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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小说-城市小说   会员:hyuk0404   阅读: 次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7/7/4 17:25:28     最新修改:2017/7/7 9:27:57     来源:中国国际剧本网www.juben108.com 
小说名:《忘記》
【原创剧本网】作者:黑柴
    第1章_序幕

    「現今世上患精神病或情緒病的人越來越多,早二十年時,一群科學家將一個研究多年的醫療技術—局部記憶清除技術,投入醫院使用,至今幫助了不少精神病患,刪除腦海中令其痛苦的回憶從而獲得新生,這些回憶可以是一個人或一件事。可惜,市面有一些不法分子利用這種技術謀利,亦出現了一些對技術不熟悉的執業者,造成一些大大小小的醫療事故。故此,本港政府宣佈由今日開始局部記憶清除技術只能由政府頒發認可牌照之醫院方可執行。現本港只有一間合法認可進行局部記憶清除手術的醫院—罌栗醫院。」

    ​ 實習生佩珊將視線從電視轉移到前輩晉柔和李小近身上,說道︰「咦!現在能使用局部記憶清除技術的就只有我們醫院了。」李小近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們醫院是最早使用局部記憶清除技術的,無論在相關技術或系統上都是非常完善的。」說完小近便繼續低頭吃飯。佩珊繼續說道︰「前輩,我想知道我們醫院為什麼叫罌栗呀?罌栗不是毒品嗎?」晉柔說﹕「因為罌栗花的花語是遺忘。還有你在這裏做久了,便知道其實這技術對某些人而言就是毒品 。」佩珊繼續說︰「前輩你這話是有弦外之音嗎?」晉柔看了看錶,說︰「你還有十分鐘。」說畢便將餐具收拾好離開,小近也笑著的跟晉柔離開,留下佩珊一個人在餐廳埋頭苦幹的把飯吃完。

    晉柔回去的時侯聽到了同事說鄭醫生讓她到他辦公室一趟,於是便收拾了一下,去了鄭醫生的辦公室。晉柔把一份文件放了在鄭醫生桌上,說︰「鄭醫生,你找我來是想要這份文件嗎?」鄭醫生微笑著說︰「晉柔,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工作很效率。」

    「鄭醫生,你只是剛來這裏工作了一個月,何來說以前?」

    鄭醫生聽了後只是柔柔的看著站在他眼前的晉柔,沒有回話。

    「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回去工作了。」

    晉柔說畢便迅速離開他的辦工室以避開他那奇怪的眼神,晉柔邊走邊想,這鄭醫生打從第一次見面就很自然的直呼她的名字,現在又這樣看著她,是對她有與趣嗎?晉柔並不想惹上這樣的麻煩,還是保持距離吧!

    晉柔隨後到病人諮詢室找佩珊,看她能不能好好向病人解釋手術的注意事項。晉柔敲了門然後開門進去,看見佩珊正在向病人說明。

    「進行此手術前,首先必須確認你在兩年內沒有任何刑事訴訟,是為免影響社會上正常的司法程序。第二,希望你明白此手術只能清除你個人的記憶,若你想確定日後不會接收到相關回憶的線索,請自行與身邊的人溝通,並丟棄與該回憶相關的物件。最後,亦是最重要的一點,記憶一旦刪除便無法復原,我們醫院是不會有任何關於你記憶的存檔,你亦不會知道自己曾經在這裏做過這項手術。如果沒有問題,你可以在這份文件上簽名,我們會盡快安排你做手術。」病人簽過同意書離開後,佩珊得意的走向晉柔說︰「我做得不錯吧?」晉柔朝她點頭說︰「相比其他科,我們記憶科最重要的是向病人好好說明手術條款。因為這是一個極具爭議性的治療,對病人本身及社都會帶來很大的影響。你以後也要一絲不苟的跟著程序工作,知道嗎?」佩珊認真的點頭回應。

    「我是不是在這裏做過手術?快點告訴我。」

    晉柔和佩珊我對話被遠處傳來的爭吵聲打斷了。只見一名青年男子捉住一名護士,對她大聲叫嚷。晉柔和佩珊一起走過去看清楚狀況。

    「求求你告訴我,到底我是不是在這裏做過手術?我每天都過著行屍走肉的日子,好像失去了甚麼重要的東西,可我卻怎樣想也想不起來。求你幫我恢復記憶吧!」

    那護士回應道︰「先生,對不起!先別說一旦刪除記憶是無法恢復記憶的,再者所有病人的資料都會在做完手術後被銷毀,所以你問的問題我都無法解答你。」

    「不可能...不可能的,那你記得我嗎?我刪除了甚麼記憶?」那男人依然不死心,繼續捉住護士的手不放。

    「那麼多病人,我怎麼記得每個病人的事呀!何況我們護士也是有保密協議的。先生,請你離開吧!」

    那先生聽了後鬆開了手,呆坐在地上,護士亦沒有理會他離開了。其實這種情況經常在這醫院上演,來吵鬧的人可能真的做過手術,也可能沒有,因為他們自己是根本不會記得的,而護士們都見怪不怪,每次對應的句子也是很公式化的把他們打發走。

    「李先生,我認得你。」晉柔跟呆坐在地上的先生搭話。

    李先生露出期待的眼神抬頭看著晉柔。晉柔半跪下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兩句話,李先生便露出笑容,向晉柔道謝後便離開了。

    其實李先生是真的在這裏做過手術,他剛結婚的妻子患有白血病,是活不了多久了,他應妻子的要求在這裏做手術來忘掉她,去過新的生活。而他的妻子就在上層內科中治療,剛剛晉柔還看見他的妻子在遠處偷看著他。而晉柔剛剛只是跟他撒了個謊讓他安心離開而已。

    「有些人自己也不知道,把自己某些回憶取走的同時,也挖走了自己的心。」

    背後傳來鄭醫生的聲音。晉柔冷漠地回道︰「可以輕易被捨棄的記憶會有多重要。」鄭醫生不同意,說道︰「那他為什麼那麼執著想去找回那些失去了的記憶。」

    「這只是好奇心為人帶來的麻煩。」

    鄭醫生聽了後柔柔的看著眼前的晉柔,再說︰「那麼你看來是一點好奇心也沒有呀!」

    晉柔聽了冰冷的看著鄭醫生說︰「不用逗我,我知道記憶科是不會讓做過這種手術的人在這工作的。」鄭醫生笑道:「說得沒錯。」然後便回頭徑自走了,也低聲的說道︰「除非你不是在這間醫院做的。」

    第2章_遺忘使歷史不斷重演

    記憶科門診有很多人在登記診症,或排期做手術。等候位置有很多人,由老至幼,神情有哀傷也有的興奮。有為忘記而興奮,也有為忘記而感到哀傷的。

    小近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一個坐在等候區等待掛診的女人。那女人很美,神情哀傷,身型消瘦,和別人不同的是,她一顆一顆珍珠大的眼淚在臉上滑落,卻沒有哭出一點聲來,旁人能從柔弱中看出她的堅強。

    「前輩,為什麼看得這麼入神?」佩珊問。小近迅速收回在那女人的視線,說︰「沒甚麼。就是她臉蛋漂亮,多看了兩眼而且。」「的確很漂亮,但那女孩哭得這樣傷心,一定是有很悲傷的回憶要來忘記吧。」佩珊嘆息道。

    「嗯!」小近應了一聲。

    過了許久。

    「陳詠琳小姐請到2號房。」佩珊在門口叫道。

    總於到了那女的,她緩緩的走進房間坐下。

    「有甚麼可以幫到你?」醫生說。

    「我...想...忘記...我的前男友。」她一面忍著眼淚,一面回答,因此說得斷斷續續的。

    「嗯!我明白失戀是很傷心的事。但這些都會隨時間而丟淡,但回憶一旦刪除就無法復完,這是一輩子的事。你想清楚了嗎?」醫生回應道。

    「一個月...我跟他分手一個月,這一個月裹...每一天...我都是哭醒的。我想起他打我的情境,我的手...還會在抖。我覺得自己已經失去生活的動力,所以拜託你,幫幫我。我想過新的生活。」她的淚依然沒有停止過。

    「既然你覺得這麼有需要,那麼我安排你排期做手術吧!」

    「謝謝你!」她用左手握緊自己震抖的右手。

    「不過在此之前你要跟姑娘去做一些檢查先。」「麻煩你了!」醫生望向正在做記錄的小近。

    「是。陳小姐這邊請。」小近隨即將陳小姐帶去記憶科的一個檢查室。佩珊緊隨其後。。

    「首先我們會為你做簡單的身體檢查,並要照一張x光,看看你是否有做過其他大型手術會影響此次手術。」

    完成基本檢查後,小近著陳小姐到內科照x光,照完再拿x光片回來記憶科電磁室找她們。其實這情況是可以直接問病人有沒有做過任何大型手術,他們總會記得自己做過手術吧!但自從有了記憶刪除的技術後,記憶已經變得不再可靠,所以要做好一切安全措施,為患者檢查多一次。

