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云江情雨》第72章
第二天早上,南罡回到学校。进门之后,看桌子上有一个折叠起来的小纸条,展开低读:“罡哥! 我已经给姑妈说了,她很高兴,只等您一句话,您快给她老人家说吧! 贞妹。”看完,凝思了一会儿,划了根火柴将纸条烧了。
傍晚,南罡去了姑母家里。饭后,来到姑母屋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南罡说:“姑! 我和贞商量好了,决定让你老人家亲自或由你托人去公开提亲。”南英妍微笑着,说:“好! 姑只等我娃这句话哩! 昨天,贞给我说了。明天,我先托一个人去贞她妈那里提话。”南罡说:“姑! 你托谁去? 孩儿想知道一下。”南英妍说:“当然是信得过靠得住的人么! 姑打算叫你林哥先去,怎么样?”南罡说:“太好了! 姑!你怎么会想到他?”南英妍说:“上次,苟天雄叫你林哥给他儿子说贞的时候,我把林叫到这里,把你和贞相爱的事如实的给他说了,他很高兴,要我到时候给他说着,他先去,让我在后面折合事情。他有点身份,或许一炮就能打响。再则,把他夹在中间,各方面都好,到时候有话和你说起也方便。”南罡说:“只是他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我真不忍心让他去钻这个刺架呀!”南英妍说:“这事情姑不是没想过,你林哥热心为你说这事情,姑咋好拒绝? 再说,让姑先去,贞她妈把我顶了回来,就没有折合的人了呀! 大光棍作媒的事倒不多呀! 不过,这事情一定得他帮忙。至于他个人的事情,那是另一回事情,到时候,我们都帮助给他瞅向就是。”南罡说:“那就这样吧! 我给我林哥还说不说?”南英妍说:“在你林哥提话之前,你碰见了就说嘎! 碰不见了就算啦,又不是外人。”南罡说:“行,姑! 随后你趄空去贞她哥跟前,把他在龙凤岭脚下籴粮和捎铧的事情问问。”南英妍说:“行,姑抽空去问。”
冬林是个热心肠、直心肠,还是个急心肠。南英妍早饭后给他说了话,晚上,他就去康维则那里提亲。一个中午,他都在考虑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好? 去婶娘那里怎么开口? 她会怎么回答? 有多少成功的把握? 她如果不同意怎么办? 自己该说些什么? 怎样才能打通她的思想? ”以致出镢把的时候手被玻璃碴给碴破了。
康维则一家在吃晚饭。冬林走到门口,笑着说:“娘! 给我舀饭!”康维则笑着,说:“恁我给我娃舀么!”冬甘说:“林哥! 真的,给你舀饭。”冬林坐到杌子上,说:“吃过啦!”康维则说:“烫饭,不好给我娃舀呀!”冬林说:“娘! 你们都快吃吧!”冬甘放下碗,取来旱烟盒,掏出一张纸条,卷了一个喇叭烟,给冬林递着,说:“林哥! 没纸烟,就吃这喇叭烟吧!”冬林说:“你吃,叫哥卷。”冬甘说:“我卷好了,你点着吃,我再卷。”冬林接住,点着吸了几口,说:“这比纸烟吸起美,纸烟没味。”冬甘卷着烟和冬林说起村里一些事情。康维则靠柜站着,问:“林! 你还说什么事情吗?”冬林说:“嗯! 等一会再说。”
冬贞洗毕锅,到干妈家里去了。冬林说:“甘!我和我娘说些事情,你先休息。”冬甘说:“行,那我就不陪你了。”康维则说:“林! 坐娘这边炕沿上!”冬林在炕沿上坐下。康维则问:“什么事情?”冬林看冬陕和冬嫒在跟前说话不方便,给康维则使了个眼色。康维则会意,把冬陕和冬媛支到冬甘那边去了。
