭班委会的志气。赵锋钢站起来,说:“南老师! 我真的不要大家捐赠,请你说服大家不要那样!”南罡说:“我同意冬贞刚才的意见,捐赠必须出于自愿,不做任何强求。请大家慎重的考虑,严肃、冷静地对待这个问题。报了的同学,如果保留原来意见的,就不再表态了。如有变动的,可以改报。觉得原来报的有些偏高,实行起来确有困难的,可以适当的降低一些‘觉得原来报的偏低,还可以略微报高一些。”于是,冬淑莉站起来,说:“南老师! 我改报为一块。”大家又朝冬淑莉看去。看了一会。有的人便将目光移向张正英。张正英说:“看什么嘛? 我脸上又没戴花。”大家笑了。他耷拉下脑袋,总觉得不是意思。一会儿,扬起头大声喊道:“我改报成六块!”大家又朝他看去。张正英又喊道:“看什么嘛?报少了不行,报多了也不行?”
南罡看张正英阴阳怪气的,怎么办? 他没有发火,微笑了一下,严肃地问:“张正英!你真的报六块?”张正英说:“当然是真的。”南罡知道张正英在赌气,却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一活动的开展情况,他说:“班委会这个活动开展的很好,培养和增强了同学们互助友爱精神。捐赠多的最高是五元,少的最低是一元。冬淑莉同学捐赠虽少,精神和思想同样是可贵的。每个同学都有自己的特殊环境,冬淑莉同学家庭一定很困难,从她的衣着和她刚才说话的神情可以看出来的。我看她捐五角或三角两角都可以,只要有一片仁爱之心。”
南罡说毕,一个男生站起来,问:“南老师! 张正英在全班报的最高,你为什么不表扬张正英却表扬冬淑莉?”南罡没有立即回答这个同学的疑问,在教室慢步踱着。同学们都看着南罡。一会儿。南罡抬起头,说:“等张正英真的把钱交了表扬不迟嘛!我只能说,你看问题太简单了,没有看清问题的实质。”那个男生不知是有所领悟还是碍于情面,没有再说什么。张正英说:“南老师! 不要小看人哟!说不定你的腰还没有我这胳膊粗呢!”掏出一张《拾元》的人民币给桌上一放用手拍着,说:“这不是钱是啥?”南罡觉得自己受了很大侮辱,怒不可遏,准备向张正英发火。同学们又看着他,为他担心。不用说,冬贞、庞天仁、冬荣会和赵锋钢等都急了。赵锋钢站起来转身向后看着张正英,说:“你张正英那六块钱我不要,一分也不要。别仗着你有钱在人跟前出粗气说上分话!”庞天仁站起来看着张正英,说:“张正英!你钱再多,别人也不向你借一分,有什么了不起?”冬荣会说:“张正英! 你今天做的不对,一个很有意义的活动被你给亵渎了,不该仗你有钱出粗气,更不该用恶语伤害老师。”冬贞说:“张正英!你说话出了格,没有一点人情味。你这样做,赵锋钢同学心里有多么难受,同学们心里是什么滋味,你只图你说话痛快,别人听了,作何感想? 要知道我们是学生,在接受老师的教育,老师辛苦的教我们知识,教我们怎样做人。现在,这个教室里只有两种人:教育者和受教育者。我们不是在比阔气,看谁的腰粗,不是要炫耀自己的父母和祖先。在文明的学校里,说话做事应当文明一点,不要出风头,出粗气,说过分话,恶语伤人,不要拿钱胁势人。要知道这是在募捐,不是穷家孩子向财东家的公子借钱。”冬淑莉说:“是呀! 一个人说话做事应弄清自己的身份,应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在文明的学校里,言谈举止都要文明一点,不要用钱来胁势人。”
南罡从心底里钦佩、感激自己的学生:“多么赤诚的肝胆,多么深厚的情义,多么锋利的言辞,他们像一群暴风雨中的海燕,在茫茫人情大海上仰飞俯冲,没有一丝怯懦,没有一点私心杂念,心中只有仁爱、正义、尊严和人格,身上闪射着勇敢和智慧碰击出的火花。”
张正英怎能受起这个沉重的打击? 他坐不住了,倏的起身要往外走。南罡厉声喊道:“站住!”走到跟前,说:“张正英! 请你回自己座位! 往理智一些,要知道出这门容易,进这门就不那么容易了。”语声不高,却有很大的震慑力。张正英看了南罡一会,低下头转过身,回座位上去了。看着张正英,眼前忽然出现了李志勇的凶相,这张正英莫非也不顾皮不顾脸吗? 怎么办? 批评不批评他倒无所谓,可总得支持冬贞她们的正义行动,得让她们觉得自己在支持、保护她们,是她们的坚强后盾。于是,他平和的说:“张正英!上面几位同学说的话,不知你听了作何感想? 我认为同学们说的对,今天这个很有意义的活动,就是被你给亵渎了。没有错说你吧?”