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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小说-青春偶像小说   会员:suyu   阅读: 次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0/8/23 15:24:32     最新修改:2010/9/8 18:38:08     来源:本站原创 
小说名:《缘痕 第九章 出乎意料》
【原创剧本网】作者:史雷磊
                                                       第九章  出乎意料

能否听见我抽泣的低吟
埋藏了一个个绝望的念头
象坟墓一般沉默
无言,依旧如此——哀尘
最后一个月的时候学校通知说今年中考因非典的缘故在本校内进行,这个消息令我们兴奋了好一阵。在本校举行考试是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条件均具备,省去不少麻烦。透露个秘密,监考老师再厉害是斗不过地头蛇,那作弊的默契是培养出来的;还有少数的几个人甚至能搞到考试的答案。此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只要有钱还怕弄不到答案,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自然有人会经不住诱惑而铤而走险。
最后阶段的考试连着考试,发的卷子已按堆算了。几轮考试下来,试卷早占满了抽屉。其实发这么多卷子,根本没有时间做。老师上课仅讲解一部分试卷上的重点,留给我们支配的时间少的可怜,除了晚自习可以做试题外,其他时间硬要从牙缝里挤。学校原则上不提倡搞题海战术,可从发的卷子判断所谓的提倡完全是一种幌子。再加上同学各自买的资料,真可谓是题海无尽头,何时方休止?而我们则仿佛是浩瀚的大海上一叶扁舟。
如此关键的时刻,不幸的事降临到我的头上,自己竟然感冒了。头痛得昏沉沉,浑身无力,懒洋洋躺在床上不想做任何事,自认为这点伤风感冒抗抗就过去了。真是受不了,大热天的竟然患感冒,估计是昨晚为图新鲜跑到楼顶去睡觉让风吹着。我上课一直撑着,用手支着头,害怕沉下去睡着,可头痛得厉害,难以集中精力做题,头重得如注进铅一样往下沉,并伴随阵阵疼痛。实在是支撑不住,我一逮空便趴在桌子上睡觉,那感觉如一个长期受苦的人忽然得到幸福一样,浑身飘忽忽的。反复几次,终究支持不住,一头沉下去就睡着了。
“林默,老师来啦!”是舒佳在后面小声喊,还一个劲地推,她一定不知道我感冒,否则不会这么用力,简直要把我拆了。我使劲睁开眼,把头支起来假装漫不经心的做题。苏倩见我如此萎蔫,以为我故意与他作对,她瞪着眼,不友好的嚷着:“坐好,趴在桌子上像啥样子。”
我无心与她争辩,费力地挺直腰,振作点精神继续看书。幸好她没待多久就出去,我像被解放了一样地立即瘫在桌上。
“林默,你今个是咋咧?蔫蔫的。”舒佳问。
我仍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回答:“鼻子感冒了,把我都能难受死哩,替我看一会老师,来了给打个招呼。”
“感冒,还鼻子感冒,来,让我看一下。”舒佳说着把手伸到我的额头,在以往这动作会让我认为是敌意而毫不客气地躲闪,可今天头痛的厉害,身体完全不受意志控制,只好任她肆意去。
“呀!这么烫,还以为你哄我哩!···不行,请假看一下。”舒佳倒比我还紧张。
“再抗一阵,到放学了再说。”我心里很感动,但仍淡淡地说。
“净胡说,那是能抗的,我替你请假去。”舒佳准备站起身,被我急忙拉了回来。用疲倦的声音嘟哝:“不用,睡一觉估计就好的差不多,以前都是这样的,没事。再说,请假还要看苏倩的脸,划不来!”
舒佳不再坚持,“那你睡一会,我替你放风。”
“快崩溃了,替我留点神,我的幸福可交到你手里。”
头痛得受不了,一头栽下去就睡,趴在桌上很别扭,要不停地换动作,不然就有抽搐的可能。现在生病的时候才知道健康是多么好,想干什么便干什么,自由自在,可这一病啥想法没有,一心乖乖地养病。然而运气不好,一觉醒来病不见好反而加重,看来不得不看医生。                 
“舒佳,”一觉醒来我用沙哑的声音问,“你们这儿的诊所在哪?”
