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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小说-青春偶像小说   会员:suyu   阅读: 次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0/8/23 16:44:49     最新修改:2010/8/23 16:44:49     来源:本站原创 
小说名:《缘痕 第二十三章 不眠之夜》
【原创剧本网】作者:史雷磊
第二十三章  不眠之夜
 
如今总独个面对无尽的黑夜
总静静地注视镜中的影子
总木然地朝冰冷的方向彳亍
如同被无形的铁链紧锁
无助般祈祷追风的自由
而前方是一个谜
自个孤独一人——哀尘
 
方静琼班的教室就在我所在窗户的对面,每天进出可是全在我的眼中。只要她的身影稍微出来我便能感应到。不知为什么这学期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每次看到她熟悉而冰冷的面孔,我的心不免软下来。学校里的热闹气氛反而显得她是如此凄凉,孤单的身影在人群穿梭,可没人理会。尤其是看见她一个人趴在护栏上眺望,表情淡漠地朝前看,仿佛是陷入沉思。这个可爱的人儿神色凝重,难道是在回忆往昔时而感到懊恼、失落。她或许在想象月亮下那两颗纯洁的心依偎在一起诉说愁肠,相互立下海誓山盟,那一刻嘴角便稍微露出些许微笑。或许又在责备自己堕落的灵魂,为伤害过那个对她痴心一片的男生的相思意而忏悔,祈求他的原谅,可她自己却无法宽容所犯的过错才如此黯然伤神。这是我的幻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天天在护栏边站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悻悻回教室。这情景和初三时的静琼一样,多想回到往昔!
我平时静静地坐在窗户下,静琼站在楼上看风景,琢磨着心事,我在窗户里凝视她,默默地没有言语,没人打破这种守望。每到这时间我对她的憎恨便化作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仅留下对她无限的怜爱!只要她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再开始的,或许寂寞会使人改变心意吧!就像几天前在校园大路上正面碰见,本以为会如以往一般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无语而过,可偏偏被她会心的微笑和热情的招呼融化了内心的冰山。不由自主地回以微笑,但仍没有任何言语。这一次的邂逅化解了长期形成对峙的壁垒。不知这一次是善意?还是恶意?顺着发展吧!反正对彼此的复合已不抱多大希望。
后来我才知道静琼所谓的男友转学了,这就是为什么总看见她一个人的原因。而自己怎么如此轻易地宽恕了她?扪心自问,她带来的伤痛时常在心里隐隐作痛,差点儿毁掉我,可自己竟幻想与她重归于好,这让我总是反省自问,瞧不起自己卑鄙的行为竟幻想着横刀夺爱,别人可以如此待我,然而我决不能报复,这是原则,要是敢越雷池一步的话,决不原谅自己!
彼此的关系没有以前那么僵硬,偶尔碰面会说两三句简单的问候。元旦前夕,晚上天气阴沉,好像快要下雪似的。我放学和范东讨论问题耽搁了点时间,回去的时候街上的学生已没有刚放学那会集中,零稀地散布。我一颗心想着是回去怎么逗逗林妮,要知道,在快乐的小屋里她可是快乐的催化剂。
“唉!”一条胳膊拦住我的去路,原来是静琼,她与一个女生正要往学校走。
看到静琼和女生在一起而非男生,我是多么高兴,好像心胸宽广的可以容下天和地,说起话来变得眉飞色舞,活灵活现。如果是和男生在夜晚相随,那可真该死,她会犯错误的,在这个保守的小镇,女生们夜不归宿是遭人嗤笑的,人们会老远地在背后指着嘀咕:“瞧,放荡的骚货。”
“这么晚怎么在外面逗留。”我双眸蕴含着深深的眷意,恭敬地问。
“出来买点东西,现在正往回走。”静琼对旁边的同学说,“你先回去。”
女孩的心思可真猜不透,或许是想和我单独说话。可站在大街中间太显眼,我边领她到住处的那条黑巷子。天黑咕隆咚的,站在小巷里仅看见周围物体的轮廓。
静琼问,你住在哪里?
