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云江情雨》第67章
原来,赵锋钢和赵建荣要去伏击苟天雄和韦焕柳,为南老师出一口恶气。刚才向校门口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他们要背着两位老师去干这事情。
走下高硷,看两位老师进了校门,他们转身折西而去。走到韦村村头,又转了个弯从下面地里插了过去,抢到了苟天雄和韦焕柳前面,伏在路东半坡上的干农渠里,摸了许多小石头放在跟前。
苟天雄和韦焕柳摸上了公路,停下脚步,细听后面,看没有动静,缓了一口气,转身向下走去。苟天雄问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韦焕柳细说起来。
话没说完,东边飞出的石子,像大冰包一样猛烈地向他们砸了过来。立时,连声锐叫,哭爹喊娘。苟天雄脸上挨了一下,血污满面。幸亏是擦皮而过,若是正面打来,岂不结果了他那条性命?脚踝挨了一下,随即跌倒在路边。倒下后浑身还挨了几下。又幸亏有棉衣挡身,要不然,定会砸断几条肋骨的。狡猾的韦焕柳身上挨了两下后,赶忙摸到了一棵大杨树,抱住大树,将身子躲在大树后面,说:“苟主任!赶紧摸一棵大杨树,躲在后面避身。”话音刚落,苟天雄像中了箭的狮子一样哀嚎:“哎呀!我的妈呀! 我的头破了,脚踝骨被打烂了。立不起筒子啦,如何摸得见大杨树呀?”韦焕柳说:“我来……”话没说完,一个石头正好砸在他的右手背上,“哎哟”了一声,掉到高硷下面,不吭声了,静静地瘫卧在那里。
这时,赵锋钢说:“建荣!两条狗都瘫在那里了,咱们走吧!顺农渠往上摸着走。”赵建荣嫌没砸美,说:“再砸这两个狗日的一阵子吧!”说毕又掷出了几石。赵锋钢说:“算啦! 走,适可而止,恰到好处就对了,物极必反呀!”赵建荣说行,又飞出了几石,一石又打中了苟天雄的左臂,苟天雄又惨叫了一声。
赵锋钢和赵建荣顺农渠摸了上去,转过一个弯,出了农渠,穿过公路,顺他们平日往返于学校与家庭的那条小路,回到了家里。他们已经躺在热炕上了。苟天雄和韦焕柳还瘫卧在荒野中吃西北风。害人的人总是在为自己创设被害的条件,事情就是这样。天意不可违,民心不可欺。不可一世的苟天雄和刁横野蛮的韦焕柳万没想到他们会遭人伏击。
一会儿,过来了一辆卡车。远处,借着灯光,司机看是一条狼死在了路边,走近一看才是一个嚎叫着的人。十点多了,司机一个人,怕被意外事情连累自己,没有停车,风驶电掣而过。借着灯光,苟天雄没看见韦焕柳人。车过去后,又听不见韦焕柳的声。他以为韦焕柳一个人逃走了,骂道:“这韦焕柳狗日的也变心了,把我一个人撂在这荒野里,莫非想叫狼把我吃掉不成!”骂毕“哎哟”了一声,用右臂将身子撑的坐了起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又“哎哟”了一声,骂道:“这韦焕柳狗日的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把我撂到这里!”这时,韦焕柳“哎哟”了一声。听是韦焕柳在声唤,苟天雄忙喊:“焕柳! 焕柳! 你在哪里?”韦焕柳说:“哎哟! 苟主任! 我在路下面的沟里,手背被砸烂了,腰也摔坏了。”翻起身,试了试腰,觉得还不要紧,左手掏出打火机打着,寻路朝公路上走。苟天雄又嚎叫道:“焕柳! 你快来呀! 你只被砸了手背,我脸被砸烂了,胳膊被砸断了,踝骨被砸坏了,快上来!“韦焕柳三盘六转上了公路,喊道:“苟主任!”苟天雄又“哎哟”了一声。韦焕柳朝发声的地方摸着:“苟主任! 苟主任! ”苟天雄斥责道:“你尽喊叫的死呀! 实在叫人心烦!” 