“不会吧!念三年书连诊所门都不知道朝哪方向?”这明显是讥讽。
“没办法,太健康了,再说你们这的诊所藏得深,一般人发现不了。”我鼻子发齉,气上不来,没办法顾得形象,“卫生纸,挂面下来啦!”
舒佳塞给我一张白纸,“凑合用吧,搓搓便是卫生纸。”
“咱都沦落到这地步,你还攘人,良心何在?”
我接过舒佳递上的卫生纸,一阵惊天泣鬼神的响声后,鼻子的工能才凑合用上,顿时变得轻松。
“舒服,一早晨全靠这张嘴才没被憋死。”
舒佳露出厌恶的表情,“把人都能恶心死,注意点形象。”
“俅的事,根本就没形象还用注意。”我笑着狡辩。
“病成这样还那么贫,死性不改,放学了我领你去看医生。”
“扛不住了,头又疼,再睡一会。”我又接着入睡,省的放学后没精神,要是晕倒还不把人笑死,非成全校学生的笑柄,因为现在还没有人晕倒的先例。
睡到放学舒佳领着我去诊所,到街上的饭馆时,我突然瞄见静琼和孟文辉进了一家餐馆,心里真不是滋味儿!静琼朝我这边看,我赶紧转过头,追舒佳去,故意和舒佳走得很近,说着笑话打逗。自己想不明白怎么这样,是想气静琼?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舒佳,发现一个秘密!”
“说话。”
“你竟比我长得胖。”
“这叫秘密,是个人一看都晓得···到了,用叫我进去吗?”
“不用,你赶紧回去吃饭。”
“能行,那先走了。”
“哎!停一下!忘了给你说咧,记住下午给我请个假,我不到学校去啦!”
“请多长假!”
“随便,给苏倩打个招呼就行,剩下的事你不用管。”
我向舒佳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离开,然后拖着病恹恹的身体进入诊所。我发现诊所空着,费力地喊了一句。“医生。”
“啊!等一会,”从后面房子出来一位中年男子,热情地问,“哪里不舒服?”
“有点感冒。”
“那先量一下体温,”医生从架子上取出体温计,甩了之后递给我,“坐到这等一会。”
我夹好体温计,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头蒙蒙的瞅着这间小诊所的布置来打发时间,医生估计在吃饭,他把体温计给我之后又到后面的房子去了,大约过了十分钟的样子便出来。 
“差不多啦。”
我小心地将体温计取出,顺便看了一下,但马上递给医生。他接过表仔细而认真地看了看,读着数:“39°C,烧得不轻啊!给你打一针,烧退得快。”
“不打针,开成药。”
“怯针?”医生收拾好温度计,准备给我包药。
“有那么点,”我不好意思地说,“药开重点。”
“给你拿上一天的,饭后服用,如果不见好,你再来。”
我收拾好药,问了价钱,“多少块?”
“给三块就行了。”
付钱之后,我把药放进口袋,昏沉沉地离开诊所。医生一直把我送到门口,客套地说:“慢走。”
刚才看见静琼在饭馆吃饭,我没敢进去,随便在街上的另一家小吃店买了个烧饼赶紧回寝室,生怕碰见静琼,要让她看见我这副狼狈样,不知她会怎么想。可上天真会开玩笑,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在公社门口碰见,这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我对静琼像陌生人一样,仅同孟文辉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这种场景比用刀捅我还难受,萎蔫的身体加内心的疼痛,上天对我的恩德可真不薄!
回到宿舍我吃了几口烧饼,服了药,为了营造一个睡眠的环境,我将窗帘紧掩,关好门就一头扎下去猛睡,睡觉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麻醉,可以减轻病痛,免受心灵折磨。虽然梦中会受苦,但醒来会忘记得差不多。不知睡了多久,浑身发热把我弄得难受,挣扎地从床上起来找水喝,发现下了场暴雨,此时已是黄昏。该吃第二顿药了,我把剩下的烧饼吃完,喝完药又爬上床,想到出一身汗病会好点的,就把自己裹的严实,任头上的汗水往下流,然后昏睡过去。
外面很吵,老板在外面乱叫,我朦胧听到好像有个学生趁她不注意偷烟,我想出去帮忙捉贼,可身体完全动弹不了,头又重,无奈地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响动。
“给我站住,腿给你打断。”
“东站,往西跑啦。”
“从街道那边截住,···”
“丢了啥东西啦?”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偷了我几盒烟,刚看那狗日的在门口转来转去,没有注意!”
