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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小说-青春偶像小说   会员:suyu   阅读: 次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0/8/22 18:05:25     最新修改:2010/8/22 18:05:25     来源:本站原创 
小说名:《缘痕 第六章 书生意气》
【原创剧本网】作者:史雷磊
第六章 书生意气
 
请相信——
狂风是折不断一切的树
贫瘠的土地总有扎根的种子
流逝荒漠的真情
终会找到心灵的源泉
你要坚持,你要勇敢
你要像星星,像月亮
不光为了指示黑暗
还要报告光明
你要倾听歌声
为歌者而欢
更为自己展现悦容——哀尘
 
 纵然半个学期一晃而过,过完年再回到学校就进入全面复习的阶段,功课愈发紧张。而我则走霉运,除了回去带的几本书外,其他全让王海给顺走,年前一心想早点回去,随便把书堆在桌上,原以为章烨会帮我看着,心无顾虑的走掉。谁料王海这东西假装替朋友收拾书,瞒着章烨将书宿舍的书全卖了钱,差点没把人气死。幸好王海的被褥扔在我们的房间,多少让我心理平衡,要是碰到他,非剥他一层皮,没见过像他那样祸害哥们的,太不地道。
但谁料到开学以后根本没见到王海的身影,等过了一个星期才晓得那家伙辍学了,心中的气愤达到极点,没想那家伙临走不忘祸害别人一次。本想卖掉他的被褥抵债,可当拆开袋子,发现那被子黑的跟碳一样,并伴随着一股特别的臭味,让人恶心的呕吐。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人家叫王海‘神’了,感情是他邋遢。要是这点事就算了,自己没有课本无关紧要,大不了向同学借,问题是害得我为此挨了老师不少训。谁让自己开学头一时发热,独自一人板着桌子坐到教室门口的地方,苏倩好像没有给我调个同桌的意思,没有书本的桌面空荡荡的,简直像一片荒地。如此学习态度是遭到许多责备。更可气的是王海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
这天早读,苏倩喊我出去,令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理解她的意思。她问:“林默,你知道王海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我顺便反问了一句,“找他干啥?”
“年头他说你没钱花,从我这拿了二十块钱。”苏倩的口气沉重的说。
“苏老师,你在别提那货,我叫他给耍惨啦,书全被偷着卖了,现在找他赔都找不到人。”
“怪不得你桌子上空空的,原来是这回事。哎!其实苏老师不是心疼那点钱,想不通王海为啥要骗我,要是没钱,给老师要都行···真没想到!”苏倩不停的感叹,摇着头走开。
我觉得挺对不起苏倩的,多少跟我有点关系,虽然王海骗的是苏倩的钱,但是以我的名义,这对我来说就像自己骗了苏倩。归根结底是我的错啊!回想年前最后一个月,王海总喜欢跟我混,与现在的事联系一下,估计是早计划好的。此刻完全没有那家伙的消息,想找他算账都没门,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事情总是联系在一起的,坐在第一排,桌上一本书不放,给老师的印象极坏。为此语文老师、政治老师说了好多次,害得我一到语文课、政治课不得不借书。
再说说三班吧!那里的情景着实太萧条,原先近百人的班级此刻仅剩不到四十人,这种现象不仅仅是简单的学生流失,暗示着一个现实问题,将来这些人如何面对残酷的社会竞争。对农村的学生而言,学校是理想的象牙塔,一旦离开就身不由己,尤其是女孩子,过早的离开学校仅是悲剧的开始,试想一下十六七岁的人能干什么。而在农村的观念中,女孩子到十八岁就该嫁人,或许更早的结婚,绕了一个大圈,却沿着注定的命运摸爬滚打,生活该是何等残酷!
我依旧天天往三班跑,仿佛那里搁着我的半个心。而学校的大量裁员竟没把钢丝、孟文辉、章烨弄回家,这没什么可奇怪的,谁让人家有钱呢,家里供得起,念书差点有甚关系。好笑的是向这群游手好闲的人借书没一次成功,他们的家当除了几张测试卷和源源不断的武侠小说、言情小说便一无所有。当然我会时不时的向他们借小说看,算是消磨时间的一种方式。
说到静琼,她这段时间没多大变化,依然是一身朴素的装束,一头瀑布似的头发,平时乖巧地坐在那纹丝不动,沉默寡言。要换作我,别说坐,就算躺着能坚持二十分钟已是奇迹。只是她的忧愁比以前更重,她心里一定苦。我没勇气找她说话,就悄悄地偷看,或许她是做着同样的事,仿佛成了一种默契。除了每天的沉默,还是沉默。
生活简单的如出一辙,同样的面孔,同样的匆忙,同样的环境。唯一令人紧张的是频繁的考试,隔三差五的来一次。这天考试结束要大扫除,我溜达到三班与钢丝、纪甜聊天。钢丝忽然奇迹般的说起这次考试,他问:“林默,这回默写对了几个?”