“呶,”我指向漆黑巷子的里面,以至于实在太高兴忘记黑夜中是看不清楚的,赶忙仔细的解释了一遍,“顺着巷子直走,里面最靠边的一家,过去看看!”
“不啦,待会儿还要回宿舍,等下次。”
“下次,”我悻悻地嘀咕,“到候年马月,既然不愿意就算啦,我不勉强···现在过的还好吧?”
“学习压力太重学不进去,不想学啦,一天到晚就是宿舍、教室徘徊,一点意思也没有。”静琼叹了口气,“过一天算一天。”
静琼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她是个普通人,多愁善感,发点牢骚在所难免,然而在自己的思想王国里却一直将她视作仙女,不食人间烟火,超尘脱俗又真实,简直完美至极。看来自己是在爱的漩涡中迷失方向,失去判断的标准,但话说回来哪一个对自己的心上人不是如此呢?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此刻当务之急是给予静琼些许安慰,体谅她的心情。
“生活的法则就是这样的,平凡而单调。”我面带微笑,“多忍耐点,咬紧牙关把高二的基础打扎实,到高三的时候就可以轻松点。像我上高二那阵子,经常旷课、逛街,落得课多了,现在学习相当吃力,既要学新课又要把落下的课补回来,把人一天都能忙成马。时间要是能退回高二,非好好学一遍,把基础弄扎实,后悔呀!”
刚开口说了两句,有两个黑影进了巷子,边走边说笑。我和静琼保持沉默。那个人听声音可以判断是燕子和林妮。两人感觉到有人在前面,试探性地发问:“是谁?林默,是你吗?”
“别喊了,”我朝两人平静地喊,同时看着旁边美妙的轮廓,心悠然收紧,自己倒先害羞起来,这次与女生在这里幽会让林妮碰到肯定少不了一顿涮。
林妮走上前,发现我旁边还站了一个女生,好奇地凑上前想弄个究竟。“这是谁?”她探头细瞧,我把她拉到旁边,害怕她的疯野吓到静琼。没好气地朝她嚷:“有啥好看的,黑咕隆咚的能看见呀,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等燕子呗,她非要待到教室熄灯。”林妮换做平时友好而亲切的声音,伸手拉住静琼的手。“到屋子里坐。”
“不,马上要回去。”静琼拘谨地回答。
我拽开妮,毫无愠色地嚷道:“别捣乱,赶紧进去。”
林妮知趣的离开,而燕子比她妮更让人喜欢,没有多插一句话。她刚迈开脚步又不怀好意地说:“慢慢聊。”
等她俩消失在巷子尽头,我脸微微涨红,不好意思地开口:“她叫妮,有点疯张,可人很有意思。”
“你宿舍里还住着女生?”静琼感到有点惊讶。
“这有什么,”我淡淡地说,“正常得很,我们住的是一座空屋子,里面有两间房子,没事经常串门子,热闹极了,大家在一起像一家人,互相照应,不信,体验一下。”
“我还一直以为你跟一群男生住着。”
“那不是要吵死人了。”我笑着狡辩。“有点冷了,到我房间去吧。”
今晚的天又阴又冷,在外面停留久了就冻得人直打哆嗦。或许我穿着太单薄吧!坚持让静琼到我的宿舍去,并不是有什么企图,只是担心寒气太重。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是体弱多病,要是因此得了病,那还不伤死我。
我凝视对面的静琼,希望她能给个答复。这个要求好像让她很是为难,默默地不语。犹豫不决间,一个男生闪进巷道,对着墙根撒尿。借着街道上的灯光,在暗处看的很清楚。这让我觉得很难堪,不容她分辨,拉起她的袖子往住处走。她没有反对,乖乖地跟着仿佛温柔可爱的小绵羊一般温顺。
“这地方破,”我边开门边说,心情别提有多激动,此时的感受都不能用言语来表达。自己不是那种擅长言辞的人,仅是会心地微笑。她的到来令我欢悦,为什么欢悦呢?一句话,她身上散出的魅力将我完全带入仙境。“里面那间是我住的。”
静琼借着微弱的灯光,观察破烂不堪地房屋。她脸上的表情该怎么来形容呢,恰像一湖平静的水,而湖里隐藏的秘密一点未显露。经过林妮房间时我兴奋地打招呼:“妮,我回来了。”林妮未注意到静琼进屋,依然我行我素地叫喊:“没想到你偷着跟女生幽会,老实交代,好多长时间?你把方静琼给忘记了,是吧?花心大萝卜。”
林妮真是的,不认识静琼竟坐在床上乱叫,弄得我颜面扫地,苦笑的用手示意,然后不理会她,回头看了眼静琼,上前伸手牵着她的衣袖,多胆小的一个人啊,连牵女生手的勇气都没有,实在太可怜了!
