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心怨说开结玉帛 逃犯好比丧家犬
送给畏罪潜逃的人:
凄凄秋风送寒凉,亡命天涯欲断肠.
举步维艰多恓惶。 欲无路,
不知何地是归乡。
韩月还在诉说着她那次终生难忘的遭遇;
韩月继续讲着:“我泪如雨下,失声痛哭:“铁柱,铁柱,是我韩月给你掘下这口苦井,我,我韩月一定要填满这口苦井。”
韩月讲出了她痛苦的一番经历,兰花瞪大了眼睛,她哭了:“韩月嫂,我真冤枉了他铁柱,原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陆小云道:“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原来韩月嫂和铁柱哥的婚姻还是一段动人的故事。”
兰花道:“我今天也不后悔,常言道,是婚姻棒打不散,不是婚姻巧说不成,我赌气求媒嫁给铁梁,就是想气死他铁柱,后来我做的一切说来要我惭愧,要我脸红,嫂,你该打我骂我一顿,我才好受,又是你和小云妹妹救了我母子的命,我该如何去谢你们呢?”
兰花说到这里羞愧难言,眼泪痛流。
韩月道:“小云,你也冤枉了兰花。”
陆小云问:“我又如何冤枉了她?”
韩月道:“于得海强暴了兰花,梁子想不通就在茅草山上点火自焚,被送到了市人民医院抢救,住了二十几天的院,兰花得知梁子出院,特意办了一桌酒菜,结果梁子走了,兰花已经自杀过一次,你柱子哥担心兰花欲再行短见,才去卫生所安排铁军看守她,那儿有一桌酒菜,也是为了消磨时间,所以才与兰花吃酒,嫂子小叔子吃杯酒,又有何奇怪的呢,就怪碰上了那个和婶。”
兰花气的咬牙切齿道:“我和柱子的分手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韩月道:“她,又是她。”
兰花后悔地说:“我上了她的当了。”
兰花也说起那难忘的往事,那年……
兰花又恨又气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茅草山下,她下了车坐地痛哭,忿然道:“铁柱,铁柱,你不是人,我待你这个家,待你的母亲,我出尽了力气,出力流汗,得到的是什么?是你带着野女人钻山林,我容不了你,我兰花的眼里掺不下沙子。”
正在这时和婶拎着竹篮子向这里走来,她看到了坐在一旁痛哭的兰花,便走向前,亲切地:“这不是兰花吗?”
兰花抬起头向和婶看了看,以十分委屈的心情,一声哭道:“和婶,我的和婶……”
和婶:“你是怎么了,是柱子惹你生气了?”
兰花泪如雨下,忿恨道:“他铁柱不是人,我恨不能扒他的皮,抽他的筋,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和婶:“柱子又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兰花哭道:“他带野女人钻树林子。”
和婶问:“真的?”
兰花道:“我亲手捉住了他。”
和婶怒道:“这孩子,真是昧了做人的良心。”
兰花痛不欲生地哭着说:“我死了也不能嫁给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和婶:“是啊,这样招花惹草的男人怎么管,我说他要是学坏了就管不了喽。
正是:
君子而诈善,无异小人之肆恶;
君子而改节,不及小人之自新。
话说兰花哭哭啼啼地向和婶诉着:“和婶,要我怎么办呢?我们茅草山庄里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我许亲于戴家,铁柱他在害我,如同杀我,我不如一死为安。”
和婶别有用心地说:“兰花,你是个好姑娘,还愁嫁不出去吗?兰花,你千万不能做蠢事,什么活呀,死呀,我听了不高兴。”
兰花哭道:“和婶,我想不通,我太想不通了。”
和婶笑了笑道:“想不通,你就别去想,想以后的路,辞了灵山就没有庙了?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啊,死心眼!”
兰花痛心之极地问:“要我怎么办呢?和婶。”
和婶心中暗暗高兴,她想起不久前因为几句瞎话惹得万和向那人下跪,好个无老无少的铁柱,说我什么?是什么老不正经,煽风点火,惹是生非……好吧,老娘我就露一手给你看看。不认这个邪,我要你烧香黑半截,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老娘是开染坊的。
于是和婶假惺惺地蹲下身来,表现出同情和靠近,关切地:“兰花,是婶子的一句劝,我问你,天下就一个铁柱是个男人,别的男的就不是男人了?要是摊在我身上,好马不吃回头草,他铁柱有错在先,对不起,反正是饺子未破,馅子也没淌,又没结婚,我还在茅草山庄找,在你戴家门子里找,非气死你不可。”
兰花摇摇头道:“这么做?”
和婶道:“三国演义的电视你没看过吗?诸葛亮三气周瑜,周瑜是那种的人物都能被活活的气死。”
兰花无可奈何地问:“在戴家找谁?戴家也没有多少人呀?”
和婶夸夸其谈起来,道:“我们戴家的男人,虽然不多,却一个比一个棒,一个比一个强,铁梁、铁军,成子,后面还没有到谈婚论嫁年龄的铁华、铁志就不说了,他太小了,你说铁梁怎么样?”
兰花十分为难地:“和婶,他们都是近门子,都是堂兄弟,能下这么个心吗?”
和婶道:“别怕,有和婶,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说的美国打苏联。”
兰花苦涩地道:“和婶,你别再……戏耍我了。”
和婶呵呵笑道:“放心吧,兰花,你做我的侄媳做定了,凭老娘的手段,马到成功、水到渠成,你先去我家,所有的事,我一手承包了。”
导漾疏源远,归海会流长。
铁梁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练功,和婶开了大门走到他的身旁,铁梁收住了动作道:“和婶,你来了。”
和婶道:“河南少林寺学了三年没有白学,我在院子外面就听到呼呼声。”
铁梁笑道:“和婶,你没有抬头看天,刚才是过了两架飞机,有一架是林彪坐的三叉机,那一架是……”
和婶不悦地:“你们这些孩子,总是拿老婶当猴耍,铁柱说我是什么老不正经,我真是老了吗?四十刚刚过。”
铁梁道:“柱子哥怎会说你?我没有听到,要我说你是老不尊重,因为你是长辈。”
和婶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铁梁问:“和婶,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听了一个相声,这个人说他的上嘴能扩天,下嘴能盖地,让我说,比起我们家婶子他还差得远哩,您老人家的一张嘴,能把天上的星星吞到肚子里,你说神不神,天下人都跪着求她,才留下了太阳和月亮。”
和婶仍是一板三眼地说:“铁梁,你说你铁柱哥该挨揍,我看该狠狠的揍。”
铁梁板起面孔:“揍柱子哥,你是想祸起萧墙要我们老戴家大战,还是想血袭茅草山庄?这可是老婶子的拿手好戏。”
和婶道:“我还想爆发第三次世界战争。”
铁梁咧嘴笑道:“和婶,都说你有恐茅草山庄不乱,大有炸平茅草山庄之势,真是名不虚传,名不虚传那。”
和婶也板起面孔,吼道:“没老没少的东西,我是来说正经事的,你铁柱哥和兰花分手了。”
铁梁频频摇头道:“他两个郎才女貌,天生地设的一对,绝对不会分手的,他是在部队请的婚假,不几天就结婚了。”
和婶道:“起先我也不相信,铁柱不该又带一个女人钻树林被兰花逮着个正着。那女的也是茅草山人,一个村东,一个村西,好几里路也不知道是怎么勾搭上的?”
铁梁:“是谁?叫什么名子。”
和婶:“韩家的,叫韩月。”
铁梁更是不信地摇头晃脑道:“和婶别瞎说了,柱子哥的道德那是高大的,堂堂的男儿,绝对不会濡染了这种恶习,我和他光腚为孩的好兄弟,了解他,我最了解他,他绝对不是那种人,是造谣,是中伤,是诽谤。那个韩月虽然是个大美女,却特别安分,人有名树有影,那韩月在茅草山有目共睹,他们都不是行为不轨的人。”
和婶道:“梁子,你别激动,兰花还在我家痛哭着呢,真伤心,他铁柱真不是个东西。”
铁梁赞叹地说:“像兰花这样的姑娘,谁要是娶了她,真是做了八辈子的好事积下的德,能文能武,知书达理,持家有方,又有一颗善良的心,在茅草山,在郭家一大门子也是屈指可数。”
和婶这才神兮兮地说:“这样吧,你要是不信随我去看看。”
铁梁道:“好,我去。”
和婶得意的和铁梁走出院子。和婶抢步进了家,她推了推还在床上流泪的兰花,轻声道:“兰花,兰花,快起来,铁梁相亲来了,快起来,快起来。”
兰花大惊地:“和婶你说什么,乱弹琴。”
和婶唬着脸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事实就在面前,你听我的,错不了。”
兰花下身起了床,她一面理着蓬乱的头发,向明间走去,正迎着铁梁走进屋来。铁梁向兰花看了看,掩口笑道:“还真的哭了,哭的眼都肿了,今天我铁梁做回家庭法官,郭兰花你是原告,如实诉来,我柱子哥是怎么欺负你的?我一定给你做主,严惩不赦。”
兰花向铁梁厌恶的看了一眼,失意地说:“你是来耍嘴皮子的?”
和婶迫不及待地说:“兰花你就说说吧,柱子那个畜生造孽,真是太伤人心了!”
铁梁还是不可置信地说:“兰花,和婶,我那柱子哥勾引别的女人钻树林子是真的吗?”
兰花伤心的点点头,唏嘘地痛撒热泪,道:“是我亲眼看到的,我不仅骂了那个不要脸的韩月,还当着这两个狗男女打了戴铁柱两个耳光。”
只见铁梁怫然色变,差点跳了起来道:“真是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错看了他,兰花你放心,我梁子去打断他的两条腿,你一定嫁给他,我铁梁养活你们夫妻。”
和婶哈哈笑道:“梁子,你是个傻子。”
梁子道:“我傻,我怎么傻了?”
和婶摇摇头道:“强摘的瓜不甜,铁柱说了……”
铁梁问:“他说什么了?”
和婶无中生有地:“他说一定找一个胜得过兰花的,活活气死兰花。”
铁梁咆哮如雷,怒不可遏地:“兰花就不能找一个胜得过他铁柱的男人?我就不相信了世上除了他就没有第二个真男人,好男人了,他戴铁柱太自私,太放纵,太高傲,也太自高自大了。”
和婶继续煽风点火道:“世上两条腿的牛买不到,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的是吗。”
铁梁道:“那就看兰花有没有这个志气。”
兰花斩钉截铁地说:“有,有,我兰花一定有这个志气的。”
舌尖点起无名火,肚中荆棘生满地。
兰花讲述了这段难忘的经历,韩月道:“我自乐此,不为疲倦,原来是那个和婶,是她这样促成了你和梁子的婚姻。”
兰花道:“嫂子,梁子就是梁山上的李逵,起初是油盐不进,话再说回来就是一块铁,大火烧久了也得熔化,经过和婶一连三个晚上,他终于下定决心和我结婚,他就是为了打抱不平,气死铁柱。”
韩月道:“兰花,你嫂子在生死关头是柱子见义勇为救了我,当我求他的时候,他拒绝了我,没有忘记你,那个时候我从心里知道他是个不能忘情的人,当你背叛了他,我对柱子是同情也是义愤,才下定了决心这么做的。”
兰花苦涩地笑道:“嫂子,以上的事怨我无志,我好糊涂呀,悔不当初,柱子哥你一定要爱他疼他,行吗?”
韩月道:“今天你能说出这些话来,我有些不明白.”
兰花问:“怎么不明白?”
韩月道:“过去,你恨他,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兰花一声长叹道:“过去怪我有眼无珠,柱子,不,是柱子哥,这事我就不说了,也还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
韩月哈哈笑道:“下辈子,我还和你争。”
韩月兰花二人笑了,韩月笑的是那么爽朗,而兰花笑的是那么苦酸。陆小云这才憋住了一肚子的气嚷道:“你们疙瘩解开了,我怎么办?”
韩月道:“你怎么了?”
陆小云面红耳赤地:“一个弟媳找到大伯哥,硬缠着要他陪我上床。”
兰花大惊地:“陪你吗?他……”
陆小云嚷道:“什么坐怀不乱,他铁梁我恨不能杀了他。”
兰花这才吁了一声道:“小云妹妹,嫂子我代他向你赔罪了。”
陆小云嚷道:“赔罪,赔罪,你怕你的男人陪了别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背叛你的男人我哥铁梁?”
兰花无奈地:“妹妹,请你理解,都怪我屈服于强暴之下。”
韩月道:“别说了,我姐妹三人同去广州,我看他铁梁有多大的能耐。”
陆小云道:“你们都说开了,互不相欺,也互不侵犯,我呢,我的军子呢?兰花,你也该还给我了吧?”