走到讲台前转过身又接着说:“赵锋钢同学的父亲因造福于后代被土方塌伤,是很不幸的,不光是他们一家人的不幸,也是全云阳人民的不幸。然而,这不幸中却闪耀着七色彩光。如果不是光荣的,同学们就不会向他捐赠的。感情世界总有这么一片美丽的田土,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为了别人的利益,遭受不幸的人,人们同情他们、爱戴他们、崇尚他们]、唱颂他们,为他们流泪,为他们抹泪,送给他们的是一朵朵盛情的鲜花。今天,同学们以极热烈的情怀极慷慨的风姿为赵锋同学父亲捐款,说明什么问题呢? 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和新时代所提倡的雷锋精神在大放光彩。你张正英是怎么认识怎么对待的呢? 开始,你说捐一分,同学们说你在作贱人,言语并不过分,起码可以说你拿这个严肃郑重的活动开玩笑。出于什么心意这样来说话,只有你自己心理明白。同学们为什么要看你? 之后,你改报成了六块,是真心还是假意,当然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同学们不相信你,认为你变换了亵渎方式。我为什么要问你?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为了把你靠实。你出言不逊,我不在乎。同学们觉得你出了格,真诚地批评了你几句,尽在情理之中,无可非议。你呢? 受不了,要往出走。出去还来不来? 你可以把今天的经过再回想回想,同学们说的对不对? 你做的对不对? 错在什么地方? 如果你认识到自己错了,下来可以和我谈谈。知道错了,能认识错误改正错误就是好同学么!只看你有没有这个勇气。”说毕看冬贞等人,见没人说话了,下了课。
第二天下午,南罡和庞天仁等三名男生班干部,把一百二十四元捐款送到了赵锋钢家里。赵锋钢和母亲淌下了热泪。赵锋钢的母亲感激的说:“南老师! 你心咋这么好嘛! 我们一家人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南罡说:“这是同学们的一片仁爱之心。”赵锋钢说:“南老师!今后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南罡说:“就是为了使你安心学习、同学们才这么做的。”
南罡为赵锋钢父亲募捐之事,侯申昨天就知道了。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为了去苟天雄那里请功,也为了其它目的,他要在全校为赵锋钢同学募捐。
南罡回到学校,在房子刚坐定,侯申进门了。南罡叫坐到床边,他把椅子转了个向,对面而坐。侯申说:“南老师! 你真有才华和能力啊! 老师、同学、农村的干部、群众都在我跟前夸赞你,说你关心学生又严格要求学生,数学课讲的清楚明白、字迹公整、嗓音如琴,歌声婉转动听。不简单呀! 要办好这所学校,你可是个扛大梁的呀!咱们本是风雨同舟的革命战友,今天又在这个特殊的战场上相逢,我能不高兴嘛?好好干,你的前程是无量的。公社有苟主任为咱撑腰,后面入党、提干部不成问题。哎! 我还忘啦,昨天中午你为赵锋钢父亲募捐一事,做的太好了!”南罡问:“你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侯申笑着说:“我告诉我的,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嘛?你为全校带了个好头,明天早上,咱们利用早操时间开个动员大会,让全校同学向你们班学习,再为赵锋钢父亲捐一笔款。”南罡说:“动员全校师生捐款是可以的,由你安排,但不要提我们班里的事。”侯申挪动了一下身子,说:“为什么? 好就好么还怕人说? 再说,我不说人就不知道吗?”南罡说:“不管人知道不知道,反正在会上你不要说就是了。”
侯申回到自己房子,却改变了想法,又返回到南罡房子,站在门口, 说:“南老师! 明天早操时间,同学到的不齐,不如改到早饭后第一节课,你们班委会出一个学生在会上讲述他们的做法。”南罡说:“我还是我刚才那意见。”侯申说:“南老师! 请你尊重我的意见,就这么办吧!”南罡还能再说什么。
侯申走后,南罡在想:“叫谁写呢? 贞妹行吗? 不让她讲又合适吗? 她是班长,可不能剥夺她的正当权利啊!还是让她写让她讲吧!”