“那几个不像是学生,估计是村里混的。”
“现在的娃,不学好光出来害人。”
然后便没有声音,我睡意又来了,眯上眼继续睡。不知过了多久被热醒,这时天已完全黑下来我端着杯子坐在床上,情景好不凄凉!病倒了没一个问候的人,多希望此时静琼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唤一下我的名字多好啊!到如今,还没听见她叫过一声,相好的时候,却不曾叫过何况现在陌生般的关系,听见她叫一声‘林默’简直成了一种奢望。这时候她在干什么?想我了吗?知道我病了会担心吗?
想着想着泪水模糊了双眼,伤心地又睡过去。这段时间自己变得特别的脆弱,独自一人在宿舍的时候老是抹眼泪,像个小姑娘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回想自己这么多年,让病魔折磨的死去活来,让镰刀砍了腿,让别人群殴的时候不曾掉一滴泪,只因我是个男子汉,男子汉的泪泉早已干涸,再经历风雨也不会流泪。可自从思念静琼以后,整个人变得如懦夫般缺乏勇气。她好像漂在空中的仙女,给我干涸的泪河带来甘霖,灌满了久未下雨的荒原。忽然,仙女消失了,她留下的甘霖,便化作泪水从眼中流出,而且仅为她一人。
经过这样反复的出汗,再醒来时我觉得轻松许多,                                                                                                                                                                                                   脑袋不再那么痛,睡了一天的觉是该下去活动一下。这场病把人整得太惨了,我起床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的颓废样,脸色苍白,头发像让鸡刨过似的乱糟糟盘在一起,人明显苍老许多。整理了自己糟糕的外表,准备出去逛,到门口碰见房东,想起刚才她店里的东西让人偷了,我表示叹息,毕竟一个女人养家不容易,出了这事她心里多少有些窝火和凄凉。
我带着同情的口气问:“姨,把贼逮着了没有?”
“让跑了,我撵出来的时候那耸都跑到街口,没截住。”房东奇怪地看着我,“你没到学校去?”
“啊!”
“那刚才叫人你在哪里?都不出来给我逮贼。”房东略带生气。
我委实回答:“感冒啦,动弹不了!”
房东的口气立即变得柔软,“原来是这,强了没有?”
“还有点头痛。”
“马上考试啦,多注意点,学一年不容易可别在出啥岔子。”
“嗯,知道了,姨,那我出去一下。”
饿了一天,我在旁边的饭馆叫了份饸饹,狼吞虎咽地解决掉了,心里感到美滋滋的,健康的身体可真好,吃起饭来都是香的。饭后坐在店里与老板聊天,我想起已好久没见到苗苗,于是好奇的问老板:“姨,苗苗干啥去了?好久没见她人啦!”
“嫁出去了,弄得现在缺人手。”老板叹息地说。
“生意这么好,再找一个,你跟我叔两人干太累了。”
“有这想法,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
“就是嘛,人先不受那份罪,忙病了挣那么多钱还是供给医生,少挣些,人健康最好吧。”
“老板,来两碗饸饹。”从外面进来的两个人嚷,老板立即上去招呼,我待在这开始觉得无聊,于是就决定回宿舍把最后一包药吃掉,省得没好干净利落,弄不好明天又得旷课,想着便出了饭店。
世界上的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我又碰见静琼,她正抱着一个婴儿在书店门口,旁边有些与她年龄相仿的女生,估计是出来逛的。这几天不知怎么搞的,一想起她就能碰见她,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那婴儿是书店老板的孩子,但我没看见他人,大概是在店里忙碌抽不出身,或者到其他地方聊天。静琼看见我,她没有躲避,一直凝视着,我同样看着她,夜晚的灯光不足以取代灰暗,看不到彼此的眼神,我们仅是愣住那里相互注视,仿佛世界一瞬间陷入沉寂,而这份沉寂是属于两个年轻人的。静琼手中的婴儿忽然哭泣,小手在空中乱舞。静琼回过神连忙去哄小孩,她的样子真像是个端庄而妩媚的母亲,温柔且慈祥。看着她哄小孩,仿佛看见一种善良一种美丽。我心里酸酸的,满怀心事悄悄离开街道。
该怎么办才好?既然想念人家就应该去找啊,可一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比一个乞丐还可怜,哪有什么颜面见静琼呢。沉默,等待,期盼她有一天会来找我,然而这是渺茫的。我没有办法让她高兴,所给与的仅是痛苦和沉沦,严肃的相对总以默默无语的交流,又以勉强的微笑分手,记得多少在路上相遇,眼光成了最好的招呼,一瞥斜睨就是长久未说话最充实的对话。无奈呀!