兰花目中噙着泪道:“铁军说过这么一句话,老嫂比母,欺嫂就是欺母。”
陆小云大喜若望地问:“真的?我那男人可不是一根冰棒,谁爱舔上一口就舔一口,谁爱咂上一口谁就咂一口。”
兰花道:“小云,不许你侮辱我和铁军的人格,他和我在你们夫妻面前都做到了,根本没有出格的一点一滴的事情。”
陆小云不但没有介意,反而大喜道:“谢天谢地,谢谢我的兰花嫂子。”
兰花问:“为何要谢我?”
陆小云支吾起来:“因为,因为……”
韩月白了她几眼道:“因为什么?”
陆小云笑着道:“因为我们三个人都是不该挨揍的女人。”
陆小云笑的是那么开心,她又说:“兰花嫂,跟你借个东西。”
兰花问:“借什么东西?”
陆小云道:“借你的手机用一用。”
兰花问:“给谁打电话?”
陆小云道:“给军子打,商量复婚的事。”
兰花道:“复婚?”
陆小云点点头,道:“ 片言道破多年怨,能叫异心变同心。一家十人十条心,不害心病就生瘟。
一家十人一条心,地里黄土也生金。同心同德一家人,一年四季都是春。”
韩月道:“都快三十岁了,还是小孩,当嫂嫂的一定为你们庆贺。”
陆小云道:“还不知道那个混蛋有没有回心转意?”
韩月说:“工作我去做,两位妹妹,我们都是张家的好媳妇,对我们这个大家庭来说,女人们是团结的关键,常言道,家有贤妻少惹横事,和叔这个家破了,和婶是个祸根,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正在读大学,我们应该帮他重新撑起这个家,我韩月向你们保证,不能因为和婶杀了我两个女儿,把仇记在我们那小弟的身上,再说和婶也死了,冤家易结不易解,我也想通了。”
兰花感激之极,含泪道:“嫂子,你真是我们的好嫂子,我们不仅是堂妯娌,更是好姐妹。”
韩月右手握住兰花的一只手,伸出左手握住陆小云的一只手,她们六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她们含着泪花都激动的笑了,笑的是那么开心,那么由衷。
打开心结如开锁,送去严冬好迎春。
陈三和闫四在一家酒馆的小楼上饮着酒,从他们二人颓废的表情上可见他们喝的是愁酒,每饮一杯酒下肚都是味如嚼腊。
闫四道:“三哥,你我虽然是钱二于得海拜把子兄弟……”
陈三忿然道:“什么仁兄弟,狗臭屁,他们两个哪是人?心狠手辣,他们活埋铁柱和三名联防队员时我就感觉到,他们正是不要命的亡命徒。想起来真叫我后怕,心有余悸,当我被迫往墓里填第一铣土,就好像埋的不是铁柱而是我自己,所以我看到了于得河、万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也就住了手,我只往墓里填了一铣的土。”
闫四痛心地说:“我只铲了三锨。”
陈三道:“我铲一铣你铲三锨,也是在犯罪,到时候少不了判我们的刑。”
闫四愤然道:“他们太狠了,我那四个小弟兄也被他们埋到了墓底,我真想不通,为了钱竟然连杀数命,我拐走了文物,我是对他们的报复。”
陈三又喝了一杯酒道:“这哪里是盗墓,就是自掘坟墓。”
闫四道:“于得海、钱二是不会放过我的。”
陈三道:“只有让公安局把他们抓了,你才能保下命来。”
闫四道:“我也想去投案自首,就是怕去蹲那大狱。”
陈三道:“你我都不是主犯,人是他们埋的,性质和情节比他们轻,法院不会判我们死刑的,如果协助政府抓了钱二和于得海,这是立功表现,还会减刑的。”
闫四犹豫道:“可是我舍不得这些文物,少说也能卖四五百万,四五百万够吃几辈子的了。”
陈三继续劝道:“老四,别糊涂,眼下你的处境比我还危险,警方要抓你,于得海和钱二要杀你,他们能让你安生吗?”
闫四痛苦的思忖着,反反复复的考虑着,最后下定决心,道:“我投案自首,不过不能去公安局。”
陈三问:“为什么?”
闫四道:“戚国放在公安局有关系,万一投错了门,消息传到戚国放的耳朵里,他们时时刻刻在电话联系着,再通知于得海和钱二,必然会远逃他乡,浪迹天涯,案子没有结,我只能在监狱里无限期的熬着,何年何月能有出狱之日?”
陈三道:“说得对,说得对,于得海和钱二万一再逃了,脚底无线,这么大的中国,抓他们还不是大海捞针。”
闫四道:“我去找铁柱副所长和孟所长,我相信他们两个,既然要做就做的干净利索,去找铁柱孟所长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我想…”
陈三道:“做贼不妙不如睡觉,你别想了,今天晚上去茅草山庄,去铁柱副所长家里投案自首。”
夕阳西下,晚霞灿烂,陈三、闫四正骑着自行车往前走,突然吴二骑着摩托车飞的一般驶来,吴二行驶到了陈三闫四的近前,转头看去,他急忙刹住车,惊喜道:“原来是陈三闫四二位兄弟,发财了!”
闫四不高兴地说:“发财?哪路发财?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发财的心没有发财的命。”
吴二向陈三看了看,又向路上前前后后看了几眼,静悄悄,寥无行人,这才又诈又吓地:“闫四,不是当哥的说你,你现在是通缉的罪犯。”
闫四道:“扯淡,谁在通缉我,我已被派出所传唤了三次,无事了。”
吴二嘿嘿一声冷笑道:“无事,上次的事完了,这次呢?”
闫四问:“什么上次下次的?你别瞎说,我是一身的清白,挖了几个破墓,搞几个破钱也都交给了派出所。”
吴二狡黠地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四十八件文物你都独吞了?”
闫四惊慌失措地:“你,你怎么知道的?”
吴二劝说道:“兄弟,大哥我劝你一句,多年的兄弟千万不能伤了和气!”
闫四忿恨地说:“是他们太狠了,我的四个小兄弟都被活埋在墓坑里,他们不是人,就是两条毒蛇,这样的朋友我不处他!”
吴二道:“他们也是走投无路啊。”
陈三问:“现在他们哪里去了?”
吴二道:“不知道。”
阎四冷笑道:“不知道?你骗谁,你没见过他们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吴二道:“我还是三天前在郑州火车站看到的他们。”
阎四不可置信地说:“郑州火车站?”
吴二道:“他们走了,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你们是小弟,要你做事留点后路。”
阎四:“他们走了? ”
吴二自圆其说道:“他们不走,落到公安局手里还有活路吗?我告诉你闫四,广州的文物贩子最近要来,别忘了,钱到手了分给他们一些。”
阎四气愤至极地骂道:“不得好死的狗东西,太狠了,可怜我那四个小兄弟。”
阎四说到这里流下眼泪来。
吴二笑了笑道:“还动起真格的了?”
阎四擦了擦眼泪,问:“好,吴二哥,广州的宝贩子来了,通知我,卖了钱,惨死的那四位小兄弟每人一百万,剩余的就是我们三人的,平均分,绝不会留一个子儿给他们的,那些龟孙儿心狠手辣不是人!”
吴二道:“好,听我的消息,在哪里见面?”
陈三道:“你找到我就行了。”
他们分了手,分道扬镳,阎四回过头看了看一股尘烟和远去的吴二对陈三说:“于得海钱二走了。”
陈三道:“也许是吴二他们下的圈套,千万别钻进他们的圈套里。”
一群飞鸟从头上飞过,一团团乌云从远方涌来。阎四叹了口气道:“三哥,让我再想想吧。”
陈三道:“利害相连,人常说无妄想钱,黄病三年,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为了钱死了多少英雄好汉,从今天起,我金盆洗手,痛改前非了,不干了。”
阎四痛苦地说:“我今天头疼的都快炸了。”
陈三道:“老四,去我家住几天吧?”
阎四道:“于得海钱二知道了,找到你家怎么办?”
陈三道:“不然我把你送到一个亲戚家住几天?”
闫四:“好。”
二人骑着自行车匆匆而去。
吴二后院两间破旧的草房里,点着一只蜡烛,烛火淡淡,窗子用布帘子严严实实的遮盖着,于得海钱二如同囚犯一般一声不响地耷头索脑,半躺半坐在一张破床上,门外稍有点风吹草动,二人便轻手轻脚的洞察着所能发生的动变,手里握住利刀,门开了,吴二走进屋。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噎噎咽咽,
人要走路过桥哪有不磕磕绊绊。
一但祸做大了,
那不是磕磕绊绊,是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八十七章
二酒鬼酒驾丧命 借刀杀人祸铁志
说的是贪官:
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琪花瑶草赏无尽,青云道上处处通。
琼浆玉液饮不尽,嘻嘻哈哈到天明。
得意之时莫狂欢,将军尽数难弯弓。
这一日,杨赐一行男女四人开着两辆车来到一二百公里外两省三县交界处,这里有一家野味酒馆,开酒馆的老板是个有多方面势力人物,民不敢惹,小官恐大官惧,四面玲珑八面通。这个酒馆可谓是神鬼不怕,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中游的,什么国家保护动物应有尽有。不仅如此,吃喝嫖赌能供其所需,男有鸡女有鸭,样样都能服务,还能提供讨债、报复业务。说白了就是一个黑社会黑势力的黑店,生意做得十分红火,日进斗金。没有万儿八千元的消费你别来,也根本不予接待。这里的保卫都是真枪实弹,说来也许有人不信,因为你没有去光临过,那是少见多怪。
杨赐四人却是这里的常客,在这里花天酒地、灯红酒绿、声色犬马吃饱了喝足了也玩得尽畅了,便带着浓浓的兴趣和酒气才离开这个消魂的极乐世界。
戚收购与郭建设同车由郭建设驾驶,开在杨赐、一枝梅的前头,就这样两辆车驶向了公路。
这两辆车行驶至离茅草山村不远的地方,酒神对郭建设已经发起威来,前面有辆大型重货车满载着一车货物同向正常行驶着。郭建设没有喝多?一瓶老茅台白酒,五瓶青岛啤酒,要不是开车,这些还是不在话下。头脑发涨,神智模糊,盹意向他袭来,那两片眼皮在一个劲的打架,如同行云驾雾总是飘飘然然,荡荡悠悠,一声巨响,这辆飙车速如电,快如风一头钻进了大货车的车底下,可怜车毁人亡,一场惨剧发生了......
戚收购和郭建设是生死的朋友,这场酒驾才一起来,一起去,杨赐和一枝梅亲自把他们二人墓靠墓的葬在一起,活时同欢愉,死后不分散,真是同生死共患难,之死靡它,好一对难兄难弟。
古人有训:
禹恶旨酒,仪狄见疏。 周诰刚制,群饮必诛。
窟室夜饮,杀郑大夫。勿夸鯨吸,甘为酒徒。
布烂覆瓿,箴规凛然;糟肉堪久,狂夫之言。
司马受阳谷之爱,适以为害;灌夫骂田蚡之坐,
自贻其祸。 噫,可不忍欤!
解释:
禹在位时,有个叫仪狄的会酿酒,禹喝了后感到很甜,感慨地说:“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
于是就疏远了仪狄,永不与其往来。
《尚书》记载;周成王告诫康叔说:“酒能成事,却也能坏事,最能坏了国家大事。水酒红人面,它能麻痹人的神经,酒壮英雄胆,却也能助匹夫勇,你对酒要严加控制,如果有人聚众饮酒,你应 当拘捕归案,我要全部处斩。”
《左传》记载:郑国伯有嗜酒如命,并有地窖专供他夜里饮酒,后被人打死;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丧命于酒色之中,醉生梦死,看天下酒鬼有几人能成大事。有这么一句话,酒色之徒有谁敢用?酒囊饭袋乃无用庸辈......
唐朝李适之在玄宗时为左相,每天起来就饮酒,花了万两黄金,和赊账饮酒,何不如大海中鯨鱼吞吸百川的水一样?吃喝嫖赌乃人家大害,喝便是饮酒。如此花天酒地不但伤肝损心,凡酒 色失度有几人能长命百岁?有几人不家破人亡?
晋朝孔群,生性爱酒。王导劝诫说:“你常喝酒,难道没有看见盖酒坛的布,时间长了就会腐烂吗?”
孔群回答说:“你没有看见肉,用就糟腌了保存时间更长吗?”
如此一回一答,自然使人明白什么是箴言,什么是狂言?酒能使人变态,酒后无德,就能一语道破,酒后的话乃不名一钱,一派醉腔,还有什么名节和身价?