“你这间房可够大的。”静琼环视一圈。“房租很贵吧。”
“坐到这儿,”我将凳子擦拭一遍,垫上一本新书,招呼静琼。“房租不贵,四十来块钱,你可别看房大,可烂的不能说,你看这堵墙,千万别认为是好的,把门帘和竹席取了非吓死你,后面是空的,胡乱拿砖堵住再遮住的,不然天天就吹南风了,还有房顶,开学那阵下连阴雨,外面是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动不动还来点泥巴。”
回想那时狼狈样,夜夜忧心忡忡睡觉,自己便觉得好笑。继续说:“这房间可阴森,一年四季见不上阳光,白天进宿舍不开灯什么也看不见,咱一天就是住在这黑窟窿里。”
“你这床挺整齐的,被单、床单都是统一的。”
“哥们间的默契。”瞧着床上摆设,自己从未注意过这一点。“两人住着相互监督,谁要是不叠被子星期天可是要罚扫地的,虽然人少但是规矩挺多的。”
我俨然成了个解说员,耐心给静琼介绍宿舍的情况。我指着桌子旁边的一张纸。“这是值日表和宿舍制度。”
“让我看看,”静琼侧身趴到桌上瞧。“禁止吸烟;谁污染谁治理;怎么不禁止喝酒?”
我挠头憨笑,“嗜酒如命,禁不了,男生么,可以不吸烟但必须会喝酒。”
“什么谬论,强词夺理。”静琼端坐,微笑地嗔视。
“没办法,每个星期五都来一次酒会,没钱都要凑钱买酒喝,这是规矩,你看窗台上的酒壶,酒杯,专门从家里带着。”
“你这日子过得还不错嘛。”静琼讽刺道。
“罢了,只不过是借酒消愁。”我感慨道,心绪顿时变得沉重,一想到她与我无丝毫关系,悲凉不禁袭上心头。她坐在长凳上若有心事地玩弄着笔。林妮披散着头发,拖拉鞋径直坐在静琼旁边,大胆地瞅着她的脸,弄得静琼害羞地低头。
“你叫什么名字?”林妮握住静琼的手,想套近乎,她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气得我愤愤地嚷:“妮!”
但她似乎无视我的存在,仍旧一副调皮的样子,撒娇地说:“看林默一天到晚欺负我,你替我骂他两句。”
“我可不敢。”静琼细声细语地说,眼睛有神地看着妮。
“林默,从哪儿捡的女生。”林妮说话没大没小,少不忌讳什么,“长得这么俊,你叫啥?”
