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小说《少年十二钗》之十二一板之隔 - 青春偶像小说 - 小说

青春偶像系列小说《少年十二钗》之十二

一板之隔

郭洗风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和小雪脚前脚后来到县文化馆。我在创作

组。她在文艺辅导组。我俩都是临时调上来的。我写诗歌和曲艺作

品在业余作者里面出类拔萃；小雪则是在全县知识青年文艺汇演中

脱颖而出。

县城不大，人们形容它“一趟街，两棟楼；一个公园，两个猴。

憋口气，走到头。”县文化馆在大街的中间。外面看：一座平房，玻

璃大门。进去后分很多房间，啥创作组、美术组、文艺组了。最有

意思的是多为大屋套小屋。比如财会办公室是个大屋，它的里边是

馆长室。馆长室里边有一个住三四个人的火炕。我和美术组的老许

头—许老师住在这铺火炕上。小雪和管财会的何姐住我们隔壁，不

是对门，而是一板之隔。板是胶合板，很薄，糊着报纸。她们宿舍

的门在走廊。

白天上班，各组忙各组的。下班了，馆长和其他同志都回家

了。许老师和何姐家在省城，我和小雪家在农村。大门一关，这里

便是我们住宿人的世界。何姐与小雪组合一个小灶，许老师自己起

火。我有时候蹭这位老头的饭吃。吃饭时都集中到财会室。办公桌

就是我们的饭桌。你夹我菜，我盛你饭，互相尝新，很是热闹。

晚上休息，我们各回自己屋里。许老师戴起花镜读书看报。我

写诗，写快板对口词啥的。偶尔从女寝室传来嬉笑声，何姐和小雪

在忙织毛衣什么的。许老师和何姐如有事，就拍墙板告知。这样方

便，也习惯了。但我和小雪没敲过，新来的，不好意思。

小雪清眉细目，鼻翘口小，中等个头，体态匀称。她佩服我写

的作品，愿意和我交谈，有时拿个笔记本，挨着我坐下，让我教她

语文基础知识。我笑了，说：“你是有意考我吧？可以，你记。”我笑

着给她进行成语纠错：“如火如荼”不是如火如茶，“破绽百出”不是破

腚百出。她边记边乐。我继续说。还有“首当其冲”不是第一个冲上去

了，而是最先被冲击或冲毁的。“短兵相接”不是两个矮个子兵打在一

起了，是战斗激烈，敌我双方的刀剑打在一起了。她笑得眼泪都出

来了，站起来拍拍我的肩旁说：“你可真能逗！”

我喜欢她，她知道。她和我特别交心。她要是买件新衣服，总

是把我拉到走廊内她的房门前，把新衣服穿上，问我“这件衣服你喜

欢吗？”我说：“喜欢。你穿啥都好看。”她可高兴了，说：“那我就常

穿它。哎，我演你的节目，没给你丢脸吧？”我回答：“特别好。”

“那我就常演，那你得常给我写，一辈子”。我听出了弦外之音。

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她正在走廊炒菜。看着她那可人的

样，我一把握住她的手。她不躲，也紧紧握着。她柔声地说：“你爱

吃我的炒菜吗？爱吃，我常给你做，你喜欢吃啥，我给你做啥。”她

心里一定有我。我和她只有一层窗户纸，等待捅破。

那年夏天，上边来了政策，省城来的干部如有要求，可以回去

工作。许老师和何姐便经常商议回省城方案。事不宜迟，那天他俩

都走了。晚上，偌大个文化馆，只剩下我和小雪。下午，有个同学

找我吃饭，小雪叮嘱我：“早点回来，我害怕。”我郑重地答应“一

定，一定”。

晚上我回来了，关好了大门。我和小雪坐在财会室，往日里的

热腾喧闹不见了。墙上那口老钟慢悠悠地，咔哒咔哒响着，极力掩

盖着尴尬气氛。小雪织着毛衣，轻轻地说：“我妈来电话了。她知道

了我的工作情况，我把你的情况跟我妈说了。”停了一会儿，她又说

“我妈对你印象很好。但是，我妈说，先把工作搞好。”

我望着她，激动地说：“小雪，我特别喜欢你。我一定对你

好。”小雪看了我，说：“知道。我也特别喜欢你。”这时，我再也控

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身子不自主地靠近了她。她轻轻地说：“别！电

灯太亮了，站窗户外能把屋子里看得清清楚楚。对了，你累了，先

回屋休息吧。”财会室的灯熄灭了。我俩各自回屋。望着隔着的这层

胶合板，我胡思乱想，不敢咳嗽，不敢脱衣服。耗子进屋，我也没

管。我怕发出声音引起小雪的猜疑。

第二天早上，我和小雪在走廊见面，很尴尬，都说没睡好。这

是个星期天，同事都不来了。小雪忙着洗衣服。我躲在屋里看书。

看了一阵，啥也没记住。一闭眼睛，就出现小雪的笑貌和体态。

夜幕降临，文化馆内静的吓人。外面下了一阵小雨，街上也没

人过路了。我终于忍耐不住，举起手敲那一层板。我的心咚咚跳

着，没有回音，我感到失望。过了一会儿，轻轻传来小雪的敲板

声。小雪的声音，刚能听见。她说“喜子哥，我睡不着。”