第二天,下了早操,南罡去班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冬贞布置了任务。一个早读时问,冬贞就写好了讲话搞。放学后,她拿着讲话稿来到南罡房子。南罡看着冬贞亲切地说:“你先坐凳子上叫我看!”冬贞微笑着坐了下来。南罡读毕看着冬贞,说:“写的很好,是用仁爱的情丝织成的锦。”冬贞低声说:“罡哥! 你修改嘎!”南罡说:“我知道你的情感是非常丰富的,表现感情的写作能力也是很不错的。我看没有修改的必要了。讲的时候,要大胆沉着,声音响亮。”这时,侯申边往南罡房子走边问:“南老师! 讲话稿写好了没有?”南罡看侯申到了房子门口,说:“写好了,你看看!冬贞! 你回吃饭去!”侯申说:“哎! 不要走哩! 稍等一会。”说着拿起讲话稿看了起来。南罡说:“冬贞! 那你就先坐下!”冬贞坐在橙子上。南罡坐在椅子上在想什么。侯申站在办公桌边看完后,说:“写的很好!冬贞!讲的时候,不要怕,放大胆些,讲的响响亮亮的。你们做的事情就是响响亮亮的事情么!一个有才华的班主任老师,一个很有工作能力的学生班长,你们两个密切配合,班级工作会有更大气色的。”说者无意,听者多心。侯申的话在他俩心中打下了一个疑问号。他这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 莫非他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都不由一怔。冬贞的脸上泛出了红晕,一抹难为情的羞涩,却故装生气的板着脸出了门。南罡没有说什么。侯申见状,觉得说话有失,说:“南老师! 咱们吃饭走!”出了房子。
吃过早饭,却飘起了雪花,且越飘越大。大雪寒化了侯申受热膨胀了的心,冷淡了庄重的动员大会。集合铃提前二十分钟响了。同学们立在雪地里。侯申主持会议,先叫冬贞汇报她们班级开展为赵锋钢父亲募捐活动的情况。
冬贞从容地走到大家前面不慌不忙的讲了起来。南罡站在学生队列后面,看着冬贞那白里透红红里透白的含羞的美丽容颜,听着她那银铃般的嗓音,他的心如千里江河,洪涛与清流合唱,猛浪与涟漪共歌;似万顷原野,巨木与荆棘同时疯长,鲜花与杂草竟相蕃放。他不想留连过去,只想多听多看冬贞的声色:她那黑葡萄般的眸子,将几十束仁爱的激情,投进了遇难者及其亲属一个个受伤的腔膛里;她那能盛二升春情的酒窝,将频频闪动的几十个笑嫣用声波传送到水库劳工们隐痛的心灵中;她那动情的音容笑貌,将几十颗幼稚而善良、鲜嫩而纯朴的灵魂弹出纸面,飞往挹注真情的人间,并把用美丽的灵魂扎成的几十束鲜花,连同用激越的深情装扮起来的几十张笑脸,奉献到劳苦父兄们的眼前。
冬贞讲毕,晌起了一阵久经不息的掌声。
接着,侯申借冬贞的讲话动员起来……
一天中午,刚上课,从校外闯进两个小伙子,是弟兄俩。气冲冲走进会议室,边打侯申的门边喊:“侯老师! 侯老师!”听房子没有动静,小的说:“不连侯申说了,看人在没有在? 如果在,我们先坐到会议室等下课后直接教训他。”大的说:“行,我出看去。”说着走了出去,爬到每个教室窗口往里面看,终于在二年级二班教室发现了他们攻击的目标——赵建荣。南罡给这班上音乐课,下课时,弟兄两个躲到了一边。南罡走进会议室,他们去教室把赵建荣拉到外面,按倒在地上,一个拳打脚踢,一个用鞋底在身上狠狠地抽打。南罡听见赵建荣的哭喊声,跑了出来,大声呵道:“住手!”到了跟前,说:“你们从哪里来的,这般无理野蛮! 手放开!”那弟兄俩手停下了,脚还踏在赵建荣身上。大的说:“不关你的事。”南罡说:“胡说!为什么不关我的事? 这是学校,我是教师,赵建荣是我们的学生,我有保护我们学生的责任和权利。请把脚收起!”说着蹲下身,将他们的脚取掉,把赵建荣拉了起来,说:“去我房子,我给你把脸上的血洗嘎!”小的说:“好,你把他放走,我们就连你说。”南罡说:“行么! 叫我把他脸上的血洗了再说,趁这机会,你们把手上沾他的血也洗嘎!”回到房子,南罡给掺好温水,说:“建荣! 你洗。洗了不要出我房子,水等一会我倒。”说毕走出房子,看那弟兄两个走进会议室,说:“怎么说咱们说吧!”小的说:“你把赵建荣放出来,我们不连你说。”南罡说:“你们还想打他? 我不放,你们把我打一顿吧! 大概你们都是文盲,没受过教育,不懂得学校的规矩!“大的说:“我们是文盲? 你说错啦,我们都是初中毕业生。学校都有什么规矩? 请指教!”南罡说:“有什么规矩? 你们是初中毕业生不知道有什么规矩? 国有国法,家有家法,学校当然有学校的法规。