“这还用想,那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是全对,虽然咱语文比较垃圾点,但是给分的东西死活也要拿到手里。”
纪甜问:“晴空一鹤排云上,后面的一句是啥?”
我爽朗的回答,“便引诗情到碧霄。咋?难道这句你不会写?”
“呀,你别说还就是的,”纪甜抱怨的嚷,“把头发都想白了,最后发挥我的创新能力,直接写了句‘秋天大雁往嘴飞’。”
“不会吧!你这么写的,”我将信将疑,“都不怕你语文老师剥你皮。”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钢丝得意的大声叫,“考试的时候实在想不起‘何当共剪西窗烛’下一句是啥,你俩知道我咋写的吗?”
我应诺钢丝,笑看着他说:“咋写的?”   
   “夫妻对坐到天亮。”
   “没我那句好,你的不对仗,你看我的,‘晴空’对‘秋天’,‘一鹤’对‘大雁’,‘排云上’对‘往嘴飞’多工整。”纪甜和钢丝理论起来。
   “你俩就胡扯,再别羞人了,”我在旁笑着骂,“净糟蹋死人的东西。”
   “林默,”舒佳拿着一个塑料脸盆叫我,好像很生气似的,“今个打扫卫生你敢跑。”
“瞧!有人对咱有意见啦,先走了。”
“咦?!”周围的同学发出奇怪的响声,乐的乱叫嚷,“哦,林默!”
我没理会他们的嗤之以鼻,朝舒佳走了过去,舒佳假装生气的样子命令道,“去打一盆水,回来把门擦干净。”
我乖乖的接过水盆,不满的嘟哝,“凭啥命令我啊,耍得势大的,你以为自己是谁呀!比马克思还牛。”
   “是你姐,”舒佳气乎的笑着与我吵,“你说打扫卫生你跑了多少回咧!每回都···”
“停,好我的姑奶奶,是我错了,”我心虚,的确已经有好多次都没扫过地了,自己理亏。“你别唠叨了些,我这就去打水。”
学校的水龙头仅有四个,而这时候大家集中在一起打水,特别拥挤。幸好我认识的人多,把脸盆扔给里面熟悉的人就等端水。我闲下来与旁边认识的聊天,舒佳真是阴魂不散,她去倒垃圾看见我闲着,水盆却不知所向,专门跑过来训斥。她不热不冷的嘲笑的说:“林默,叫你打水,你倒清闲了,连盆都扔的不见咧,真有本事。”
   “你别操心,正接着水呢。”我不知怎么竟如此害怕舒佳,在她面前完全像个小绵羊,一点脾气也没有。
   “林默,”人群中传来叫我的声音,我得意地向舒佳示意,“瞧,水满了。”
我冲进去,向周围的同学说了不少客套话才算把水弄出来,便与舒佳一起回教室。经过三班的时候,纪甜把我缠住,叫嚷:“林默,给我班这过道洒一点水。”在这样的情景下,不情愿也没办法,要知道纪甜比舒佳还难应付。我随便给洒了点水,可纪甜觉得少,掺和进一只手往外撩水,一盆水,到教室仅剩下半盆子,衣服还弄得湿了一片,纪甜这才饶过我。望着那半盆水,舒佳连讥带讽的说:“人缘不错嘛。”
“擦门,擦门。”我假装不耐烦的样子,使劲往门上洒水。
“慢一点,溅我一身。”舒佳跳开,像拍打灰尘一样整理衣服,这样的动作纯属无用,难道水能像灰尘一样拍拍就散了?