冬林看康维则衣裳单薄,地下又很冷,说:“娘! 你坐炕上去!”康维则说:“说的啥话? 我娃坐炕上去!”冬林说:“我不冷。”康维则坐到炕沿边,说:“那咱娘们俩就坐炕沿边说话吧! 林! 要给娘说什么事情?”冬林说:“娘! 你猜我给你说什么事情。”康维则笑着说:“日他妈的,娘知道我娃说啥事情呀?”冬林看着康维则,说:“我给贞妹瞅了个向。”康维则笑着说:“你已经三十多岁的人啦,还是光棍一条,娘为你熬煎的连觉都睡不着,你还有心思为别人作媒提亲?”冬林说:“看你老说的,光棍就不能为别人作媒了?”康维则说:“又提苟主任他儿子那事吗? 是那事情了你就走。”冬林说:“只有韦焕柳才会提那事情。”康维则说:“那你就说叫我听,家在哪个村? 屋里几间房?”冬林听言,心猛然一跳:“没儿的人年年在盼儿,没房的人天天在想房。难怪她一开口先问屋里几间房,咋不问人的长相咋个样呢? 这事恐怕不顺实吧? ”却说:“我给贞妹说的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低头不见抬头见。”康维则说:“什么?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愣了一会,问:“屋里几间房? 都啥人?”冬林说:“只有间半房,不是孤儿的孤儿。想必你能猜出他的名字。”康维则晃然大悟,却说:“猜不出,是这条件,就拉倒不说了。”冬林说:“娘! 我说的就是我表婶的侄儿,贞妹的干表哥南罡,该满意喜欢吧!”康维则移开目光,心想她们真打起这主意来了,怕鬼就有鬼呀! 一会儿,她看着冬林,问:“南罡有没有没出嫁的姐或妹子?”冬林说:“娘!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康维则说:“好娃哩! 你甘兄弟二十四五的人啦,还是光棍一条,给他说媳子一没房二没钱,最关键的还是没房。说不管那里,人家都说我是借别人的房住,不愿意。前两年,我有把贞嫁出去的想法,说了几下里好向,鬼女子总是不愿意么! 现在! 我的想法变了,准备拿她给她哥换一个媳妇。总不能叫甘像你那样一年一年往上空摞岁数呀! 再说,你道运叔就这一个根啊!”说着低下头,手捂着鼻子和嘴。冬林说:“娘! 你和我表婶那么亲热,难道不知道南罡家里的情况? 他没有未许嫁的姐和妹,他的相貌、人品、心意、才华,可是万中数一的呀!”康维则说:“这我知道,可老天爷为什么叫他那么穷呢? 没房有一个未许嫁的姐或妹子也好说么! 看来娘没这个福气呀!”冬林说:“娘! 只怕老天爷把这个福分双手递给你,你不会接呀! 福分是有的,只看你要不要。”康维则说:“好娃哩! 对南罡,我了解的比你清楚。他确实是个少见的好娃,我也想过这事情,只叹老天爷不长眼睛,为什么让那么一个英俊男儿生在一个穷苦家庭? 为什么低屋饿腹偏要生出那样一个英俊的男儿? 娘总不能择良婿断亲根呀! 相貌、人品、心意、才华,对我和我的生活有什么用? 不能栖身,不能充饥,不能撑人的脸面。只要家世好,有房产,男人么!面貌差一点,年龄大一些,有何防?是过日子呀又不是看人样子呀! 说心里话,南罡是你表婶的亲侄儿,你表婶对我一家这么好,如果他家里有三间房些,我早都寻上门把贞许给他了。可惜才一间半房呀! 没房的人才知道没房的苦愁呀!”冬林说:“既然没房的人才知道没房的人的苦愁,你为啥可不愿意这桩婚事? 你想过没有? 见过没有? 贞妹和南罡站在一起多般配! 冬韦二村人都说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呀!再说,都没房,也门当户对的么!”康维则说:“好娃哩! 瞎子总得叫一个明眼人给引路么! 