春秋时楚恭王和晋厉公在鄢陵打架,此时楚司马光子却口渴想喝水,佣人谷阳拿着酒进献司马,司马以酒当水,结果醉卧不起,殆误军情,招至斩首。
西汉灌夫因饮酒个量,在丞相田蚡的婚礼上耍酒疯,大骂丞相田蚡和程不识,结果遭到弹劾 ,连帮他辩解的窦婴也一同被杀。
再说茅草山庄的李姓乃名门望族,大户人家。李成功也算是李姓人中的头面人物,他名叫成功,其实并不成功,他有三个女儿,长女李雨,次女李露,小女李雪,儿子李岩,在他们父子女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存在着一定的毛病,当然了人无完人,金无纯赤。
在这里再说说李岩,他在个人的婚姻上也是多风多雨,认真地说来婚姻和事业是衡量一个人的人生好坏的试金石。
话说这一天,雷声,闪电,狂风暴雨没完没歇地向人间猛烈地袭击着。三月的平原,雨后新晴,经过雨水的洗涤,空气无丝毫的尘埃,显得特别清新,极目远眺,原野是那么空旷开阔。
杨梅开着他的宝马爱车,心欢意喜。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却是李岩。
杨梅,何许人也?
杨梅也是茅草山人,与杨赐还是近门子,其父母都在县城工作,全家在解放后不久就迁居县城了。她工作在教育战线上,颜值较佳,性情泼辣,在生活及作风上不甚检典。
杨梅道:“铁志虽然是你的妹夫,却是你和他城官镇长的竞争对手,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铁志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正人君子,他也有婚外恋。”
其实这都是杨梅的一派胡言,在她的眼里,世上的人都与她一样的糟糕。
李岩:“此话当真?”
杨梅:“你若不信我手机有他寻欢作乐的视频,你一看就明白了。”
李岩接过杨梅的手机看了视频后,勃然大怒:“好个铁志,如此欺负我妹妹我饶不了他。”
杨梅手机中的视屏是杨梅以张冠李戴的手法拼凑起来的,是她别有用心的作品。
杨梅:“你又能奈何,他铁志已经是城关镇代理镇长,城关镇是什么概念?好比皇城,天子脚下,过不了多久就是副县长、副县委书记,你这个招商引资办主任那就不在话下了。”
李岩:“你干爸是常委。”
杨梅:“没有我,没有我干爸,你这个招商引资办主任能到手吗?”
李岩,“铁志对不起我妹妹,我怎么办?”
杨梅:“无毒不丈夫,你把我手机上的视频下载送给你妹妹李雪,然后……”
在这里简要地说一说铁志,他是老愚的小儿子,在他五岁时就贪上了一场冤枉官司,前文已经说过,因此就跟随这父母逃难来到县城,在盛春天的鼎力相助下才生活下了,高中毕业就参军了,在部队服役二十年,少校转业,回到大运河县,分配在一个镇政府工作,几年来,他在工作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最近又代理城关镇镇长。
这且不说,再说杨梅驾车来到一座大桥上,透过明亮的车窗纵目四望,周围是一片多么美丽的景色啊!远处,可以遥望见大河上那座高架的铁索桥,近处,可以看到村边的绿树紧连着溪流的入河口。银白色的河水闪动着粼粼波光,大河里有星罗棋布的采沙船,晴日辉映更显得明亮。多么美丽可爱的景致,清幽秀丽,俨然构成了一幅天然绝妙的图画。
又有一辆豪华的小车驶至,王汉从车窗探出头来,笑嘻嘻地:“伙计,今天你就属于我王汉,听我安排。”
这个王汉何许人也?他爷爷是一个副县级离休老干部,他父亲是一个腰缠万贯的企业家,倚父之权,发展社会关系网,征收土地,银行办贷那是一路绿灯,有官好做官,有官好赚钱,他不但是官宦后代,也是一个富二代,父子同是县政协委员。往深处说,他也是韩阿三的拜把子的兄弟,当然了在大运河县也并不是郭四放他们一树独大,还有王家势力钱财而旗鼓相当。这且不说,只说王汉,他通官、通黑的两通人物。头上有大红伞遮风挡雨,囊中有亿万钱财,财大气粗,所以就无所不作,横行霸道、飞扬跋扈、有恃无恐。号称汉爷,名气大得很,很多人都对他弯腰鞠躬。
杨梅:“别瞎扯淡,今天有重任在身,前头带路。”
王汉:“是,听娘子安排。”
这两辆车过了桥却更道顺着河岸而去,岸上一条水泥路随着河岸蜿蜒而伸展,河岸上的树密密麻麻,阳光照在树叶上,熠熠闪闪也是别有风情的美景。
一条水泥叉道下了河岸,岸下就是一个古镇,与大运河县比邻,好个富饶丽的乡城,街道较为开阔明亮,四通八达。有若干建筑群而形成的小区,多半都是半成工程。这座小城镇的西侧旁河邻山,虽然是一大片户居型自然街道,基本上都是崭新的小楼房,整整齐齐座落在不同街道的两旁。
两辆豪车在一条小街的头一家的大门前停下。
这户人家别具一格,楼房建筑得更雄伟,更宽大,好一所庄园,森严壁垒,炳炳烺烺,龙檐凤脊,绿树四合,虎虎生威,大门左右还伫立着一对呲牙咧嘴的大石狮子。给人可畏有超越常人的感觉,不是凡人的府第。
王汉已经手机联系好了,一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中年汉子垂手恭然站立在大门前,他头圆体肥,大肚凸腹,有绅士的风度。
这户人家的主人名高威风,某村支部书记。
高威风快步走到王汉的车前,开了车门,笑容可掬地似扶似搀将张汉接下车来,便一句一个汉爷。
高威风:“汉爷,请——”
王汉:“高书记请——”
他们三请两让进了家门,杨梅跟后而来,正楼的门敞开着,她举目看去,大吃一惊,这哪里是百姓人家,简直就是一所富丽堂皇的宫殿。室内乃刻梁画栋,金碧辉煌,新颖的装潢,跨时代的家具,壁上的名人字画,条矶上摆放着金牛玉马,给人有古风古味古雅古韵的感觉。
一阵寒暄和介绍,当然了其人和王汉早就是狐朋狗友狼狈为奸了,只是杨梅和这个人是第一次见面,有王汉来穿针引线了。当此人听说是大名鼎鼎的土地局长的到来,虽然不是一个县,还是宠若惊的,他连声感慨地说:“大局长能光临鄙人的寒舍,乃蓬荜生辉,三生有幸,有失远迎,恕过,恕过……”
王汉也云天雾地将此人美化了一番,道:“高公乃此地名门望族,该村支部书记,换句话说,就是这里的土皇帝,能呼风能唤雨,甚为吹嘘夸大其词而已。能要好人做牢,能要坏人逍遥,能要死人说话,能要活人断气……”
王汉本来就是腹中只有半瓶墨的浑人,粗人,他实际连初中还没有上完就离开了学校走上官场,走上社会,还稀里糊涂地办了大学的文凭。他不管什么词不达意,轰了一阵炮,还没有把这位高大人姓名报全。
还得高大人再作补充:“在下姓高名威风。”
王汉又道:“威风,威风,名副其实就是威风。”
杨梅笑而言曰:“久仰,久仰再介绍一下,这位我们县招商引资办主任李岩李主任。”
高威风煮上名茶,他们一面品茶一面交谈起来。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王八是一家。
还是王汉性子急,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是多年的金兰好友,我地有一个张姓采沙人,是我的一个仇人的弟弟,更是杨局长的仇人,此人乃基督教的信徒,过甚而走火入魔。”
高威风想了想道:“在这段河中采沙,哪里的人,姓甚名谁我都了如指掌,是有个姓张叫三木的你们县的人,这小子不是创业的人,全镇有上千人信主(天主教)的,多是老年人,唯一的一个年轻的男人就是他。”
杨梅信誓旦旦地说:“信仰是自由的,不管他信何种教,我们都不反对,但法轮功不能支持,它属于邪教。”
高威风说:“他过于过度地投入了,据说他每一个月得有一两次三天三夜不动烟火,三天水米不进。每一天一早一晚向主跪拜祷告两个小时,平时只要他开口就是主,逢人说话都是圣经,高唱教歌。在他的心目中,什么家,什么老婆孩子都抛得无影无踪,九天云外,听说还与老婆正在闹离婚。有一次他的儿子病了,病的还很重,他却不以为然,说什么:他的儿子不会死的,因为有主的保护。”
王汉哈哈大笑道:“混蛋的逻辑,把他送到火车轮子底下,看主能不能保佑他不被火车碾死?”
高威风继续说:“他有两个去处,一是教堂,二是他和一个也信主的寡妇鬼混在一起,走出教堂就之死靡它泡在她的家里。”
张丑说李丑,狒狒说猕猴。
说起张三木何许人也?张扬的弟弟,张扬又有何来头?他是铁志的战友,就因为这种关系,铁志在张扬的花言巧语的盅惑下,为此担保,从银行贷了一百多万的贷款,为他弟弟购置了一艘挖沙船,他的弟弟是一个不务正业的混蛋,他不信勤劳能至富,也不信家和万事兴,却信主(基督教),他不是信,而是信到了他的灵魂深处。信仰自由也没有错误,可他竟走上所谓信的过度虔敬,他把毕生都投入在愚信天主的行业上了,兼弱攻昧,无端至极。
张三木精神疲惫从基督教堂走出,脚步凌乱,口中喋喋不休地:“我的主我的神,我的主我的神……”
张三木敲开了大门,开门的是位年轻妇女,打扮的半俗半雅,头上插着花,脸上搽着粉,染唇描眉,穿得土洋结合,红花褂子,绿绸裤子,紫色高跟鞋。疑妖似鬼,走起路来风摆柳,未从说话先动手,不是拉就是摸。这个女人绰号万人席
万人席(喜出望外):“我的人呐,我想死你了。”
张三木(下流):“我也想你,那是旱苗思雨,朝思暮想。”
万人席:“你有你的老婆栓着一条腿,不是我离婚的女人似放闸的水,想往哪流就往流,不过,人朝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就看你投入不投入。”
张三木从囊中取出一条金项链,多情多爱地戴在柔情似水的万人席的脖颈上。二人牵手搂肩走进院子,哗啦一声关上了大门。
古人云:
水不波则自定,鉴不翳则自明。故心无可清,去其混之者,而自现;乐不必寻,去其苦之者,而乐自存。
张三木却恰恰相反,他也有中学文化,看表面,戴着眼镜,衣冠楚楚,举止言谈也是文质彬彬,言之凿凿,满口的仁义道德,其实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高威风绘声绘色地谈论着张三木。
杨梅道:“我虽然不信主,在无意中看过圣经,说得也甚有道理,要人做好事,行善事,也没有三天不吃不喝的这个规定,纯粹是歪曲了天主教。”
王汉有些不耐烦了道:“别扯远了,我们来请老弟帮个忙。”
高威风道:“只要汉爷需要,我高威风赴汤蹈火绝不推辞,但不知要我帮什么忙?”
王汉道:“要是在我们大运河县就无需麻烦高老弟,要报复的这个人他叫张三木,他虽然不是千里万里,却隔着县不好整,叫什么鞭长莫及,所以来借刀杀人。”
高威风有点吃惊道:“杀人?现在杀人不是个时候,法律太严,明哲保身,我爱莫能助。再说好鞋谁去踩这堆臭狗屎,给这种人过不去不值得,去杀他还怕脏了我的手。”
王汉笑了笑道:“我说的借刀杀人,你理解错误了,不是杀他的命,是夺他的采沙船,不能夺取,毁坏就可以了。”
杨梅道:“主要是报复他的哥哥的一个战友。”
高威风问:“他哥哥的战友何许人也?”
杨梅:“军官转业,现在是我们县城关镇镇长,是他为此担保一百多万元贷款,还贷期限临近,只要……。”
王汉笑嘻嘻地说:“用心良苦,我明白了,这叫做曲线救国。哈,哈,这个铁志真不地道。他原来还是我们杨大局长的老相好的,泡了你还无情无义地一脚踹了,所以说爱得有多深,恨得也就有多深。”
杨梅瞪了王汉一眼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别瞎扯了,我们的用心良苦不为别的,那个铁志与我们县镇好多领导人都有过结,搞掉他战友的采沙船,张扬就无力归还购买这采沙船的一二百万元的贷款,我们要在经济上击溃掉这个混蛋。”
高威风道:“原来如此。”
杨梅取出一个存款折子道:“这里有十万元,密码是六个1,事成后还有10万。”
高威风道:“这个张三木信主已经着了魔,还又迷恋在那个寡妇的身上,很少去采沙船。”
杨梅:“那采沙船谁来操作?”
