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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级别:授权发表   作品类别:小说-古装武侠小说   会员:JUANER   阅读: 次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09/10/23 16:03:39     最新修改:2010/3/22 15:52:11     来源:本站原创 
小说名:《第七章 张果初转人身(上)》
【原创剧本网】作者:冯森
第七章 张果初转人身(上)
 
    人间天运公元前21—22世纪舜禹时期,孙杰携带田螺女子罗圆来到京城,开了一家经营米面的商铺。闹市里,店铺毗连行人往来……孙记粮行是座较大开间的商铺,生意很是兴隆。进去的人拿着空布袋,出来的人背着提着装有粮食的袋子。孙记粮行里多个土坛里分别陈列着各类谷粮。柜前伙计撑秤,柜上管家兼账房收银。生意做得井然有序。里间仓库很高大,有许多小山状的谷米囤。
       穿着绸衫的孙杰已是中年模样,他走进来,管家、伙计招呼,笑道:“东家,您来了!”
    孙杰朝众人点点头,迳直进了柜后。账房管家忙搬出厚厚的账本。孙杰翻阅账本,指着一人名,问:“王掌柜,范老四所赊的三斗谷子……这账还未了结么?
        管家:“这是去年春上的事,您同意借给他的。当初我就说了,这范老四穷得叮当响,家中还有卧病在床的父亲,恐怕是肉包打狗有去无回。果不然,至今也未见这范老四人影。”
       “谁家没有难处的时候……嗯,这账就抹了吧。”孙杰摆摆手,又问道:“王掌柜,前日进的那批麦子,成色可好?”
        管家回道:“我亲自验收,还不错。”
       “唔。”孙杰合上账本,对伙计们说道:“秤,一定要称足!不能让客户吃亏。”
        伙计们点头说是。
        顾客们笑说:
       “孙老板心好,价钱公道,粮食也好,伙计们又和气。”
       “我总是来这儿买米。”
        孙杰的家宅也很气派,红漆大门,石阶,两旁立有石狮。孙杰每日从店里回来都有仆人迎候。孙杰坐在厅堂里,即有侍仆送上茶水。
       这日孙杰从店里回来,不见罗圆,便问仆人:“福生,太太在何处?”
       福生摇头,问正在摆弄花瓶的丫环:“小香,老爷问太太在何处?”
       小香侧面说道:“去卧房休息了。”
       孙杰便起身去看罗圆。孙杰与罗圆在一起已经生活了十多年,夫妻恩爱如初,日子十分富裕,只是一直未能生育儿女。
       孙杰走进卧房,大声地叫:“娘子!娘子!”
       罗圆依然年轻美貌,她斜倚床上,望着窗户若有所思状。
       “娘子躲在屋里做什么?”孙杰问道:“娘子,你不舒坦?”
       “如此美好的日子,我会有哪儿不舒坦?”罗圆坐起来,笑了,“只是想到好些年过去了,未能为郎君生男育女,接续香火,这心里有些堵。”
       “别、别,娘子千万别这么想,”孙杰坐下来搂着她,说道:“这些年来全凭娘子你的筹划,别人失败的生意,转到我手中偏能胜利,不到三年,我们就已成为富厚人家。娘子的功劳,我孙杰铭记着哩,至于生儿子吗,我还年轻,这儿子迟早会来的。”
        罗圆有些伤感地说:“是不是咱们善行不够?我自问存心不坏,周济贫穷,济难扶危,不敢言功,也不算愧对寸心,为什么老天爷就连个儿子也不给?”
       孙杰拍拍她,哄着她说道:“得儿子是个定数,娶老婆也是个定数,时辰未到,你也不会从那么远的淮海寻到嵩山来为我煮饭?”
       “去你的,”罗圆笑了,说道:“郎君,过几日把仓库清扫一遍,那些陈年老米,就干脆不卖钱,送与老人和穷人罢。”
        孙杰:“这几年有夏禹治理河水,灾民减少了……行,送就送吧,老存放着也就霉烂了。”
    
西歧山小山洞外,那只大黑蝙蝠在洞口当着守卫,也观赏周围的秀美景色。
       文美真人从洞内出来,望着蝙蝠,又对天默运良久,叹息一声。他对蝙蝠说道:“你还是变幻个人身吧,我同你说说话。”
       蝙蝠晃晃身子,变成一个翩翩美少年。
       师徒二人寻旁边大石头,相对而坐。
       文美真人:“你这仅仅是短时间变幻个人形罢了,离成道还远着哩!”
       蝙蝠少年问:“还有多久?师父。”
       “那要看你自己怎么修了,若是随随便便读得几句经书,炼得几年坐功,就能成仙得道,世上众生只怕人人都要去学仙人了。”文美真人又道:“像你出身异类,又为动物中顶顶卑下之物,居然有目前这般成就,亦十分难得。”
        蝙蝠少年:“师父过奖了。徒儿自从灌口的蝙蝠庙被毁之后,一直在反省在努力修行。”
        文美真人:“自开天辟地以来,以绝小动物修道成人,除你之外,未必更有第二人,日后你还有远大前程。不过,大概事之非分而得者,必多意外的折磨,折磨越深,成功越大。”
        蝙蝠少年:“自从被师尊收留门下,又受了千载香火,虽不敢说成就如何,也算得了几分人性。弟子琢麽:从今开始,弟子大概将会由畜牲道转入于人道了吧?”