第二天我去学校苏倩根本没有责备,肯定知道舒佳把假捎到了,她对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无可奈何,她一定想象我马上就要毕业再用不着为当初的承诺负担才这样的吧!今年她可以说对我相当容忍,多少次旷课,多少次闯祸,几乎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而且在我面前完全不摆老师的架子。正因这样我觉得挺对不起老师,辜负她的期望,所以我从今天起誓在剩下的日子一定好好表现,再不任性,我行我素。
对静琼的感情已让我付出的太多,首先吕梅是我伤害的第一个女孩,自从与静琼不说话那天,为不让静琼误会我见异思迁,果断地与吕梅了断关系。还有这个遗忘的班级,集体的友情让我毫不客气的扔掉。自己付出的一切无怨无悔,谁让我对静琼一往情深。此刻我唯一的想法:悄悄地从这片土地离开,希望慢慢被大家遗忘,话说回来,我有什么理由让别人记住自己呢?
然而老天不让我过得安心,静琼忽然请病假回家,这简直如魔咒似的勾住我的灵魂。吃了那么多苦仍死性不改地思念她,牵挂她,担心她会不会来参加中考。没看见她,我幻想着她或许在校园的某一个角落里,一位天使会把她带到我身边的,或许趁我稍不注意就出现在眼前。她是那么可爱,多么惹人怜爱,不可能不在周围。外面的花坛怒开的花朵,从石缝又钻出的杨柳,伴随我们三载常绿的冬青,针叶树,松柏到处都是生机,怎么会没有了她的身影。然而当我每次从三班经过时看见她空荡荡的座位,幻想破灭了,心灵一次又一次从天堂的幻想落到地狱的现实,可不管怎样静琼确实病了,而且看不到她徘徊的身影在校园里流动。
离中考仅剩半天的光景,静琼不会抛下我吧?不会的,她一定会再出现在眼前,与我一起中考,然后一起上高中,我坚信静琼不会让病给拖垮的,如此美丽的生命怎么能屈服于病魔呢?她一定会来考试的,一定!
眼看快到黄昏了,我呆坐在旗杆前的楼梯上望着校门口,相信一定能等到静琼,她会推着自行车出现在门口朝我微笑。校园安静了,初一、二的学生已放假,考区现在封闭起来就等考试,可对我来说这一切还缺一个人:方静琼。没有她,这考试有什么意思呢!天渐渐暗下来,泪水快流下来,可仍没有静琼的身影,我脆弱的心骚动不安,暗想:静琼,你来吧!我多想看见你,是我不好,不应该对你那样,希望能理解我的苦衷,不辜负我对你的一片相思之情,现在你来吧,想让我怎样都可以。
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静琼面带微笑地出现在校门口,我悬在半空的心顿时放了下来,是兴奋?是冲动?我倏然地站起来,呆滞的眼光涣出神采,竟情不自禁地走了上去,这是多么感人的一个场面,比久别重逢的心情还要高兴。静琼面带微笑像个天使似的拯救了我的灵魂,我翕动的嘴唇却张不开,舌头好像铁块一样打不过弯,看着她那笑容,自己忽然变得冰冷冷,深情地凝视她,然后忍受难以承受的痛苦从她身边如陌生人似的擦肩而过。再撑最后一次,从这以后说不定再见不了面,既然她安然无恙我就可以放心,为了那个隐秘的愿望,付出是必须的。
带着沉重的步伐经过静琼身边的那一瞬间就没有祈求过我们还会在一起,只要她好,健健康康的,何必非要和她在一起呢。离开她远一步心情便加重一层,不敢回头,因为静琼可能注视我,决不能心软下来,否则自己付出这么多可能因一步而全毁掉。坚持!再坚持!三天后,谁不认识谁,连见面的机会都可能变得渺茫。
回到住处,我脱掉鞋,光着脚去逛街。喜欢柏油路扎痛脚底的感觉,拉着宛廷从街那头转到这头,仍不肯罢休地拽他到其他地方去。今晚我早感到自己有些失态,但是控制不住。这惹得宛廷有意见了。
“林默,你疯掉了,光着脚乱跑,不害怕把脚磨破。”
“没事,脚皮厚着,闲穿鞋太拘束。”
正好前面有一些泡沫塑料,不知是哪个扔的。宛廷顺脚踢了一块,我突发奇想,嚷叫:“来玩会,踢一会泡沫足球。”
“咱比赛看谁先踢到公社,输了的要请客。”宛廷奸诈的打小算盘。
“WHO怕WHO,来!”