    陳小姐到了電磁室後,為了讓佩珊盡快熟習操作各種器材,小近讓她為陳小姐進行檢查。而自己則在旁邊看。

    首先佩珊把很多電線貼在陳小姐頭上。

    進行的過程中,佩珊有幫陳小姐撥頭髮,看到她左右兩側的耳後都有一個針孔小的黑點。佩珊回頭看看小近。

    「繼續。」小近說道。

    於是佩珊繼續做,向陳小姐解釋道:「陳小姐,不用擔心,這儀器是透過探測腦電波而去觀察你的記憶。過程中可能會感到少許麻痺,但是不會痛的。而我們則會透過此儀器連接的螢幕看到你的記憶。」

    「請問你和你前男友是甚麼時候相識的?」

    「上年5月。」

    「幾號?因為時間越準確,手術就越準確。」

    「5號。」

    佩珊根據陳小姐提供的時間調較儀器的各項數值。

    儀器快速掃描上年5月至今日陳小姐腦海裹有關她前男友的記憶。這些回憶像走馬燈般在螢幕上放影。佩珊和小近也透過此以最短時間了解到陳小姐的狀況。

    陳小姐樣貌可人,在咖啡店工作,有很多男士對她有興趣。有一位男士天天在咖啡店喝咖啡,等她,最終打動了她,取得她的芳心,那個人就是她的前男友。他們交往初期過著甜蜜的生活,可是好景不常,很快他的男友便露出本性,他有極強的控制慾,心情不好就對陳小姐拳打腳踢,甚至強暴她,最後道歉了事,而陳小姐常因為心軟而默默忍受,直到最近忍痛分手。佩珊在螢幕前看得咬牙切齒,緊握拳頭。嘴裹罵道:「這個渣男。」

    「控制一下你的情緒。」小近叫道。

    佩珊明白自己這表現得並不專業,她鬆開握緊的拳頭,走向陳小姐幫她拆掉貼在頭上的電線一面說道:「陳小姐,那麼我們已經初步了解你的狀況,這些資料我們會記錄好,供醫生詳閱的。那麼在醫生做好評估之後,會在下次會面向你解釋手術過程,預期結果。」

    「請問需要多長時間?」

    「根據你的情況預計要一個月。」

    「那麼久。」

    「因為你的情況的確需要較多的時間,不同的求診者都有不同的回憶想忘掉,有時是一件事,一個人或一件物件。一件事有特定的時間範圍,我們只需要將該時間的記憶刪除便可。但當要刪除你和一個人相處的回憶的時侯,時間橫跨整整一年。為免令你記憶有一年的空白,我們不能刪除你整段一年的回憶。醫生必需詳細研究如何刪除你想刪除的記憶又維持到你記憶的連貫性。希望你明白。」

    陳小姐點點頭。

    「那麼陳小姐你現在可以到外面預約下次見面的時間。」

    陳小姐客氣的向小近和佩珊道謝後便離開了。

    陳小姐離開後,佩珊開始整理剛剛的資料,x光片、腦部電磁記錄,並打一段簡短的文字報告總結陳小姐的情況,供醫生參考。快速完成後,便把報告遞給小近,問:「這樣可以嗎?」

    「不錯!如果你剛剛有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緒就更好。」

    「是。」佩珊低頭應道。她說:「可是那人真的讓我看得很氣憤。」

    「不評論患者的記憶是出於我們對他的尊重,你明白嗎?若果今天來求診的就是那前男友,你又要對他的回憶做甚麼反應?」

    佩珊被小近的嚴肅嚇到,認真地點頭回應「我下次會注意的了。」

    「這次就算吧!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我便要如實寫在你的評估報告上了。」

    佩珊聽到小近放過自己一馬,立即撒嬌說道:「都說前輩你對我最好了。」對於佩珊的孩子氣小近都只是無奈的嘆氣。

    「呀!是了,剛剛前輩你看到嗎?陳小姐耳後的兩粒黑點。」

    「那又怎樣?」

    「或許普通人只把她當成普通的痔,但你應該很清楚這是做過記憶刪除手身術的疤痕。」

    「嗯!」小近應了一聲。

    「就這樣,你不好奇嗎?她上一次做手術又是刪除怎樣的記憶。」

    「這一點也不出奇,歷史往往不斷往重現,人往往像做回同樣的選擇。我們只需做好自己,不要有過多的好奇心影響我們的工作。」

    「歷史往往不斷往重現,人往往像做回同樣的選擇。」

    佩珊在休息室不停想起這句話,她心想:「我也有做了記憶刪除手術而自己不知道嗎?」她拿出鏡子出來左照右照,看到自己耳後都沒有黑點,鬆了一口氣。

    此時,她聽到兩位同在記憶科的女護士在悄悄話。

    「喂!你看見那哭著來求診的女人嗎?」

    「我也看到了,我在這裏做了5年,看見她來過4次。 」

    「我也是。你知道她之前來的原因嗎?」

    「我知道呀!也都是因為要忘記前男友,而她自己都不知道,每次都是因為家暴的原因,更甚的是有兩次她所謂的前男友都是同一人。」

    「吓!她真是又傻又可憐的孩子哎!」

    佩珊聽到後,嚇得嘴都合不起來。休息過後,佩珊立馬衝到檢查室找正在整理資料的小近。

    「前輩前輩,剛剛我聽到一個天大的消息。」她一面叫喊,一面跑進檢查室。佩珊看到晉柔前輩也在,嚇到了,停止了叫喊。晉柔和小近是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晉柔冷漠沉默,給人難以接近的感覺,而小近工作認真,但是表現得和藹可親。而全個記憶部的人都知到她們的交情非淺,應該說小近是唯一一個能親近晉柔的人。「不用怕!說吧!」小近笑著說道。雖然小近經常能看新人被晉柔的氣埸所嚇到,但每次看到都忍不住笑。「原來剛剛那位陳小姐已經來過醫院做過幾次手術,都是要忘記前男友。更甚的是有兩次她的前男友是同一個人。」佩珊便開始說。

    「誰告訴你的?」小近收回笑容,強忍怒氣冷靜地問。

    「嘻嘻!我偷聽梁前輩和楊前輩在休息室聊天知道的。梁前輩說她在這工作5年...5年,前輩你在這工作6年了吧!前輩你也知道的吧!你為什麼要隱瞞?」

    「你知道那兩個人私下聊病人的記憶內容及情況已經違反我們的工作守則嗎?」

    「又是工作守則,在你眼中只有工作守則。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讓那女孩重新選擇一次,她可能不會做記憶刪除手術,她,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

    「她已經重新選擇過了,還是很多次,而,每一次,她自己都選擇走回同一條路。」晉柔此時搭話。

    「我的意思是指如果她知道她自己做了記憶刪除手術後又重複一樣的遭遇。」

    「沒有如果,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做過記憶刪除手術。你有這樣的想法很危險,那是病人自己的人生,該由她自己決定,如果你告訴她真相,你就已經干涉了她的人生,後果不是你和她能承受的。」

    「甚麼後果?」佩珊直盯著小近問。此時,晉柔冷冷的說道︰「她選擇捨棄她不想要的記憶,她就要承擔這樣做帶來的後果。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整個檢查室漫著濃濃的火藥味。一個實習生對決兩個資深前輩,佩珊明顯處於劣勢。此時,小近突然微笑,對著佩珊說:「不論你怎樣想,我們就是要跟員工守則做事。你想我怎樣寫你的評估報告?你自己看著辦吧!妹妹,做這行最忌感情用事,知道嗎?」

    小近提到她的工作報告,佩珊不得不屈服,這個實習不過關,她便無法畢業。佩珊放軟態度,低頭說:「我知道了,那我不打擾你們了。」說罷,佩珊默默離開房間。

    佩珊離開後,小近起起剛剛裝出來的笑容。她知道她今天她制止得住佩珊的行為,制止不住她的想法。她閉上眼沉思,滿是擔憂。

    佩珊回到自己的位置工作,有一位行政部的職員向他走過來,跟她說:「鄭皓文醫生向我們調了一些報告來看,說是用來研究,能幫我轉交給他嗎?」

    「好,沒問題!」

    佩珊收下文件,翻了翻,發覺這都是晉柔前輩和小近前輩的報告。她又再思考,鄭醫生為什麼只要調晉前輩和小近前輩的文件來看,是真的用作醫學研究,還是。

    「唉~我又再發揮想像力了。再這樣又被前輩說了。」佩珊碎碎念。她一面碎碎念,一面翻閱那些文件。看到小近寫的一份意外報告。

    「意外,死守員工守則的前輩面前也會有意外的嗎?」佩珊心裏想。她按壓不住好奇心翻開來看。

    2017年6月1日

    是6年前的,那是小近也是剛到這間醫院不久。

    事件:

    5月28日,李小妹女士在手術後第三天自殺身亡。

    原因:

    李小妹首次進行記憶刪除手術是為了忘記被繼父強暴的記憶。因為他因此而患上情緒病。之後他再來醫院三次,也是為了同一個原因。親生母親每次都跟他說希望他能放過繼父,說自己會跟繼父離婚,然後一起搬家過新生活。完全失去被強暴記憶的李小妹完全不知道母親並沒有遵守承諾,在他手術後原諒了他的繼父,繼續和他一起生活,同樣的事情就不斷發生。到第四次進行手術,其朋友不想她再受傷害,發現他又進行了記憶刪除手術後跟他講出真相,事後亦要求劉子善護士(我的跟進者)幫他提供證據。劉子善護士私下答應,當時我並不知情,後來證據已給家屬後,劉護士才向我透露。其朋友向其提供以往記憶影像,他因為未能承受沉重的事實,三天後在自己住所跳樓自殺身亡。李小妹自殺後一星期,劉護士晚上發訊息給,內容是:「我錯了,不要跟我走一樣的路,再見!」收到此訊息,我立即上劉護士家,劉護士當時已因服食過量安眠藥昏迷。

    註:我承諾上述一切皆屬實,沒有隱瞞欺騙成分。

    報告最後有小近的簽名,佩珊認得。

    佩珊看得皺起了眉頭,原來小近前輩剛入醫院的時候發生了這樣難過的事,看了這報告後好像明白她說的話了,覺得錯怪了前輩。

    佩珊接著翻,也看到劉護士在此事的報告。

    劉護士寫:「此事小近毫不知情,全是由我一個人決定的,請不要難為那位實習生。全部事請讓我一個人承擔。」

    也有小近為劉護士寫的求請信:「劉護士是一個很好的前輩,耐心教了我很多事情。在這件事上感情用事是她最大的錯,但這也是每個人都會犯的錯。而我盡力沒有阻止也是我的責任,我希望和劉護士一起承擔處分。」

    突然有一雙手把佩珊正在看的文件合了起來,佩珊抬頭一看,是鄭醫生。「我聽說我要的文件到了,應該是這些了吧!」鄭醫生微笑著對著佩珊笑。他取了文件轉身離開。

    「鄭醫生。」佩珊叫住他。

    「怎麼了嗎?」依然是那個微笑。

    「你為甚麼要調出晉柔前輩和小近前輩的所有報告來看?」

    「因為...她們寫的報告最出色了。這是眾所皆知的,不是嗎?」鄭醫生笑得更燦爛。「你確定?」「我確定晉柔和李護士不想知道你翻開過她們的報告來看的。」佩珊無言以對,而鄭醫生則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後便轉身離開。

    第3章_洞悉

    「小近、晉柔,鄭醫生叫你們到他辦公室找他。」晉柔和小近聽到後,放下手上的工作。

    「前輩。」佩珊叫住了她們。

    小近回頭:「甚麼事?」

    「那個...」

    「有話就說吧!」小近看著欲言又止的佩珊說。

    「剛剛我幫行政部門拿一些文件給鄭醫生,說是他申請調出來看的。我發覺裹面全是你和晉柔前輩寫的報告,可能跟他找你有關係。」

    「嗯!我知道了!」小近猶疑了一下再問:「那你看過那些報告?」

    「沒有呀!我只看到文件第一頁都是你們的名字,沒有翻開來看,員工守則嘛!我知道。」佩珊直盯著小近的眼睛說,生怕露出甚麼馬腳。

    「沒關係,醫生能隨便調出來的文件也不是甚麼機密文件。」晉柔在旁邊冷漠地回應。

    晉柔轉頭離開,小近跟了上去。晉柔知道佩珊看過那些報告,一般人在答是非題時,只會簡單回答是或不是,有或沒有。如果之後再加以解釋,很可能是因為他在說謊,希望透過後續說明去說服對方相信自己。佩珊露出了這個破綻,而她不知道晉柔大學時是副修心理學的。那些文件的確不是甚麼機密文件,晉柔倒是不在意,反而她看見小近因為佩珊說她沒有看過那些文件而鬆一口氣,就覺得有點奇怪。 到了鄭醫生的辦公室。小近問:「鄭醫生,請問找我們有甚麼事嗎?」

    「也不是甚麼要緊的事情,就是想問一下你們實習生佩珊的工作情況,你們是她的跟進者,應該最清楚。如果你們認為她表現不錯,醫院或會在實習期後立即聘請她為正式職員。」「她剛進來還是有點不夠成熟的地方,但整體來說工作質素和效率是不錯的。」小近回答道。

    「這個你看我每星期寫她的評估報告就可以了,不用問我。」晉柔回答。

    晉柔一面回答,一面看到他桌上都是她和小近寫的報告,有的翻開了放在桌面,鄭醫生並沒有因為她們在場而遮掩這些報告。這看在晉柔眼中就像是挑釁。

    「沒什麼事情,我就先離開了。」晉柔已經不耐煩,轉身離開。

    「慢住,佩珊應該有跟你說我調了你所有的報告來看吧!而你現在也看到我是真的在看你的報告。」

    晉柔回答道:「又如何?」

    「你不好奇嗎?我為什麼只調出你們的報告。」

    晉柔不好奇是假的,但基於強烈的自尊心,她不會問,只是冷冷的回應:「你打算告訴我嗎?」

    晉柔冷漠的態度並沒有激怒鄭醫生,反而讓他笑了,他說:「你不怕嗎?怕我從你的報告中看出你的秘密,你的弱點。」

    晉柔冷靜地說道:「怕甚麼?那是我的報告,也是我 寫·的報告。秘密和弱點,也是要我有寫出來,你才會看到。」

    小近為了緩和氣氛,拍一拍晉柔的肩膀笑著說︰「鄭醫生只是和我們鬧著玩的,別那麼認真啦!」

    此時,鄭醫生卻突然認真起來說:「小近,從你的報告能看出你是一個一絲不苟的人!每個代詞的部手你都有根據它的屬性來打,女士就用女字部,男士就用人字部。但是很奇怪2016 年李小妹病人的報告中每一個代詞都是用人字部的他,不管男女。為何唯獨2016年李小妹的那份報告是不同?而之前之後的報告都是一樣的呢?」

    聽到這裹,小近的笑容變得有點僵硬。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說道。

    鄭醫生卻又突然露出惡作劇的笑容,說:「我想說的是可能那次你太忙了,沒時間理這些細節。」

    小近有點愕然,他像是企圖揭穿自己的秘密,現在又幫自己開脫。他是甚麼意思?

    「不用擔心,我只是想證明給晉柔看我真的能所報告中看到你們的弱點而已。」鄭醫生像是嘗試化解小近的疑惑。但小近被勾起的千思萬緒又豈能輕易的靠幾句話便化解。 小近離開鄭醫生辦公室後,表情頓時變得僵硬,心裏有很多疑問:他是暗示他知道李小妹的報告不是我寫的嗎?但這件事除了我和劉護士之外沒有人知道。難道他認識劉護士?看見自離開鄭醫生房間後便一直低頭不語的小近,晉柔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沒事吧?」小近勉強地擠出笑容,對小近說:「沒事。」小近不願說,晉柔又沒有追問。晉柔比小近早進這間醫院一年,六年前李小妹那件案子轟動整個記憶科部門,晉柔都略知一二。只是今天聽到鄭醫生說的話和看小近的反應,看來小近真的在造件事上有所隱瞞。而小近自己的思緒很亂,終究是想不通,而且感到非常不安。

    小近本以為那件事已經隨著六年前劉護士的死,永遠塵封了。

    第4章_六年前的秘密

    六年前,小近剛進入罌粟醫院當實習生,跟了鄭護士學習。對小近而言,鄭護士是個溫柔而又有耐性的指導員,從她身上學到了很多事情。李小妹是小近跟鄭護士處理第三或四個病人。看到李小妹的遭遇,當時小近是深表同情的,鄭護士也是,但鄭護士當時是一個相當有經驗的員工,並不會輕易被自己的主觀感情所影響。而小近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都只是跟著鄭護士的指示做事。而改變她們的是由那一個訊息開始......六年前的一天,小近收到一個訊息:「你是兇手。」收到這個訊息,電話號碼是不在聯絡人名單的,小近起初是有點嚇到,但都認為這是惡作劇居多,便沒有理會。但訊息沒有因此停止,間中都會有收到。內容差不多而又有點不同。

    「隱瞞真相和兇手沒有分別。」

    「我整個人生被你毀了。」

    「停手。」

    「救我。」

    「嘻嘻,你給了我短暫又虛假的快樂。」訊息沒有任何要威脅小近的言辭,但卻令她感到非常心寒。因為持續的可怕訊息,令小近工作時狀態大跌。劉護士留意到這個情況,乘休息跟她單獨吃飯時關心一下她。「小近,你最怎麼了?沒什麼精神,好像心不在焉。」她認為劉護士是可以信任的人,便取出手機讓她看那些訊息「我持續收到這些訊息。」劉護士看呆了,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比對,她也收到這些訊息,是由同一個電話號碼發出的。

