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和公爹的爱情

    2006年秋天，青萍湾村21岁的金秋与小他一岁的邻村姑娘许娥相识相恋，依照乡俗办了订婚宴，并商定年底登记结婚。没多久，金秋便去参加了当地镇政府组织的到新加坡搞建筑的劳务输出培训。他心想：去吧，父亲在村小学教书，母亲长年是个“药罐子”，家里离不开人；不去吧，又怕失去这次见世面、挣大钱的机会。见未婚夫犹豫不决，许娥果断地说：“你放心去吧，我会在家照顾好你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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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那天，许娥把他送到了镇上。快开车时，许娥从口袋里掏出200元钱递给金秋说：“这些钱你拿着，到那好好干，缺啥少啥常来信，抽空多买些法律方面的书看看，免得办错事让人家笑话咱没文化。”望着贤淑俊秀的未婚妻，金秋抑制不住流下了眼泪。就这样，带着感恩和依恋，他踏上了远走他国的淘金之路。哪知，金秋刚走不久，母亲王春兰的病情就加重了。就在父亲金明亮一筹莫展之时，金秋的未婚妻许娥毅然来到他家，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整天忙里忙外，照顾“婆母”尽心尽力。家里多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儿媳妇，金明亮很是欣慰，在乡亲们面前也总是忍不住夸自家“儿媳”的种种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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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母”生活无规律，大小便失禁，许娥不叫苦累，把她料理得干净整齐。久病卧床，“婆母”的性子很急躁，一不顺心就摔东西骂人，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2006年冬天的一天，凌晨1点多，“婆母”突然提出想吃冻柿子。天寒地冻的，哪家小店还会开着门呢？顾不上太多，许娥骑上车就出门了，总算在镇上一个没有关门的极小的副食店里买到了三斤冻柿子，回到家时已是凌晨3点多了。但“婆母”一看到她就大骂起来，说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不想让她吃。许娥强忍委屈让婆母吃完柿子，背过身暗自流泪。一旁的“公爹”感动地说：“像你这样的好儿媳，天底下都难找啊！”

    半年后，“婆母”病故。临终前她拉住许娥的手说：“你是个好儿媳，我死后，你可要替我照顾好你公爹呀！”

    金秋因合同束缚，没能回家奔丧。出殡那天，一个从未有过的场面出现了——披麻戴孝的许娥颤抖着举起老盆，泣不成声地说：“娘，您儿子不能回来，我替他来送您，您说的话我记住了，我一定照顾好公爹。”老盆在灵前摔碎了，许娥孝顺儿媳的美名也传开了。

    中年丧妻，“公爹”金明亮整天闷闷不乐，42岁的人一下子老了许多。为照顾金明亮，已搬回娘家的许娥又住进了金家。金明亮打心眼里感激这位未过门的儿媳妇。就在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许娥患上了一种怪病。她的右脚脚指头开始变黑、溃烂，并散发出臭味儿，右手的五个手指头也变成了紫色，经医生诊断是脉管炎。

    为省住院费，许娥坚持从医院回来，在村诊所注射促循环药。由于她无法行走，金明亮不得不请假在家照料。每天，金明亮都要陪着她乘三轮车绕四五里山路到医务所打针。遇到雨天，山路湿滑无法通车，金明亮就披上雨衣背着许娥趟水过河走近路，坚持到医务所打针。公公背儿媳，村民议论纷纷。许娥羞得脸红脖子粗，金明亮气得脸发青腿发抖。不背没办法，许娥的父母年长有病，哥嫂都有残疾，找外人照料又不放心，总不能看着儿媳在家里等死吧!金明亮坚定地对许娥说：“你把我当成亲爹，我把你当成亲闺女，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说啥咱管不着。”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中，金明亮就这样坚持照顾着儿媳妇。

    也许是公爹的善良感动了上苍，许娥的病渐渐地好了。患难见真情，许娥对“公爹”是由敬到爱。她是个直爽人，不想委屈了自己的感情，就大胆地提出要与“公爹”结婚，说是自己和他儿子相处时间太短，而且只是口头婚约。金明亮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才对许娥发脾气：“公爹娶儿媳这不叫爱情叫乱伦叫伤风败俗！”任许娥怎样说，金明亮也不为所动。金明亮的拒绝更增长了许娥誓不罢休的念头。