我没房,再把贞嫁给没房的南罡,到时候,看他帮我先盖房呀? 还是我帮他先盖房呀? 谁都帮不了谁的忙啊!再说,他一月能挣人多少钱?又没个大劲的亲戚!盖几间房可不是件容易事情。如果我有房,又没有你那个老实过余的甘兄弟,我也会把贞许给他的。一次,我看他俩站在一起,一只眼睛在滴笑,一只眼睛在淌泪,有什么办法?只怪咱人穷没福气么! 每看见南罡,我便想到贞;每看到贞,又不由想到了南罡。满心向往,又满目惆帐。我的心真不好受呀! 所以,我总不愿看见南罡。话是这么说,可当他走过后,总不免要用怜爱的箭去射他令人心疼的脊背。再说,自己总不能不见自己的女儿吧!”冬林说:“娘! 你既然怜爱南罡,就应该答应这事情么!”康维则说:“不! 怜爱他是怜爱他,但我不能改变我的想法。你道运叔留下这一双苦根,我不能毁掉他们呀! 他临死时,给我叮咛了几遍,要我一定把冬甘抚养成人。甘的媳妇是要紧不过的。把贞给出去,拿什么给甘换媳妇呀?”这话被冬甘听见了,走过来说:“妈! 贞那里有好向,你就把她给出去吧! 再不要提换亲的事情了,叫人说起来多难听!我说不下媳子耍光棒都行!”康维则说:“那好么!你林哥给贞说南罡哩,你看咋个样?”冬甘不假思索的说:“太好了!我早都有这想法,打灯笼也难找下罡兄弟那么好的人呀!”冬林说:“就是呀! 甘兄弟都喜欢这事情么!”康维则说:“去你的! 就你说这话?你不心疼你妹子,我还心疼我的女儿。你大去世时,贞还没有来到这世上,够命苦的了,连你大见都没见一面呀! 这些年来,为抓养你们成人,我吃尽了苦头,受够了气。贞跟我风里来雨里去,剜菜割草、放牛喂猎、纺线织布、缝补浆洗, 一口吃的,她先让你姊妹三个去吃,穿的还敢连人家娃去比,总是补补纳纳破破烂烂的。二十多年来,她跟我这个穷母亲就把苦把罪受扎啦! 到如今她大了,实想说给她找个好家,叫她过几天好日子。没想到你这狠心的不争气的东西,却要把她往火炕里推。你走! 这事不用你插嘴!”冬甘说:“好,我不插嘴。”边往他的宿处走边说:“不要把人家看扁了,咱还是穷人么! 别人是怎么看待咱的? 啥都是变的,啥都是人治的。人家今天没有房,就一辈子盖不起房? 再说,你不把贞给人家,人家莫比就耍光棒?”刚回到门口的冬贞,听哥哥抱怨母亲,由衷的感激,落泪了,心里默默地在说:“老实憨厚的哥哥,说话却很有哲理呀! 妹妹太感激你了!”康维则走了过来,生气的说:“你说不插嘴却嘟囔什么? 说你老实,还会顶我的嘴? 我知道啥都是变的,啥都是人治的,可今能盖起房吗明能盖起? 当然,人家耍不了光棒,只看谁跟哩么!”冬林走过来,说:“娘! 咱俩过那边说。甘! 睡你的觉吧!”冬嫒说:“妈! 你过去和我林哥说,叫我哥睡去。”
康维则边往她的宿处走边说:“只图你出口快,没问你这媳子从哪里来呀?”走到炕边,气嘟嘟的往炕沿上一坐。冬林站在地下,说:“娘! 你别生气! 其实,甘兄弟说的是实情话呀! 南罡尽管没房,咱冬韦村好几个女子却找上门要跟人家哩! 我把我姨呀的孙英给人家说,人家一口拒绝了,连边都沾不上。婚姻是男女青年双方都情愿的事情,任何人不能包办和强迫呀! 所以,我不怪人家。”康维则问:“林!是南罡央及你来说的? 还是你表婶打发你来说的?”冬林说:“既不是南罡央我来的,也不是我表婶打发我来的。是我觉得南罡和贞妹般配才来说这话的。南罡不喜欢我姨表妹就算了,可我总想在咱冬韦二村给他说一个媳子”。康维则说:“冬韦村有的是好姑娘,你为什么刚想到贞? 再说,人家又没央及你,你说贞,人家未必愿意。”冬林说:“你喜欢人给贞作媒不? 一家有女百家求么!冬韦村有的是好姑娘,可我把她们一个一个作了比较,觉得贞妹一来最美丽,二来有其他姑娘都不具备的许多优点,心底善良、和蔼爽朗、勤劳朴实、手艺精巧。