        文美真人望着他,不置可否。
        蝙蝠少年:“在别人,生而为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弟子心中明白,那是此人根行极佳。弟子不必自卑哀怨,却也不敢妄自尊大。若能早日投往人世一转,那人生的生涯无论多么的磨难艰苦,弟子愿意去捱,扛过去了,是师尊玉成之德;熬不过去,也只好自怨命苦,枉费了万载修行,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弟子决不敢稍有怨悔之心。”
         文美真人听了,不觉笑道:“大凡反常者,不败亡必大贵。不料你有如此这般决心、如此这般毅力,看来这‘败亡’二字必不至此罢。你想早日得以成就,眼下必须首先突破这人禽交界,才是最关键的。”
        “突破人禽交界?”蝙蝠少年欣喜,道:“弟子愚拙,但知顺天敬师,望师父怜而教之。”
        文美真人:“往生人道之前,你须立定宗旨,明心见性,勿为利欲所诱,勿为财色所迷,见义必为,视恶为仇,诸善力行,百邪远避。如此力行勿懈,机会到来,自另有人度你出世。”
        蝙蝠少年跪下,问道:“方才师尊说,日后自另有人度我出世,难道师父就不会再来拯拔弟子了?弟子承师尊训诲提携,恩同天地,难道还要弟子另去拜师父么?”
        文美真人扶起他,慨叹道:“师徒相逢是一种缘分,缘尽则散,事理之常,不必介意。何况你我关系还不致从此而终止,日后那度你之人的确不是我,因为彼此都是师兄弟,同出一教门下,在我没有丝毫得失,在你却又多得一位道德极高的师父。要知道,这是你胜过常人的一种福份啊!好,我这就去为你修一道牒。”文美真人进洞。
        蝙蝠少年站立山崖上,高声对天发出誓言:“弟子若转人道,必恪守戒律,勿为利欲所诱,勿为财色所迷,见义必为,视恶为仇,诸善力行,百邪远避。”
        响起山谷隆隆回音。
        文美真人从洞口出来,一力士持牒牌跟着出来。文美真人:“去吧!”那力士腾空隐去。文美真人走到蝙蝠少年身后,说道:“我已修牒着人送去地府转轮殿上,要他们择一善良人家,送你前去投胎。”
        蝙蝠转身,悲喜交集,跪拜谢师。
        文美真人:“去后,那人世间自然多有人事牵缠,多有挫折,都属命中所定,切勿灰心丧气,甘自堕落。要知道修道时的折磨,非真正的苦难,这是修道人必须也应该经历的途径。记住,历难愈多,将来成功亦越大。看来,我这门下众多弟子,就只望你一人最有造化了。”
 
天界的瑶池风光绮旎,流云色变,花树玉立。
王母娘娘高坐殿上,旁边立有女官。司花女跪在殿下。
王母娘娘:“既然玉帝已经作出如此决定,罚你十世为人,唉,我亦不便说甚。下去吧,只有好好做人,日后才有指望重回天庭,位列仙班。”王母挥手,又道:“不过这十世为人,很苦的,你一定要挺住,恪守人道的品行规则。”
司花女谢恩,起身。
云彩中,忧郁的司花女乘云缓缓地向下而行,尽管天界如此风光美丽她也无心浏览。
冥府昏昏暗暗,冥王正坐在殿上,文美真人派去的力士将保荐蝙蝠少年投生人间的牒牌呈上。冥王看后,便查看册籍。他眼看册簿,嘴里念道:“……河南孙杰积德累功,救人无数,现在尚无子女,可着那蝙蝠前去投胎。”
        冥王写完回文,交与那力士,说道:“仙官请回。告诉真人,这河南孙杰家嘛,还挺不错的,那蝙蝠跟孙家也有些缘份。”
 
        灌口地区,大禹与一干工匠正在一座山下勘测施工。
        大禹展开手中地图,对他们说道:“朝这下面挖掘,可有一个绝大盐井。附近有一个火气井,以供此地居民煮盐之用。”
        大禹跺跺脚,手指地面,又说道:“这里,就在此挖掘!”
        一工人问道:“为何此地有盐井,而别处没有?”
        大禹:“神龙说,这儿原先是大海……”
灌口地区山底下,那条蛟精(人面龙身)拱起脊背,伏着,喘息。它头顶上方泥土慢慢松动,发出叭叭裂响声。泥土裂缝逐渐增大增多,细小土块纷纷下坠。
        蛟精很惊喜,因为随着土块纷纷下坠,蛟精的处境有了变化,它可以松动身子。于是蛟精变小点,再变小点……从一处缝隙中往上钻,再往上钻……一道黑气钻出地缝……
灌口水域已经变得很小,水岸旁边还有平地和山丘。 那条比从前小了些的蛟精(人面龙身)伏在水岸边歇息,一群鱼鳖蟹怪围着它七嘴八舌:
       “老大,这么快就从人间回来了?”
       “这人间怕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看老大都瘦身了。”
       “老大怎会不瘦身?这灌口水域被那老龙搬移来好几座山,才会被弄得这么小,不然叫他如何变化身形呢?”
       “你这位兄弟说的倒是直言,不过大山并未压死我,这不,我又回来了!只是眼下有些累了,须得喘口气歇歇,”蛟精问它们:“兄弟们,可想跟我去人间玩一趟?”
        众小怪:“哇,太想了,可是咱们变不了人身,如何去呢”
        蛟精:“以后我教些法术与你们……你等一定要勤苦修炼,等到我再去人间后,咱们结成伙伴,那才好玩哩!”
众怪欢呼。
 
昏暗的冥府转轮殿上,有两位冥官正忙着清点此去人间投生的人数。有许多若影雾形状之人聚集在此,那蝙蝠少年在此,从天庭贬下来的司花女在此,那灌口蛟精少年也在此。这些影形状人互不认识,皆小心谨慎都不敢作声,有的甚至是吓兮兮的样子。
        有两位冥官正在清点人数,忙着,那些影雾形状人被冥官呼来叫去的:
       “去山东的,这边!”