“方静琼。”我抿嘴轻轻地答道,真早该告诉她,省的她如此胡搅蛮缠,弄得我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你就是方静琼,”林妮几乎是尖叫,“怪不得呢,林默的女朋友?唉,你知道他天天在宿舍夸你,说你长得漂亮,人品又好,说你单纯,娴静,对你可是痴情一片,告诉你个秘密,他晚上睡觉经常喊你的名字。”
“妮,别胡说。”我矢口否认,但她不理会继续说:“林默这人可好了,对朋友仗义,除了欺负我以外其他可以说绝对是个好男生,对咧,不打搅你俩了。不然林默脸就掉到地上了。”
林妮起身就被我不客气地推出门,她诡异的微笑朝我举了举大拇指,唱着歌回宿舍。我重新将门虚掩,这下应该没有人打搅。
“你平时晚上学习吗?”静琼平静地问,“家具挺齐全的,台灯,笔筒,地球仪,还真像回事。”
“静琼,”我紧张地苦笑,“刚才别怪妮,她就那样爱胡扯,太没礼貌。”
“没有,我觉得挺好。”静琼冰冷的神情略微泛出笑意。“她对你的评价很好,估计喜欢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感到很失落,“你理解我的心的,除了你谁也不会再喜欢,可每次你都用这种事来开玩笑,这有意思吗?”
“我们已不可能。”
“这是我的问题,”我很果断地说,“如果不能使你回心转意就轻易放弃,那不是我···今晚可不可以不谈感情的事,行吗?”
浓郁的气氛弥漫在空气,可以将人压抑的窒息。这是个事实,只要一开口就会陷入争论,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尽量放松自己的心情,使气氛变得轻松,活跃。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想好好地和她说话,多呆一会,多凝视她一阵就心满意足,其余的一点都不再奢望。
吴颉扯着嗓门闯进房间,我很不情愿地看到他打搅。妮真是的,也不提醒一下这厮。吴颉进门发现有个女生,他恍然明白过来,识趣地从床上取了破旧的收音机便出去。我客气地跟出来,小声叮嘱他先到隔壁呆着。
“今晚上你委屈一下,先到妮那边。”
“早知道你把方静琼引来,我就不回来啦,省的当电灯泡。”吴颉没有表示不满,“那今晚让我睡哪?”
“想什么呢?”我理解吴颉的言外之意,“让静琼和妮夹一张床上,你说你睡哪?先乖乖地待着吧,一会儿我和妮说一声。”
“那你好好聊。”吴颉笑着拍了我的肩,不怀好意的微笑离开。他们倒挺照顾我的,在那边除大声笑几声外,一直都没大吵大闹。而我这边,方静琼坐在长凳上,我站在旁边注视她。也许站得太久,自己腿有点困,有点酸痛,直想坐下来休息。
我几乎是祈求的口气:“静琼,往里点,我坐会。”
“你坐在床上吧!”静琼对我存在戒心。
“坐在床上怎么和你说话?你给我一个背,这算怎么回事。”我好笑地自嘲。
“你说你的,我听着呢。”
“可是我要不看着对方的脸说不出话。”我不想勉强她,毕竟这么晚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她存在戒心没什么过错。“算了,我还是站着吧!”
我觉得舌头有点僵硬,思维完全空白,不知道该怎么说,思想像一台功率十分庞大的机器一下子罢工,很是伤脑筋。静琼从桌上取了个笔记本画来画去,漫不经心得听着,她有点不愿意说话。
“静琼,”我看得出来她此刻的心思,但还是厚着脸皮找话说。“你找个话题吧,我们好好谈一谈。”
“说些什么呢?”静琼的笑很难看,有些逼迫的迹象。“我不知道。”
“一般女生找的话题容易谈开,而男生受外界影响和复杂的人际关系说的话题可能女生不感兴趣。”我解释为什么要静琼开口的原因,这已是个巨大的改变,初三时是强加,不在乎她的主观感受,此刻则完全是尊重,丝毫没有逼迫的意思,全依靠她的主观想法。
“让我想想,”静琼轻轻地转动着笔,眼睛瞧着墙角的书。“今年你准备考所大学?”
我机灵,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你希望让我考哪?”