我立即回答：“我也睡不着。我去你那。”小雪没有回答。

我去了，只见小雪的门虚掩着。她穿着睡衣在等我。我的大脑

嗡嗡直响，胸口发涨，嗓子发干。冲动使我抑制不住，一步窜到屋

里，抱住小雪。小雪却哭了。她哽咽地说：“喜子哥，你抱抱我就好

了，就好了。妈妈不让我出现那事，我想你，但我不敢。我们要做

出那事，会害了你，也会害了我，对不起了，你恨我吧！”

小雪的哭声揪住我的心，也把我昏沉的大脑哭得清醒了。如果做

出那事，我和她的名誉前途命运不堪设想。我把手搭在小雪的肩

上，安慰她，说：“不会的，不会的。”她不哭了。离开她的房间，我

委屈的泪水悄悄淌了下来。

半夜时分。有人咚咚敲大门。我去开门。原来是摄影组的老

张，他焦急地说：“你要不来开门，我就得砸玻璃了。我必须洗照

片。明天一大早，县里开农业机械化会议。领导指示会场必须布置

全县机械化作业的照片。我得熬夜把这些照片洗出来。”老张急冲冲

奔向洗照片的暗影室。至此，我这才大喘了一口气，多亏我们没

有……

第二天，我很晚才起来，小雪做好饭菜，让我吃。我说你呢？

她说吃不下，这时，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对不起，喜子哥。”

我说：“你做的对。原谅我。如果是真心好，就不能做冲动的事。”

她哭了，喃喃地说：“喜子哥你是好人。你没没坏了我的名声，我忘

不了你。”

我提醒她，大家该上班了，快把眼泪擦了。“晚上找个女生做伴

吧！”她感激地点点头。

几天后，小雪的妈妈来了。母女俩唠了大半宿。

那年秋，我考上了大学，离开了文化馆。再后来，听说小雪找了

个如意郎君。

多少年以后，我才知道有这么一句话“男想女，隔座山。女想

男，隔层板。”那夜，若不是小雪以理智战胜了冲动，堵住了感情洪

流的放纵，那我们二人将不知走向哪个拐点！因为靠短暂冲动组成

的婚姻是不会长久，不会幸福的。因为，随着感情的波动和变化，

也许她会变成中国古典名剧《马前泼水》里的崔氏女，我则是被她

厌烦的穷秀才朱买臣；也许我会变成世界名著《复活》里的聂赫留

道夫，她则是被始乱终弃的玛丝洛娃。那该多可怕呀！

一位哲人说过：少女的美好和纯真，只有在她是一个没有被性

爱所驱使和占有时，她才有天使一样的灵性，她才是无邪的、纯洁

的和能够启迪人们内心情感的。虽然爱就是答案，但是爱并不就是

占有。

在漫长的人生旅途，我和小雪有过一段美好纯洁的情谊。这情谊

没被玷污。因此，几十年后的今天，我仍然道一声：谢谢你——小雪。

…… ……

后记：

初恋如花，鲜艳芬芳。初恋如酒，清醇醉人。初恋更像彩虹，

美丽却短暂。每个人的内心，都会存在着一份纯真的初恋。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念社办中学，毕业以后就在生产队劳

动，后来被调到县里搞宣传。从那时到1978年我考入大学之前，

我接触了一些乡村女孩。当时，我正年少，是好奇，是萌动，是彼

此吸引，我和她们有过爱慕、友情、感情纠葛，以至初恋。她们的

音容笑貌一直萦绕在我的眼帘和内心，总想把她们写出来。于是就

有了这部系列小说《少年十二钗》。

小说为自传体。主人公喜子贯穿始终。小说讲的是喜子和十二

名少女发生的情感故事。喜子这个人物代表着作者本人及他的伙

伴。如若真的是喜子一人的经历，那作者本人岂不成了沾花惹草的

情场老手了吗？那就失去了喜子善良朴实的本真。读者可把喜子想

成十二个少年。

初涉爱河，少男少女的内心异常纯真。纯真是人世间最珍贵的

情感。初恋之所以难以忘怀，不是因为他的帅气或她的美丽，而是

因为有情人未成眷属。正因为失去，初恋才化为深深的怀念，化作

美丽的情思。这情思会伴随我们走完美丽的人生。

对了，追求美，是本小说的不二追求。

作者于 2021年2月27日正月十六

【系列小说《少年十二钗》共十二篇，此为第十二篇。到此全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