我做了错事但决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理直气壮起来,责怪舒佳:“不帮忙还碍事,没事赶紧走。”
    “你这人咋这样,”舒佳笑骂着道,“当不得人。”
我翻白眼,给舒佳做了个鬼脸。“咱就这样,你管得着吗?你知道这个月是啥月吗?文明月,注意说话,千万别骂人!有损你形象。本人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呦,呦,”舒佳吹了个口哨,“新鲜。你这样的人还知道文明,来让姐看看你哪里文明。”
舒佳说着伸手拉我的衣服,装出一副寻找的样子,吓得我往后缩了几步,摆出一本正经,满条斯里地说:“孔子曰:‘男女说受不清’注意点啊!有辱风化。”
   “没关系,”舒佳露出诡异的微笑,“规定不准骂人但没说不准打人。”
   “停!”我用手作了个休战的姿势,“擦门。”然后一本正经的擦起门。舒佳识趣地帮其他同学擦窗。我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可水盆的水已污浊不堪,没办法再用了。我把抹布扔到盆中,死性不改的又溜到三班。静琼正一个人仔细地擦着玻璃,其他人倒闲着打扑克,恰好这时一个女生端着一盆水过来,正准备把抹布往里扔,我急忙喊:“别急,叫我把手洗一下。”
我冲上去一边洗手一边赔笑。洗完手扭头凝视静琼,她正努力的够上面的玻璃,可仍然擦不到,把我急得真想帮忙,真服了她这么任劳任怨的做。对于那群啥事不干的家伙,我憋了一肚子气,他们怎么没一点怜香惜玉的温情。处于对静琼的关心,我笑脸走到打扑克的那群人旁边,对钢丝说:“你班里是不是没大个子呀?”
   “这话咋讲,咱不是一个嘛,”钢丝回一句,继续打他的牌,“要哩,拐三牌。”
“过去帮静琼擦窗去,我替你玩一阵。”
钢丝朝静琼瞟了一眼,笑着说:“心疼啦,行,行,听你的。”
我深情的望向静琼,自己表面上一副乐天派,其实内心沉沦在一片苦海。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明明相互爱慕,却形同陌路。钢丝过去帮忙,我的心思全在静琼身上,无心打扑克,于是让位给别人玩,自己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注视着静琼的一举一动。一个人难过的时候还要强颜欢笑,这是一种悲哀,而我天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正当我出神地发呆,苏倩趴在三班窗口喊我,“林默,你是闲着没事啦!”
我如实应诺,“我把门都擦完了,这次可没有偷懒呀!”
“你出来一下,苏老师跟你商量点事,”苏倩完全没有老师的威严,对我总是这样和气。我晃动着凌乱的衣服,并用手不停的梳理额前的头发,乖乖地走到苏倩的面前。苏倩十分客气的说:“你现在有事没有?”
“没有,闲着乱转转。”
“那替老师打扫房子去。”
“这···”我不喜欢被人指挥来指挥去,于是喃喃的说,“有一点点问题。”
苏倩换作一副生气的表情,可嘴角露出的微笑说明她并未生气,其实我口里那么说心里并没有那样想,只是脸皮薄,不愿让人支使,觉得那是丢人的事,但心里还是挺愿意帮忙的。苏倩没有用老师的威信命令,她不言语地走下楼,我当然跟了下去。显然,苏倩对我的脾气是了如指掌,知道我会干的,因为她已把打扫的东西准备好了,而且没叫其他人。
帮苏倩干完活后已经上自习了,我不着急回去,慢悠悠的往教室走。刚考完试的试卷发了下来,桌上摆着数学和化学卷,我旁若无人地跨进教室,舒服的坐在板凳上检查试卷。这节课是化学自习,化学老师拖着懒洋洋的身体蹒跚过来,嘴角露着冷笑,用一种不屑的语气问:“考的怎样?”
“还凑合。”
化学老师哼笑了两声,一副愤世嫉俗的神情叹道:“还不行,好好努力啊!”
这句话是他的口头禅,就算考到全级第一,他仍是这一句话。我早习惯了,从他初二给我带起,这句话至少对我说过八百遍,听得耳朵连老茧快磨出来了。他还是那副对任何事都不满的表情,不屑的说:“哎!林默,有啥小说看嘛?”