韦焕柳摸到跟前,打着打火机,顾不得看自己那血乎乎的手,先看苟天雄的脸,见血污满面,掏自己肮脏的手帕要给擦。苟天雄说:“你手帕太脏,若中了破伤风,我这条命就送在你手里了。”韦焕柳说:“那就把你那干净手帕掏出来。”苟天雄心烦的厉害,听韦焕柳出言不恭,想骂一通,却摄住了,掏出手帕递给了韦焕柳。韦焕柳给苟天雄擦着血污。苟天雄终不耐烦了,说:“你擦轻一点行不行? 还看把我没疼死?日他妈! 真倒霉! 这时候连个人影也没有。”韦焕柳说:“苟主任! 擦净了又往出流怎么办? ”苟天雄问:“有多大一个伤口?”韦焕柳说:“不要紧,有小核桃大。”“苟天雄说:“我的妈呀! 小核桃大还说不要紧?”韦焕柳问:“这么咋办?”打火机没油,灭了。苟天雄说:“你不知道咋办? 你头上的伤该结疤了吧? 还不赶快把纱布解下来给我包扎住?”韦焕柳说:“噢! 我真糊涂,怎么给忘了? 哎! 苟主任! 打火机没油了,摸的解下来能行,可怎么给你包扎?”苟天雄说:“你把纱布解下来,我掏我的打火机。”韦焕柳解下纱布,苟天雄打着打火机。包的时候,韦焕柳说:“苟主任! 这可是我用过的,给你包扎使得使不得?万一……”苟天雄说:“这样吧! 你先拔一撮头发烧成火,给我揞在伤口上把血止住。”韦焕柳心想,该拔谁头发? 总不能去拔人家头发,只有从自己头上拔就是了。于是,他左手拔了起来。拔头发还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尤其在眼下。捉的多了拔起来疼痛难忍,还拔不下。一次拔两三根,费时间不说,还急忙摸不清。再说又不能在一个地方拔,得分散开。他心里很急,却急不出结果来。苟天雄嫌他太慢,斥责道:“叫你拔一撮头发,又不是叫你下蛋生娃,艰难不艰难? 哎哟! 疼死我啦!”韦焕柳说:“苟主任! 别看一撮头发,不好拔哩呀! 你再坚持一会儿吧!”更急了,越急越不凑效。苟天雄说:“你拿打火机照着,叫我拔。”韦焕柳左手持打火机把头向苟天雄手下伸去。苟天雄捉住一小撮,猛地一拽,拔了下来。韦焕柳咬着牙子,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用右臂衣袖去揩擦。苟天雄说:“难拔?有多难拔?”韦焕柳说:“看来我的头发只有你才能拔下,你烧吧!”苟天雄说:“我拿打火机,你烧,烧好揉面直接就揞上了,不倒手。”血余炭揞上之后,韦焕柳问:“苟主任! 下来该怎么办?”苟天雄说:“把我这手帕折成四折垫在下面,再用纱布包扎住。”苟天雄左手不能动,右手拿着打火机,韦焕柳右手背血淋淋的,疼痛难忍,但左手一只手包扎不成,只有使出右手。包好之后,掏出自己的手帕,借着牙齿将自己的手背三七二八裹住。下来,他请求:“苟主任! 咱这么慢慢走吧!”苟天雄说:“焕柳! 你知道我不能走了,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韦焕柳说:“那你说该怎么办?”苟天雄说:“焕柳呀! 你是个聪明人,会想出办法的。”韦焕柳说:“我能想出什么办法?”苟天雄说:“焕柳!困难时候才看一个人待朋友忠不忠。”韦焕柳明白苟天雄话的意思,没有作声。苟天雄说:“你不是想入党吗? 嗳! 这时候说这话有什么用? 你走吧! 我不连累你,被狼吃了是我命该如此么!”韦焕柳说:“苟主任! 你说话的意思我明白,我想到背你这事情,下去有好几里路,我手背疼痛难忍倒不说,你先是一只好胳膊呀! 怎么个背法? 我想,只有两种办法,说出来你考虑。一种办法,我去公社叫两个人抬你下去,二一种办法,我回村里借一把架子车,再叫一两个小伙子,把你拉下去。不管采用那一种办法,都得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可我担不下心呀!”苟天雄说:“那不行呀! 半夜啦,黑东暗西的,叫我一个人坐在这里,莫比真的叫狼吃呀!”韦焕柳说:“要不,咱们就往天明坐吧,等天亮遇见了人再作打算。”苟天雄说:“看来只有如此了。”说毕又“哎哟”起来。