       “河南的,那边去!”
       “……”
        蝙蝠少年、司花女和蛟精少年都被推搡着要去到河南地方投胎的这边来了。
        蛟精少年死死盯着司花女瞧,司花女厌恶地扭过身子。蛟精少年邪淫的神情,垂涎欲滴……蛟精少年竟然伸手去抚那司花女的脸蛋,嘻笑道:“美人,跟我去人间做夫妻如何?”
        司花女尖叫起来,抗议。蝙蝠少年一手抓捏住蛟精少年的那只手。司花女感激地看了那蝙蝠少年一眼。蛟精少年未能得逞,便要来打蝙蝠少年。于是蝙蝠少年与蛟精少年就发生冲突了……
        冥官跑过来,问道:“为何吵闹?”
        蛟精少年恶人先告状:“我就是说、说那位小娘子长得好漂亮,他就来打我,唉哟哟……”他竟然捂住脸,装着吃了亏的样子。
        冥官一把扯下蛟精少年的手,看一眼,“装什么装?”便喝斥道:“人家长得漂亮关你屁事!像你这种人到了人间,只怕是又多了一个坏人。”
       “去,你站后边去!”冥官将蛟精少年赶到队伍最后边。
        蛟精少年眼睁睁地看着司花女与蝙蝠少年走过通道……
他恨得咬牙切齿,“老子今日还不想投这人胎了呢!”一跺脚,便不见踪影。
 
        一天夜里,罗圆和孙杰并头躺在床上,两人都已熟睡。罗圆的肚子已经拱起很高了,这时罗圆正做着一个梦:一位飘飞而来的官吏送来一只黑色飞禽,官吏问她:“你是罗圆吗?孙杰可是你丈夫?”
        罗圆:“是呀,仙官有何贵干?”
       “你夫妻行善多年,感动天心,冥王派我送此仙禽为尔做儿子。此物本是仙种,前程远大,不可限量。尔等定要好好养育……”官吏将那飞禽一放,扑嗤嗤一声,那鸟飞起来,投入她怀中……
罗圆一惊而醒,回想那梦境不可思议……她叫醒孙杰,说道:“ 郎君,方才做梦,很是惊奇,一位仙官送来一只仙禽与我们……啊哟哟……”罗圆肚子剧痛。
        孙杰吓坏了,安慰她,叫道:“吴妈,小香!”
        孙杰跳下床。
        吴妈、小香进来。
        孙杰说道:“伺候着夫人,我去请产婆!”
不久福生支一盏灯笼,孙杰领着接生婆到来,很快罗圆生下一个面白唇红眉清目秀的男孩。
        孙杰看着喜得合不拢嘴,众仆皆称好。
        罗圆笑盈盈地对孙杰说道:“是仙人送来的孩儿,能不好吗?”
        孙杰:“可见我儿不是寻常之辈,乃有根器之人。”
        罗圆:“想想,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孙杰说道:“既然是神仙所赐,就叫他仙赐吧。”
 
几年后,华夏中原洪水在龙王平和的全力辅助下得到基本根治,尧帝为感谢龙王平和夫妇, 在京城街市上,有壮士竖立起一根长长的石柱。长石柱上刻有张牙舞爪的巨龙蟠踞而向上的图状。尧帝坐在上方,表彰龙王平和夫妇以及大禹伯益治水的伟大功绩。
一官吏站在一隅高处,正在宣读尧帝诏书:“……洪荒混沌,浮尸遍野……我华夏子孙濒临绝境,长此以往,命将不保,国将不存!”
人头攒动,孙杰罗圆夫妇抱着儿子孙仙赐,挤进人堆看热闹。
官吏:“……上苍慈悲,派谴神龙平和胡飞龙夫妇辅佐尧帝,供献计策,并用龙尾扫划多条水道,导引洪水归入大海,疏浚河水,改道筑坝,力挽狂澜,功劳巨大……”
         民众充满感激,皆竖姆指称赞。孙杰罗圆夫妇也点头称赞。
官吏:“……现在离黄河顺伏,百姓安居的日子不远了!没有神龙,就没有华夏中国……为感恩戴德,为了彰显神龙精神,尧帝特此加封平和为人间四海龙王!加封胡飞龙为龙王王妃!”
尧帝起坐,分别给龙王平和与胡飞龙戴上金冠。
        众臣举臂高呼:
       “龙!龙!龙!”
       “龙!龙!龙!
       “……” 
       民众举臂高呼:
       “龙!龙!龙!”
       “龙!龙!龙!
       “……”
        两三岁的孙仙赐见状,也举起小胳膊,嘴里嘟囔:“龙。龙……”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十四年以后,教书先生在书房里陪伴孙仙赐学习。这孙仙赐异常聪明,不仅一目数行、闻一知十。现在已把古今史册和许多名人典籍都已背得滚瓜烂熟。神童孙仙赐,一时传开,远近百里都知道孙家孩子是仙种奇才。
        这日孙杰进来书房看望,教书先生对孙杰说:“东家,老朽不能再领束脩,你这孩子已读遍天下史册,老朽我实在无法教导了。”他揖手告辞。
       “哎,方先生,”孙杰忙叫道:“方先生,请留步!福生,快给方先生多送去三月的工钱!”
教书先生走了,为此孙杰与罗圆两人一说起儿子,都很焦急。
        孙杰:“这方先生也教不了,仙赐没事干,成天转来转去,怎么办?”