我并不买他的帐,与他讨价还价,“有都不借你,上回的两本小说还没还我呢。”
“刚来忘记带了,你下课后到我房子取。”
 我这才很不情愿地把刚弄得两本小说拿出来给他挑,他翻着书问:“还有别的没有。”
“其他你都看过了,”我有些生气,他总朝我借书,麻烦的是每次还得让我取。
化学老师随便拿了本,找了个板凳坐在我的对面翘着二郎腿翻起小说,他看书可快了,简直一目十行,我就见过他用两节课把一本小说读完。老师向学生借小说看,这听起来有点荒唐,但这是真实的。中考在即,放在其他老师要是看到我拿小说,准会没收。可放在化学老师就不一样了,他和我的关系不仅是师生而且更像哥们一样,自然不怕他刁难,再说他的小说瘾很大,要是闲暇时不看的话,整个人毫无精神。大家一定羡慕吧,做学生做到这份上,太幸福的过分,尽管如此,我心里憋的苦楚却无人知晓。
自从与静琼分手,磨难好像在心里扎根,每天的生活就是一种折磨。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开始真是不能适应,整个人变得跟鬼差不多,干什么事都默不作声,性格真的变了。每个黑夜总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白天还要装出强颜欢笑的表情,违背自己的意愿。成天和一群不学无术的人周旋,真害怕自己堕落,为此把周敦颐的《爱莲说》中的这样一段话记在心里,天天自省。书是这样写的: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可以说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心里默念一遍,甚至语文早读更是不厌其烦的朗读,时时警惕自己,不要荒废学业,遗失自己的志向。虽然人是没有堕落到令人厌恶的地步,但是成绩却动摇不定,已有好多次跳出前十名了。是自己亲手扼杀与静琼的恋情,本意是想让彼此共同为更美好的未来奋斗,结果却事与愿违。一想到此懊悔之心油然而生,仿若在渺茫无际的大海漂泊,身边只有一条小船相伴,自己却固执地抛弃船独手游向彼岸,结果船与人都落得四处漂零,甚至不敢经历一场暴风雨的袭击,只有恐惧和茫然伴随,自己就是这感受。而静琼的状况好不到哪里去,她明知道放纵是挽救不了什么的,可扔用堕落的方法折磨我的心。等时间长了,痛苦到没有知觉,仅是默默注视她。自己真的相信只有她好好的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其他的都不是那么重要。
我所在的中学是所破旧不堪的穷地方,但学校里各种各样的活动应有尽有,譬如冬季越野赛,歌咏比赛,运动会,体操比赛等等做的都十分出色,比其他同类学校有过而无不及之。近年来各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把这些活动逐渐取消。不能说是种遗憾,为了名誉这个虚无的东西要葬送多少年轻的美好回忆,名誉仅是个名词,而少年的美好回忆一个人一生仅一次。有句话说的好:山上的清泉流到大海的时候便忘记了当初他本来的颜色,其实人生不也正如此吗?总不该让我们将来的回忆全是青灯苦读的情景吧!不过我们还算幸运,学校所有的老传统还没有让名词摧毁,就拿这个三月来说,要举行‘文明月’活动。大概是这个缘故吧,教室几乎天天打扫,窗户天天擦,严禁开口说脏话,提倡普通话。前三项要求可以说是有能力完成的,但提倡普通话就有难度,我理解的普通话就是咬舌头的那种话,习惯说方言的结果是一讲普通话舌头先打不过弯,鉴于此,学校仅是提倡并不做强制性的要求。如果说普通话不及格不能领毕业证,那么普通话肯定立即得到推广了。应试教育嘛!
学校甚至设置了广播站,要求每个班级每周至少投稿三篇,内容当然全围绕文明月的主题,择优选取出好的文章在校园广播朗读,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一者是本人的语文登不上大雅之堂,二者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瞎折腾,最重要的是没那份爱好和精神。广播时间不过是我看武侠小说的伴奏,试想想,一边听广播,一边品着武侠,这是多么惬意的事啊!
广播站的播音员是班里的何婷和刘敏,谁让人家长的漂亮,普通话标准且声音又甜,听上去嗲嗲的,有一种躺在海绵上的感觉。自从她俩去了广播站,我的活跟着多起来,学校的一群好色之徒可谓是煞费苦心的让我给介绍,当然全被我拒绝了,人家俩个好女子要是让他们认识了,那还不喂狼,一个个看到美女就垂涎三尺,花心大萝卜,见一个喜欢一个。再说何婷、刘敏和我的关系十分要好,要不是我一根筋盯着静琼,没准她们其中一个会是我女朋友呢,这是开玩笑的!
我正看的起劲,舒佳兴奋地跑过来说:“林默,你听广播里读的这篇作文写的咋样?”