    劉護士安慰小近:「上面有電話號碼,可以查一下那裹打來。到時就知道是誰這麼無聊。」

    小近焦慮的說:「我是怕他不是無聊,而是有甚麼目的。」

    劉護士聽到小近的話,心中都感到不安,但作為一個前輩,她要盡量保持鎮定,並拍拍小近的肩膀安慰她。休息過後,劉護士和小近回到電磁室,為李小妹進行第二次的詳細檢查。小近打開李小妹的資料夾,一迅間她看到李小妹的聯絡電話跟最近常發訊息給自己的電話號碼一模一樣。 劉護士察覺到她的異樣,走過來看,她們互相對望,盡是驚恐的表情。先不論她是怎樣得到她們的私人電話,李小妹做過手術後是不可能記得以前的事。劉護士抑壓自己的不安,輕聲說道:「不可能是她,她是不可能記得之前發生的事的。」她們又不能質問李小妹,如果不是她,李小妹又可能因為這些訊息對自己以前的記憶有所猜測。她們只能見步行步,在檢查中暗中觀察她。小近幫李小妹的頭貼上電線,指示她坐的位置,和肢勢。完成後小近走到鄭護士旁邊輕聲說道:「應該不是她,她給我感覺真得像是第一次來的,很自然。」

    小近看到鄭護士快速輸入資料進入電腦,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她輸入的時間是她們收到訊息的時間。昨天下午12:30和前天晚上08:36還有大前天晚上09:46,小近和鄭護士都收到訊息。的確,訊息不是她傳的。螢幕上顯示,當時,她並不是在發訊息。但不是她,是誰?送走李小妹後,她們回看剛剛備份的記憶影像,她們再發覺她們收到訊息之前之後的時間她都是和同一個人在一起,一個男孩。

    「停!」小近叫劉護士停在這個畫面。

    「你看到他的手機殼嗎?他好像是故意豎起來的,上面寫Find Me,還有數字,應該是電話號碼。」小近立刻把號碼抄了下來。劉護士捉緊了她的手,不讓她抄。

    說︰「你要去找他嗎?」

    「不應該去問清楚嗎?」

    「我大概知道他是誰,他從陳小妹第一次來的時侯已經是她的男友,李小妹為了過新的生活做手術時連他的記憶一拼刪除。但他又找到李小妹,每次又重新和她開展戀人關係。我說到這裹你應該想像到他的目的是甚麼了吧!不過無論他的目的是甚麼,我們都幫不了他。」劉護士冷漠又帶點無奈的說道。

    劉護士拿走了小近抄下電話的紙條,說道︰「這件事我們就當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在講這番話的時候,劉護士一面注視著那張電話號碼一面在沉思。

    當時年少氣盛的小近並沒想過就這樣不了了之,打算私下再聯絡那男的問清楚。沒想到在她這樣做之前,她就碰到劉護士在咖啡廳跟那男的私下見面。小近便在他們坐的位置附近偷聽。

    「我想要小妹記憶的備份。」那男的說。

    「為什麼?」

    「我要那個禽獸為自己的行為負上法律責任。」

    「先不說這是機密資料,給你會違反我的職業操守,而且偷出來的記憶備份是不能用作呈堂證供,是犯法的。」

    劉護士接著說︰「希望你停止發那些訊息,與其浪費時間在這,倒不如用那些時間勸李小姐不要做手術。你發佈那些記憶,最終受傷的只會是她。」

    「她不知道我知道她被強暴的事,如果她知道,她會在我面前自卑一輩子。她一次又一次失去我和她的快樂回憶,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愛她。」他一面說一面掉下男兒淚。劉護士不是毫無感情的人,她立即站起來轉身離開,是怕被他說服。

    「難道你明知道她會不停重覆受傷害,你都會任由它繼續發生嗎?」男的叫了出來,這番話叫停了劉護士。她停了一兩秒又再向前走。小近看得出她在忍。

    「我答應你不會發佈,只要用來要脅她媽不要逼她做手術而已。」劉護士又停下了,這次停了很久,她嘆了一口氣,像是妥協了。

    第二天,小近偷偷留意劉護士的一舉一動。果然,她偷偷去資料室備份李小妹的記憶。下班後,小近擋在劉護士面前說︰「不准走!把記憶卡留下。」「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劉護士顯得有點慌張。

    「我昨天跟蹤你去了咖啡廳。」

    「那你就當作你甚麼都不知道,那麼出了事也不會連累你。」劉護士繞過小近離開。

    小近迅間捉住她的手說︰「不能走。 如果今天我讓你帶著記憶卡走,不管是你,還是我,還是李小妹都會因此受傷。所以,求你,不要去。」

    「我掩住良心做了這行7年,今天我想做一件對的事,正確的事,對得住良心的事。」劉護士堅定地看著小近說道,小近動搖了。小近搶了劉護士手上的記憶卡,回頭就走。劉護士追上小近並拉著她,小近卻反手捉緊她並拉住她走。

    「跟我來。」小近帶她到辦公室,因為過了下班時間,辦公室裹沒有人。小近坐到自己的位置,一面插記憶卡到自己的電腦,一面對劉護士說︰「我幫你將記憶影片做成唯讀檔案,便不怕他複製。在此之前,我剪輯一下影片,剪輯過的影片不能當作呈堂証供,也就打消他這個念頭。」

    劉護士彷然大悟,知道小近是在幫她,感激的說了聲︰「謝謝!」

    小近無奈的看著劉護士說︰「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

    而當時的小近並不知道自己之後會多麼後悔自己的這個決定。 那天劉護士交了記憶卡給那男的之後便沒有再見過他了,但緊接傳來便是李小妹手術後自殺身亡的消息。劉護士和小近亦收到醫院的調查報告。

    劉護士走到小近的位置說︰「你打算怎樣寫?將所有責任推到我身上嗎?」這樣咄咄逼人的態度一點也不像平日的劉護士。

    「不會,我會寫我們一起承擔責任。」小近慌張的答道。

    「可是我不相信。」

    「那我要怎樣做你才會相信我?」

    「在報告下簽名好了,其餘的交給我。」

    小近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她立刻把簽好名但空白的報告交給劉護士。這次已經是小近和劉護士最後一次交談,她只知道後來劉護士自己把報告交了上去。她在死之前將所有罪責加在自己身上,是為了對李小妹的虧疚,還是為自己贖罪,小近不知道。但這已為小近的一生上蒙一道不能磨滅的陰影。

    劉護士,這真的是正確的事嗎?

    第5章_忘記別人忘記的

    六年前的經歷是小近工作時一直僅守工作指引的原因,她相信上面的每一條指引都有它的原因,而她不想同樣的悲劇再發生。而晉柔本身性格冷漠,工作非常公式化,患者的經歷和感情完全影響不到她,百分百遵從工作指引對她而言自然毫無難道。無論因為甚麼原因而令她們變成現在這樣,她們這種工作態度,及具效率的工作方式都得到醫院的賞識,她們的工作的範圍亦因此越來越廣,知道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所知道的秘密也越多。

    晉柔對梁護士說:「梁護士,待會下班後請到檢查室,輪到你做身體檢查。」

    「為什麼呀?」佩珊在旁邊搭嘴。

    「對呀!我好像不久之前才做過檢查。」梁護士應道。

    小近則在旁邊回答道:「梁護士,你記錯了吧!我看記錄,你上次做檢查已是一年前。至於佩珊,你剛來不清楚,我們醫院每一年為醫院職員提供一次身體檢查。」

    「那我待回下班後去,謝謝提醒。」梁護士回應道。

    「這麼棒呀!這醫院真關心員工呢!」佩珊笑著說。

    到了第二天接近下班時間,小近和佩珊一同走回辦公室,佩珊看見電磁室有很多記憶科的護士排隊,也看見梁護士排隊,便問道:「為什麼這麼多記憶科的護士在排隊,都是做身體檢查嗎?但梁護士不是昨天已經做了檢查嗎?」

    「不是,你忘記了嗎?每個記憶科護士入職時都可以選擇是否在每天下班後進行快速的記憶刪除手術,刪除腦中病人的資料。雖然在我們醫院記憶科的入職條件是不能進行過記憶刪除手術,但這是唯一括免的情況。而他們都是選擇了做的,所以每天下班前就在這裏排隊。」

    「不對,我不前才偷聽到梁護士在休息時討論病人的記憶。她之前都沒有做這種事的。」

    「記憶科護士甚麼時候開始想做都可以開始做,而且大部份護士都是開始工作一段日子後才決定要做的。她們每天接收不同患者的記憶,對自己的情緒和思緒都造成很大的負擔,她們大部份都是開始工作一段日子後才發覺自己承擔不了這些壓力然後才決定要去做這手術的。」小近解釋道。