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是学校?旧社会保长保丁兵痞恶霸都不私闯学校,你们闯到学校殴打我们的学生?有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不给学校和老师打一声招呼? 你们连那些死去的人都不胜,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说? 快往出走!”小的凶乎乎地说:“你知道不知道你是教师? 说话往文明一点!”南罡说:“我知道我是教师,我说话不文明吗? 只准你们私闯学校,动手打人,不许我保护我们的学生? 对你们的错误做法提出批评就不文明吗? 不知道你们当初当学生时,老师保护过你们没有?”大的被南罡这一句话触动了,缓和了语气,看着南罡,说:“这位老师! 我钦佩你,不知你贵姓?”南罡说:“我姓南,以后寻找机会报复我是不是? 要报复现在就可以报复。”小的更恼火了,看着南罡,说:“你……”大的阻挡了小的,说:“不,南老师! 你误会了,你的学生都说你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老师,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我十分钦佩。看在南老师大面子上,今天就暂不和他赵建荣算账了。”南罡笑着说:“一个教师有什么大面子? 有大面子,你们就不会和我纠缠了。”大的说:“南老师! 不知者不为怪么!请你原谅! 我们是有些失理。”南罡说:“不管你们有理没理,不给学校招呼一声,殴打赵建荣同学总是不对。打狗都看主人哩么! 你们显然是来闹学校打老师么!”大的叫了一声:“南老师!”却没啥可说了。南罡说:“侯老师和建荣的班主任庞老师都没在,叫建荣去教室上课,你们去我房子喝水说事,行吗?”大的说:“行。”南罡叫赵建荣去了教室,领弟兄俩去了他房子。
由于南罡忠于职守,勤于班务,严格要求又关心爱护学生,以身作则,为人师表,坚持做学生的思想工作,充分发挥班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和主动性,重视学生的文化课学习,深受学生的热爱和欢迎。他所管理的二年级一班,变成了一个尊师爱生、团结友爱、遵守纪律、关心集体、热爱劳动、讲求卫生、努力学习、积极向上的良好班集体。
南罡的工作热情、工作态度、工作才能、工作方法和工作成绩,有目共睹,有口皆碑。庞忠华和叶高军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侯申当然高兴,为了显示自己的成绩,他用截留下的给赵锋钢父亲的二十元捐款备了礼物去苟天雄跟前送情、表功。苟天雄看见了礼物,自然高兴,笑容可掬,把侯申又夸奖了一番。
苟天雄当过教师,云阳公社革委会就让其分管教育。一天中午,公社召开有各大队、生产队干部和公社机关脱产干部参加的一揽会议。会前,杨仁庆主任和苟天雄询问两个中学和各大队小学情况,二中学区八个大队的干部把他们听到的关于二中的情况和对南罡的评论说出。南罡给杨仁庆的印象更好了。轮到苟天雄讲教育形势时,在表扬侯申的时候,把南罡也表扬了一番。
侯申满心欢喜,走路疯飞,回到学校,顾不得吃饭,先来到南罡房子,说:“南老师! 我向你报喜、向你恭贺,杨主任和苟主任在各大队革委会委员、生产队长和公社机关脱产干部参加的一揽大会上表扬了你和我。说实话,你在学生和群众中的影响很好,直接为你唱颂歌的是我们的学生,他们回到农村各个角落,把你的德才绩能到处传播。二中学区的干部又在杨主任、苟主任跟前夸赞你,他们不表杨你能行嘛?话又说回来,你干的再好,学生和干部、群众再说你好,我在上边不说你好,他们也不能轻易表杨的。上次,我给苟主任汇报工作的时侯,就你的工作热情、工作态度、工作才能、工作成绩,重点作了汇报。你为我出了力,争了光,我当然就要在领导跟前为你请功。令人兴奋的是,我们和苟主任是同一个战壕里跳出来的革命战友,他心总是倾向着我们。以后,我们要更密切的配合呀!”南罡觉得侯申的话很刺耳,连他人和举动都觉得很碍眼,说:“你肚子饿了就先吃饭去吧!”侯申一听南罡这话,才觉得肚子很空,出门去了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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