我猜想这篇文章十有八九是她写的,上次她的就被选上,估计这次是想向我炫耀一番,或者是让我给提点意见。我这人挺识趣,不带思考的随便听了几句便把想了一肚子的好话全吐舒佳。
“是从杂志上摘的吧?你还要咱这群人活不活呀!”
“哎呀!不愧是有默契,一天到晚嘴硬的说跟那谁没啥,露陷了吧。”
上当了,舒佳是给我下了个套子,让我往里跳。一时大意,大脑没运转过来,不知道舒佳口中的‘那谁’指的是谁,我努力回想每一个和我有亲密关系的女生,逐个在脑中过了一遍,觉得没一个像,又觉得哪个都有可能,唯独没考虑静琼,在我看来,静琼是三班的,舒佳不可能认识静琼的,顶多是见过几面看得面善罢了。我木然地望着舒佳问:“你说的是谁?甭给我打哑谜。”
“方静琼,不然你以为是谁呀!”舒佳的笑变得好看,好像久闭的兔子重获自由奔跑在原野上的那般欢实。
“被发现啦,其实是姓舒名佳。”我开玩笑的说,心不觉开始聆听广播,平时从未仔细听过广播说些什么,但这次与静琼有关,我像听天籁之音一样出神,是啊,已好几个月未和静琼说过话啦,现在听她的文章就算是我们进行一次心的交流。舒佳识趣的说:“甭强了,啄木鸟死在六月份——嘴硬的棒棒的。没看出方静琼还挺有文采的嘛,好咧,慢慢听,别把魂丢了。”
我抿嘴笑着,收起小说,一门心思听广播朗诵静琼的文章,时不时露出会心的笑容,如同梦游在伊甸园,简直不敢相信,静琼的文章质朴极了,每一句好像发自肺腑,句句都有灵魂,如此优雅,如此清新,恍惚间如她站到我面前轻轻絮语。
美妙的感觉一旦嘎然而止,如同从天堂掉进地狱,自己回忆以前的种种,眼睛徘徊在前面的花坛,思绪已然飞到九霄云外。如果在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新开始,我一定选择静琼,绝不会轻易放手,可惜世间没有卖后悔药的,没有卖忘情水的,所以我的痛苦继续着。
同学们忙着各自的事,唯独我有闲工夫拿小说消遣,眼前莫名出现静琼的笑脸,平静的心立即波澜。我忧伤的瞧那花坛,无意间看见花坛中有一朵特别美丽的月季花,它的颜色极吸引人,觉得那是至今见过最漂亮的花朵,好像第一次见到静琼时的感觉。它是如此婀娜娉婷,那么妩媚明丽,别有一番风韵。为此,我专门跑到楼下仔细欣赏,担心自己一不留神会错过这美丽的瞬间。它是长在针叶树枝条下的小花,走在下边不注意是很难发现的,我搜寻了一会才从一个小空隙里看到,生长的位置异常隐秘,估摸着是有了这个藏匿的地方才让它得以生长。要知道,整个三楼的学生闲下来看风景,目光可随时会盯这座花坛,说不定某一瞬间让哪个瞧见了,它的命运可想而知。
粉色的月季花,像一个娇艳欲滴的小姑娘,又如雍容典雅的贵夫人,浑身透着纯洁的色彩,假若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的话,而且到一定程度可以化作人形的话,那么这朵粉色的月季一定是个仙女,没有些许俗气。我想象着,心灵从没有得到如此平静,这倒令我记起对面楼顶的柳树,虽然早被人无情的抹掉生机,但根还在水泥板中,相信它不会向命运屈服的。就是它曾经抹平过我心里的波澜,现在换作粉月季,仿佛冥冥中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让它们以自己的命运来启发,引导我坚强起来。
三月份下旬,文明月预示着结束,广播站好像没有新的投稿,把以前念过的反复地念,说来也怪,一个星期竟把静琼的文章念了三遍,着实安慰了我,每次听到熟悉的句子,趴在桌子望着月季出神的发愣,对我来说是种享受。有好几次何婷和刘敏向我开玩笑提起这件事,俩人竟不约而同的说是为了我才把静琼的作品读了那么遍,这多少让人郁闷,难道我喜欢静琼的事全班人都知道了?可真是件新鲜事,自己竟浑然不知。
星期六,初一、二年级放假了,整个校园一下子变得空荡,吵闹声自然随着消失。下午活动仍保持着打扫教室的习惯,实在猜不透怎么回事。教室干净的一尘不染,倒是天天扫什么呢?每个人觉悟挺高,垃圾不会随手乱丢,规规矩矩的扔到指定的垃圾箱,仅是地上铺着一层粉尘而已,就是这样的教室,天天打扫,真是白浪费时间。值日的学生认真的令人咂舌,一笤帚一笤帚地丝毫不放过,把教室弄得尘土飞扬,留在里面的同学不得不出来避难。我现在总算重新回到这个集体,出来后没到三班去而是与‘避难’的同学聊天。
丁龙叹喟道:“今年的政治考试咋变了呢?”