    2008年教师节那天，金明亮被评为全镇优秀教师。许娥置办好酒菜在家款待“公爹”。饭后，金明亮躺在床上休息，恍惚之中看见许娥偎在自己身边，只见她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还没等他揽过来，许娥已躺倒在他的怀里……酒精的作用下，他们越过了道德底线。

    金明亮与“儿媳”恋爱的花边新闻迅速传开。许娥的父母认为一个黄花闺女去“填房”太不光彩，说啥也不同意，更何况女儿本是他家儿子的未婚妻。面对四邻八乡、亲朋好友的怪异眼神，金明亮那颗饱经磨难的心又一次疼痛了，他对许娥说：“算了吧，今后你我还要在村里做人呢。”许娥捧着金明亮的脸说：“这辈子我非你不嫁，只要我们相亲相爱就够了。”许娥的坚持引起了金明亮族里人的强烈不满。

    2008年11月7日夜里，一阵叫喊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声震撼了青萍湾村。人们看到几个汉子牵着被绑着的衣衫不整的金明亮和许娥，一边大声吆喝着：“大家都来看呀，儿媳妇勾引老公公……”一边押着两人朝祠堂走去。金氏族人被族老严令召唤而来。

    一阵骚乱过后，年长的族老点了点头，家族的声讨大会开始了。大家列举了许娥用色相勾引公爹，伤风败俗，玷污祖宗的丑事。许娥不服，昂起头正欲申辩，便被一个汉子扇了几巴掌，跌倒在地。金明亮“扑通”一声跪在族人面前，边哭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族长。上面竟写着：“白头偕老，生死相依。”金明亮和许娥的签名上还按着两个血指印，这分明是一份生死协议呀！正当大家瞠目结舌之时，许娥的娘家族人也抄着家伙什赶到了。多亏村干部和派出所民警及时赶到，才得以制止这场一触即发的打闹。

    经过调解，派出所民警批评了金氏族人粗暴、野蛮的家族行为。在金许二人真心相爱，不违背法律的前提下，建议他们办理合法的婚姻登记手续，取得法律保护。

    这一天，许娥决定给远在新加坡的金秋写信告知来龙去脉。

    2009年4月22日，金秋接到了许娥的来信。想到父亲“霸占”自己的未婚妻是又气又恨，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怨恨，他深知自己和许娥只是短暂相恋，且没有办理结婚登记手续，许娥自愿嫁给“公爹”从法律上讲并不违法。思来想去，他决定回去和父亲谈谈。

    大伙想金秋回来肯定会狠狠揍金明亮一顿，于是都聚在了他家。感觉理亏的金明亮也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没想到金秋只是上前拉住金明亮的手，说了声：“爸，您不欢迎我回来啊？”“秋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金明亮抹着泪说道。随后，金秋向族人表示自愿解除和许娥的口头婚约，许娥是清白、自由的。金秋的话使在场的人都感到意外。亲友们劝金秋再考虑考虑，但金秋态度明确：“父亲和许娥患难与共，感情真挚，他们应该得到法律的肯定，只要父亲幸福，我当儿子的也就放心了。”金明亮感动得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既然金秋主意已定，族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许娥自觉无颜见金秋，更害怕金秋打她，吓得躲在姨妈家不敢回来。金秋决定主动去接许娥回来。“许娥，这几年你替我照顾父母亲，我感激你。你和我爸相爱，我理解你。今天我就是来接你回去和我爸结婚的！”他一见许娥便体谅地对她说。“和你爸结婚？”许娥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她再一次听到金秋说这句话时，心里顿时如潮水翻滚，感激的泪水夺眶而出。回想起当初和金秋相爱时的承诺，总觉得自己对不住金秋，许娥不由得羞愧难当。“许娥，你不要再说了，这些年你未进婆家门，先做婆家人，主动承担了照顾‘公爹公婆’的义务，为我母亲养老送终，悉心照料我爸，我打心眼里感激你。你和我爸患难见真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骂你呢？走，回家换件衣服，准备和我爸结婚。”

    金秋说这样安排是最好的结局。自己既然决定了就决不躲躲闪闪，缩头缩脑。自己一定要坦坦荡荡、排排场场地为父亲举办婚礼。

    5月3日那一天，婚礼如期举行，大家看到金明亮和许娥边为亲朋敬酒边抹眼泪……（摘自《人生与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