    「梁護士已經在這做了5年,現在才承受不住?」佩珊疑惑道。

    「待你在這裏工作五年後,或許會更明白吧!」小近笑著對她說。

    到了第二天,晉柔對另一位護士說:「楊護士,待會下班後請到檢查室,輪到你做身體檢查。」

    「我好像不久之前才做過檢查呢!」楊護士應道。

    小近在旁邊回答到:「你記錯了吧!我看記錄,你上次做檢查已是一年前。」

    「那我待回下班後去,謝謝提醒。」楊護士回應道。

    到了下班時間,小近回到辦公室。佩珊對她說:「剛剛我跟梁前輩交接好了,現在下班了,辛苦。」

    「慢住!梁護士?」小近激動地問道。

    「對呀!」

    「她今天不是休假嗎?」

    「本來是的,但今天有一位同事請病假,她臨時回來替......假。」沒有等佩珊說完,小近丟下手上的文件,飛奔去找楊護士。留下一臉愕然的佩珊在辦公室。小近用盡全力去跑,她綁的馬尾都因為她「甩尾」的速度而變得鬆散。終於快到楊護士工作的崗位,她在最後一個轉角位煞停了。她看見了不遠處的梁護士和楊護士正在交談,楊護士看見了小近,便向梁護士道別,背對著小近走。小近追了上去,楊護士走進隱閉的化學品存放室,小近也跟了上去。小近開門走了進去,但看不到楊護士,她走得更入去尋找楊護士的身影。此時,楊護士從門後走了出來,把門關起來並鎖上。

    「小近,你找我嗎?」楊護士冷冷的說道。

    小近知道自己處於劣勢,她只是看著楊護士並沒有回話。

    楊護士繼續說道:「我聽梁護士說她做了快速記憶刪除手術。你知道嗎?她以前曾跟我說過她永遠都不會做這個手術。她說記憶是屬於自己的,不想受人擺佈。你和晉柔叫我到檢查室做身體檢查是想替我做記憶刪除手術吧!」

    小近依然不知如何回答她。

    楊護士冷笑一聲,然後發怒大吼一聲:「憑什麼?」

    楊護士隨手取了一個玻璃瓶逼近的小近。

    此時,突然傳來鎖匙開門的聲音,楊護士停止動作,倒退至遠離門口。

    開門的是晉柔,她進來後把門帶上,對小近說:「聽說了,所以過來。」

    小近看晉柔來了,安心了不少,她從未遇過這種情況,因為這通常都是由晉柔處理的。晉柔淡淡的對楊護士說:「我不想傷害你,請你合作。」楊護士冷笑說道:「不想傷害我?你們都要取走我的記憶了,這樣叫做不想傷害我。」

    「不合作,那就不要怪我了。」晉柔打算速戰速決,她走近楊護士。因為她毫不違懼的接近,楊護士感受到威脅,說:「慢住,至少讓我知道原因。」

    晉柔因此停止接近,小近則回答她。「你和梁護士經常私下交換病人記憶內容並討論,已經嚴重違反專業操守。」

    「就這樣?那醫院可以解僱我,而不是未經我同意刪除我的記憶。」

    「在你入職的合約已清楚列明若你違反專業操守,要自願進行記憶刪除手術,以此維護醫院和病人的利益。這是上面交待下來的事,我們也是逼於無奈呀!」小近語重心長的勸道。

    「逼於無奈,就因為這樣小的事情!你看有那個護士沒有私下討論病人的記憶內容?絕不止我一個人。」

    此時晉柔搭話︰「還有把病人的記憶內容拿到黑市中買賣,身為記憶科護士,你應該很清楚這樣做對病人的風險有多大。對於你和梁護士這樣的行為,高層都只是要我們把你相關的記憶刪除,沒有要再追究,已經是對你們最寬容的做法。」

    楊護士聽呆了,聽到晉柔拆穿自己的非法行為,她開始發難說道:「我不管,你們敢靠近我一步,我就大叫,吸引其他人來看,拆穿這醫院的恐怖行為,逼醫護人員做記憶刪除手術。」楊護士面對著她們說,晉柔則乘她只看著小近的迅間,衝到她後面,從後一手圍緊她的雙手,一手掩住她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

    「小近!」晉柔叫道。

    制止了楊護士的行動後,晉柔示意小近幫忙。小近此時卻看呆了,不知所措。

    「哥羅芳。」晉柔再叫道。

    小近慌慌張張的在室內找到一瓶哥羅芳並拆開,此時楊護士仍然不停掙扎,晉柔便捉得更緊。越是慌張便越容易出錯,小近一開瓶的時侯不小心把所有哥羅芳灑在地上。此時,晉柔已經看得非常焦急,小近再開一瓶倒在小毛巾上。

    「呀!」小近叫了出來。小近倒出來的是丙酮,有腐蝕性的,可能因為沒有開燈又十分慌亂的關係,小近拿錯了,丙酮透過毛巾滲了一點在小近的手上。因為小近的叫聲,晉柔分心了,手的力度輕了一點,而楊護士乘機掙脫了。她隨手拿起了旁邊的架子,一下揮中晉柔的腦袋,晉柔趺坐在地上,暈了一下。楊護士立即衝到門口開門,門打開了,站在門前的是鄭醫生。他已在門口站了一會,就是想看小近和晉柔應付不了才出手的。但一開門,就看到晉柔扶著頭,趺坐在地上,他有點怒意。他快速帶上門,一手箍著楊護士的頸,一掩住她的嘴。旁人看得出他很用力。

    「不...要...傷到...她。」晉柔雖然頭很痛,仍盡力吐出這幾個字。她勉強站了起來,從袋子中掏出一條小毛巾,放在剛剛灑了哥羅芳的地上,讓毛巾吸收。再走向鄭醫生和楊護士,用毛巾摀住楊護士口鼻,將她焗暈。她暈倒後,晉柔拉著小近到洗手盤沖水,幸好因為隔了毛巾,只是灼傷一點而且。晉柔有點生氣的對小近說︰「處理不了就不要一個人行動。」小近點頭,也知道她是因為搶心才發怒的。

    鄭醫生此時把暈到的把楊護士放在地上,將晉柔拉近自己面前一面摸她的頭,一面說︰「你的頭沒事吧!我看,都紅了,她下手還真重。」這種感覺真熟悉,鄭醫生這樣做很像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晉柔在想。「沒事。」晉柔退後了兩步讓鄭醫生的手碰不到她。鄭醫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點過於親密,把手收了起來,笑著對她說:「她剛剛都這麼重手了,你還怕傷到她?」晉柔說:「我只是不想她身上出現傷痕,惹人懷疑。」鄭醫生說:「是嗎!晉柔,你做事越來越俐落了。」晉柔回答到︰「是嗎!這算是我最不俐落的一次了。小近和我都受傷了。」

    楊護士在手術室醒來。

    「怎麼樣?第一次做快速記憶刪除手術,是不是覺得輕鬆多了。」鄭醫生笑著對楊護士說道。

    「這種小手術不用10分鐘,很快吧!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明天都記得準時來呀!」小近也笑著的對楊護士說。

    「嗯!」楊護士顯得有點迷惘,但她也回應了。

    這次行動告一段落後,小近回到手術室善後。她對正在整理手術用具的晉柔說:「剛剛在化學品存放室,謝謝!」

    「慌張,優柔寡斷,心軟,這就是醫院不用你直接處理這種事的原因。以後不要輕舉妄動。」晉柔回答道。

    「嗯!所以善後收尾的工作就交給我吧!」小近一面笑著說,一面幫忙整理工具。

    「出去,我來整理就好。你回去收拾好文件,我要準時下班。」晉柔看著她受傷的手說道。

    「嗯!」小近應道,便離開了。

    過了一陣子,鄭醫生取了一包冰袋進來,晉柔也差不多收拾完畢,準備離開。鄭醫生拉著晉柔,把她拉到手術的坐位,按她肩膀讓她坐下。

    「呀!你幹甚麼,放手!」晉柔坐下的那一刻,突然一鼓恐懼感湧上來,非常真實的恐懼感,讓她掙脫鄭醫生的手站了起來。她恐懼地看著鄭醫生。鄭醫生被晉柔嚇到了,疑惑的看著她,說:「我只是想幫你冷敷一下撞到的位置。」晉柔意識到自已有點失態,解釋道:「我......不是.....我......自己來吧,謝謝!」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不知道應如何解釋。鄭醫生看看那做手術的座位,嘆了一口氣,她沒有怪晉柔。接著指著醫生坐的位置說:「那麼坐這邊吧。」晉柔因為剛剛失態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所以順從的照鄭醫生說的坐下。鄭醫生幫她冰敷,他們都沒有說話,整個環境很靜。突然,晉柔說:「我剛剛不是以為你要做甚麼,只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鄭醫生無奈的笑了,說:「我知道。」他一面幫晉柔冰敷,一面接著說:「你知道嗎?人是很聰明的,對於恐懼的記憶,不只腦海記住了,身體也會記住。即使記憶刪除了,但感覺仍會留下。就像你不記得何時被火燙過,但你仍是會怕,不會去碰。因為,這是人生存所需要的。」晉柔抬頭看著他,覺得他話中又有別的含意。鄭醫生沒有理會她的疑惑,拍了拍她的頭說:「好了,我們走吧!」

    第6章_痛苦的·是·被忘掉的人

    隨著楊護士和梁護士順利進行「例行」的記憶刪除手術,曾多次進行記憶刪除手術的陳詠琳也順利的再次進行了記憶刪除手術,晉柔和小近的工作也暫時回復正常,記憶科亦暫時回憶平靜。