舒佳应诺说:“好像成开卷了。”
“那感情好呀,”我乐呵呵地诙谐,“省得记啦,咱这懒人有福了。”
“话是这样说的,要是分析题,综述题多啦也不简单啊!”丁龙说。
“你还害怕啥,上重点的料,”何婷喃喃的小声说,“我今年算毕死了。”
“何婷,你别灰心丧气,把握住最后几个月,没准还能考上。”丁龙替何婷打气。
“就是的,别泄气,鹿死谁手还不晓得呢?坚持住就有机会,要是放弃了一点机会都没有啦。”我附和丁龙,希望何婷不要太灰心。
何婷叹了口气,说:“看你俩说的轻巧,不行,我可没有那本事。”
“婷,你别多想,咱女生不比男生差,你看林默那势子,学都不带学的能考到全级前几名,何况你比他刻苦多了。”舒佳可真会劝人,拿我做例子就算啦,竟当大家面揭短。
“不能跟林默比,他基础牢,人又聪明。”何婷说了句实话。
“牢啥嘛?那是走运,我就不服他。”舒佳的口气很重,好像要吃人似的,她说这样的话明显是挑衅。
“妒忌,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吹了口哨仰头望天。
“自恋狂,谁妒忌你啦,呦呦,不行咱比一比?”
“我看算了。”何婷在一旁拉舒佳。
“你看你俩,一班同学天天闹。”丁龙在旁边劝说。
我洋洋得意的说:“嘿嘿,没啥,反正现在闲得没事,今非叫你服咱一会。”
舒佳看起来挺胸有成竹的,说:“何婷、丁龙你俩看我今咋挫林默的锐气,等着看好戏吧!哎,自恋狂,咱来文的还是武的?”
“你这文的是啥,武的是啥?”我有点疑惑。
“文的考语文,武的来政治和其他的。”
“给你面子,你说咋个来呀?”
“轮着出题,如果谁先被难住了,就算输了。”
“咱可说好,仅限学过的和发的书上的。”我有点后怕,这段时间看武侠耽搁了不少学习时间,心里对掌握的知识没底。
“我先出题,这叫女士优先,听好了,提问啦。”
我愣在那里等着舒佳的出题,可她死活不开口。瞧着我说:“哎!你咋弄得,一点规矩都没有,我说‘提问’你就得要说‘回答’,知道不?”
何婷和丁龙在一旁看我被舒佳愚弄,乐得哈哈大笑。我嘟哝了一句,“咋这么多事,赶紧开始。”
“听好了···提问。”舒佳给我玩起心理战。
“回答。”我虽说不情愿喊这两个字,但是仍逼自己迅速做出反应。
“全国政协十届一次会议上谁当选为全国政协主席?”
 我直接被闷住,这女生怎么如此关心时政,第一个问题我确实不知道,但男生的自尊心不会承认自己输在女生的手中,于是便替自己狡辩,“不算,你说的不是书本上的。”
“这是最新的时政,是咱们中考的范围,就知道你耍赖,饶你一次,给你换个题,,”舒佳托着头想了一下,“哥伦比亚号上遇难的女宇航员叫什么?”
“舒佳,你太阴险了,专门拣些人不爱注意的,嘿嘿!这次你的小算盘打错了,”我得意极了,这几天刚翻书看过,便拉长音一字一顿的说,“劳雷尔···科···拉克,对吧?”
“算对吧!轮到你出题了。”舒佳郁闷不乐的说。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题目,只能靠自己的小聪明取胜,忽然灵机一动想了一招,“咱不像你那么黑,就想一上来把人闷死。我给你来个简单的,人有悲欢离合,的前一句是啥?”