所以,我才想到她。只要婶娘同意,贞定会愿意的。你和贞妹都愿意,想必南罡也愿意的。”康维则说:“这么说你已经给贞说了?”冬林说:“我没给贞说,你老人家这头一道关不得过去,怎么去过我道远叔那第二道关呢? 你们大人的话说不通,怎么去对贞妹说呢?”康维则说:“林! 既然人家南罡没央及你,你表婶也没打发你,这事我看就算了,全当是说闲话,那里说那里撂好了,可别说娘没看我娃这主任脸面。”冬林说:“咱们是说私事,我不是用主任脸面凯你。娘!咱们不是在说闲话,我是和你在说正经话。你应该相信我,我是为你们和贞妹好呀!如果贞妹不喜欢罡,你我谁都不必勉强;如果贞妹喜欢罡,我们谁都不要干涉她自己的事情。这个主应该由她来作。娘! 你说我说这对不对?”康维则说:“日他妈的!再不要给我灌迷魂汤! 我是她的母亲,她是我的女儿,我把她从一尺五寸抓养大,难道不应该管她的婚事吗?她不该听我的话吗?自古以来,儿女婚事就是凭父母之命媒约之言。父母不应允儿女的婚事,媒人的话就是闲的。”冬林说:“你老是旧社会过来的人,说的这些全是封建礼教。现在是新社会,儿女婚事应由他们自己决定,父母是不得包办的。”康维则说:“日他好的!再甭在我跟前抡天话! 说的恁好,你现在还是光棒一条!”冬林说:“我不是抡天话,是你害的封建思想病太深了,不懂现在的婚姻法呀! 一些人给我说媳子,是我本人不愿意,才拖大了年龄的。”康维则说:“你乏啦,回去歇着吧! 明天还要做啥。”冬林说:“你把我往出撵呀!我偏不走,你还没答应我的话哩么!”康维则说:“好娃哩!我不是给你说了嘛? 人都说你说话干脆,做事决断,谁知道你还这么哕嗦!”说着在冬林屁股上拍了一掌。冬林说:“啊呀妈! 你把我打死啦!”跳下炕后,说:“娘! 说正经话,你给贞一定说嘎! 你知道我这人性急,插了杆子马上就要见影子。 但在这件事情上,我耐着性子等你三天时间,阳历年那天晚上我来见话。娘! 这么用不着你启发我了,我走啦。”转身往外走去。
冬贞看冬林进了干妈大门,轻脚慢步跟在后面走了上去。冬林刚进表婶屋子,南英妍就急切地问:“怎么样? 林!”冬林正要回答,冬贞来到身边。冬林不想叫冬贞失望,停止了回答,给表婶使了个眼色。南英妍会意,说:“贞!你上来了,坐吧!”冬贞说:“林哥!你不用哄我了,刚才你和我妈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冬林说:“什么? 你都听见了?”说着移开目光,极难为情的。南英妍说:“林! 你说吧! 瞎了可走瞎处来么!”冬林说:“我不想惹贞妹伤心,既然贞妹知道了,我就不必隐瞒了。我娘话说的很温和,态度却很坚决。她要拿贞妹给甘换媳妇,甘不赞成她那做法,她把甘还歪了两句。看来她对罡是很喜欢的,只是嫌没房,说如果有三间房些,她早都寻上门把贞妹许给啦! 贞妹! 你听的和我说的一样不?”冬贞点了点头。南英妍说:“我看叫事情蔫几天再说吧!”冬林说:“噢! 我还忘了,我叫她一定给贞妹说嘎!三天后,也就是阳历年那天晚上我去见话。”南英妍说:“我看那天晚上你就不要去了。”冬林问:“为什么?”南英妍说:“去是闲的,叫多蔫些时间,冬里没几天了,开年再说吧!”冬贞点了点头。是她赞成干妈的意见还是她有了点头的习惯?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冬林说:“不管怎么说,那天晚上我还得去一趟。”南英妍说:“去一趟也可以。你乏啦,回睡去。”冬林说:“行,有什么事情,随便给我说着。”起身 走了出去。