    而今天,佩珊跟著晉柔一起工作,接了一個新症,是一對父母帶著一個8歲的小男孩來。他們想讓那小男孩做記憶刪除手術,去忘記他的親生媽媽,而今天帶他來的媽媽並不是親生的,是他的繼母。8歲的孩子,生理和心理上都未夠成熟,但也應該有足夠的認知,知道自己來這裏的原因。但他身上卻有有別一般小孩的稚氣,一直很冷靜的沉默不語,他的那種沉著是讓身為大人的晉柔和佩珊也感到驚訝的。在診症的過程中,她們了解到,該父母想讓那孩子忘掉他的親生母親,把現在的繼母當成親生母親,讓那個生母離開那孩子的記憶還有生命,讓他們3個能組織一個正常和快樂的家庭。

    佩珊一面聽,一面怒火中燒,認為這根本就是繼母想握殺小孩和親母的回憶,想將孩子據為己有,這對孩子自己還是那親母都是非常不公平的。

    「那小朋友的親生母親知道這件事嗎?」佩珊忍不住問道。

    晉柔聽到佩珊的發問,停下正在輸入資料的動作,她知道佩珊又正在犯感情用事的毛病。

    「她不需要知道。」那孩子的父親冷漠的說。

    「甚麼叫做不需要?她是孩子的親生母親,你這樣做之前有經過她同意嗎?」

    「那關你甚麼事?做你護士該做的事就夠了。」

    佩珊氣結的說道:「你這算什麼要做手術的原因呀?記憶刪除手術不是讓你這樣濫用的。」

    此時小孩的繼母回道:「記憶科的宗旨不是讓人生活得快樂嗎?只要我的兒子忘掉他的生母,我們便能組織成平凡的家庭,他就會快樂。」

    「放屁!快樂的是你們,不是他。」佩珊激動的罵到。

    此時晉柔盯著佩珊說:「說夠了吧!」

    「你叫甚麼名字,我要投訴你,我要我的兒子做手術關你甚麼事?你懂甚麼呀?」男的說道。

    「你去投訴吧!怕你不成?讓別人知道你這當人父親的有多失敗。」佩珊接著罵。

    而診症的鄭醫生則靜靜的看著事態發展,沒想過插手。

    「出去。」晉柔憤怒的對著佩珊說。

    佩珊呆住望望著她說:「你叫我出去?」

    「是。」

    「前輩,我對你很失望。」佩珊冷冷的說完,便離開了。

    「不好意思鄭醫生,陳先生真的很抱歉,她是新來的實習生。」

    「氣死我了,我要投訴她。」男的說道。

    「陳先生,真的很抱歉,我是她的跟進者,就算你不投訴她,我也會寫壞她的評估報告。」

    「那就好。」

    「那麼我們繼續吧!」

    診症後,晉柔帶小男孩到電磁室做檢查,晉柔從熒幕中看到小男孩的生母對他很好,繼母也是,繼母也對他很好,並不下於親母。

    「記憶科的宗旨不是讓人生活得快樂嗎?」

    「快樂的是你們,不是他。」

    剛剛他們對罵的說話在晉柔的腦海閃出,晉柔看著那小男孩問:「你快樂嗎?做完手術後你會快樂嗎?」

    小男孩淡淡的回應道:「我會,我會快樂,我的繼母對我很好,我知道我做手術後她也會更放心的把我當親兒子般對待。但......我媽媽她不會快樂,被遺忘的的那個·才是痛苦的那個。」

    晉柔聽了,沉默了一會兒,微笑說道:「你覺得快樂就好。我出去一會兒,你坐在這裏等我。」她在電話上按了幾個按鈕,便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晉柔才回來。晉柔對小男孩說:「好了,我帶你到父母那裏等排期做手術吧!」

    小男孩和父母在等候區等,晉柔繼續在登記處工作,突然有位婦女匆匆忙忙的跑向小男孩,說:「陽陽。」

    小男孩站了起來說:「媽媽,媽媽。」豆大的眼淚隨即一顆一顆掉下來。他跑了過去抱著媽媽。

    晉柔憂傷的看著他們,心裏想他終究是個孩子,心靈是脆弱的。

    「你怎麼...會知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通知她?你表面就幫我們,私下就和那個護士一樣覺得我們可惡,所以通知她來。」小孩的父親說指著晉柔說。

    「我沒有。」晉柔否應。

    「除了你還有誰,我要投訴你。」男的罵道。

    「是我,是我趁姐姐離開時偷用電話打的。」小孩說道。

    小孩的父親和繼母聽到呆住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太過份了,他也是我的兒子。」小孩的母親罵道。

    「就當作我求你,放棄陽陽,這樣我們就可以給她一個完整,正常的家庭。他會幸福的,你放心吧!」

    「想當年你說過要和我一起給陽陽一個完整的家,現在呢?你能保證你能和她斯守終生嗎?如果你又離婚然後再婚,你要讓陽陽再做手術嗎?」小孩的親母流著淚指著小孩的繼母說。

    「你這樣說甚麼意思?」繼母生氣的說道。

    此時小孩走向繼母,一面拉住她的手一面流著淚說:「求求你。就算我沒有做手術,我也會把你當親生母親對待的。」

    繼母看著小孩哭著懇求她的樣子,很可憐,她嘆了一口氣,對丈夫說:「算吧!我們走吧!血緣關係也不是刪除記憶就能改變的。」

    她再對著陽陽說:「一天你的心裏有她,你永遠都不會把我當成親生母親。對我而言,丈夫不能共享,兒子也是。如果你選擇她,你以後就跟她住吧!就當我自私甚麼也好。」

    他們走後,留下相擁的母子,還有晉柔,看來這新症的檔案還要留一陣子。

    「實在太過份了,還好那小男孩聰明打電話給媽媽,否則他媽媽還沒死,兩人便一輩子分離了。上次陳小姐做手術的那件事我還可以理解,但這小孩是第一次做手術,我們不應該盡力阻止嗎?晉柔前輩還叫我出去,她簡直就是冷血。」佩珊在辦公室跟小近訴苦。

    聽到一個乳臭未乾的實習生這樣說自己的朋友,心中難免有點不快,但也理解晉柔是我行我素的人,不會理會別人的看法,因此常被別人誤會。

    「佩珊,你知道要不是晉柔,你就要被投訴了嗎?相信你也知道在實習期間受到投訴是有多嚴重的吧!」

    「那又如何?我可不是那種為了錢出賣靈魂的人。何況她還不是怕自己也被投訴。」

    小近聽到嘆了一口氣,佩珊現在的想法根本是不理性的,被憤怒蒙閉了眼睛。

    「佩珊,到底要到甚麼時候你才會更成熟一點?你聽過眼看未為真,耳聽未為實這句話嗎?」

    「你想說甚麼?」佩珊疑惑的問道。

    「那小孩說他是趁晉柔離開一會兒,用醫院的電話打的,是嗎?」

    「對呀!」

    「但那電話只能打內線的,是打不出去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呀!除非改變電話的設定。.......呀......你的意思是晉柔前輩改了電話的設定讓那小孩打給媽媽?」

    「或許吧!但你想想,她有甚麼時候試過在電磁室中途離開的?」

    佩珊彷然大悟,但臉色也開始變得蒼白,因為她一想到剛剛跟她頂嘴的情況,她就......

    小近留意到她表情的轉變,笑著搭著她的肩膀說:「晉柔不是冷血,是聰明;你不是熱血,是笨。」

    過了下班時間,佩珊趁人走得差不多,走到晉柔的位置,對她說:「前輩,對不起!剛剛小近前輩開解了我,我才知道我錯怪了你。是你幫那小孩開外撥功能,他才能打電話給媽媽的。」

    「我不知道你說甚麼,我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晉柔回道,並收拾東西離開。

    此時,佩珊心裏很慌,聽前輩的回應是還在生氣。

    晉柔走到門口時回頭對佩珊說:「佩珊,不過如果你知道自己不夠聰明,以為我叫你閉嘴的時候就不要說話。」說完便走了。

    此時小近則在旁邊看戲偷笑。佩珊聽完呆住了,小近拍拍她的肩膀說:「她是叫你以後要聽聽話話。」佩珊聽了追上幾步,笑著對背向的晉柔說:「前輩,放心,我以後一定聽聽話話。謝謝你!」

    晉柔回到家後,攤坐在客廳的沙花上,看著那一家四口的照片說道:「被遺忘的人才是痛苦的人。媽,連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你為什麼不知道?」

    第7章_埋藏的傷口

    「被忘掉的那個才是痛苦的那個。」

    在家裹

    「她是愛我們的。」

    「她愛的是她自己。」

    在醫院裹

    「哥,不要走。」

    「好好照顧我妹,拜託你了。」

    「放心,我會。」

    晉柔在夢中驚醒,每到哥哥忌日前後的日子晉柔總會想起以前的事。她的哥哥在6年前因為肝硬化過身。今天是他的忌日,每年這天晉柔都一定會請假去祭拜她的哥哥。

    「哥,我來看你了,每年這個日子,我總會想起以前的事。想不到,你走了六年,我也過得好好的。你放心吧!媽,她也過得很好,沒有我們,她依然過得很好。」

    晉柔苦笑了一下,又再說:「哥,怎麼你的墓前會有花呀(是一朵藍色的玫瑰)?誰來探你了嗎?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別的人來看你。真的很可惜,在你生前我沒有好好認識你的朋友。你臨終前好像拜託你的醫生朋友照顧我,但之後我們都沒有聯絡過,而我也忘了那是誰了。不過不要緊,我一個人也能好好的。你放心吧!」哥哥生前很喜歡藍色的玫瑰,他說花語是重逢,天真的他竟然還想著一家人會有重逢的一天。