        罗圆:“他并非成天转来转去的,此时不是就坐在书房里么?”
        福生跑进来禀报:“州长凤大人到!”
        孙杰罗圆夫妇虽然觉得州长凤大人来自己家里,是件很奇怪之事,但还是热情迎请。
        凤州长进来却说道:“今日恭候府上,不为别事,只想聘请令公子孙仙赐协助下官。”
       “仙赐?……”孙杰罗圆夫妇十分吃惊。
        孙杰:“我家仙赐还是个孩子,狗屁不懂。州长大人,他哪堪重任为州官做事情?”
        凤州长:“孙先生,天生奇才孙仙赐,名传百里,您竟然不知?”
        孙杰、罗圆说:“哪有这种事情?”
        凤州长:“先生,夫人,您们能让我亲自见令公子一面,同他谈谈,如何?”
       “好吧。”孙杰罗圆夫妇无奈道:“福生,快领凤州长去书房!”
哪知书房里,凤州长与少年孙仙赐情趣融融、谈笑风生。孙杰夫妇虚开门缝,窥视一眼,甚为惊讶。孙杰与罗圆相视……竟然不知所措。
       凤州长临走时对孙杰夫妇作揖,笑道:“先生,夫人,还把公子当作小孩子么?才一会功夫,我俩已成忘年之交了!他年纪小,可是才学渊深,有志不在年高。我想带他走,此去协助我掌司案牍,必能造福地方人民。不知您们当父母的意思如何?”
        罗圆:“仙赐?这么小,他能行吗。”
“凤州长,既是这样……我这当爹的也不便阻止,就看仙赐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孙杰问道:“仙赐,你愿意随凤州长做官去?”
        孙仙赐竟然点头,说道:“爹,娘,男儿有志在四方。”
        孙杰便挥挥手,“去吧,跟着凤州长好好干。”他坐下来,神情有些颓然。
        罗圆抱住儿子,难舍状。
        凤州长见状,便又说道:“等过两三年,下官将保举他入朝,那时方可施展他的才华。”
        孙杰笑笑,说:“多谢州长大人栽培了。仙赐,你一定要好好伺候州长大人。”
        孙仙赐少年老成,辅助州官,令州政为之一新,人民无不感诵。两年后凤州长果然上朝举荐,孙仙赐现任大夫之职。孙仙赐,这位不满二十岁的年轻要臣,竟然每日上朝与禹帝和众大臣盘坐殿上,商榷天下大事。
 
        一日上殿,夏禹:“天下治水已大功告成,承蒙舜帝向上天举荐我做天子的继承人。我以为惭愧:洪水汤汤,淹没山岗丘陵,而所有民众皆在一起努力治水,我在陆地上乘车行进,水道上驾舟行进,山路上穿檋(ju带铁齿的鞋)行进……,我同伯益共同决导九条河道流通四海,为民众调剂运送稻粮。今千万民众安定,诸侯各国也得到治理。我也不过才做这点事情,也是奉舜帝的命令来治理江河与民众……如今,我称帝了,我只想整日努力不懈办事,要国土广达五千里,令诸侯国各自的首领遵循职守,建有事功。如果我有邪僻行为,你们要匡正辅助,不得当面阿谀逢迎,背后诽谤。臣子们,我想帮助民众,你们辅助我吧!”
        一位中年的上大夫是朝中要臣,名叫伯皋,他听着夏禹说的这番话,十分感动,伯皋不由激动地说:“是啊,禹帝,这就是你的美德。”
        众臣点头称赞:
       “疏通九条河道,陂塞九处湖泽,九条山脉开道。”
       “九州政令教化统一,四方边远民众可以安居,千秋万代功莫大焉。”
       孙仙赐却一直未语。
       夏禹注目孙仙赐,问道:“孙大夫,你以为帝该如何称道呢?”
       孙仙赐揖手,乃言道:“帝,要让民众敬重帝的功德,令民众效法帝,令民众遵照帝的命令行事。帝如果不实施德行,好人坏人不分辨而一起任用,就会没有功绩。”
       夏禹点头。众臣点头,并投以赞许的目光。                                                            
       下朝后,官员三五成群出来。孙仙赐出来时,就有两个官员指指点点孙仙赐议论:
       “少年英俊,才华出众。”
       “将令媛嫁与他,怎样?”
       “提过此事了,人家时时以国事为念。”那官员自认难以高攀,叹息,显出失望的样子。
        气宇轩昂的伯皋出来了,伯皋看见孙仙赐,忙上前几步同他平行。孙仙赐对伯皋揖手有礼,“伯上大夫,下朝了。”伯皋还礼,两人并行一会,伯皋问道:“孙大夫,今日可否容老夫冒昧一句……”
        “伯上大夫且说不妨。”
         伯皋:“孙大夫年少英俊,才华横溢。老夫看见你真是满心喜欢,不知孙大夫目前已婚配否?”
        孙仙赐顿时脸红,一时不知该作何对答,只得支唔其词:“晚生既身列朝班,当以国事为重,嗯,这个事情嘛……晚生年纪太轻,还以父母作主。”说罢赶快离去。
        伯皋望着他的身影,心中满怀喜爱。
        几日后,孙杰坐在厅堂里饮茶。福生进来说:“老爷,上大夫伯皋求见。”
        孙杰心声:“哦,上大夫伯皋?当今皇上重臣,他上我家会有何事?”孙杰搁下茶杯,示意:请进。
        伯皋进来,施礼说道:“老夫虽与孙先生素昧平生,可是,令公子孙仙赐与老夫同朝共事,为禹帝效力。令公子他……”
        “仙赐他怎么了?有甚不妥的……”孙杰着急的神情。
        “孙先生,别误会!令公子好着呢,他乃少年俊才,朝野称扬,老夫实在器重他,喜爱他,每次看见他,会目不暂舍,视如己出。”
         孙杰松一口气,笑道:“难得上大夫如此厚爱仙赐,孙某真是感激不尽。”
        伯皋:“老夫来贵府有一事相求?”