高威风笑着说:“鱼找鱼,虾找虾,神经病找神经病,张三木请一个醉生梦死的酒鬼为他打工,哪个采沙船不是日进万元,他却连柴油也买不起,张三木靠化缘生活,那个酒鬼靠酒精度命。”
杨梅有几分的感叹,也有几分的幸灾乐祸地说:“可就苦了他的混蛋哥哥张扬的一百多万元的贷款,仅利息就能长死他。桃僵李代,号称两袖清风的铁志,无力归过银行的贷款,就要你被债务活活地压死你。”
李岩默不作声地听着,心里也在暗打自己的鬼算盘。
他想到的是:机会再也不能失去了,命有不永,时若我与,天能眷恋之,孰不错过。
两辆小汽车一前一后行使在公路上,在一片茂盛的水杉树下停下。王汉和杨梅还有李岩从各自的车上下来,在路边的树下席地而坐。
杨梅:“老汉,这个高威风能靠谱吗?”
王汉满有把握地说:“放心吧,我的大美人高威风乃下堰镇下堰村支部书记。虽然官不及品,可威压全镇,感召力南北二县。我们是一个道上跑的腿,一个马子里的人。”
李岩:“有必要吗?”
杨梅:“李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李岩在我的心里已经不是同志和朋友的关系。”
王汉笑着问:“你和李主任能是什么关系?”
杨梅:“是我后半生的寄托,李岩,我和王三弟是你升官发财的导师。”
李岩:“那就谢谢妹妹和汉弟。”
杨梅笑着说:“我们和高威风那都是臭味相投便称知己,座主门生沆瀣一气。”
王汉:“彼此彼此,三年前我也为高威风办过事,高威风和两个手下开车来大运河县访友,酒驾轧死一位老人,就求到汉爷我的门下。受害人的家属有惧我王汉的势力,可怜的老人一条命三万元人民币就不情愿地私了了。”
杨梅:“狼狈为奸,循环利用。”
王汉:“今天我王汉找到他高威风能不答应吗?”
高威风的客厅里,高威风正在召开他的四大金刚黑会。哪四大金刚?高威风、王义、顾敢,还有人称坏骨头刘勇,还有一个人称笑面虎的沈铁。总之,这伙人都是乌龟王八蛋,没有一个是好鱼。
一个大块头叫王义道: “怎么做?在大哥高威风你的手里,还不是轻车熟路,易如反掌。”
接着一个身小如猴的刘勇,他接着说:“也不能打无准备之仗,那个在检察院工作张扬的弟弟何许人也,他的采沙船上还雇佣的什么人?也得摸摸底,小心没有小过火的。”
又一个光头黑脸的顾敢说:“我奉大哥之命,对那个张扬的弟弟作了调查,张三木他的本名也许不叫三木,以他的父亲的话来说:三羔子不着调;他是个男人却生着一副小女人的体型,小巧玲珑,病态型的一张苍白脸,两只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却长期地被一副近视眼镜遮盖着。小鼻小嘴薄耳朵,他很健谈,有人说他的两片薄嘴唇太薄的缘故。这小子从小就生成一个傲气十足的习性,瞧不起平常人,有麻木不仁的状态。”
刘勇:“我也打听过他,这小子说他麻木不仁这乃一木;人常说宁生傲骨,不生傲气。他自以为是,聪明过人,其实却是一个十足的糊涂蛋。上学的时候从来不主动回答问题,当老师提出问题,同学们争先恐后地举手回答,他却坐在坐位上纹风不动,所以老师批评他是木头人,这乃二木;这小子自小就懒得出了名,人忙他不忙,不管是五忙六夏,他必须把觉睡足,就是火烧了屁股也醒不了,有人用木乃伊来形容他,这乃三木。”
高威风:“废话少说,说说具体的行动计划吧。”
王义:“毁船必须先毁船上的人,雇给张三木的也不是个好鸟。”
顾敢:“那当然了,能和狼为奸的是狈,同流才能合污。”
王义:“他姓李叫李猛,说我们坏,他比我们还要坏十分。喜新厌旧,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无情无义,狼心犬肺,所有这些形容坏人的字词用在他的身上,都恰如其分。有人说他是只狼,也有人说他是条狗,其实他连一只狼一条狗都不如,你我都离婚过,都没有他那样卑鄙和无耻,坏到极处,他的心,他娘的心比蛇蝎都要毒……”
顾敢:“说他怎么又扯到他娘的身上了?”
沈铁:“这小子坏十分,他娘能坏十三分。贤妻良母?他贪了个贤妻,却贪上了一个恶母,有人说有其父生其子,有恶母生恶子也是这番道理,就是这个恶母才毁了他的家,也毁了这个恶子。”
父不道,家必败荒,母不道,家无贤良。
一场强暴风雨席扫大地。
高威风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播放的是天气预报节目,他大喜道:“战机来了。”
他立即电话召集手下,时间不大,王义、刘勇、顾敢有的打伞,有的披着雨衣又聚集在他的客厅,拟定下毁船计划。
高威风:“天助我也,明天是礼拜日,因为这一天是信主的人做礼拜的日子,张三木一定不会在采沙船上。还有那个酒鬼李猛在采沙船上就如此这般做他的功课,使人上船将其用酒灌醉,如果不在采沙船那就更好,明天夜里又是大暴雨,趁着这场暴风雨,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举毁船……
这是一个礼拜日,河面上大雾弥漫,天一亮张三木就急急忙忙下了船,紧跟其后刘勇、顾敢就上了船。
采沙船是铁板铸造的,有喝沙的机器,在甲板上树立起一付很高的龙门架,船的一头搭着一个小木屋,是采沙人生活休息的地方。
刘勇拍了拍船上的木屋门喊道:“李老弟起来了没有?”
这个酒鬼李猛,昨天晚上灌了一瓶老村长,醉生梦死,天大亮还像死猪一样地睡着。
刘勇这么一喊,他人醒酒未醒,坐了起来揉了揉忪惺的醉眼,应了一声:“是刘主任。”
刘勇嘻嘻哈哈地进了小木屋,道:“李猛兄弟,我给你带来两瓶好酒,九朝陈酿。”
这个酒鬼平生视酒如命,一听到酒就来了精神,一骨碌跳下铺来,迫不及待地:“酒在哪里?”
顾敢也进了小木屋,笑嘻嘻地说:“我还给你带来了两个卤猪蹄子,还有几根火腿肠。”
李猛(喜出望外):“猪蹄子,我快有一年没有吃它了,平时都是咸菜、生葱就酒,就是逢年过节也吃不上卤猪蹄。”
王勇(取笑):“你出家当起和尚了。”
当顾敢拿出卤猪蹄,他已经是口水碌碌,接过来就啃了一大口。
刘勇道:“我们三人慢慢喝。”
酒鬼拿过三只大玻璃杯子,打开酒瓶塞咕噜噜倒满杯子,先未让人就一饮而尽。
常言道,有心害无心,一害一个准。
刘勇只呡了两小口,顾敢也刚刚湿了嘴唇,这酒鬼就风扫残云一般,三大杯子下了肚,少说也有一斤。
伤害身体罪忌得是早酒晚茶,况且这个酒鬼还在酒醉之中,也是空肚子,饥肠辘辘,三杯酒下肚已是如火烧肝肠一般。
刘勇又为他满上一杯道:“小人无酒量,大人志气高,来,我们兄弟干上一杯。”
酒鬼真是醉死不说死,毫不犹豫地干下这一杯,顾敢已经在他的酒杯里做了手脚,将事先碾成粉沫的安眠片掺入杯内,作态地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我们干一杯。”
他手疾眼快换下酒鬼面前的玻璃杯,人不当家,酒老爷当家,酒鬼一滴不剩地喝下这杯带药的酒。
李猛醉倒了,王勇、顾敢大喜,幸灾乐祸地说着笑着走开了。
在高威风的客厅里王义和高威风在吸着烟,这时刘勇、顾敢来了。
高威风:“那小子醉倒了没有?”
顾敢:“能不醉吗?斤半九朝陈酿又加数片安眠片,烂泥一般,没有十个八个小时是醒不过来的。”
高威风:“这是他的送命酒能不醉吗。”
暴风雨来了,云黑天暗,狂风大作,雷鸣电闪,那雨倾天而至,煞时间如乾坤颠倒,地动山摇。即使如此惊天动地,这酒鬼却全然不知。
暴风雨还在进行着,一道闪电,可见刘勇、顾敢二人的身影,他们上了采沙船。
刘勇、顾敢将醉生梦死的李猛抬出小木屋,重重地摔在风雨中甲板上。又一伙人出现在船上船上,推倒龙门架,砍断固定锚,开来一条柴油船将这采沙船拖向下游数里处,拐向一条小河叉的远处……
两天后张三木才找到他的采沙船,河水已经退去,这条庞大的采沙船却搁浅在这条小河沟里再也不能动弹。
张三木直急得顿足捶胸,仰天长叹:“完了,完了,只有再遇上这一次十年不遇的暴雨,待涨水后才能行舟。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开阔挖深这条河叉,十里工程谈何容易?”
张三木急哭了,无可奈何地呼叫着“主哇,保佑……”
主能不能保佑,也只有基督教徒们自心明白,也许是掩耳盗铃,望梅止渴,或者说是自欺欺人。
天上的乌云,空中的乌鸣……
李猛被送进行医院抢救治疗,死人一般的李猛毫无知觉,张三木也在病房里,表现的十分的失落。
张三木:“医生,他已经住院三个多月了,还有恢复的希望吗?”
医生:“能救他一条命那就是最理想的结果,脊骨三处骨折,最好的结果是高位截瘫,他这一辈子只能坐轮椅了或者长期睡在床上,说白了他就是一个植物人了,他喜欢酒,酒也喜欢他。不过他再喝酒?还不知有没有下辈子。”
酒里乾坤有多大?杯里日月几多长?
不是天堂是地狱,为酒惹祸乃平常。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八十八章
铁志被银行逼贷 千头万绪忆往事
谁知心眼乱,看朱忽成碧。
赍志千里远,葬送谁手里?
半年后,张三木被酒鬼李猛的家人告上了法庭。
那法庭穆然庄严,张三木心灰意冷地坐在被告席上,他看了看庭上的主审法官还有陪审员,书记员,个个神情庄严,他低下头去。
按法庭的程序开庭了……
原告的代理人发言发问:“你购买该采沙船和买船的贷款是谁办理的?产权又属于谁的?”
张三木回答:“都是我哥哥张扬一手操办的,产权也是属于他的……”
原告的代理人:“赔偿的责任应当由你哥哥张扬承担。”
二年后,采沙船搁浅在一条干酷无水的小河叉里,已经锈迹斑斑,医院里还躺着一个植物人叫李猛的酒鬼。
在镇长办公室内,电话响了,铁志接起了电话:“喂,是农业银行,贷款到期了……”
铁志非常苦恼地:“银行里的贷款也到了期,千头万绪一股脑地发起了总功击。泰山压顶,力不负重,能不能闯过这一关?难哇,难哇……
秋风、落叶……
铁志闷闷地走在大街旁的人行道上。
铁志在扪心自问:我能承担得了吗,一百多万元的贷款,连同利息,战友张扬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不仅祸害了他,城头失火,殃及池鱼,贷款是我担保,张扬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受害人李猛的医疗费,四十余万,伤残的人身赔偿不下一百万,还有以后的治疗费……天那,没有四百万解决不了。仅靠张扬的工资,那是杯水车薪。有人说可以要求他弟弟张三木来承担这些债务,他的弟弟不务正业,一贫如洗。就是要他的命也不值钱。贷款是我签字,是我担保,没有理由不去承担还贷的责任,我虽然工作多年,清如水,明如镜,两袖清风,莫非去卖器官?还有妻子李雪能接受得了吗?。
铁志已经意识到了他已经走上了绝路,一颗已经碎了心,冰凉冰凉的,不知道是天上下的雨,还是从眼里流出的泪,似断线的珍珠再从他的脸颊流淌到下巴上,又滚落在衣襟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没有雁鸣,只有过空留下的风声。天已经很黑了,淡淡的月光洒在铁志回家的路上。他安步当车,脚步凌乱地走在大运河岸上。月光闪耀,哪一处河山不在明月的朗照之中,河岸上,河里的水面上,像是撒上了一层洁白的雪,微微的风吹拂着河面,月光荡涤着波流生出五光十色来。多么美妙的世界,河的月更显得大运夜格外幽美恬静。
铁志百无聊赖地行走在大运河岸上。
清明澄彻的大地宇宙,仿佛使人进入了一个纯净的世界。在这大好的景致中,铁志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好像是非常颓废与绝望,触景生情,他望着流淌的春水,感觉到流去的不仅是春水,还有一个愁人的希望和所有的憧憬。他的一颗无着无落心,情何以堪,甚感凄凉和一片苍白。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张扬与其弟弟张三木逃之夭夭,脚底无线。就是他在家,又能奈何,死猪不怕开水烫,死活一样不值钱,只能充无赖?昨天我还了一部分利息,就已经用尽了全部的积蓄。去借?有钱能借银百两,无钱难借米半勺。亲朋好友都知道他贪上这个事,三万两万无济于事,就是十万八万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谁肯借?有期借无期还,就是想还,又何处指向,省得后来要钱麻烦,后得罪不如先得罪,一口拒绝为好。所以,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态,往日笑着上,如今躲着走,真是世态炎凉,借贷无门了。春树暮云成空想,原来都是空口谈。
活人逼死在绝路上?还有唯一的一套房产,卖掉它吧。那李雪能答应吗?