 舒佳口里默念诗句,我以为这一逆向思维肯定难住她,正暗自庆幸。没想她反应挺快,冷笑的说:“不应有恨,何时长向别时圆?跟我玩逆向思维,你娃还太嫩了点,这下非整死你不可。啊!···有了,给你来个时事,这可绝对是发的书上的,你可别怪我没提醒。”
“我说你一个女子娃,整天搞那么多政治,想干啥呀?”我有点心虚,自己的时事并不是很好,便趁此给她来个下马威,打击一下。
“你管得着吗?听好了,日本历史上第一位女外相叫什么?”
“叫田什么纪子的,舒佳啊,搞点中国的行不行,我算是服了你咧,这种题你也想的起来。”
“田中真纪子,”舒佳讥讽道,“认输吧,林默,咱还有一堆那样的题目。”
“谁说输了,田中真纪子不就是简称田纪子吗?像你的名字一样叫舒佳,叫阿佳也行呀,对不对?”我胡搅蛮缠。
“林默,你咋耍赖。”何婷在一旁责备。
“男生嘛,输了就输了,”丁龙也倒向舒佳一边,我完全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
“没事,这家伙有一点不服,没事,咱今叫他非输得抬不起头,再让你一马。”舒佳太估过分了,次次让人下不了台,看来得使出浑身解数应付,不然人丢大了。我诡笑的说:“你会后悔的,金鳞岂是池中物,下一句怎么对呀?”
“咱学过没有么?”舒佳疑惑地问何婷和丁龙,俩人直摇头,她自言自语地嘟哝,“金鳞岂是池中物,这句话听起来熟得很,好像在哪里听过,咋想不起来啦。”
    “不知道了吧!”我偷偷地笑,这是我阴舒佳的,她要知道才怪,我从武侠上看的一句对子,别说她,估计整个年级的人合起来也想不起来。“想不想知道下一句是啥?”
“你别张狂。”舒佳气怒的嚷,很不服气的样子。
“林默,下一句是啥嘛?你就说出来吧。”丁龙倒忍不住问。
“算了,女子你再别想了,把你头发想白了都不行,我就给你说了吧,看把你难受的,听好了,记住了,下一句就是···噔!噔!噔!一遇风云便化龙。”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你说的这是啥呀,咱根本就没学过。”舒佳抱怨着。
“我可没说咱学过,这是《风云》上的名对子,太孤陋寡闻了。”
“切,谁跟你一样成天抱着武侠看,不务正业的,这题不算,明显赖人嘛。”舒佳撅起嘴嚷。
   “不算,林默,你耍赖。”何婷与丁龙几乎同时说出来。
幸好这时上自习的铃声帮我解了围,这场比赛才不致于让我太丢丑。经过刚才那件事,我算对舒佳重新认识,这女子不简单啊,平时语文好就罢了,没想到她还喜欢研究时事,这点比我厉害百倍。她说的那个关于政协的题倒让我自习上不安宁,我把所有关于政治之类的书翻了一遍都没找出结果,最后厚的脸皮扭过头去问舒佳,不然非让那个问题憋死。我笑脸的低语,“舒佳,刚才你给我说的第一个题答案是啥?”
“憋不住啦,就知道你一根筋,喏,贾庆林。”舒佳真像我肚里的蛔虫,早把答案写在纸上,就等我发问。
“你咋知道那么多时事,挺厉害的嘛,咱自叹不如。”
舒佳笼统而含糊的回答:“看电视,看书呗。”
“我也看呀,为啥咋完全不知道十届会议?”