        孙杰:“只要能办得到,何不遂上大夫之心意呢。”
       “求婚。”伯皋顿一顿,看孙杰脸色。
       “求婚?”孙杰一愣。
        伯皋又说道:“希望孙伯两家联姻,仙赐能成为老夫的女婿。”
       “呀,这个可不是顺水推舟的小事情哇?”孙杰叫道:“福生,快请夫人出来!”
        孙杰:“令郎今年尚未满二十岁,嗯……这事,这事只是……”
        伯皋:“若是令郎已有婚约,或是您有甚难处,老夫我这就识趣离开。”伯皋欲起身。
        孙杰忙说:“伯上大夫,您千万别存此想法,我家仙赐的确未有婚配,我只是觉他年纪尚小了点,所以此事要请夫人来定夺。”
罗圆款款出来。
孙杰:“娘子,这是当今朝中要臣上大夫伯皋。”罗圆与伯皋相互施礼。伯皋便又将求婚之言说了,“不知两老及令公子仙赐,是否看得起我伯家?”
孙杰有些难以启齿状,望着罗圆。
        罗圆笑道:“如此一个上大夫家,我们哪有看不起的道理?只是不知伯家小姐的情况如何?”
        伯皋轻松了,说道:“小女伯蕙,与仙赐同庚。不是老夫我自夸,小女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无师自通,只因才貌太出众,老夫着急一直未能为她觅得一个好夫家。如今仙赐被皇上启用,老夫同令公子才得以相识,老夫十分赏识他,觉得只有他与小女伯蕙才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
        罗圆听着伯皋一席话,眼睛都睁大了,嘴角溢出笑意。“虽未见过伯蕙小姐,但我相信,堂堂一个上大夫何来假言假意!”罗圆示意孙杰,要他赞同。
        孙杰会意,乃说道:“既然伯上大夫如此器重我家仙赐,我孙家哪有不允之理!再说男大都要当婚的嘛。”
        孙仙赐与伯蕙的婚姻就这么定下来了。他们皆大欢喜,马上即以“亲家”相称。
 
        伯皋的女儿伯蕙小姐正是那位从天界谪贬人间的天庭司花女,冬日没甚可做,她在闺房内绣梅花。伯蕙左看右看自己的绣品,觉得不满意,便大声叫丫环:“菊儿!”丫环菊儿进来了,伯蕙问她:“园中梅花可开了?”菊儿:“开了许多。”
        伯蕙十分欣喜,放下绣绷,“菊儿,快随我去选几枝梅花来做样子!”
伯皋家花园是一派冬季景象,许多植物都枯萎了,有的蜷曲着,或伏于地上。唯几株稀疏的腊梅正在开苞。花园用一道竹篱笆作为院墙。伯蕙与菊儿快活地走进花园里,寒风吹拂她的头发裙衫,飘飘然的。
        菊儿问:“小姐,冷吗?”
        伯蕙摇头,指着一株梅花叫道:“菊儿,这枝可好看啦!”
        菊儿跑过去,嚓地折了,交与她。
       “菊儿,这枝也好看!”
       “菊儿,那枝也要!”
        伯蕙跑来转去地瞅……
        “菊儿,这边来!”
        菊儿听从伯蕙的吩附,跑来转去地折花。
        伯蕙手里已有一捧梅花,她看着,眉开眼笑,忍不住嗅嗅。
        篱笆外有个少年(蛟精少年)从空隙处朝内望。
        菊儿站在稍远处,叫道:“够了吧,小姐,做样子的也要不了那么多!”
        伯蕙叫道:“菊儿,再折几枝放花瓶里!”
        伯蕙见篱外有人正瞅着自己,心中不悦,便转身想回去。伯蕙正欲举步,猛觉得眼前一阵青光袭来,耀得她双目缭乱。
        菊儿拿着一束梅花过来,边走边说:“小姐,可以了吧?”
        伯蕙立时神志不清,扑倒地上,梅花散落一地。
       “小姐,你怎么啦!”菊儿扶她不起,吓得大声呼叫:“快来人呀!”
        跑来两个女仆,左扶右拉,也弄不起她来。
        众女仆也慌了,也大声呼叫:“快来人呀!”
        一班人马好容易将她拉起来,伯蕙竟似发疯一般,要挣脱众人,大声呼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伯蕙执意要去竹篱外,伯蕙竟然力大无比,这几个仆人扯她不住,弄得婢妇们筋疲力尽,两个男仆及伯蕙娘跑来了。
“蕙儿,你怎么回事?快,拉住她!”伯蕙娘见状,忙要两个男仆上前去。
这时伯皋下朝正从外面进到厅堂,碰见一脸惊惶的菊儿匆匆跑过去叫仆人来帮忙。伯皋吃惊地叫住她。
“老爷,您回来了?”菊儿站住,难受地说:“小姐在花园里,病了……”
皋伯忙赶来花园里,见伯蕙正和一班人怒目相持。伯蕙已是头发散乱、衣衫扯破,两目直视、口喷唾沫……伯蕙娘急得上前抱住她,连哭带叫:“我的儿,你这不要了娘的命哪!”伯蕙仍发疯一般,要挣脱众人,大声呼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伯皋见状,脸色变得难看了,愣了一会,于是上前几步举手就给她几个耳刮子。
        伯皋大声喝道:“什么妖人敢在此地作祟!也不打听我伯大夫世代忠良,与人无过,对天无诈,连上界神仙未尝轻视我,何况小小妖魔,胆敢如此无礼?再不速去,我必请仙凡两界帝君,处以严刑!”