我和宛廷一人一块泡沫塑料,像小孩子一样调皮地踢,塑料泡沫是轻的,使劲过大会飘起来,不容易踢远。而我光着脚,轻松超过宛廷,任他在后面乱嚷,我胜局已定,他今非请客不可。
“怎么样?请客吧!”
“今天怪事,你光脚都跑的那么快,走吧!愿赌服输。”
“跟你开玩笑的,AA制。”
我和宛廷兴高采烈地来到公社旁边的饭馆,由于自己太得意没有注意到饭馆里的人,宛廷笑得有些尴尬,拉着我的衣服说:“方静琼!”我以为他开玩笑,但仍打眼往饭馆扫了一圈,脸上灿烂的笑容立即凝固,心中升起一股心酸,转头往回走。宛廷在后面叫:“林默,你不吃饭咧!”
“吃锤子哩!气都吃够了。”我这句话是这针对方静琼喊的。宛廷跟了出来,在后面老问我怎么了,我这才意识到对宛廷有点过分,自己把气全撒在他头上,弄得他云里雾里以为是哪里得罪我。我愧疚的说:“不是说你的,算伙计对不住咧!”
“是因为方静琼的缘故,我以为你俩没啥哩······”
宛廷还要说什么被我打断,“你帮我把二文叫过来,···别说是我叫的。”
宛廷没有违背我的意思,把孟文辉引到我跟前。我愤然地问:“二文,你这是啥意思?”
孟文辉给我装糊涂,“你说啥哩,我懵住了。”
我冷冷地说:“把话说的太明了就不好啦!”
“方静琼啊!”宛廷看火药味很浓,在旁提醒孟文辉。
孟文辉假意的笑着。“你说方静琼。”
“那你认为是啥事,明个中考,谁叫你把她引出来的?”我语气咄咄逼人。
“她跟你又没啥关系,你管这么多干啥。”
“这是我的事,你最好马上把她送回去。”
“林默,你说话别冲!凭啥听你的。”孟文辉忍无可忍。
我不温不火的的嚷:“看在咱俩认识这么久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十点半以前把方静琼送回去。”
宛廷劝道:“咱弟兄们!别生气。”
“林默,告诉你,是方静琼自己要来的,你冲我发啥火。”
“十点半以前送方静琼回宿舍,可别说没给你留面子。”我的态度不容商量。
“林默,你太张狂,没叫人打的事。”孟文辉倒威胁起来。
“有本事你来呀!看你今个倒把我弄成啥。”
“二文,都是弟兄们,动啥手哩。”宛廷拉住孟文辉。
这时方静琼从饭馆走出来,向这边望,我心里害怕,真不敢当着她的面打架。我指着孟文辉,嚷:“记住!”然后气呼呼的扭头就走,宛廷急忙跟上来。孟文辉在后面吼骂:“林默,老子今就不干,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与孟文辉争吵之后我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到宛廷那边去扯闲。宛廷一个劲地劝着,分析刚才他不拦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我只是微笑点头,但压根没心听他吵。我若有所思的问:“宛廷,你说方静琼怎么样?”
“我班里美女,长相没的说。”
“没问你这,我是指人品方面。”
“平时没太打过交道,我可不敢乱说。”
“你俩不是当过同桌嘛,咋说没打过交道?”我反问道。
“不怕你笑话,她除了给我谈你以外基本上没说过其他的。”
我淡淡的笑,说:“时间不早了,明个还要考试,不打搅你睡觉。”
出了宛廷的房间,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借了老板的自行车在公社里转圈,嘴里哼着《水手》的调子,转了一圈,我注意到以前住过的房子灯亮着,觉得很奇怪,初一二年级早放假了,那边怎么会有人,要是说孟文辉在那里的话,照他的性子,睡觉前是不会关门的,而现在门紧闭,那孟文辉自然不在里面。
“今晚上要过一个安静的夜噜!”