约有抽一支烟功夫,从上面下来了两个小伙子,拉着一辆架子车。听见车轱辘响动,苟天雄如看到了救星,韦焕柳如看到了菩萨。苟天雄说:“不管是谁,一定要把他挡住。”韦焕柳说:“那是一定的,不给就得上硬的。”车子快到跟前时,韦焕柳迎上前去,说:“站住!”一个小伙粗声呵斥道:“干什么? 当土匪?请下师傅啦没有?”韦焕柳说:“不,商量一件事情。你是不是三熊兄弟?“那小伙说:“我就是武三熊,你是焕柳哥吗?”韦焕柳说:“我就是呀! 三熊兄弟!太巧了!他是谁?”武三熊说:“是自家屋里兄弟,叫武榜娃。”韦焕柳问:“弄啥去来?车子上拉的是啥东西?”武三熊说:“我去红旗问了一句话,他去吉安借了些粮食。在龙凤岭上碰见了。”韦焕柳说:“要你俩帮个忙。”武三熊说:“帮什么忙?不是旁人,只管说吧!”这时,苟天雄又连声“哎哟”起来。武三熊问:“前面是谁在声唤?”韦焕柳说:“是公社苟主任,不幸受伤了,走不能走,背不能背,趄你们这车子拉下去。”听说是公社苟主任,又是往公社拉,武三熊说:“榜娃!没问题吧?”武榜娃说:“顺路捎的拉上可以。”
韦焕柳来到苟天雄跟前,把情况一说。苟天雄却改变了想法。说:“焕柳! 这时候啦,回公社,公社大门肯定关啦。再说,明天还得去红旗医院。只丢几个钟头了,不如现在直接去红旗医院吧!”韦焕柳默了一会儿,说:“倒是这样的,只是……这样吧,我再和他们商量一下。”走到武三熊和武榜娃跟前,把苟天雄的想法说给了武三熊,问:“你俩看怎么样?”武三熊犹豫起来了,说:“我俩都没吃饭哩,怎么拉? 关键是要上那个龙凤岭呀!”武榜娃说:“我肚子饿的厉害是一说,一家人都在饿肚子,等这粮回去下锅哩呀!”韦焕柳说:“我不但肚子饿,手背还钻心的疼。但公社领导遇了难,我们不搭救能过去嘛!再说,我们帮了苟主任的忙,苟主任能把我们忘了嘛? 以后,我们叫领导帮忙的时候多着哩!”武三熊间:“怎么受伤的?”韦焕柳说:“不瞒对你们说了吧,今下午去云阳二中,三说两不说和你村里南罡犯了口舌。我们回公社的时候,他指派谁来用石头把我们砸成这样,我的右手背被砸烂了,苟主任的脸被砸破了,左臂被砸断了,踝骨被砸坏了。好狠心哟!”武榜娃说:“你说这话我就不相信,我罡哥南武村谁不说是好人,能干这种事情?”武三熊说:“榜娃! 这是眼见的事实,你咋说不可能呢?”武榜娃说:“三熊哥! 你怎么这样说话呢? 你敢肯定是罡哥指派人打的吗?”武三熊说:“你敢肯定不是他指派人打的吗?”武榜娃说:“我敢肯定。”武三熊说:“不一定。”韦焕柳说:“不犟这个了,救人要紧,就说拉苟主任去红旗医院这事情。”武榜娃说:“我屋里断顿着哩,全家人都看我回去。这车子是我借下别人的,人家明天早上上工要用。”韦焕柳说:“你就不怕得罪苟主任? 如果不怕,你就走的试!”武榜娃说:“我又没把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韦焕柳说:“就你说这话? 今晚上就关你的事情了,谁叫你碰上了我们? ”武榜娃不说话了,坐在路边。韦焕柳把武三熊拉到一边,说:“兄弟! 咋不表态呢?叫我连那碎松拌嘴?”武三熊说:“我饿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咋上龙凤岭? 事实,车子是榜娃借下人的,人家不脱口,我咋说?”韦焕柳说:“兄弟! 还讲说你是光棍,眼睛就不亮么!