        伯蕙娘站在一旁抹眼泪。只见那伯蕙一言不发,也不与人挣了,自己拔腿而行。菊儿领来的几人连忙让路,众人跟她着进回宅门。伯蕙进到闺房来,仍旧不言语,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已是一脸邪气。
伯皋家的厅堂里,桌上放有一摞药方,伯皋夫妇一张张地看。
       “城里的名医高人都求遍了,按照老爷您的意思,他们都开了药方。”男仆在一旁解说:
       “王医生说,这是邪入心经,恐成狂易……”
       “刘医生说,这是痰迷心窍,痰清即愈……”
       “这恐怕是风寒入体,致导抽筋……”
        伯皋问夫人:“你说,采用哪个方子好呢?”
       “似乎都有些道理……”伯蕙娘迟疑不决。
       “有个屁道理!”伯皋哼一声。
        伯蕙娘说道:“这是你请他们开的方子,管用不管用,好歹总得试一试吧。”
       “怎么试,难道每种药都让蕙儿喝了?”
        伯蕙娘说:“有个办法……”她将那些药方单子收集一块,捏在手上,说:“你只抽一张。”
        伯皋看着那些单子,乃道:“好吧,老夫今日就望天打卦了!”
        伯皋整整衣衫,虔诚地对天地叩祝一番,然后,随便抽取一张。
        伯蕙娘把那药方单子交与那男仆,嘱他去买药,并要菊儿马上煎好送来。
        伯皋夫妇去女儿闺房探望,哪知伯蕙黑虎着脸,面对爹娘。三人僵持着,久久无言语。
        菊儿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汤碗进来,伯蕙娘示意菊儿……菊儿走到伯蕙面前轻声说道:“小姐,来,快把药喝了。”
        伯蕙不理睬。
        伯蕙娘说:“蕙儿,喝药。”她接过菊儿手中的碗。
        伯蕙无动于衷。
       “还不喝了!”伯皋大喝一声。
        伯蕙斜乜着眼,哈哈一阵笑,忽然变成男子口音,大声说道:“你们真是混帐!世上庸医开的方子哪怕千剂万剂,怎能治得小姐的病?不信可请懂得脉理的医生来,要他细细诊一诊,她这脉气可是有病的样子?”她将衣袖捋起,晃晃胳膊,又说道:“可笑你们请来的全是一班酒囊饭袋,只有杀人骗钱的本领,还要充当名医……”说着便把那只碗夺了过来,倾倒在身边一个空面盆内。
         伯皋夫妇气得脸色发青。
        只见那一小碗汤药,在面盆里就跟涨水那般,升涨……满了盆面,高出一个顶来,顶峰尖削,渐下渐大,挨接盆口,宛然成个塔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众人为之骇然,
        伯皋十分气愤,恨恨地说:“老夫虽无好处及人,自问无甚大恶,为何有这等邪魔偏偏找来我家?”他脸上两道浊泪流下。
        伯蕙娘咽哽,凄切地说:“蕙儿哪,此时你在何处?”
        那伯蕙仍作男子声,笑嘻嘻劝道:“两位老人家不用悲怨,如果伯大夫一直坚持那般狂言,我是不高兴和他多说。如今见你俩说得可怜,少不得把实情告诉你们:我本是灌口西海神蛟,那灌口地方有座庙宇,里头供着一只蝙蝠虫儿。那蝙蝠虫儿偏偏同灌口老龙要好,眼里竟然没有我。我因一时性起,毁了那蝙蝠虫儿的小庙。哪知那灌口老龙移山填海,将我压在海底,可是没有想到那夏禹来治水……”这番话是说的从前大禹与一干工匠在灌口地区的一座山下,由于挖掘盐井,松动压住那条蛟精的泥土,令这条蛟精逃过一劫,重又回到人间。
伯蕙很得意地说:“没想到那夏禹来治水,他们动工时,略一疏忽,竟让我老蛟能见天日,有了报仇的机会,苍天有眼哪!哈哈……”
        伯皋夫妇十分惊愕地望着伯蕙。
        伯蕙仍在得意地说:“我终于打听到那蝙蝠虫儿现在投生孙家为子,哼!不久将做你家的女婿。今日正寻他报仇,不料路过你家花园,遇见令爱,我就知道她必是那孙家小子的老婆,怪她生得如此美貌,那仇人竟有福份消受,我心中又是一气,因此和你女儿开个玩笑。你们要是知趣,赶快退了这门亲事,我便专去找那小子,不和你们为难。须知那小子早晚必死在我手里,你们女儿嫁过去也是一个寡妇……”
        伯皋夫妇更加吃惊。伯皋很气愤,怒道:“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我是神龙……”伯蕙扭一扭身。
       伯皋说道:“如你所言,既然你和那蝙蝠为难,已经毁了它的庙宇,它却没有向你问罪。你虽吃了苦楚,被压海底,乃是那老龙与你的过结,与蝙蝠何干?你虽是异类,既能变化人身,可想而知也有些道术,那么你也该懂得理性。即使你报了仇,泄了恨,你干下这等畏强欺弱的勾当,又有何体面呢?”