南英妍送冬林出门,回到屋子,看冬贞低着头爬在炕沿上,知道她心情不好,坐在炕沿上,说:“贞! 地下冷,我娃坐到炕上。不要失望,这是咱们预料中的事情。你应该理解你妈的心情。为大人的,不得不通盘考虑事情呀! 手心手背都是肉么! 她既心疼女儿,又心疼儿子。可手心必竟比手背重要么! 她成天熬煎你哥的婚事,也难怪呀!如果放在我身上,我也会这么考虑的。条件就是这样么! 你哥二十五六的人啦,还不见媳妇的影儿,做母亲的能不着急嘛? 再说,她总是不忘你大死时给她叮咛的那些话,她是忠于在天之灵的呀!”冬贞不由泪水满目,哭的很伤心,只是没有出声。因为不是在她自己屋里,又不是她独自一人。南英妍抚抹着冬贞的头,说:“做大人的,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女成人、幸福。你妈操着两条心,一是熬煎你哥说不下媳妇,二是怕给你找不下一个好家。什么是好家?在她看来,第一是有宽畅的房屋,对女婿人,她肯定要求不会很高,能看过眼就行了。多年来她背着没房的自卑思想包袱,太沉重了。她的心情我完全理解。这样以来,在你婚事上她和你难免意见不合。她图的是房和家势,你图的是人,你们的想法是不一致的。当然,如果能拿你给你哥换一个媳妇,她肯定是愿意的。所以,这事情不能急,我们得想些办法使她满意才是。”冬贞看着干妈,说:“干妈! 咋样才能使她满意?”南英妍说:“把眼泪擦嘎! 咱们都上炕,坐到炕上,咱们说话。”冬贞掏出手帕擦干眼泪,和干妈上到炕上,坐在干妈身边。南英妍说:“我们得想办法,先给你哥说一个媳妇,再提你们的事情,到那时话或许就好说了。”冬贞说:“这样也好。我妈不知道,我成天也在想我哥的婚事,看别人的哥哥都有媳妇,我羡慕极了,几次梦见哥哥结婚,把我高兴的跑前跑后张罗,每次醒来才知是梦,不由掉下了辛酸的泪水。谁叫自己家里这么穷呢? 如果能给我哥把媳妇说下,我妈肯定会同意我和我罡哥这事情的。只要我哥娶下媳妇,我迟出门一半年也不要紧,我罡哥会谅解的。”南英妍说:“年里只有一个多月了,我想,暂不说你和你罡哥的事情了,先张罗给你哥娶媳妇,去你妈的第一块大心病。帮她给你哥把媳妇说下,她一定会答应你和你罡哥这婚事的。”冬贞说:“这事情又要你老人家操心了。”南英妍苦笑着,说:“为了我罡,为了我贞,我不操这心不行啊!”说着下炕,接着说:“贞! 我娃先睡,叫干妈把屋里一些啥拾掇嘎!”下炕走出小屋子,来到大门口。
韦谠国跟了出来,问:“光明他妈! 林刚才来说什么事情?”南英妍说:“没说什么事情么!”韦谠国说:“真的没说什么事情? 我都听见啦,你还哄我哩?”南英妍说:“即使有什么事情,也不要你知道。”韦谠国问:“为什么?”南英妍说:“你不知道者好,因为你肯说话。”韦谠国说:“看你说的,我已经知道了,还说我不知道者好? 不知道变知道难,知道变不知道更难。放心吧! 别以为我总是直言快语,看在啥事情上哩么! 我总不能把罡和贞的秘密到广播上播去。”南英妍忙用手捂住老汉的嘴,说:“别说了,看秀红和淑娟听见了,传出去不好呀! 你睡去!”说毕去了灶房。
实际上,刚才她们说的话,崔秀红和徐淑娟都听见了。崔秀红说给丈夫,韦光明要她一定不要往外声张。徐淑娟想给丈夫向说,韦光炯已打起鼾声了。南英妍回到门口,听大媳妇和大儿子在说什么,第二天,她问大儿子,韦光明如实给她说了,她要大儿子一定给秀红压个靠,叫她不要乱说。