我没有在意那边的情况,继续玩自己的。从黄昏到现在心情被搅得一团糟,趁此刻夜深人静,明月当空,正是驱散忧愁的好时光。凑巧在公社里碰到同班的张静,她是住在这里的。平日里她文静不太爱讲话,和我没打过多少交情,但至少有同窗一载的友谊,见面得问候两句。她是从厕所那边过来,见我在玩车,停下来与我说话。
 张静恭维地说:“林默,看样子你是胸有成竹。”
“混着呗,你复习好了,是不是紧张睡不着觉?”我笑着说。
“是有点紧张,心里多少有点怯,一点底都没有。”
“不用自己给自己压力,平常心,考出来是啥就是啥。”
“你学得好当然不害怕,像我,只要上线就满足了。”
“不是不怕,心都凉透了还怕啥。”我这句话扯得太远。
张静忽然指着亮着灯的房间问:“你是在那住吧?”
“早搬咧,”我指向房东那边的房子,“现在那儿住着。”
“怪事啦,那房子里咋有一个女生,我以为是你女朋友呢。”
“这我就不知道啦,赶紧回去睡,明个考个好成绩。”
“你也一样。”
张静所指的女生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静琼。这件事一下把我调整好的闲情逸致弄得烟消云散。口中哼的调子老是出错,心里老想着房中的人,想去看个究竟,经过好一会内心的挣扎,终于说服自己去敲门。心里祈祷那个女生千万别是静琼,不然明天让我怎么考试呀!
“咚咚”我像以前到这里一样,粗犷的踢着门嚷:“开门。”
里面果然有人,估计让我吓着了,说话声音小的完全听不见,我透过门缝往里瞧,看见一束长发,这头发是静琼的。我的心跳的更猛烈,动作更加不受理性控制,像发了疯似的吼:“开门。”
“屋里除了我再没其他人啦。”静琼细声细语的说。她今晚的行为是故意的。我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声音可怕的吓人。粗声戾气的嚷:“开门,不然我踹了。”
门慢慢被打开,静琼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愣在那里与我对视。我带着哭腔质问:“你为什么这么作贱自己,明天要考试,你就不能待在宿舍好好睡觉,为啥要跑到这来?”
“你管的着嘛,你又不是我的谁。”静琼直接哭出来。
“静琼,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恨,但我这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我···”我哽噎住。
“你没有,你自私,无缘无故不理我还说为我好,骗人。骗···人。”静琼哭成泪人。
“静琼,听我给你解释。”我试图抚慰她。
“不听,我不想看见你,······”静琼的泪水已止不住,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像珍珠一样晶莹剔透,又如无形的针刺向我的心。
“你恨我,我不怪你,但你要明白一点,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其他人,还有给你的承诺我一定会实现的。”我顿了顿,“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我抹掉泪水转身离开,静琼关上门在房里不停地抽泣。推着自行车回到宿舍,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面带微笑地找房东商量事。
“姨,有铁架子床没?”
“有,干啥呀?”老板总是那个姿势,蜷在椅子上抽着烟。
“房子太热,想睡到外面。”
“那你把那张床拿去用。”
折腾一番后,我把被褥铺上,躺在外面看着满天繁星,心中升起无限感慨。其实,此时没有到大暑那样的天气,人们没有出来睡的习惯,我之所以如此主要是为了静琼,睡在外面,可以远远看着那房子。
我现在特别想找人吵,打上一架。心里气得如放了个原子弹,一爆炸便不可收拾。孟文辉和静琼在那个小房子里,它是如此小,如此破旧,像一个受惯气的老头蜷缩在角落,毫无生气,这曾让我感到开心的住处,此刻正折磨我的心,如同一把刀直插进我的心。这所破旧的房子啊!本应在我搬走的时候就被遗弃,就不会在今天让我心烦。老房子,你的下场会很惨的。因为你不应该让孟文辉的弟弟住进,他可是会毁掉你的,像他那样的人,到哪里破坏到哪里,原本在我毕业之后会替你说几句好话的,现在看没有那个必要啦。老房子,准备接受悲惨的命运到来吧!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房东去上厕所,这让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真害怕她去那边,孟文辉这狗东西可千万别嚷啊,不然后果就严重啦!我注意房东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生意外事件我还可以凭这张脸求求情。房东从厕所出来,走到那里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走过去敲门,可怕的事怎么就这样发生,我算完了,明天的考试别想过得安宁。
“二文,开门!”