结识和得罪苟主任全在此一举。苟主任会决定你我命运的。像我们这些人,没一个后台去庇护我们能行吗? 要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无中生有小题大作的事都是有的,你掂量掂量份量,看那头重?那头轻?”武三熊说:“焕柳哥 !这些道理你不说我都懂。哪里寻结识领导的好机会? 今晚能碰到这个机会,算是我的福气。你连三癞是姨表,我和三癞又很好,我能不帮你嘛! 只是今晚我偏厮跟的是榜娃,榜娃和南罡好的指甲缝里都是肉。南罡自幼和我相好,去年年下因村里一些事翻了脸。我是不怕他的,他一个教师把我能怎么样? 我给你说,我去,你去说服榜娃,叫他把车子给咱。”韦焕柳说:“看这多干脆!才像个光棍样子么! 只要你愿意去,他不愿意都得愿意,不给都得给。”转过身走到武榜娃跟前,说:“把车子往前面拉,帮着把苟主任扶到车子上,我们往红旗医院拉。”忠厚老实的武榜娃强硬起来了,说:“我不去,三熊哥! 咱们走!”武三熊没有言喘。韦焕柳说:“你三熊哥是愿意去的。”武榜娃说:“他去呀叫他去,我回呀!”说着拉车子要走。韦焕柳跟着过去,左手抓住辕杆,威胁道:“少轻狂! 眼窝放亮些! 轻狂紧了,没好事情。”武榜娃说:“丢开手! 让我走路!”推韦焕柳左手的时候,正好撞在韦焕柳右手背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禁“哎哟”了一声,又烦又气,于是,像发疯的狗一样吼叫起来:“狗日的! 眼窝瞎啦! 敬酒不吃吃罚酒,欺负起我韦焕柳来了!”抬起右脚向武榜娃狠狠踢去。武榜娃听他口不干净,断定是个死皮赖狗,已离开了车套。他踢在车辕上,脚趾头刚是没碰断,又“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上。武三熊赶忙去扶韦焕柳。因没听准声,脚被刮木绊倒,身子正好落在车箱里,嘴被铧碰出了血,门牙险些儿碰掉。这时,苟天雄喊:“焕柳! 焕柳! 咋着哩嘛? 比吃屎都艰难,把我疼死了。”韦焕柳把脚捏了捏,站起身骂道:“狗日的!把我整了这一下,你可当心着哟! 三熊!走!”说着拉起车子往前走。武榜娃问:“你用车子我这粮咋得回去?”韦焕柳骂道:“老子不想和你磨嘴皮。”武三熊说:“榜娃!叫粮在车子上,明早我给拉回去。”武榜娃说:“韦焕柳!我知道你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明早必须把车子给我送下去!粮丢了我可连你不得毕。”说着向前走去。武三熊帮韦焕柳处理苟天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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