“你没看一天到晚跟啥人在一起,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看你现在都成啥样子咧。”
“烂娃一个,没人管。”我并不为舒佳的损害而生气,她说的是实话,长久以来自己确实改变了不少。
“值不值?为了一个方静琼。”舒佳叹惋。
“咦?你咋认识方静琼?”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今天非弄个清楚不可。
“还用认识,咱班里谁不知道,人家不喜欢你就别单相思,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凭你的条件还愁找不下一个好的。”
“有些事你不知道,算了,哪天有时间再给你说,现在给我说一下十届会议。”
“那有啥说的,无非是换个领导,提几个重点,就没啥了,反正跟咱没关系。”
苏倩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背后,假装要拍我的样子,由于和舒佳谈得太投入,没有注意,的确把我吓一跳,其实我根本不惧怕苏倩,没好气的说:“苏老师啊!你把人都能吓死。”
“上自习哩,胡说啥哩,好好自习。”苏倩用手拍了拍我的头,被我推了回去,以一种不耐烦的口气说:“别动我的头。”
“林默,你好好逛啊!今年是不想上重点了?”苏倩叹了口气并没有因我对她的无理要求而生气,说完继续在教室转。
这几天苏倩在强化我们的听力,每天早晨都要听,今天也不例外,她如往常一样拿着收音机给我们放听力,我一向对听力不感兴趣,无精打采的趴着桌子上,还没听呢就表现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林默,上课坐端了,爬到桌子上像啥。”苏倩的偏心是有目共睹的,是从来不对我发火的。
   “今个放听力前给大家先放一首歌,提提精神。”苏倩用一贯沙哑的声音说着,她今天是如此高兴,而同学们已让学习整的累乎乎的,没一点精神气,仿若一潭死水,扔个石子进去不会泛起半点涟漪。我为了打破这种僵硬的局面,冒失地喊叫:“好!”苏倩斜着眼偷笑着瞪,假装生气的嚷:“就会捣乱,过来帮老师抬桌子。”
我箭步流星似的跑上去帮苏倩把桌子摆好,回到座位斜靠着墙听着。一切准备就绪,苏倩将一盘好像叫郑智化的专辑的磁带放进收音机。前奏慢慢的响起,听起来好像十分美妙。苏倩说:“写字的把笔停下来仔细听一下。”收音机开始传出歌曲的词: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整班的同学完全被如此欢快动听的歌曲吸引,也许是在学校闷得听不到音乐的缘故,也许是歌词的大意正与我们为之奋斗的中考不谋而合,总之我们被感染了。是呀!大家如此辛苦,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次忘记吃饭,多少次的黯然伤神,为的仅是中考榜上有名,所受的苦自不消说,正如歌词中的那句‘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听到这真想一起跟着唱,那感觉好像是这首歌专门为我们而写的。
“这首歌今后定为咱班的班歌,再过几个月就要中考啦,学习紧张起来,希望大家像歌词那样唱的,好好努力!争取今年都考上高中,好咧,今个继续训练咱们的听力。”
苏倩把磁带换掉,进入了这节课的主要任务。其实这节课起了一定的作用,就是大部分人迷上了郑智化的歌,为此有人专门跑到外面书店找郑智化的专辑。班里的复读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而一向空着的插头不得不从早到晚工作了。我本身有一台复读机,自己平时不爱听就一直撂在抽屉里,要是想听歌的话就朝同学借磁带。并不是我不爱好音乐而是心烦,心里总藏着静琼,没有其他心思做别的,自然觉得音乐非常吵。而说到我现在的学习,怎一个‘糟糕’了得。一个人占一个桌子,一个抽屉放武侠,一个放复读机,其他的卷子和几本无关重要的家当凌乱的窝在窗台上。整天爬到桌上傻傻的发呆,要是遇到上课看到我拿着书,那一定是从舒佳借的,一个学生念书没有书本,记不得已经遭受过多少冷言冷语。
“你倒是念黄鼠来了。”
“好好混呀!马上中考了,看你能成个啥精。”
“下次没有书的话就甭来上课。”
像这样的话听得我烦腻,老师们比我还着急,经常把教师用书借给我用,这让我害羞的脸蛋红得都快赶上洛川的苹果。每次上课总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认真听讲。倒是我放纵的性格给语文老师造成一种误解,他认为我是白天不学晚上用功的类型,或许是他难以接受像我这样白天游荡,晚上睡觉竟是全级前十。估计教了半辈子的书没碰到过这类事,所以才会在全班同学面前说我是夜猫子。对此种说法我懒得理会,要是真像老师说的那样多好,总比夜夜辗转反侧强百倍,既能提高成绩又能减轻痛苦。
静琼和我相互进行着内心的折磨,她已经开始改变。再没看见她争着去擦黑板,主动去发作业本,而且经常与孟文辉出入我的住处,这一切全是针对伤害过她的人。假若我不理会她的胡作非为,她会变本加厉,越来越放肆,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女生的报复实在可怕,完全不计后果,我谈起来仍觉得心惊胆颤的,难道静琼不明白吗,不管她如何改变,我对她的感觉是不会移动的。我知道现在只等一个时机,只要一个人开口,我们便会和好如初,但这时机是什么时候呢?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备考,为静琼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此吗?况且还欠她一个承诺:考上一所好大学。人活着本来就是为争一口气,只要值得为之奋斗,再小的目标也能成为动力。我会向静琼证明自己会实现给她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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