       “老头子!”伯蕙一拍桌子,大怒道:“我善意相劝,你敢笑我怕强欺弱!那老龙与蝙蝠迟早自会有被我报复之日,你要活上一百年,不怕亲眼看不见!嘿嘿,”她指着伯皋夫妇,又说道:“你们这女儿如若许与那孙家小子,还不如嫁我老蛟龙。论身份他是人间一个小小官儿,我却尊为神龙。论本领道法,他是一个凡间孩子,哪里能与我修炼万年的法身相比!论将来好处,嫁了做我老婆,我必度她成仙,连你丈人丈母也有些好处。别的不说,弄几粒不死金丹是靠得住的。那穷小子他有什么能耐?想必你们夫妻都是明白人,哎,商量商量,看着办吧,可别耽误了你们女儿的终身命运。”
        伯皋夫妇互望,都气得浑身发抖。
        伯皋怒道:“你夸自己是神龙,神龙会有这般的行为礼法的么?还想强占人家有夫之女!我看你一定是个什么海中鱼虾龟鳖之类,修成妖法前来惑世害人。你等如此无法无天的行为,我阳间虽不能制你的妖法,可天上的神人,会容许你如此狂妄胡为么!”
        伯蕙被惹恼了,掀桌打椅,上窜下跳,大闹起来。伯皋夫妇吓得跑出去。
    在伯皋家厅堂内伯蕙持菜刀要追杀女仆们,菊儿等婢仆吓得大叫,如燕子分飞四处逃窜。
        伯皋夫妇吓得只好奔进自己卧室里来,护卫的男仆也跟着进来,他马上关紧门栓。
       “这如何是好?”伯蕙娘直哆嗦。
       “既是妖人附体,就不该去弄什么药方,吃什么药,耽搁这许多时辰,还搞得上上下下鸡犬不宁。”伯皋坐下来,一拳捶在床上,说道:“看来只有去请法师来府上收妖。”
        男仆说:“老爷,城里最有名的法师叫丁得全。”
       “好,你这就快去请那丁法师来,趁那妖人睡了,我吩咐将法坛布置了……快去!”
        “等等,”伯蕙娘叫住男仆,叮嘱:“这事千万别让孙家知晓,倘是弄得满城风雨,蕙儿如何出嫁?”
        伯皋点头,也说:“一定要悄悄地进行,还要快!”
男仆点头,轻拔门栓,观望,出门。
 
        仆人们正在厅堂布置坛场,一处搭起个小台,挂上一幅八卦图,摆着大香炉、供案。伯皋夫妇走来,伯蕙娘说:“动作都快些,一会儿丁法师就到了。”
        男仆领丁法师匆匆进来。丁法师背着一把七星宝剑,中年模样,蓄着三寸长的胡须,干瘦精神,一副仙风道骨。
        伯皋十分高兴上前迎请,丁法师与伯皋揖手互礼:“贫道丁得全见过伯上大夫。”丁法师马上言归正传问道:“那妖人现在何处?”
        伯皋:“折腾累了,现已睡去。趁此机会,法师正好施法收妖。”
        丁法师:“区区小妖孽也不看看伯府是何地方,竟敢前来胡闹,请伯上大夫放心,看贫道一会便将它收拾了。”
        菊儿上茶来,那丁法师喝了。丁法师身披八卦道袍,拈香三枝,燃香,双手举香拜向乾方。丁法师念道:“玉帝所赐,敕召万神,敢有违令,化作微尘……”
        众人屏息静气注目,伯皋夫妇既紧张又有些期待……
        丁法师声音由弱渐大,“万神咸听,诸师帅将,速现真形。急急如令律!”丁法师双手举香转向东方再拜。
        丁法师默念一阵,出声:“急急如令律!”双手举香转向西方再拜。
        丁法师默念一阵,出声:“急急如令律!”
        丁法师大声叫道:“三光气毕!”将香插入香炉。丁法师将令牌斜放头顶,默念一阵,左手掌握令牌,右手持七星宝剑,行踏罡斗步。丁法师蓦地将令牌连拍三下,大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令律!”一语未完,忽然一阵黑风向台上直扑而来,丁法师慌得把令牌丢在坛场下。那团黑气竟然罩住了丁法师,丁法师急举宝剑乱飞乱舞,宛如发狂一般。
        坛下众人不约而同叫嚷起来:“丁法师怎么变成一个黑人了?!”
        众人又是好笑,又觉可怕,丁法师原先那张仙气十足的脸已被染得黑漆漆的,和鬼一样丑,丁法师浑然不觉,也听不见众人的喊叫声,只在坛上发疯般乱舞,丁法师满头大汗如下雨。丁法师由疯狂而挣扎,由挣扎而疲软……瘫倒在地上,还张着嘴,发出微弱的,“急急如令律……”
        众人见状皆摇头。有人小声地说:“这哪是在收妖,实在是被妖人收拾了。”
        丁法师爬起来,身扑坛上,大喊一声:“上仙饶命!小道知罪了!”
        众人急忙上前去看他,见他僵卧如死般。
        伯皋手指探他鼻孔处,便吩咐道:“把他背到外面院子里,弄些热水喝……”
        几个男仆立即扶起丁法师,丁法师已能坐起,菊儿喂他水喝。丁法师见伯皋夫妇立在旁边,忽然垂泪,诉说:“大人呀,小道为替大人收妖,十分尽力。偏偏那妖人力大无穷,幸亏小道的道法不浅,又仰赖大人的洪福,小道已将这妖人的双足斩断,本想再取它性命,因小道念天地有好生之德,又曾奉师命不可轻开杀戒,所以只得将它放走。但不许它再来纠缠……”
        丁法师一边说话那张黑脸皮一皱一皱的,只见白眼底乌眼珠与那排白牙粒儿,闪闪烁烁。
        菊儿与其他仆人看得又笑又怕的。
        丁法师:“……从此大人可以放心释念了。只苦的是小道替大人受了这场辛苦,这身子怕得好几个月做不得法事咧!”