“我不知道。”
多可笑,四个字便结束我的问话,她是内疚吧?我口气坚定地说:“我非重本不念,这是欠你的承诺,你相信吗?我会实现它,为此再多苦也愿意受,今年就算掉几斤肉也会谨守承诺,第一年没考上,就干脆回家种地,过自己的生活。上学,寄予的希望太多已没有让我有选择的余地,而自己的梦想,实则对考学一点兴趣也没有,你理解吗?”
“我不知道。”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地咬着牙。这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充满理想的心,仿佛总有一层阴影笼罩在心头,怎么也驱不散,感觉寒气不断从心里涌出,身体禁不住哆嗦着。心里暗想:静琼啊,整颗心都献给你,你还想怎样?看着痛苦折磨我,让魔鬼纠缠住,才开心吗?伤得我还够深,还让我再原谅你多少次!
站的太久双腿麻麻的,我换了个姿势,调整了重心,活动受苦的腿。忍着酸痛继续说:“凭现在复习的情况,考上重本的可能性很大,不出意外的话考个一本是没有问题的。主要是担心你,成绩太差考上的希望渺茫,有什么打算呢?念个破专科?”
“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静琼已将一张纸画得满满,有点呆又像沉思。
“你这样怎么能让人放心呢,”我为静琼的话语而难过。“我从未求过你,答应我别放弃,行吗?算我恳求你。”
回想起与璇因经受不住内心的恐慌而颓废的样子,自己心如刀绞一般,更何况最心爱的人说出如此沮丧的话,这不是活活往人身上扎刀子嘛。的确,高三这一年会把人逼疯的,惆怅。迷惘,仿佛许多只船在辽阔无边的大海上行驶,孤独的漂泊,想寻找指示方向的灯塔,或者是停靠的彼岸,这一过程正是恐惧相随的。有些人找到了灯塔,有些人停靠,还有一些则继续漂泊,驶向无边无际的大海深处,然后被海浪吞没。真担心静琼会被这无情的海水吞没,这样的例子还少吗?要是静琼变成与璇的模样,这会让我内疚一辈子。毕竟看着喜欢的人沉沦却无能为力,这种苦楚会令人发狂的。与璇已让人痛心不已。何况静琼在我的心目中是如此重要,几乎占据了整个灵魂,所以坚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
“未上完高三,我决不会放弃。”静琼平淡而坚定地说,显然是为敷衍而没有慎重考虑,但这已经足够令我的心澎湃不停。
“看看表,估计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课的。”
静琼从袖中抠出精巧的表,神色专注地说:“10:45.”
“差不多,今晚你委屈一下,和林妮睡一张床上吧。”
“我就留在这,哪儿不去。”静琼固执地说。
“看你说的,吴颉睡哪,总不能咱俩睡一床被子。”我镇若自然地劝道,“就这样,别拗了,你在这等会,我过去跟妮说说。”
静琼低着头不回答,我凝视着她的样子,她是如此妩媚,如此美妙,简直如出水莲花。一股冲动泛上心头,我想缕她的头发,这习惯缘自于她,每次缕头发的感觉铭刻在心中,怎么也忘不掉。我轻轻地伸手,指头温柔地从发根滑到发尾,油然升起辛酸的泪水,就在手到发梢一瞬间,静琼将头侧向另一侧,好像故意在躲避,但她没有言语。我手僵在空中,苦笑着出去。
林妮和燕子安静地坐在床上看书,吴颉带着耳机收听广播。看见我进来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所干的事,笑脸相迎。
我亲昵地喊:“妮,今晚上把静琼拜托给你了。”
“终于可以睡觉了,累成马了。”吴颉说着风凉话。
“没问题,但多余枕头没有。”林妮说。
“她用我的,肯定不跟你抢枕头。”我笑说,“你不会睡觉前把头发扎起来,净把头发弄成鸡窝头。”
“噜,”林妮朝我吐舌头,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我愿意,现在把她叫过来吧!”