铁志想到这里,更是踌躇满志,心里只有一个信条,走一步算一步。这就是命运?还是老天爷在捉弄他,来断他的活路?是恨,是怨,恨谁怨谁?也许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能不清楚吗?张扬、三木,三木,可能是前一辈子我欠下的孽债……..
铁志恨得抓耳挠腮,一声长叹:“世上千千万万的人都有互相照顾的亲朋好友,我铁志偏偏就贪上这个不着调的张扬做战友,其实也不怪他,罪魁祸首是他的弟弟张三木。苍天真是有眼,我却无眼,该死的三木你害苦了你的哥哥,还有我……”
铁志在这不眠的夜里,行走在运河岸上,走了坐,坐了走,身上的衣服被露水露湿,好几回真想投河自尽。他不止一次想到:
堂上的年迈的父母,父亲截去了一条腿,母亲多病,我的哥哥铁柱,我的嫂嫂,韩月,你们虽然节俭勤劳,况且也不富裕。我还有一双儿女,丢给谁?这么死了会流下什么名声会让社会上的人耻笑?我对不起部队培养我十几年,愧对组织,愧对亲人。这个坎怎么过呢?过去他最拍别人说他是懦夫,可是今天?想挺起腰杆也挺不起来哇。这一百多万去哪里找?天文数字,不贪不占,不偷不拿,不欺不骗,又不从商,可以说是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孤困无援。剩下的独有山穷水尽疑无路,一分钱就能难死英雄好汗,这一百多万,得难死多少回?眼下首先要还银行的贷款,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只有卖掉唯有的一套房子。日后又如何居住,父亲那还有一间车库。
铁志他看看表,呢喃道:“凌晨四点了。”
铁志才来到他居住的小区,又举步千斤地来到自己的家门前。
铁志的心,虽然痛,也还是有思维的:要卖掉这唯一的房子,如何向妻子李雪言讲?找不出适当的语言向她开这个口,李雪绝对也不会答应的。
他转念又想,二手房也不是容易卖的。还是先不说为好,等找到了买家,生米做熟饭再说也不迟。所以铁志没有向妻子开口。如冷水浇背,陡然一惊。亦张慌失措,一筹莫展。
某小区 一栋楼房的二楼。
铁志开门走进了房间。
铁志开了灯,李雪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好气地问:“你还知道回来?听说你去开庭了?”
铁志:“我是参加了银行起诉有关还贷的那一庭。”
李雪恶言恶语道:“张扬和他的弟弟,是你什么人?比你那老瘸子还要亲的爹还要亲吗?他们都离家出走了,那一百多万的贷款要你那个老瘸子的爹去还吧,因为你是他的种,他愚你也愚,他憨你也憨。”
铁志道:“我有错,你可以骂,也只能骂我。我那老父亲有生来光明磊落,老人常说:涩了不走,滑了不站,毒药不吃,国法不犯,平地走,立地站,与世无争,昧良心的事他绝对不干,你不能污染与他。”
李雪倒身床上,拉过被子,蒙起头来。
铁志冷丁丁地站在床前,还听到李雪从被子下发出来的哭声…….
铁志由衷地说:“李雪,我也想了,这个坎我不容易过,一百多万不是一个小数字,我一个月只有四、五千元的工资,就是不吃不喝,还清这笔贷款也得二十至三十年,我也不想连累你,何去何从?我不能左右你,你在电话中向我提出离婚,这是你的权利,都是我的错,我同意。”
铁志把一张纸放在床头,缓缓地向外走去。
往日席上之珍,如今不如一堆臭狗屎。
还道是:
是耶非耶莫真朋友,是爱非爱莫真夫妻。
天明后铁志又上班去了,铁志来到办公室,向外打去几个电话……
他有一个电话打到了土地局一工作人员在接电话:“是铁志的战友,你要卖房子……”
杨梅从窗户前走过,她听到办公室内打电话人的电话中的对话部分内容。
“是铁志,老战友,你要卖房子,开什么玩笑,为张扬归还银行的一百多万贷款。好,好,我给你联系……..”
杨梅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她乐滋滋地走开了。她来到局长办公室, 杨梅打起了电话……
杨梅假惺惺地还夹带几分肉麻麻的语气道:“小吴子我的前夫,姐姐我想你了。”
她这个电话是打向某学校校长办公室 的,吴辛也是‘以礼相还’道:“我的好姐姐,不,我的前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就约个日子,白天不相见,夜晚来相逢,也好,再煮一回剩饭。”
他们在电话里说逗了一阵子…….
这两个男女也挺有意思,他们都结婚了三次,详细地说是结婚一次,离婚了三次,复婚了两次。第一次结婚是杨梅去铁志的部队想逮野猪还圈,本来她怀的是吴辛的孩子,铁志不买她这一壶,回来就再找上了吴辛,孩子生了,也通过了亲子鉴定,这个女孩是吴辛的,只好结婚吧,这种人反复无常,一个是花花公子,一个是红杏出墙,在婚姻上那是随随便便,就像吃泡泡糖,咋了甜水,过了甜味,那就毫不怜惜地给吐了,如果一时半会没有找到新鲜可口的,再把上次吐出来的那块泡泡糖的渣滓捡起来再咋两口,也许比闲着得好。说实在话,这种人没脸没皮的,知道什么是廉什么是耻?
杨梅还在嬉皮笑脸地打着电话。
杨梅才话说主题:“我的一个朋友叫铁志,就是城关镇长,他贪上大事了,他为他一个叫张扬的战友为他弟弟办贷买了一个采沙船,那个张扬他弟弟是个不务正业的家伙,不但经营不善,而且还吃喝嫖赌。船被洪水冲去了河叉搁了浅,船工也成了植物人,张扬被告上了法庭,乱七八糟的损失加上赔偿少说也得好几百万。铁志为他代办的一百多万贷款,顺理成章地由铁志归还,他急需卖房子。”
杨梅的目的是要吴辛做她的传话筒,因为吴辛和李雪在同一所学校任教。
杨梅又把电话打到招商引资办公室,最近她又和李岩一起厮混了。
李岩还在接着电话。
李岩问:“你告诉我这些有何用意?”
杨梅说:“铁志的老婆李雪不是你妹妹吗?我和你的关系,我能不同情吗?”
李岩道:“你是幸灾乐祸吧。”
李岩放下了手中的电话,他想了想又拔起了电话:“是李雪,我是你哥哥,你的日子没法过了,我建议离婚吧……”
正是:一彼一此,何常之有?一伤一害,何毒之恨?
秋风萧瑟,草木干枯,傍晚时分,寒气袭人,路旁的桑榆和杨柳树呈现出愁惨的容颜,黄叶败落地差不多了,剩下的三片两片在秋风中可怜地随枝摇晃着,随时随地都有掉落的可能。秋气肃杀,满目萧条,最使断肠人触景生情,更能陷进深沉的痛苦之中而不能自拔。
铁志来到房门前,敲了好几次门,始终没有人理睬,这才急忙取出手机,一连拨打了七次李雪的手机,总是无人接听,张扬百思而不解。
世上最亲密的亲情无非就是,父母,妻子和儿女。为什么将我据之于门外?连我的电话也不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刨根问底,还不是该死的三木害的吗?银行追贷,不但把我列进黑名单,还把与我担保的十几个同志的工资停发了。张扬、三木你是一个不着调的家伙,你要购制采沙船,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言之凿凿的诺言。现在呢?你离家出走,一走而了之。给我留下的不仅是债,是一杯断肠的毒药酒。我没有想到,我的这个家,我的事业和前程,甚至于我的这条命都要葬送在你的手里。
铁志想到这里,就像一把钢针扎进了心头,在作痛,在流血…….
又等了好久,铁志凛若冰霜的心又苦又痛,他只好转身走下楼梯。
县城的夜景,一片灯光,渐渐的车稀了,行人也少了。
铁志漫步独行在这空旷的街头,处身在有几分寂寞环境中,心里的失落情绪表现在他那漫无目标的行动上,走过去又走回来。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了电话。
铁志:“喂,是李雪,好吧,别激动,说说你的要求,相信我铁志,我不是一个无赖,斑鸠嫌树斑鸠飞,自然你的心已经走了,我再苦苦地挽留你,还有意义吗?……..”
李雪变得疯狂了。
李雪(在电话中)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离婚是王八蛋,房子,孩子都属于我,所有债务我概不承担…….”
铁志接着电话,表现出有几分的绝望,几分的委屈。
铁志自言自语(从耳边拿下了手机)道:“我真成了‘寡妇死了病孩子’彻底地绝望了。扫地出门,净身出户?”
铁志稍作考虑,道:“天阴了要下雨,寡妇要改嫁,谁也阻止不了…….”
铁志还真的答应了,他又拿起了手机(坚定地):“好,我答应你……”
秋月如水,人如水中孤鸭。露水连天,雾霾如云,席卷满天的星月。
铁志想起李白的一首诗: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怨深夜也深,愁人不禁幽独之苦。月下的愁人,似月怜人,又似人怜月。月无言,人也无言,人即使有无限的言语,也无法向月表达。又即使如此,愁月伴愁人,总算还有个伴。可恨,讨人厌的雾霾还恶意地遮盖了唯能作伴的愁月。
第二天,李雪满腔的愁苦愤闷,心里的泪比眼里的泪流的还要多,有如决堤而出的洪水,滔滔汩汩,擦不干也拭不尽,她骑着电瓶车,哭了一路回到家。
李雪开了门走进了房间,扔下手中的包,她没有开灯,偃身往床上一躺,又哭开了。
从远处刮来一阵风,风中好像还有一个女人的哭泣声,越来越近…….
冷清清的月光下,静悄悄的房屋中,帘子里的人还没有睡。因为她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着。她披上衣服,又拉亮灯,拿起床头柜上写好的离婚协议书,一连看了三四遍。她哭了,一串串泪珠滴落在这张纸上,很快地渗湿了这张纸。
她哭有多时,有谁来劝说她?没有,此时此刻她感觉到是那么迷茫,惆怅和痛惜及懊丧,有无尽的怨恨和嗟叹。她向身边还酣睡的女儿看了看,也许她比我还要可怜,因为她才两岁就失去了父爱,这是天意?还是命运在故意来折磨她们母女?