“姨,我睡了,有事明个再说。”房子里的灯立即熄灭。
“叫你开门没听见是吧。”房东恼火了。
“啊!来啦,来啦。”孟文辉磨蹭了好长时间才打开门。
“房子有谁?”
“没人,就我一个。”
“我咋听见房子里面乱哄哄的,好像有女子娃在。”房东冲进里间,孟文辉一边阻拦一边与房东争辩,屋子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把灯拉着。”
“真的没人,只有我一个。”
房东没理会孟文辉,自个儿摸灯绳,孟文辉奋力反对没有效果,便想先一步抢到灯绳,却晚了一步,灯亮了但立即又被孟文辉迅速地把灯拉灭,并扯断灯绳。
“屋里咋有两个女的,二文,你是想咋哩,马上把她们撵走,我这不让女生睡。”房东愤怒的嚷。
我见情况不妙,赶紧冲上去劝。“姨,有事明个再说,明个就中考咧!”
由于房间太黑,根本看不见人,我没有看到房东的身影移动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房间太久没有进来过,对布局不清楚,害怕一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自己小心往里屋那边移动。
“钻到床底下,给我滚出来。”房东骂道。
我还没摸到里屋,几个黑影子从旁边晃过。
“不要脸的东西,你家里人把你送来是胡钻来了,给我滚!”房东的情绪很不稳定,口不留情。房东抓住一个女生的头发,弄得女生没有反抗的能力,一心用手护着头,硬是让房东拽出去,然后被甩出屋,女生发出凄惨的声音。我的心快碎了,这是静琼,她一定恨死我的袖手旁观。另一个女生被推了出去,孟文辉上去护住她们。
房东继续骂:“没脸的东西···”
“姨,你打我都能行,甭骂人。”孟文辉此刻到变得勇敢起来。
“姨,明个中考啊,你就叫她们今晚上先过一晚,啥事等中考后了再说。”我劝道。
“我这不留没脸的人,给我滚远。”
“谁倒爱在这睡,走!”孟文辉说着拉上两个女生出去。
“二文,”我追上去,“这么晚到哪里去?你等一会,我再给姨说说。”
“不用啦!”孟文辉从一家未打烊的店后门出去。我望着静琼消失的背影,满心担忧。她被房东那么羞辱,会不会影响明天的考试?今晚睡到哪儿呢?我决定再去说服一下房东,要是等他们走远了就变得糟糕。
“姨,明个中考啊,你叫他几个睡到哪儿?”
“爱睡哪睡哪,反正我这不准留女生。”房东的口气坚定。
“姨,中考关系到人将来一生的事,你这样做太鲁莽。刚才那两个女生有一个跟我在一班念过,她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说不定今年还能考上高中,你这一弄···”
经过我的苦苦哀求,房东终于软下来,说:“那你把他几个叫回来。”
我一听跋腿往外奔,从开门的那家店进去询问。“叔,刚才从这出去的三个人朝哪边走了?”
“往北边,刚咋啦?”