“燕子,你没意见么?”我亲切地问,这是多余的。妮答应了燕子肯定没问题,但出于尊重还是问一声,总不能让燕子觉得忽略她的存在。
“没有,有意见不也是保留嘛。”燕子假生气地说。
我高兴地嚷:“明个请你吃饭。”
于是我过去请静琼,而吴颉在那边呆上隐了,还赖着不愿回房间,兴致勃勃地找话题聊天。
“过去吧!”我从床上带上枕头。“早点睡,明个还有课。”
我在前头引着她,而她拘谨得很,如一个腼腆的小女孩到陌生地时脸上充满疑惑和恐慌。
“静琼,今晚上先跟妮凑合挤一晚上。”我将枕头放在妮旁边,细心地安排。“妮,可给我照顾好了,不然饶不了你。”
林妮已腾出一块空间并朝静琼开玩笑地笑嚷:“去,睡林默那。”
我没在意妮的话,哪知道静琼却不高兴,二话没说冲出宿舍。我脸上的微笑立即消失,赶忙拉住她的胳膊替林妮辩解:“妮和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反正我不在这儿睡,”静琼显得不可理喻,我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去做。安抚静琼后又回来处理妮这边的事,而可怜的吴颉叹息,“今晚别想睡了。”
“林默,刚我没有撵她的意思,只是开个玩笑。”林妮感到自责,一脸歉意的表情。
“不怪你,别想太多,她不习惯在生地方待。”我宽慰林妮。
“那我今晚咋办?”吴颉叫嚷。
“凉拌,”我幽默地说,“妮,燕子,把吴颉寄宿到这。”
“他睡哪?”林妮大笑地嚷,“总不能跟我夹一张床吧!”
“地方太小没处睡,只有睡到地上,反正地大着呢,想怎么睡都可以,怎么滚也没人说。”
“不是有张躺椅在外面吗?”我忽然忆起自己修的椅子。“搬进来在椅子上凑合一晚上。”
“亏你想得出来,你风流快活让我活受罪,你可真够好意思的。”吴颉谩骂。
“人家为哥们两肋插刀,现在又不要你命,只是让你替哥们受一晚上苦,指甲盖大小的事你就乱叫。”
“反对,”林妮和燕子嬉笑地高嚷,“反对!”
“反对无效,两个大女生还怕一个小男生,拿出一点女子气概行不?”
“狗东西,咋说话哩。”吴颉骂着给了一拳。
“吴颉要是半夜偷看咋办,你看他人长得一点也不老实,标准坏人相。”林妮调皮地把吴颉一顿损。
“谁爱看你似的,自作多情。”吴颉不乐意地回敬,这家伙总是爱大吵大闹,一点不知道绅士风度是什么。
“妮,今晚上睡觉前把刀子放在旁边,”燕子捧腹对妮嘀咕,她的主意够有趣的,连她也忍不住笑出声。“提防色狼。”
我觉得挺对不住大家,害的大家受苦,心里稍稍有些内疚。帮吴颉将椅子抬进房间,林妮慷慨地将自己的毛毯借给吴颉垫在椅上。看今晚的天气,到后半夜一定冷的可以。吴颉将他的被褥一起打包过来,精心地铺好临时的小窝,还躺在上面适应艰苦的环境。我要陪静琼所以没有久留。
“今晚上算伙计对不住大家,改天一定谢罪,多见谅点。”
“赶紧出去,我要睡觉。”林妮说,燕子随声附和,而吴颉则推着把我往外撵,自己竟一时间成了讨厌的家伙。
静琼安静地坐在床边,我进门插上门闩,一句责备的话也未说,闷声做到板凳上,带着沉重的口气说:“你早点睡吧,明天早晨还要上课。”
“那你呢?”静琼细声细语地说,仿佛受到惊吓似的。“一起睡吧。”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手紧紧的握到一起,是痛恨?是懊恼?是悔恨?感情如一团乱麻萦绕在心头,感觉像一个农民拿着锄头面对几百亩荒弃的土地,那里长满顽强地芦苇和米蒿以及其他难以除尽的杂草而致使心里产生的迷茫感一样。她——方静琼将我想成什么样的人,自己绝对不会动她一根指头的,连碰都不允许的,更别说是同床共寝。喜欢她是个事实,但必须无条件的尊重,爱一个人就应尊重对方。鄙薄的人,无耻的人我可不想做那种受良心谴责的人。