        众仆一齐哈哈大笑。
        伯皋仁慈地说:“我知道了。这赏钱是不会少给你的!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伯蕙娘对伯皋耳语:“那妖人还在蕙儿房里骂人呢!”伯皋摇摇头,走进厅堂。
 
众多官员们下朝出来,相互揖手拜别,伯皋也在其中。伯皋走向自己的马车,车夫扶他上车。车夫扬鞭驱马……坐在车里的皋伯神情忧虑,他正为自己家中出现那妖人之事深深不安。
马车驶来街市中,京城已是冬日景象,寒风呼呼中,有群人也不怕冷,正围观一个道人(文美真人)变戏法。喝彩声很热闹,伯皋探出头来,看见那道人在变戏法,又传来阵阵笑声,不觉精神为之一振,叫声:“停车!”
        伯皋下车出来,步行,挤入人群观看。
        只听那道人说:“献丑了!”
        众人喝采:“好!好!”
       “见笑。见笑。”那道人抱拳,说道:“贫道这点雕虫小技有甚好看的?”他想走人的意思。
        哪知众人不肯他离去,齐声喊叫道:“再变一个!再变一个!”
       “也罢,再变一个颠倒四时。”
       “颠倒四时?”伯皋听那道人如是说,那腿也就像生了根,立在那儿拔不动了。
        那道人问道:“你们说,现在是何季节?”
       “入冬时节。”
       “入冬时节这桃树能开花吗?”那道人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只大桃子。
        众人都咯咯笑了,“自然不能了!”
        那道人用手指在地上刨了一个小坑,把那只桃子种入泥土中。
        他挥手几下,说道:
       “发芽……”从那团泥土中即刻钻出来一棵桃树苗儿。
       “生枝……”枝叶快速生长,一会儿枝繁叶茂。
       “开花……”花苞绽开。
       “结果。”一株桃树上结了许多只色泽鲜润的大桃子。
       伯皋及众人都看呆了。
       众人喝采:“好!好!”伯皋禁不住点头。
       有位站在伯皋身边的老者,赞叹道:“桃三杏四梨五年,这桃树结果得要三年呀!”
       伯皋说:“何况这是在冬日,他怎么弄出来的?”
       老者笑道:“变戏法呗,当不得真。”那道人竟回头朝他笑道:“当不得真?”说着从树上摘下来两只桃,特地捧了,走过来要送给那老者与伯皋,“二位请先尝鲜。”
        然后他将桃子一个个都摘了,抛向围观者。“不要抢,得着的是运气,没得的是没运气!”
        众人争之,那场面甚是热闹。
        那老者与伯皋啃食着那桃,蜜汁直往下滴……
        那道人问道:“是不是真桃?”
        那老者与伯皋都点头。汁水沾满唇髭,弄得伯皋有些不好意思。
        伯皋对那老者说:“我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桃子。”
        那道人对众人说声:“都慢些儿啃,别噎着了!”说罢,顺手将一穷人腰间系着的稻草绳解下来,抽几根草儿出来,问道:“送给我如何?”
        那人正食着桃,笑了,直点头。
        那道人将那稻草绳扔还他,只捏了这束稻草栽进泥土中。那道人叫道:“你们一边吃一边看着!”只见那道人对稻草挥手,一忽儿稻草成了一枝兰花。
        “哇,好香!”众人纷纷吸鼻。
        那道人将这枝兰花送给那个奉献稻草的穷人。
        那道人叫道:“就变这最后一个了!”
        人是越围越多,没一人肯离去。这时伯皋已站在最前边了。那道人走向一个挽菜篮的妇人,揪下一瓣菜叶,问她:“送与我如何?”妇人含笑点头。
         “看好了!”那道人又刨个小坑,将那菜叶栽了。伯皋十分端注那道人的动作。只见那道人对菜叶挥手,一忽儿菜叶成了一朵富丽鲜妍的牡丹。
         众人喝采。
         那道人将这枝牡丹送给那个妇人。
         道人说:“天色快晚,贫道肚饿,要回去了!”
         众人无奈留他不住,便都随意丢些银钱在他周围的地上。伯皋也丢了些银钱。
         道人笑了笑,用手一招,那些银钱都从地上飞起,落入他的手掌中。道人说道:“承诸位感情,赐贫道许多银钱,只恨我这个出家人早绝尘缘,银钱于我毫无用处,不如今日做些善事,散与在场的穷苦人家吧!”道人举目一望……人群中有许多衣衫褴褛、枯黄憔悴之人。“你,你,你,还有你!”道人转圈儿一一指了,“各位大概都是苦人,贫道都送你一分。”
         众人还要看他如何分法,谁知他话一说完就预备走路。大家都笑他撒谎,你那钱并未给呢?
         道人笑道:“请你们各自掏掏腰包看看。”
         那些穷人纷纷捏、看自己的腰包,果然每人都抠出来一分银钱。
         众人又乐了,这是用甚法子弄的?
         那道人趁机离去。伯皋一直十分留意着那道人,见他走了,便紧紧随往。人渐稀少,走到野外,伯皋仍紧跟随着那道人。天色渐渐暗下来。天色已经昏暗,物象影影绰绰, 一阵风吹来,树叶呼啦啦响,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那道人突然转头,把伯皋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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