“二文跟房东闹矛盾,叔,先别关门,我一阵回来。”
“能行,你去你的,可不要太久。”
“现在的学生啊,乱七八糟的。”旁边的女人说。
我在街上一路狂奔,可空荡荡的街上一个人影未见。“二文,静琼。”我想他们可能走不远,再往前跑了一段,可仍不见人。我嘶声竭力的喊:“静琼,静琼。”顺街找了一圈,最后悻悻而归。心里的感觉难以形容。晚上躺在外边盯着星星落泪,加上夜晚的蚊子多,我坐在床上发呆,一直到天亮的时才小睡一会,然后匆匆赶往学校。
一宿未眠的结果弄得我头昏沉沉的,为了保持良好的答题状态,我从同学那借了一个大的袋子和一堆书铺到地上就小憩,旁边让陈靖照应着,省的到时一觉睡过头。没多久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考场,神经麻木的没一点紧张感,脑中只有疲倦,静琼。监考老师发答题卡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没拿住,掉在地上踩了脚,弄得监考老师不得不帮我换张。等开始答卷了,前面一段时间还稍微能集中注意力,可到后面写作文瞌睡上来,加上对静琼的担心,作文稀里糊涂地抹了一遍,一门考试就糊里糊涂的结束。
接下来的考试基本如此,滑稽的事,考数学的时竟然昏睡过去,让监考老师提醒了几次。还好自己功底扎实,数学卷比平时练兵简单的多,如果没有因为昏沉而走笔的话,满分应该是没问题。第二天的考试还可以,除了静琼在脑中转以外,其他外界因素没有影响到我的答题。就这样紧张的中考在我半梦半醒之间结束。
最后一门考试完后我一心想回家,东西早收拾好了。父亲在校门口等着,看见他,觉得万分愧疚,辜负了父亲的期望。父亲并没有问考试的情况,却问我需不需要钱,这样让人更难受,一路上没敢开口说话,更不敢看父亲的佝偻的背,要知道,那种状态考出的成绩实在不敢想象。
到房东屋子取了东西,结了欠的房租以及外面的账后,我让父亲带着东西先回,自己要去办最后一件事情。父亲塞给50元,一声不哼的离开。其实,他不知道我是要去打架的。这是个愚蠢的行动,是为静琼第二次惹事,本来我想中考结束后静悄悄的离开,可事情演变到如此地步,非让我干这件事不可,否则我不会原谅自己。我用父亲给的钱买了本书和其他的生活物品,然后把这些东西放到房东处,独自去找孟文辉算账。此时接学生的家长很多,把路堵得严严实实,很难行走,找人自然变得困难,幸好在路上碰见钢丝,便向他打听。我开口道:“钢丝,见二文了没有?”
“在后面跟虹虹聊天哩,找他干啥?”钢丝说。
“解决一点私事。”
我不想与钢丝说话耽搁的太久,否则到哪里找孟文辉啊。顺着钢丝指示的方向,我很快找到孟文辉。我装作和颜悦色,笑着对孟文辉喊:“二文,过来跟你说一点事。”
“虹虹,林默叫哩,我过去一下。”
杨长虹顺便跟着孟文辉过来,我顾不了那么多,把拳头握着紧紧的,随时准备打架。
“啥事?”孟文辉好像预感到情形不对劲,语气看起来不那么高兴。
我不言语,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又接上一脚,根本不给他还手的余地。杨长虹一见情形不对,连忙上来劝架。周围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把本来拥挤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我嚷叫:“虹虹,你别拦我,今非教训一下这狗日的。”
杨长虹道:“有啥事摊开说,咱都是哥们呀!”
孟文辉缓过神,吃了亏的他发疯似的冲上来,完全不听杨长虹的劝,我被拉住没有来得及躲开,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我推开杨长虹与孟文辉厮打。他哪是我的对手,两个回合下来他吃了不少亏,杨长虹见劝不住大吼起来:“住手,你俩谁在动手就是不给我面子。”我和孟文辉这才停手。孟文辉擦着嘴角的血,喊叫:“姓林的,你有本事在方静琼面前威风去,连个女生都看不住的东西,在这乱咬人。”
“孟文辉,你狗日的,没打你心里歇不下,今要不是看在虹虹的面子上,腿给你卸掉。”
“来,谁怕谁!”
“你俩不会少说两句,每人退一步,这事权当没有,息事宁人。”杨长虹说。
钢丝从人群中钻出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连忙问杨长虹。
“林默,二文闹矛盾,你来的正好,劝一下。”
“有事咱私下解决,这里人多,不嫌丢脸,”钢丝上来拉着我往人群外挤,“虹虹,二文交给你了。”
走出人群我正想着怎么跟钢丝解释,他却先开口说:“你小子干得好,我早看不惯二文那耸,可一直下不了手,那货真不能当人看,朋友妻,不可欺,他却弄那种事,打了活该!”
“这事算过去了,我不想再提啦。”
与钢丝道别后,取了东西,一个人骑着车回家。离开这个既充满伤心又存在欢乐的地方,离开这个让我矛盾的地方。中考结束了,我的初中生活随着终结,自己将会重新踏上另一片土地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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