元旦这天晚上,冬林去康维则屋里见话。他能听到什么令他兴奋的新鲜话? 和上次听到的一样。这时,他才觉得表婶的分析是对的。从康维则家里出来,遂来表婶跟前,述说刚才康维则的回话。南英妍说:“今下午,我问贞,贞说她妈就没给她说那事情。”冬林说:“嗳!也怪我太笨了,事先把你或贞问嘎些,今晚上就不再去碰钉子了。”南英妍说:“林! 那天晚上,你走后,我和贞说这事情来,也难怪你婶娘呀! 甘二十五六的人啦,连媳妇的影儿都不见,她能不着急嘛? 因为她没房,才总想给贞找个房屋宽展的家。她图的是房,愁的是给甘说媳妇。如果谁和她换亲,她自然对贞的婆家的房屋无由奢求;如果把贞往出嫁,她肯定要给贞找一个房屋宽展的家。贞呢?她也愁她哥的事,在她自身的事情上,她图的是人。这样一来,母女俩的想法就难一致了。要想罡和贞的事情成,得先去贞她妈的心病。我看,先想办法给甘把媳妇说下,再和她说贞和罡的事情,你看咋个样?”冬林说:“是个道理,那就这样办吧! 我们都给甘瞅向。”说毕看着灯光,像在想什么事情。南英妍说:“只是,我娃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光棒一个,婶娘不忍心叫我娃再去张罗。我看这事由我张罗好了,你不要插手。”冬林说:“我再是光棒,还得帮你给甘讨媳妇么!为了罡兄弟和贞妹的事情到头么!为了却你老人家的一桩心愿么!”南英妍说:“也行,全当你帮婶娘和罡的忙。”冬林说:“就是的呀!”一会儿,冬林说:“婶娘! 我舅表妹和贞年龄差不多,和甘的年龄差六七岁,我去说的试试。”南英妍说:“我记你啥时候说过你舅呀这女子是要下的么?”冬林说:“是拾下的。那一年我舅舅去牛耳寺割柴,到了山园村,天刚麻麻亮。他听身边有乳婴在哭啼,停下来定睛细看,娃在草堆里面。对他来说,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情,如枯禾笑迎澍雨一般欣喜。他不割柴去了,看四下无人,把娃揣到怀里抱了回来。我妗子看我舅舅抱回来一个女婴,当然高兴,当作掌上明珠,撒光披露,精心培育。我这个表妹叫方淑娴。谁知,在她三岁的时候,我妗子又添了个女子。有了亲生的,拾下的她就不被心疼了。问淑娴,我舅舅和我妗子嚷了十几年仗,我舅舅嫌我妗子不该疼亲苛蛮。我妈和我都劝说过我妗子,人家不听有什么办法? 七八岁时,淑娴就开始受苦,我妗子应做的活差不多都要由她替做。淑娴老实勤苦,本分善良,人采也挺不错的,只是一字不识。”南英妍说:“穷寒呀人就要说老实、勤苦、本分、善良的女子,人采一般就行,只要会过光景。”冬林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南英妍说:“叫啥名字? 我刚才还没听清。”冬林说:“叫方淑娴。”南英妍说:“你什么时候看去!”冬林说:“明天晚上我就去,白天没时间。”南英妍说:“行,趁你的情况。”冬林说:“这事情或许能成。真的成了,我婶娘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罡和贞的婚事?”南英妍说:“这事情成了,想必她会同意的。林!这些话暂时不要给罡说。”冬林说:“行,暂不叫罡知道好。”
冬林掌握了舅父和表妹痛苦的心理,办事也利索,不到二十天时间,就把冬甘和方淑娴的婚事给说成了。结婚那天,冬道远、冬贞、南英妍等人,非常高兴。康维则泛着从未有过的笑脸,感谢南英妍和冬林给她家送来春风,增添欢乐。结婚后,看方淑娴那勤快朴实劲,康维则打心眼里高兴,背过方淑娴,在南英妍、冬林、老汉和女儿面前,不知把媳妇夸了多少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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