她想起杜牧的那首《叹花》中的诗句,虽然是一个男人的感慨,对女人来言,有同样的酸甜苦辣咸。
是的,自然界的风风雨雨能使鲜花凋零,红芳褪尽,绿叶成阴,结子满枝,果实累累。春天已经过去了,那自然必定要发生变化。其实说的并不单纯是那些花花草草,林林木木。蕴含着诗人深深惋惜的感情。
情是什么东西?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趣在其中,这种情趣可蕴含着苦和涩,辛甜和酸咸,人生的确就是一个五味瓶。让她来说,情乃回味无穷。还可以比喻情就是一瓢水,热的时候能让它沸腾,冷的时候能让它冰结。酷渴如火时,见水如见命,而一饮而尽,(为了一个情字,追的时候如旱苗思雨,迫不及待,之死靡它,比生命还要重要。)嫌弃时,毫不怜惜,泼在地上,或者注进便池里,淌进下水道而流去。
情,简单来说就是这两种结果。
尽管如此,有了人在就有人情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也就是这个“情”不但是人的精神支柱,也是人类生存繁衍的基础和必然性。如果世间上没有情,那就是一片灰色,说严重一些,也许就灭绝了人类。
归根结底,人间上就只有两种人,一是有情人,另一种就是无情人。陈世美是无情男人的代表,那潘金莲就是无情女人的典范,他们都是黄卷中的野史,传说中人物,演绎中的角色。
今天是何人来摔碎我们这个完整的家?不是别人,是她结婚几十年的丈夫。多好的四口之家。没有想到,竟如此陷进风雨飘摇之中。
几十年是什么概念,人生能有几个几十年?曲指算去,百岁人也只过五逢双十春,古人言,人生七十古来稀,从现在人的平均寿命也不过七十多一点,百岁老人又能有几人。在历史的长河中,短暂的生命乃石火电光,瞬间即逝。就是一百年与其相论,还不是弹指一挥间。再从女人的角度来说,二十岁花季年华如春,人如花,岁月是锦,好女人便是锦上添花,更是决定人生之年;过了二十岁至四十岁,韶华之年,即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意志奋发,斗志昂扬,激情进取,热情似夏;人近六十如秋,一生定胜负,乃收获盘点之季;人过花甲行至老年,乃行将就木,又如日薄西山,叶落草枯,秋老花黄,红颜颓败,入酷冬步暮年,好景无几了。
花过重阳花要老,月过十五月不圆。
人过中年气血败,秋日落山天渐寒。
第八十九章
铁志回忆起往事 李红梅铁志生好感
说得是:
鸟有凤,鱼有鲲,凤鲲正是这代青年人。
星灿烂,月光媚,一任怄情醉。
别教情醉乱精神,还有佳句待君吟。
一片心情逐笔出,诗情画意欣。
就是这短短的人生之年,有几人能顺风顺水来度过它?天上浮云任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世事变幻无常,尤其是人与人,那怕是夫妻也心怀叵测。世上什么最险恶?最毒莫过歹人心。
李雪认识她的丈夫铁志还是进人县城上中学的时候,起处虽然是一个教师里学习,我行我素,一般的同学关系,偶然知道他也是茅草山的人,无形中就产生了同乡的亲切感,也只是单纯的感觉,尽管如此,李雪对铁志的情感上多多少少产生了一笔不太清晰的轮毂,那时候还说不上什么男女情谊,更说不上什么男女恋爱关系,只是认为他聪明过人,有几分才子之气。他粉笔字写得非常棒,班级和学校的黑板墙报都是他主办的,不少的小论文、诗词类也多是出自他的创作之笔下。
有一次在学校的操场上放电影,放映的是《铁道游击队》。第二天,铁志就在学校的黑板墙报上写上了一首诗:
依旧双轮日月,照耀一望山川。
欲夺政权难百般,多少豪杰鏊战。
不将顽敌消灭,怎得万里青田。
三春杨柳锦绣,当年情景谁见?
李雪那几天一连看了好几遍,心里有说不出的赞叹,真是了不起,说不定将来是前途无量。也许从那时候起,对铁志的好感在她的心中就深深地打下了烙印。对于后来的婚姻结合也起到了水到渠成的作用,可以说李雪爱的不只是铁志的人才,尤其是文才。
李雪的父亲是李家几辈子唯一的走出去工作的人,也是父亲的努力,哥哥李岩也参加了工作,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祖祖辈辈靠土地种庄稼吃饭,李雪从小就聪明伶俐,在她居住的山村,她是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女孩子。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能考上大学,尤其是名牌大学,乃农村的一个普通人的女儿,也还是一个奇迹,在她的那个茅草山山村更是一个破天荒。李雪不但懂事更争气,也许是家庭环境的影响,或者说是潜移默化,她比同龄的孩子成熟的早,没有一点女孩子的娇气,诚实、老练、纯朴、大方,也许是正直、正派吧?
李雪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走上了教育战线,在她的出生地,大运河边一个镇中学任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必然的人生规律。
婚姻是人生一件大事,李雪的父母,尤其是母亲多次问女儿:“雪儿在学校可谈了?”
李雪笑了笑说:“功课那么多,哪有闲心去谈情说爱,没有,没有。”
于是她的父母就请人来为女儿目测对象,不到半年就有七八个介绍人登门来求媒。李雪都没有答应,不是李雪高不可攀,可望不可即。在她的心里却有一个定盘星,对于那些什么“落实政策”和“接班”的,她一概不答应。在他任教的学校就有一个小学还没有毕业的,还傻呼呼的,接他教师退休的父亲的班来当中学老师,这样的人无华也无实,两误人物绝对不是她婚姻的人选。什么是两误人物?一误国家,二误人子弟。
有人说,是婚姻棒打不散,不是婚姻巧说不成。也还有人说,千里有缘能相会,对面无缘不相逢。是的,缘分到了,意中人也许会从天而降。
缘分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天赐良缘,还是神差鬼领?谁也猜不透,也许真的会从天而降,招之即来;也许是可望不可即,遥遥无期,或者是捉风捕月。它披盖着神秘的面纱,给人有摸不着看不见,琢磨不透的感觉,人们仍然都在祈求着它能早日的到来,多少人都为着它苦苦地等待着,你我他都知道,着急是没有用处的…….
李雪总是以缘分未到来劝说她的父母。
她说:“爸妈您放心,我一定会带来一个让您们都喜欢的女婿来,决不让您们失望。”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她的缘分终于来了……
有人说机会是等来的,也有的人说机会是争取的。不管怎么说,就是有了机会也要及时地把握,也许这个机会稍纵即逝。
那时的李雪已不是少不更事天真烂漫的女孩子了,大学毕业,走上社会,走上工作的岗位已经两年了。更成熟老练了,自然想得事和遇到的事也多了起来。尤其是未婚的大龄人,总是被人关注,不知是好心,还是多心。不少的同学一见面就问:“婚姻解决了没有?有没有更合适的?”
是的,不少的同学他们的孩子上了幼儿园。她呢还是一个单身女人,是不比她们,还是不能比她们?初中没有毕业就未婚先孕了,只能说这些女人爱的太早,也许这些人闷头闷脑只为一个在她们来说,一个“爱”字而活着。
一个初中女同学在接送她的孩子路遇上了她李雪,滑稽地说:“这几年你的收获是一本大学毕业证,我的收获养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哪个珍贵?假若你拿你的大学毕业证来兑换我的儿子,也许我还不干.......”
虽然这是几句玩笑话,真让李雪哭笑不得。
李雪想起她看过这样的一本书,说的都是滑稽的笑话:
某人去动物园看猩猩,他先向猩猩敬礼,猩猩也模仿着对他敬礼,他觉得很好玩。他又向猩猩作揖,猩猩便也向他作揖。某人接着向猩猩扒眼皮,不料猩猩这次没有模仿,而是打了他一巴掌。
某人生气地去问饲养员,饲养员告诉他:在猩猩的语言里,扒眼皮是骂对方傻瓜的意思,所以猩猩要打他,某人大悟。
第二天,某人再去动物园以图报复,他向猩猩敬礼、作揖,猩猩都跟着做了。接着他拿起一根木棍向自己头上打了一下,然后把木棍交给猩猩。不料,猩猩这次没有模仿,而是向他扒了扒眼皮。
李雪没有向这位女同学说什么,就敷衍告辞了。后来想:我是游览动物园的人,还是那个猩猩?是猩猩傻,还是那游览动物园的人傻?如果说我傻,我上了大学;如果说那女同学傻,她早早生了孩子。没有文化的提升,哪有社会的发展?承先传后,继往开来,如果没有后来人,再好的社会又能支持多久,说来她也不傻。真把李雪搞糊涂了,她傻我也傻;她不傻我也不傻。如果李雪上过了大学,再去结婚生孩子,岂不是两全其美?不管怎么说,就因为大了几岁没有结婚,还是被人多看、多虑和多疑。有一回母亲病了,她请了一天事假,第二天回到学校,几个同事见面就问:“喜糖呢?”
她来到办公室,有难释的感慨,伏在办公桌上想了许久,扪心自问:还有这么多的人在关心我,不是我高不可攀,不管他出身、地位如何,能志同道合才是我的意中人…….
次日是星期天,大运河畔下一个平常小县,没有什么名山胜水,也不知道是哪位还有点事业心的县长、书记,把一座原本不出名小山开发成一个游览风景区,却招来许多观光的游客。还有的人说,这位书记是为享乐而大动工程。把这里建筑成他的行宫或者说是避暑山庄。即使如此,把坏事变成了好事。就如当年的隋炀帝为了去扬州去观琼花而修了一条大运河,在当时那是劳民伤财,祸国殃民,结果呢,这条大运河后来成为我国一条宝河。
李雪独自一人上了山,在这华中平原平原能有山就算稀奇了,稀为贵,少为珍,说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岂能与泰山,黄山等等相提并论,也许比我的家乡茅草山还稍逊几分,说白了它不是什么名山胜水,也没有琪花瑶草,还少了茅草山那些离奇古怪的传说,什么茅草山,什么毛老道,传说的有鼻有眼。
李雪突然看见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军人,那军人昂头挺胸,摆首摇肩,一步步走下山来,李雪睁大眼睛仔细看去,他走的越近,看的越清楚,是他,铁志。观其外知其内,再从他那刚才激昂过于夸张的诗句中,可以看出他变了,不是她心目中总也长不高的小个子,那股温良恭俭让的气度,给人温和中也显露出几分帅气男儿的气质来。
的确如此,草木的繁荣和凋落,万物的兴盛和衰歇,都是自然规律的表现。人更是如此,当初的张扬,谨小慎微,今天的铁志,有几分不凡的气度。地位的提高,大长了他的神气。也听到有人谈论过他,参了军,上了军校,提了干。斗转星移,愿乘泠风去,直出浮云间。这种人正向老百姓说的那句话:小人乍富,挺腰凹肚。口气大,力气大,才气大,这样的大人物还是不见的好。铁志过去在李雪心目中的好感,一下子减去了大半。转念又一想,驴尾巴大长在驴屁股上,马尾巴长大在马屁股上,与我何干系,他平易近人,我与他说句话,他高高在上,我就自认不如,避而远之,何必与他见识?
李雪是这么想的,可是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铁志走到近前,表现出喜出望外的神态来,热情地:“老同学。”
李雪也只能振作神情道:“啊,是铁志。”
铁志神采奕奕前来与李雪握手,还有意或无意向周围环视着。
李雪问:“老同学,你在看什么?”
铁志幽默地:“学妹,你来了,那……”
李雪问:“那是什么?”
铁志:“我那妹丈呢?”
李雪微笑道:“原来你在嘲笑我?”
铁志道:“此话怎讲?”
李雪咏道:“楚江空晚,恨离群万里,恍然惊散。
自顾影,却下寒塘,正沙净草枯,水平天远。
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
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敌人心眼。”
铁志急忙道:“老同学,打住,你咏的是张炎的《解连环》孤雁。我可没有他意,一个‘敌人心眼’要我心惊胆战。”
李雪又一声笑道:“你还是一个大军官,胆子却这么小。哎,军哥来了那军嫂呢?”
铁志不以为然地向李雪走近了一两步,咏道:
“谁怜旅愁在荏苒,漫长门夜悄,
锦筝弹怨,想伴侣,犹宿芦花。
也曾念春前,去程应转。
暮鱼相呼,怕暮地、玉关重见。
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
李雪面有含羞之色,道:“哪个与你双燕归来。”
铁志笑道:“老同学,心眼别太小了,只许你说我什么敌人心眼,我说一句双燕归来又有何妨,岂不是狗肚鸡肠?”
李雪道:“说来你是独鹤了,哎,老同学,我从《诗刊》看过你写的诗,大有吹嘘的成色。”
铁志高声笑道:“老同学,我不能说你是少见多怪,再说诗情画意的内函本来是丰富多彩的,有夸张虚拟的成分。当一个诗人触物兴感,或者是心境孤迴的时候,不免会产生美好的情感,不妨会把眼前本来不起眼的平常景物当作江南水乡风情画来欣赏,把普通的山岗当作泰山、黄山等神山胜地来比拟。精神为之一爽,可以淡化情怀中的孤寂。”
李雪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我认为是一篇文章,一首诗它不能太空虚,就是虚构也还要有个收敛和底线吧,莫不可云天雾地,水分过大,别怕人说你是牛皮先生。”
铁志说:“老同学,我们有七八年没有见面了,天地作美。老同学,我们合张影吧?”
李雪还没有反应过来张扬已取过一台现代化的小型自动摄影机,定上时间差,把机子放好方位,便抢步与李雪并肩站好,合影像就拍照完成了。
铁志念念有词道:
摇落枫叶秋风悲,不堪回首千百日。
最是伤心相思时,云雨洒飘弥雾里。
一夜秋风,早晨起来,几片黄叶落下,气温也降了好几度。青年人也许还没有多少感觉,老人和孩子却都穿上了棉衣。
第二天,李雪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骑自行车按时间上班是她的老习惯了。她是一个很内向的女人,从不和如何人说些闲话,大不了见面打个招呼就可以了。一进校门,门卫的老李头就说:“李雪,你来朋友了,说是你的老同学,还说……”
李雪问:“李大爷,那人还说什么?”