“你自己睡吧,不用管我。”我没有看她的眼睛。
“那我睡了。”静琼的声音有点肃穆,她自个退掉外套钻进被窝。我将电灯关掉,并打开台灯,淡薄的光洒在桌子周围,正好到达床边边想成阴影。疲倦地身体已无心思睡觉,就拿出课本复习。
“吴颉,头扭过去,不准偷看。”林妮喊。
“吴颉把灯关掉。”燕子指使的声音。
“虎落平阳被犬欺,强龙不压地头蛇。忍字头上一把刀,咱认了。”吴颉可怜兮兮的叫。
没多久隔壁传来吴颉的呼噜声,这家伙的声音传的可够远的,睡着了也不让人安宁,真佩服自己和他睡在一起能够忍受过来。我摇头露出一丝微笑。夜安谧的没有一点声响,仅剩孤独的我在薄暮的灯光下受苦。熬到凌晨时倦意悄悄上来,眼皮不自觉的往下沉。我伸了懒腰,借着灯光扭头凝视床上的静琼,她睡觉的样子漂亮极了,扎得整齐得到头发规则的没有凌乱,眉毛淡淡的,有种轻佻峨眉的意思。昏暗的光线轻轻描绘出她秀美的身姿,多让人心疼的一个姑娘,眼帘下的含情目,脸颊泛出的愁容,娇嫩得仿若出水芙蓉,这样说或许有些夸张,可不如此比喻不足以说明静琼身上的神韵,甚至我认为曹雪芹《红楼梦》中描写的林黛玉形象: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笑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印象中的静琼不正如此吗?所以看了《红楼梦》之后便认为黛玉之貌即是静琼之颜。
“无情不觉应有恨。”我自言自语地吟着这句自己写的诗句,感慨万千。我扭了会腰,揉揉惺忪的眼睛后继续看书。入夜之后北方的昼夜温差大,窗外的寒气侵过墙充斥房间,对我而言,疲倦不是问题,只是阴冷的寒气渗透单薄的衣服令人毛骨哆嗦,尤其是双脚,冻得冰凉,身体还一个劲地打着冷战。多想出去跑跑步驱除一下渗骨的寒气。静琼忽然睁开双眼,轻轻地唤我。“过来睡吧,我···不介意的。”
我淡淡地冷笑,转过身注视她模糊的脸颊。她半躺着,背靠着墙。“你睡吧,不用担心我。”
她不说话,带着忧伤的眼神凝视,一阵沉默之后她开口。“递给我一支笔和一个本子。”我机械地照做。然后继续佯装看书,可心思全在她身上,看书并不是什么刻苦仅是为打发静夜难熬的时间而已。再说以前自己可从没有夜读的习惯。房间里安静的如处在旷野,任何微弱声音可以听得一清二楚。静琼用笔沙沙地写着,笔摩擦纸的声音在房间萦绕。
“拿走吧!”静琼的声音显得如此沙哑,她将笔和本子一并放在床头,然后重新躺下。我心情沉重地取过本子,上面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拼凑地文字:默,对不起,忘记过去的事吧!我们有缘无分,曾经的我已不存在了,你没有必要再付出感情,这只能增加彼此的伤痛和愧疚。如果你遵守最后一条承诺,就放弃我吧。今晚这么做已觉得对不住他,真不知该怎样面对,他没在,我却这样,他会恨我的。
读完这段文字心里感到特难受,揉掉了那张纸,恶狠狠地攥成纸团。自己的付出对静琼已无能为力,改变不了她,付出了那么多仅换来一句‘忘记吧’,这算什么?而她此刻活生生地躺在可爱的小床上,睡姿如此妩媚,可心里却想着另一个人,毫不在乎我的感受。她想杀死我吗?用如此手段折磨我。心头的阴影越积越浓,想不通竟然在情感上输给一个一无是处的混混,这算是谁的错?学习这么好,人品也不差,长相更没得说,哪一点也不会输给那男生,而静琼偏偏喜欢他。我实在无法理解,伤心地在纸上使劲地写: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写完笔被我按断,连老天爷都来折磨、消磨毅力。我深深地倒吸一口凉气,痛苦地将残笔放在桌上,静悄悄地一个人来到后院。