    晉柔此時靠著墓碑,閉上眼睛,但淚依然擋不住的滑落。

    「哥,不要怪我不常來看你,每次來看你,我都會想起以前的事。在我眼中,你不是病死,是被害死的。」

    二十年前,晉柔和她哥還是小學生,父親一天因意外過身後,母親便把他們送到大伯家,留了一大筆錢給他,那也是爸爸死後留下的錢,讓他照顧他們,大伯沒有結婚,待晉柔兄樂尚算不錯,始終是弟弟的子女。之後,晉柔兄妹問起母親去哪裹了,大伯說她拋棄他們了。但他兩兄妹並不相信,於是用自己的方法找到了她的地址和工作的地方,然後去找他。

    他們去到了母親工作的地方,看到的卻是他們小小年紀難以承受的事實。母親已經再嫁了,她工作的地方,便是她丈夫的糖水店,不但如此,當晉柔和他哥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竟然對他們形同陌路,沒有一點假裝,沒有一點不自然,那時他在就知道,媽媽做了記憶刪除手術,把他們和爸爸的記憶一併刪除了。

    因為這件事,晉柔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因為被最重要的家人拋棄了。父親的離世是意外,而母親的離棄是預謀。

    「她就這麼不屑讓我們和爸爸出現在她的記憶中?」晉柔說道。

    「她只是太愛爸爸了。」哥哥說道。

    「那她不愛我們嗎?」晉柔疑惑的看著哥哥問。

    「她是愛我們的。」

    「她愛的是她自己。」晉柔一面流淚,心裹也在躺血。

    到了後來,他們升上中學,大伯患上了癌症,花了一大筆錢看病,差不多花光爸爸留下的積蓄,但仍是醫不好,最終晉柔和哥哥再次目睹摯親離世。伴隨悲痛而來的便是沉重的經濟壓力,哥哥唯有一面讀書一面工作,兩兄妹勉強過著清貧的日子。

    但在這段日子,晉柔的哥哥依然堅持經常到那糖水店看媽媽,但晉柔很不願意,卻也被哥哥拉著去。初時,媽媽還以為他們是情侶。

    剛開始過了兩年,他們看見媽媽挺著微脹的肚子上班,便知道她懷孕了。再過兩年,便有個小弟弟在店內走來走去。

    那時,媽媽開玩笑對哥哥說:「希望我兒子長大有大哥哥你這麼帥就好了。」

    哥哥聽了,笑著摸著小弟弟的頭說:「會比我更帥的。」

    但晉柔聽了心裹卻很生氣,她已經擁有一個帥兒子,只是她捨棄了。這番話聽在耳內,真是可笑。

    有一天,晉柔終於忍不住。

    「我不去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一直都不想去。」

    「那我自己去。」

    哥哥轉身走。

    晉柔喊出來:「默默看著她沒有我們也過得好好的,而我們就獨自承受失去父母的痛苦,這是你想要的嗎?」

    「她是愛我們的。」哥哥堅定地說。

    「哥,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我們在她生命中是重要的,因為太重要,她才會選擇刪除我們之間的記憶。因為她自己無法捨棄我們過新生活,這樣做是她唯一的方法。要不然她想捨棄我們,帶我們去刪除記憶是更好的方法,因為我們對她的糾纏才是才大的問題。」

    「這只是你一相情願的想法。她很自私,你知道嗎?」

    之後他們陷入一片沉默。哥哥依然去了,晉柔無奈的追了上去,哥哥看著她,晉柔說:「我只剩你了,我不想為了一個外人,連你都失去。你想去看,我就陪你去。」

    這樣平靜而又快樂的日子維持了好幾年,哥哥大學畢業後成了一間醫院的記憶科醫生。但不幸的事來的很快,很突然,一天哥哥工作的時候暈到了,才發現他有嚴重的肝硬化,需要換肝。晉柔第一時間去驗血,看看自己的肝適不適合捐給哥哥,很可惜並不適合。

    「不要緊,還有她。」晉柔指的她是指媽媽。

    「不行。」哥哥虛弱的說道。

    「為什麼?再沒有適合的肝,你會死的。到了現在這個狀況,你還要為她保守秘密。」晉柔激動的說道。

    「她現在過得好好,我不想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那我呢?你走了我怎麼辦?你要像她們一樣拋棄我嗎?」

    「他會好好照顧你的。妹,我身為記憶科的醫生,我很清楚揭穿秘密所帶來的可怕後果,我不會讓你這樣做。」

    「不能,我不能讓你死,我要去問她。」

    「妹,不要這樣做,你這樣做就算驗出來適合,我也不會接受手術的。」

    「哥~」

    「好了,帶我去看看她。我很想念她煮的紅豆沙。」

    「嗯!」晉柔含淚的點點頭。以前小時候媽媽常常煮紅豆沙給他們吃。

    到了糖水店,晉柔推著坐在輪椅的哥哥進去。

    媽媽看到了,跑來關心:「怎麼了?怎麼坐輪椅?」

    晉柔擠出笑容說:「沒什麼!小病,但我哥很想吃你煮的紅豆沙,便推他來了。」

    「好,馬上裝給你們。」

    哥哥吃了一口紅豆沙,流下眼淚,媽媽在旁問:「怎麼了?很不舒服嗎?」

    哥哥說道:「不是!這紅豆沙的味道跟我媽煮的一模一樣。真想以後都有得吃。」

    媽媽說道:「待你病好了,再來吃,加油。」

    晉柔此時強忍著眼淚。

    送了哥哥回醫院,晉柔回到糖水店,她想著她不能就這樣看著哥哥死去。她對媽媽說:「姨姨,我哥肝硬化,需要換肝,但一直找不到適合的肝,我想求你去驗一驗,幫幫他。」

    「但是,你知道我有個上小學的兒子,萬一我出甚麼事,他就....對不起。」

    「求求你,你先去驗一驗適不適合,然後再決定。」晉柔流著淚說道。

    「好吧!」

    媽媽終於去了驗,晉柔祉求結果是好的,可惜,結果也是不吻合的。晉柔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哥哥死在自己面前。但她後來知道,那個結果不吻合的報告是哥哥托醫生朋友做的。結果是吻合的。哥哥不是病死的,是為了保護媽媽的秘密而死的。

    「哥,你知道嗎?我恨你,我恨你拋棄了我,我也恨她,你也是她的兒子,她卻為了她的兒子不救你。這是你想要的嗎?值得嗎?」

    晉柔在墓前待了一整天才走。到了第二天上班,她發覺自己辦書桌上多了一個裝住一枝藍玫瑰的花瓶,和哥哥墓前一樣的玫瑰花。上面貼了一張便利貼,上面寫:希望現在不會太遲。

    第8章_當記憶成為武器

    晉柔看到桌上的花很震驚,那送花的人跟到哥哥墓地拜祭的應該是同一人,但晉柔是第一個到辦公室的人,沒有別的同事看到是誰把花放在她的座位。但晉柔心中已有一些想法,為甚麼她自己在這工作這麼多年才收到這充滿含意的花,代表那個人之前並不在醫院,而只有他—鄭醫生,是記憶科新來的醫生。

    基於這跟哥哥有關係,晉柔決定找鄭醫生問清楚。

    「請問那花是你放在我桌上的嗎?」

    「是呀!」鄭醫生笑著回答。

    「你......認識我哥哥?」晉柔疑惑的問道。

    「不只認識,他還是最好的朋友。」

    「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也應該認識我的。」

    「我們之前見過嗎?抱歉,我是一點印象也沒有。」晉柔尷尬的笑著回答,因為知道很可能是哥哥介紹過,但自己並不記得。

    「我們也朋友,只是你忘記了。」鄭醫生憂傷的說道。

    「什麼!」晉柔不明所以。但她還有一個疑問,她問:「我哥在6年前已經過身,為什麼我從沒見過你來看他?直到6年後的昨天,你才⋯」

    鄭醫生苦笑著說:「因為我也把你哥忘記了。就像你把我忘掉一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說我把你忘了,而你把哥哥忘了。到底你想說些甚麼?」晉柔焦急的問,因為她總感覺鄭醫生隱瞞了一些事,而這些事是跟她和哥哥有關的。