老李头笑着说:“李老师,有眼光,你那老同学,人品好,还是一个军官,有出息,有出息。别忘了,请我去喝杯喜酒。”
李雪一切都明白了,是铁志这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来得太突然了。她对老李头搪塞一句就直奔办公室。从门卫到办公室不足百米,她的脑海里如狂风波涛,他铁志的来访是令她忍俊不禁,还是心生烦厌,叫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热情款待,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也拿不定主意来。
她还没有进办公室门就听得室内的有数人的说笑声,尤其是她的一个女同事还是中学的同学叫杨梅的,还有她那一大串铜铃般的笑声,又响又脆。这个杨梅虽然没有她文凭高,只毕业于一所小师范学校,中专生。单从这方面而论比不得她毕业于一所名校的本科生,但她的社会背景雄厚,靠山牢固,她舅舅时任本县副县长,她的姑妈是县法院副院长,还有一个姑母是教育局副局长。所以她人不比人高却高高在上,言不比人言长却言能压众。
李雪的脑海里响起了警报声,恶鸟夺高枝,她曾经听杨梅说过:选夫,年轻军官是第一人选,她也不大不小了,婚姻也一直没有落实。岂难说她是天赐良缘?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和她争?能有这个必要吗?肯定是实力不敌。再说铁志,从他的举止言谈暴露出他的高傲和自大。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滋生这种德性的人,有几人能成功?虽然他们都是茅草山人,铁志他五六岁时就跟随着他的父母亲搬迁到县城居住了,只是在上中学时才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后来才知道他也是茅草山人,是老愚的儿子,铁柱的弟弟。只不过是一般的同学而已,其它没有过深的交往。后来铁志入伍当兵去了,他们家几代兵,他爸爸是位残疾军人,他哥哥铁住军官转业在公安工作,他在部队也提了干,总而言之,他们一家人在茅草山的口碑不坏,还颇受人尊重。
是河也得过,在人面上也不能失礼。李雪把自行车存放进办公室对面的车棚里就往办公室走去,这时一个女学生走过。
李雪轻声道:“陈芳,张萌来吗?”
这个叫陈芳的女学生说:“李老师,你问张萌,她可能不上学了。”
李雪大惊急忙问道:“她为什么要辍学?”
陈芳说:“她父亲当了大老板,把她母亲给离了。”
李雪大怒道:“为富不仁,大逆不道,有了钱就能喜新厌旧,嫌贫爱富?结发的老婆不要,亲生的儿女也不要,这种人卑鄙无耻,就是社会上的人渣。”
李雪怒气昂昂走进办公室,一位姓吴的男老师问:“李老师,你在骂谁?”
李雪余怒未消道:“张萌的父亲在城里搞房地产,有了几个臭钱,也能离婚了,老婆孩子都抛弃了,张萌成绩这么好,要辍学,多可惜哇。不,我得帮助她重返学校。吴老师你帮我带堂课,我得去张萌家,说服她的奶奶,我准备拿出我两个月的工资资助她,完成她的学业。”
这个吴老师,姓吴名辛,乌鸦群中的鸟,也不是只好鸟。
铁志迎来道:“老同学,我来有多时了。”
李雪心不在焉地:“铁志你来了,是杨老师的客人?”
杨梅无视李雪的到来,仍然在欣赏着一张照片,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这张照片我以三个字就足以评价出它的全部内涵,那就是:爽、帅、配!”
李雪不屑一顾看了几眼那个杨梅,回过脸对张扬不亢不卑地说:“老同学,今天中午杨老师宴请你,可要我作陪?”
张扬还没有来得及接去话头,那杨梅厚颜无耻地说:“这个宴我请定了,你忙你的救助贫困生,陪客那就不需要了。”
李雪听罢便心不在焉地走出了办公室。
爱的船航行在爱的长河里,有时能顺风顺水,扬帆起航,通达到最有理想的港口;也有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还有的急流勇退谓之知机。李雪就是这第三类型的人,她知难而退乃明智。好如波浪滔天中的一个羊皮筏子,顶着狂风,迎着巨浪。何必去冒这个险?激流、险滩,还有暗礁…….
有人问杨梅拣了一个方便,她和铁志的关系是升级还是留级,或者退学。反正这三种走向,三个去向和不同的三种结果,那是必然的。李雪明智的退出,有人说她太懦弱了。她的退出也的确给杨梅留出了方便,开了绿灯。别人不说,后来李雪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骂得个李雪哭了好几个晚上。
杨梅那天抢了头彩,中午宴请了铁志,不但请了几位男女老师作陪,连校长也邀请至席,场面很排场,也达到预想的目的。没有邀请李雪,就是邀请李雪也不会赴宴的。如果说她吃醋了?也许是说得有些道理。不管怎么说,在李雪的心里一直是一个难解的结。还有的人说是李雪的错,究竟错在哪里?更有一些人说铁志在生活上,尤其是在社会交往中,人与人的感情上太不严肃了。行成于思而毁于随,就是说不能严格把握住自己的道德关,作风的败坏,也许会坠落为不耻。
在宴席上,饮酒时你敬我劝,推杯换盏,铁志从一个学生走上军营,社会经验还是欠缺的,尤其是酒场上,还不是小巫见大巫,学校的老师,这些老九们哪个没有经过几场霜,玩奸耍猾大显身手,来的这些人中一斤二斤的海量大有人在,那铁志呢?三杯五杯下肚,那是意气风发,十杯过后,就成了狗翻羊肠,要不是杨梅保驾护航,非得钻进酒桌底下不可。
正是:(录杜甫诗)
苑外江头坐不归,水精宫殿转霏微。
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
纵饮久别判人弃,懒朝真与世相违。
吏情更觉沧州远,老大独伤未拂衣。
第九十章
亡命徒穷凶极恶 公安人用智有谋
毛主席诗句:
正是神都有事时,又来南国踏芳枝。
青松怒向苍天发,败叶纷随碧水池。
于得海、钱二二亡命徒此时此刻如惊弓之鸟,听不得风吹草动,门外稍有动静即惊厥起来。
于得海警觉地问:“谁?”
吴二道:“是我。”
于得海问:“吴哥你回来啦?”
吴二道:“回来了。”
钱二问:“二哥,见到我那表哥没有?”
吴二道:“见到了,信也交给他了。”
钱二问:“有何反映?”
吴二道:“于无声处,看不出他有何态度,只是说广州来人要及时地通知他。”
于得海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戚国放能对一百万不动心吗?一定是垂涎三尺,蠢蠢欲动。”
吴二道:“我还看到了陈三和闫四二人。”
于得海霍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两只贼眼透着凶光,迫不及待地问:“在哪里?”
吴二道:“路上。”
于得海问:“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吴二道:“我说见到了你和钱二。”
于得海大惊失色道:“二哥,你想借陈三和闫四之手害我和钱二?”
吴二哈哈大笑道:“于得海,于得海,都说你是条汉子,其实?是个胆小如鼠的怕死鬼。”
钱二道:“那小子靠不住,若是知道我二人的藏身之处,投案自首,会主动立功赎罪的。”
于得海道:“他一定能做的出来,尔等是属三国的魏延,头后有反骨。”
吴二神秘地说:“你二人真是鸡毛经不了大风吹,陈三闫四二人是两名鲁夫,岂能是我吴老二的对手,三言两语我就稳住了他们。”
于得海问:“怎么稳住的?”
吴二道:“我说你们已经走了,我说我是在郑州见的你们,又告诉他们广州的宝贩子要来了。”
于得海拍手道:“说得好,说得好。”
吴二道:“他二人要我广州来了人立即通知他。”
于得海道:“二哥,我有一计能把宝物夺回来。”
吴二问“何计策?”
于得海道:“明日你去通知陈三,就说广州的宝贩子来了,今夜十二点来你家交易,我和钱二于中途将他们二人杀了,夺回宝物。”
吴二问:“尸体往哪里送?”
于得海道:“带两条麻袋,装上石头连同尸体扔到大河里去。”
吴二道:“好,我去。”
吴二只是嘴里答应,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钱二催促道:“二哥,去哇。”
吴二道:“二位兄弟,说实话,我心里直打鼓。”
于得海问:“你害怕?”
吴二道:“不是害怕,是十分的害怕。”
于得海哈哈大笑道:“你怕,你怕钱二把你在新疆杀人的事情给抖了出来。”
吴二后退了几步,胆裂心惊的:“新疆杀人?”
于得海冷笑道:“是啊,那可是犯了杀人的罪啊!”
吴二嚷道:“他钱二也逃脱不了干系。”
于得海问:“一个人能掉几回脑袋?我和钱二杀了几个人不都是一死吗?共产党没有诛灭九族的法律,告诉你身上虱子多了反而不痒痒了。”
钱二道:“二哥,不怨我钱二无情,实属无奈啊!”
于得海道:“做了这件事,四五百万就到手了,跟我们一起走吧?”
吴二沮丧地:“你们也太狠了!”
于得海道:“狠?狠的好哇,你杀人的时候不是也狠吗?”
吴二仰面一声长叹道:“是啊,不狠,刀子能插到活人胸脯里吗?”
于得海道:“后路,要想后路啊,只怪当初不该去爱财,不该去害命。”
吴二又一声长叹道:“悔前容易悔后难,断头台上才知全。就是后悔时已晚,无人为你说可怜。”
再说兰花抱着儿子正在哺乳,陆小云忙里忙外的为兰花做着家务,韩月坐在兰花的身旁,正在和铁梁通着电话:“喂,是铁梁兄弟吗?我,你韩月嫂子,梁子,你连我的话都不相信吗?兰花是无辜的,是受害者,你作为她的丈夫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她受到了伤害,你没有责任吗?比如说,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强暴了多少中国妇女,按照你铁梁的逻辑,这些受害的妇女都有罪了?混蛋的逻辑,回来吧,就是离婚,也应当去民政所或者是法院面对一次兰花,什么?你说什么?……除非兰花当着你的面亲手杀了于得海,铁梁,你混蛋,你太混蛋了,连你亲生的儿子也不认,真不是个东西!”
韩月放下电话气的说不出话来。
兰花道:“嫂,你放心,他铁梁要和我离婚,我同意,我要带着儿子在茅草山庄响当当的做人。”
陆小云道:“兰花嫂又说气话了,梁子哥回来,我们堂妯娌三人好好和他理论,说好了便罢,说不好,连同铁军,我们来个杨门女将造他们的反,把他们扫地赶出家门去,韩月嫂子不是也做了B超了,是个男孩,我们带着我们的儿子,死也不出戴家的门,等儿子长大了,就要他们永远不认这个混蛋的爹!”
兰花高兴地说:“好,妹妹说的对,我现在终于想通了,做寡妇就不能生活了?励精图治,将大有为,靠勤劳靠双手靠智慧过上好日子,把儿子培养起来,一定有希望。”
韩月道:“你们说的不错,我当嫂子的有责任要梁子、军子回心转意,我们能有一个圆圆满满的家庭不是更好吗?”
兰花道:“好,当然好了。”
陆小云愤然道:“戴家的男人不可宠,不可贯,你给他鼻子,他就要眼,给他眼,他还要起脸来,什么东西!”
韩月笑了,语重心长地说:“妹妹,女人生了个男人的性格。”
陆小云道:“我们三个人都是五十步笑百步。”
兰花煞有介事的说:“我们三个人才都是同样的德行,愿死不服输,什么时候都争这口气。”
韩月道:“有志气的女人也不一定不是个好事。”
正在这是电话响了,陆小云拿起电话:“喂,你是谁?铁梁,要我韩月嫂说话…不行,我、韩月嫂、兰花都在你家,喂孩子,我们三人成立一个戴家妇女协会,我是会长,韩月嫂、兰花嫂是会员,什么话都得向我请示报告,你有什么请求先向我申请,我不签字不能办,我说梁子哥,当弟媳的不是说你不好,你太小气,太自私,太不能理解别人了,我敢保证,你再不悬崖勒马,我可以肯定你们的儿子和你一样的鼻子,脸,连笑都一样的德行,性格也必然一个样,今天你不回来认他,等铁梁你的儿子长大了,你也老了,你再想回来,那就难了……能有多难?对你说,梁子哥,难于上青天。”
韩月走了过来接过电话道:“我说几句。”
再说身在广州的铁梁接过电话,愁眉苦脸地坐在那思忖,自言自语着:“陆小云的性情我知道,泼泼辣辣的响炮筒子,她的话我可信可不信,韩月嫂可是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她的话我信,我一百个信,一千一万个信,她从来不去骂任何人,今天她骂了我,还是破天荒,多年来我头一回听到,她骂我你太混蛋了,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认,真不是个东西。我真不是个东西吗?”