夜很静,午夜以后的天气特冷,愣生生地刺骨。黑暗中各种鬼魅魍魉的幻象在身边起舞。可自己哪有心思担忧。我除了院子在旁边的一株大树旁停下。好久没爬过树了,这株树还挺粗,估计有几十年的光景。摸着黑,我抱起树干迅速地摸索到主树杈上,半坐半靠地呆在树上。心却惦记着静琼,感觉我们之间仅是一场幻觉,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想想从相处的开始到现在,一句‘我爱你’未曾说过,手也可怜的仅牵过几次,这或许就不算爱情。真好笑,曾经美好的记忆躲得无影无踪,眼前全是历历在目的悲情。我握拳朝树干狠狠地捶了两下,树干微微地随着颤抖。起风了,枯干的残叶在夜空飒飒作响,吹得我脸仿佛是在被刀削,可却不愿离开,依旧坐在树杈上冥想,这一坐便是好几个钟头,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冰凉而温柔。“估计下雪了。”我暗想,“三年前第一场雪是大概是痛苦的开始,而这场雪则是在嘲笑我。”从树上慢慢滑下,冻了一夜,双手冰冷,身上一点温度感觉不到,连衣服摸上去冰冷如冰。我禁不住喊了打了个寒战,身体已不由意识控制,骨骼肌不停地颤抖,立毛肌收缩。无论自己怎么控制也不起作用。
我鬼一般地回到房间,静琼还在恬静地熟睡,被子从她身上滑落了半个肩膀。我默默地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替她盖好,借着微光凝视她的脸。她是多么与众不同呀,独一无二,最后一次如此地展示给我蕴含着神奇气质的秘密,正是这股气质使我为之着迷,发狂地喜欢上她。然而她却不属于我,事实就是这样。明天会变成什么样的结果呢?或许又成为陌生人,或许依旧平淡地来往,这都无所谓了,此刻仅想如此之近地静静地凝视她熟睡的样子。
“噹噹噹”隔壁房间的闹铃响了,上学的时间到了。我从发愣的状态回过神,不知不觉间一夜迅然而逝。林妮开始扯开嗓子闹腾,那边的响动吵醒了静琼,她睁开眼,朦胧地看了看手中的表,肃然地说:“该去学校了。”听到这话我神经麻木的没感觉,机械地打开灯。当刺眼的光划破温柔的昏暗,屋子变得亮堂时我的心陷入黑暗。静琼慢慢地起床,没有说话的意思。而我自觉地准备好热水,等待她洗。
“呀!”林妮在窗外喊,“下雪了。”
燕子感慨,“今年的第一场雪。”
静琼洗完后整理好头发就要离开,我没有理由挽留,跟着她出了屋子。雪花慢慢地飘,我将静琼送到巷口便止住脚步,几乎带着哭泣的声音说:“天冷了,多注意身体。”不知为甚感情如巨潮涌来,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无法在承受这种苦,依然转身离开。雪花已铺了一层,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上面留着四排脚印,此刻又多添了两道伤心的印。
回到房间,我径直上床睡觉,其实并不是困,只是心里面难受,根本没有心思去学校。吴颉将被褥搬过来忙碌地洗漱。
“阿彪,”我探头喊,“替我捎个假,今个不到学校去了。”
“这个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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