铁梁想着回味着,不禁流下眼泪来,他双手捂着脸,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正在这时铁柱和刘指导员走进室来,刘指导员见他二人有话要说又走了出去。
铁柱看着正在流泪的铁梁,冷漠地:“梁子,我昨晚劝你说你,你到了半夜总该给我一句话吧,兰花是不坏的女人,铁军是我让他去守着兰花的,于得海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你引狼入室,能怪罪她吗?她上吊过,绳子断了,没有死成,也喝过农药,是军子救了她。你出院了,她专意为你买酒买菜,就因为那是错吗,和婶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唯恐天下不乱,又制造了铁军和小云离婚,激起了陆小云的强烈复仇感来广州找你,你细心想一想,我铁柱和你韩月嫂所说的话,尤其对自己的堂弟不是坏心,那是发自肺腑的衷告。”
铁梁还是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铁柱仍是苦口婆心地说:“兵书三卷桥边授,人间道理家内藏。这是一首隐字对联,含蓄巧妙的谜底是个张字,第一句说的是西汉张良忍辱为黄石公捡鞋子,结果黄石公送给他《太公兵法》,张良就运用太公良策辅佐刘邦取天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第二句是我们戴姓的堂号,我们戴姓的堂号是注礼堂,我们戴姓的先人戴礼、戴德写下《大礼》一书,俗话说有礼能讲遍天下,为什么在你面前却寸步难行?”
铁梁抬起头,泪眼望着站在面前的铁柱,由衷地:“哥,你和嫂都是好人,我信,我信得过你们,我跟着你回去,兰花生了,是个男孩。”
铁柱道:“好啊,说明了我们戴家的香火旺,子丁盛,你更该回去。”
铁梁道:“柱子哥,我是个咬铁嚼钢的男人,如果兰花生的是野种贼种,我立即和她离婚。”
铁柱问:“要是你的骨血呢?”
铁梁道:“我一切都忍了,也认了。”
铁柱大喜道:“说对了,兰花被你遗弃了这些日子,是怎么样过的,度日如年,我真是同情她又可怜她。”
铁梁问:“哥,什么时候走,说实话,当我在茅草山燃茅自焚,那时的心里有多难受,男人流血不流泪,我的眼泪流了出来,心里……”
铁柱同情地说:“是的,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理解你。”
铁梁痛心地:“我从茅草山走到火车站,虽然只是三十五公里,我一步一流泪,那是整整一夜,恋土难移,我的心比刀割还要难受。我扒上货车,那时我真感觉到我在人间是多余的,我能去橘子园偷橘子充饥,我太恨了,恨兰花,当兰花找到广州,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是多年的情肠,我没有认她,她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我对她说,只有她当着我的面杀了于得海,我才会认你。”
铁柱问:“那是兰花第二次向你下跪,你在县人民医院是这么说的,要兰花亲手杀死于得海,办不到,于得海会武术,又是个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能轻易被一个纤弱女子杀了吗?”
铁梁道:“我也知道她办不到,其实我人在广州,心一直挂着茅草山庄,归心似箭,就是无颜面对茅草山庄的父老。”
铁柱道:“什么话也别说了,你向你的老总请一个月的假,下午三点的车,同我们一起回去。”
铁梁道:“好。”
铁柱语重心长地又说:“梁子,当哥的身为老戴家这辈人的老大,我有责任去关爱、帮助或者说是教育你们,记住我一句话,做个遵纪守法的人,做个有益于社会、人民的人,不管是做件大事还是做件小事,千万不要伤害他人。自强、自律、自重、自劳而食度过自己的人生。”
铁梁道:“哥,我记住你这句话。”
铁柱道:“好,对兰花也不能恶意的伤害她。你记住这句话,用心计较般般错,退步思量事事宽。”
铁柱、刘指导员、铁梁和文物贩子还有一名助手走进了火车站。铁柱见文物贩子大有懊丧的表情,便低声道:“先生不要怕,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也是你争取宽大处理的一次重大立功的机会。”
文物贩子担忧地问:“于得海是个心狠手辣、手段极其残暴的家伙,况且还有几条人命在身,正是一个亡命之徒。”
刘指导员道:“相信我们吧,你的安全我们一定负责。”
铁柱道:“我们是经过你地公安部门的同意下,才采取这次的行动,请你不要想的太多太复杂,一定要配合我们的行动。”
文物贩子道:“我们一定积极配合,争取宽大处理。”
北去的列车,轰轰隆隆、风驰电掣的向前开去,车上的灯连成一片像一条长长的火龙,冲破夜雾,车轮滚滚,永往直前。刘指导员、铁柱和两名文物贩子正在座位上迷迷糊糊地入睡了,只有铁梁一个人心潮澎湃,难安难眠,他吁了一口气,扪心自问:柱子哥逼着我劝着我跟他回去,到了茅草山庄,我又如何面对茅草山庄的父老,我真没有这个勇气去面对他们,绿头乌龟,我受不了,我在电话里答应韩月嫂,兰花生的不是我的孩子,我就离婚,好,嫂子的话我听。
列车向前开去,车厢随着运行的列车在轻轻的摇晃着,铁梁想着没完没了的心事,他的心非常的悲哀,表现在他那张满脸郁愁的表情,他连声叹气,不时揉着双眼,感叹地:“柱子哥,韩月嫂,你们才是真正的夫妻,才是好人。”
铁梁二目流出几滴伤情的泪珠。
终于他们来到了自己县的火车站,车站的出口处涌出下车的人流,一片噪声,一片喧哗,接客的个体司机杂在人流中,吆喊着:“有去古城的吗?有去城关的吗?有去长途汽车站的吗?……”
拉客住宿的男女也涌了上来:“同志,师傅,住旅社,住旅社…”
铁柱一行人走在人群中,他们左支右绌偶的应付着接客的司机等人,快步向车站门前的广场走去,最后到了广场的南端,一大片池塘的边缘收住了脚步。
铁柱向刘指导员道:“指导员,我们请示一下所长,请求他的指示。”
刘指导员道:“好。”
铁柱取出手机拨起了孟所长的电话:“喂,是孟所长吗?我是铁柱,我们已经回来了,是回所还是…好,好。”
铁柱打完了电话向刘指导员道:“所长指示,我们暂不能回所,去住招待所,并传达了局领导的指示,立即要文物商人与于得海他们取得联系。”
刘指导员道:“好,执行吧,那铁梁呢?”
铁梁一直都在沉郁之中,他无精打采地:“我在这儿,你……”
刘指导员道:“你也与我们一起去招待所,防止走漏了消息。”
铁梁没有言语,只是顺从地点点头,于是他们离开了广场,
夜很深了,街灯依然很明亮。铁柱一行住进了招待所,洗漱完毕,便坐在一起交谈着,唯有铁梁偃身躺在最里边靠着墙壁默不作声,过了一会便往后墙的一张床上躺下,拉起被子蒙头睡了,这些人没有理会他便议起事来。
铁柱道:“明天就是五号,是和于得海见面的日子。”
刘指导员道:“要朱老板用他的手机和于得海联系,告诉他们他已经来到了县城,不要告诉他住在什么地方,要他明天上午八点钟到火车站广场南端的池塘边见面。”
文物贩子:“是是。”
铁柱:“现在就请朱老板和于得海通电话。”
文物贩子取出手机拨起电话,电话通了,传来于得海的问话:“喂,你是谁?”
文物贩子道:“我,我是朱老板,我已经来到了贵地。”
于得海问:“朱老板,你住在什么地方?”
铁柱向文物贩子示意,文物贩子道:“住在什么地方你不要打听,就请明天上午八点钟在火车站广场南端的池塘边柳树下见面,现金吗,当然带来了,还是老规矩,先看货,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文物贩子打完电话,铁柱和刘指导员在旁边也听的清清楚楚。
刘指导员道:“铁柱同志,立即向孟所长汇报。”
铁柱道:“好。”
铁柱便拨起了电话。
清晨的车站广场,阳光温柔,东风摇曳着池塘边的几棵垂柳,文物贩子向这里走来,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小车,一个年轻的司机和一个修理工模样的中年男人正在修车,车上还坐着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在睨目沉睡,文物贩子漫不经心的走过,向池塘边的柳树走去,他来到树下,树下有几尊石鼓凳子,他取出随身带来的黑色皮包,从中取出几张报纸,铺在石鼓凳子上面,便坐了下来,他吸起香烟。这时,陈三拿着几张报纸从候车室的方向走了过来,他边走边窥视着四周,尤其是这辆小车更为注意,最后他的目光还是停在文物贩子的身上。他向文物贩子慢慢的靠拢,双方目光结合了,文物贩子看到陈三手中的扬子晚报,他咳嗽了几声。
还是陈三先开的口,道:“请问先生可是从广州来的?”
文物贩子点点头道:“您是于先生派来的吴先生?”
陈三道:“我不姓吴,我姓陈。”
文物贩子迟疑地:“你姓陈?”
陈三道:“于先生不便来见你,吴先生又生了病,也是于先生于得海的意思,要我来接你,朱老板,走吧。”
文物贩子问:“去哪里?”
陈三道:“谈谈我们的生意。”
文物贩子问:“和你谈?”
陈三道:“实话告诉你吧,货不在于得海的手里。”
文物贩子问:“货在谁的手里?”
陈三道:“货在我的一个朋友手里。”
文物贩子问:“为什么不要他本人来见我?”
陈三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以去你住的旅社吗?”
文物贩子摇摇头道:“你们太没有诚意了。”
陈三解释道:“不是没有诚意,于得海这个人太靠不住了,我受吴二的委托前来见你,那四十八件文物不在于得海的手里。”
文物贩子又问:“在吴二的手里?”
陈三道:“也不在吴二的手里。”
文物贩子道:“看来是场骗局。”
陈三道:“朱老板,请您不要误会。”
文物贩子道:“我明白了,看来你们都是些你哄我骗,贫嘴薄舌的小人,我是白跑一趟了,好吧,请问先生尊姓大名,也许以后还能做个朋友。”
陈三诚挚地:“我姓陈名三,说句心里话,我早就把名利看做是秋风过耳,我父母一生中生了我兄弟三人,两个哥哥没几岁就夭折了,我不能再去为了钱财去作恶犯罪了,自从见了于得海,我是真的害怕了。”
文物贩子问:“你怕于得海?”
陈三道:“于得海心太狠毒了,为了独吞文物,他害了和他一起盗墓的同伙,吴二也想抛开于得海,多分一些红利,可是我的那个朋友…我就不说了。”
文物贩子问:“为什么不说了?”
陈三想了想道:“朱老板,您最好不要和于得海、钱二见面,他们手里除了有几把杀人的钢刀,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你如果相信我,明天晚上去茅草山和我那个朋友见面,做好这次交易。”
文物贩子问:“去茅草山?”
陈三拿出一张纸道:“这是我和我朋友的电话。”
文物贩子接过这张纸道:“好吧,明天见。”
陈三匆匆而去…
旅社的客房里 ,孟所长、刘指导员、铁柱在交谈着。
孟所长道:“为什么于得海不使吴二去和文物贩子见面,只是让陈三去见文物贩子?”
铁柱道:“于得海不会轻易的露面这是必然的,让陈三去见文物贩子,其中另有文章,可能是吴二在投石问路。”
刘指导员道:“那个吴二也是个在案的危险分子。”
铁柱道:“我分析于得海和钱二可能藏在吴二的家中,或者被吴二藏在他的亲朋好友那里。”
孟所长点点头,道:“铁柱,你分析的是有道理的,还有陈三向文物贩子所言讲的那四十八件文物不在于得海手里,在他的一个朋友手里,他的这个朋友能是谁呢?”
铁柱肯定的说:“陈三和闫四的感情特别要好,他们又是亲表兄弟。”
孟所长胸有成竹地:“看来于得海、吴二和陈三闫四之间的矛盾很深,好,看来我们暗中护送文物贩子去茅草山和陈三闫四交易,实行抓捕通过审讯,也许能挖出于得海和钱二,还有马上要文物贩子和于得海联系,并把将要和陈三闫四在茅草山交易的消息透漏给他。”
铁柱:“我明白所长的意图,是引蛇出洞。”
正在这时文物贩子从隔壁匆匆走了进来,神秘地:“所长同志、指导员还有戴同志,于得海来电话了。”
孟所长大喜道:“快与他通话,就说马上要与他见面。”
文物贩子道:“是。”
文物贩子接起了电话:“喂,你是于先生于得海,你现在在哪里?我要和你直接见面…怎么?你不方便,吴二要和我见面?在什么地方?城南大桥,手里拿着扬子晚报,明天上午九点。”
孟所长笑容可掬地:“谢谢你,朱老板,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配合,放心吧,我们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明天上午九点,你就放心地和于得海见面。”
文物贩子表示着:“争取政府的宽大,我应当这么做。”
铁柱道:“朱老板休息去吧。”
文物贩子道:“好。”
文物贩子走出了这间客房。
孟所长道:“我向县局请示,并且请求警力支援。”
设下牢笼捉虎豹,掘下陷阱逮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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