    「再過一陣子,你就會明白了。我相信不會很久的。」鄭醫生沒有直接回答晉柔的問題。「鄭醫生!」得不到滿意的晉柔喊道。

    「你以前都不會這樣叫我的。」鄭醫生直盯著晉柔說,眼神中盡是無奈。看著鄭醫生的表情,晉柔知道今天是問不出答案的了,便徑自走出辦公室。她心中想:明明是他有所隱瞞,為什麼眼神好像透露出絲絲憂傷和無奈,好像我忘記了他,是我對不起他一樣。難道我小時候見過他?回到自己的位置,看著那被掉落兩塊花瓣的藍玫瑰,心裏想:畢竟哥哥並不多人知道喜歡藍玫瑰,我想我可以相信他真的是我⋯我們的朋友吧!現在唯有等待他肯說出真相的時候。而晉柔離開鄭醫生辦公室後,鄭醫生則欣慰的說道:「你終於對自己以前的事開始好奇了,我相信真相很快就會出現在你腦海。」

    過了不久,晉柔便和鄭醫生一同連續接了兩個新症,是兩兄弟,他們一同進來診症。他們要忘記的是同一件事。就是弟弟和哥哥的妻子搞上了,雖然哥哥很生氣,和弟弟又打又鬧。但他最後仍選擇了原諒,於是兩兄弟一同來了醫院做手術來忘掉這件事,以消除彼此之間的芥蒂,希望重新開始,重拾兄弟情。真是難得遇到來做手術的人是懷著釋懷原諒的心,真的想令自己的未來快樂。他們被安排在同一天手術,弟弟先做,之後到哥哥,這手術的次序是哥哥要求的。到了手術那天,他們兩兄弟一同到病房準備,哥哥親眼目送弟弟進手術室做手術,而當弟弟手術完成出來,還在昏迷狀態的時候,哥哥卻脫下了病人服,說:「手術我不做了。」,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時晉柔就知道,當病床上的弟弟睜開眼的時候,他將要面對非常殘忍的事實。就是他的哥哥背叛了他。不過,也是他背叛他的哥哥在先的。顯然而見的,弟弟是希望透過手術跟哥哥和好如初,但哥哥並不這樣想,他想利用這個手術報復。弟弟醒來後,他忘掉了自已做過的錯事,但卻受到周遭家人、朋友的白眼和厭惡。

    「這就是我對你的懲罰,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什麼錯事,卻要承受所有人的遣責。這都是你應得的,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是兄弟。」弟弟質問哥哥原因,卻得到他這樣的答覆。弟弟面對這樣大,這樣殘忍的轉變,他跑上了醫院吵鬧。看到在登記處吵吵鬧鬧的他,晉柔主動走上前調解,用那公式化的回應。

    「我到底忘記了些甚麼事?快點告訴我。」弟弟說。

    「基於保密條款,我們是不會透露任何你刪除記憶的內容的。」晉柔回道。

    「那你們幫我恢復我的記憶。」

    「記憶一旦刪除,就不會有存檔,也不能恢復,而且你在做手術前也已經清楚這些條款。希望你離開,不要再在這裏吵鬧,影響其他病人。」

    「我不管。你知道我現在就像為了自己沒做過的事付出沉重的代價。」

    「你忘記了,不代表你沒有做過。你選擇做手術去贖罪,就要承受它可能帶來的後果。」晉柔不屑的說道。

    弟弟聽到了,十分生氣,舉起右手,想打下去。

    晉柔卻一手捉住他,怒瞪著他說:「今日你所得的所有結果,都是你自己選擇的。不要怪別人。」

    弟弟看到晉柔突然兇狠的樣子,反而被嚇呆了。但在一旁的鄭醫生看到這個狀況,就衝了過去,推開了弟弟,抽住他的衣領說:「你幹什麼?」

    晉柔看得出來,鄭醫生很生氣,像上次晉柔被那護士揮到頭一樣。晉柔見狀,為免鄭醫生惹上打病人的麻煩,也拉著鄭醫生說:「我沒事,不要這樣!」鄭醫生放開了弟弟,跟他說:「我是幫你做手術的醫生,跟我來,不要找別人麻煩。」

    晉柔無奈的拉著鄭醫生說:「不要,你沒必要跟他多說。」鄭醫生拍拍晉柔拉住他的手,示意她不用擔心。但晉柔仍是不放心,跟了他們一起進辦公室。

    在走向辦公室的路上,晉柔覺得自己剛剛在處理事情時有點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自己越想越懊惱,這樣的自己跟佩珊有何分別。但晉柔生氣不在於那弟弟做過錯事還無理取鬧,而是氣自己怎麼事先發現不了一點端兒。最近發生這麼多事,晉柔開始漸漸懷疑記憶刪除手術的價值,為什麼這總是為人帶來不幸。甚至現在有人把手術當成報復的工具。當記憶成為武器,它對人的傷害是非常徹底的。這使她漸漸懷疑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是否值得。

    回到辦公室,鄭醫生像回自己地盤般從容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並示意弟弟坐下。弟弟沒有坐下,一進來就質問鄭醫生:「你看過我和哥哥的記憶,你應該知道哥哥他是一心為了報復。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而是任由你的病人跌落別人設下的陷阱。」鄭醫生聽了,微笑的回答:「怎麼你會覺得我會知道你哥哥想以此報復你。」

    「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看過他的記憶。」

    「我想你有點誤會,我是不能從你們的記憶中看出你們的心情和想法的。我只會看到你們協議一同做手術,但我是不會知你們對此的心情,我又如何知道你哥是一心想報復呢!」

    「不可能!怎麼可能!」弟弟愕然的說道。

    「記憶是沒有感情的,回憶才是有感情的。因為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因此同一件事對某些人而言可能很重要,但對另一些人而言就微不足道。只有自己在回憶自己的事的時候才會有自己的領悟。」

    弟弟聽過鄭醫生的話後,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便不再吵鬧,離開了。只剩晉柔站在鄭醫生前面驚訝的看著他,晉柔是因為他說的話而驚雅。因為晉柔哥哥也說過這樣的話,還是在臨終之前。晉柔哥哥離開的那天,晉柔在病床旁守著,哥哥捉著他的手說:「妹,我最後只想拜託你一件事。」

    「你說。」晉柔忍著淚水說。

    「永遠不要做記憶刪除手術。記憶是沒有感情的,回憶才是有感情的。每個人的回憶是獨一無二的,回憶一旦被刪除,只會變成垃圾,毫無價值。我不想你淪為這樣的人。」

    從回憶的思緒回到現實,晉柔開口問:「記憶是沒有感情的,回憶才是有感情的。這句話⋯」

    「是你哥哥臨終前說過的。」沒等晉柔問完,鄭醫生已經回答了。

    「那時我也在,為什麼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說過了,因為你忘記了。」

    「不可能!不可能!那天,我哥哥離開了,那天的回憶我是多麼的深刻,我怎麼可能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晉柔根本不相信自己會忘掉那天的事。

    「你就像肯定自己沒有做過記憶刪除手術般肯定自己不會忘記那天的事。但我想說你所相信的未必是全部。」鄭醫生的話充滿別的含意。

    「夠了!你總是話中帶話的給我暗示,你到底想說甚麼?不要再帶我繞圈了。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隱瞞了甚麼。」晉柔對鄭醫生的詭異言論已經忍耐到極點,生氣的質問他。

    「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這些問題的答案,我還要等你告訴我。」鄭醫生微笑說道。

    「呀!」晉柔心中吶喊,但她沒說任何話,生氣的奪門而出。

    第9章_因為要恨,所以忘掉

    相隔弟弟上來醫院找麻煩不足一星期,哥哥也回來了醫院。他想要做記憶刪除手術,但並不是想忘掉那件不快的事。

    「我要忘掉我和弟弟之間所有快樂的回憶。」

    「快樂。你如何定義快樂?每個人對快樂的定義都不一樣。你的要求太含糊,我是幫不了你的。」當哥哥向鄭醫生提出手術的要求後,鄭醫生這樣回答。「快樂就快樂,這麼簡單,還要定義嗎?」哥哥激動的說道。

    「或許你具體跟我說你想忘掉那些事,或者你可以選擇忘掉所有關於那個人,即你弟弟的事。這樣比較可行。」

    「不行!我不能忘掉他,這樣我才能繼續恨他。我這個手術的要求你一定要做到。」哥哥生氣地說道。

    「好吧!那我把你所指快樂的事定義為令你笑或令你說你很開心之類的話的事。這樣可以嗎?」

    「就是這樣。」哥哥堅定地說。

    當小近和晉柔一起整理那哥哥的記憶檔案時,小近無奈的說道:「何苦呢!何苦要迫自己去恨一個人。」

    晉柔沒有回話,她不想評論太多。但她知道小近說得對,因為恨不了,才要選擇去忘記那些快樂的回憶來讓自己繼續恨下去。而且因為那是非常重要的人,才會恨不了。

    弟弟,你真的狠狠傷了哥哥的心。

    第10章_那些不快樂的可以很快樂

    哥哥做了手術不足一星期,他又回來醫院,又回來。他直接走進鄭醫生的診症室,是要找鄭醫生的麻煩,剛好小近到他辦公室交報告。

    「我說做手術去忘掉我和弟弟快樂的回憶,為甚麼還有這些回憶存在?」哥哥生氣的對著鄭醫生說。

    「我照你的意思做了。請問有那些你們之間的快樂回憶,我是沒有刪除的呢?」鄭醫生微笑地問。

    「就我不理父母的反對要到外國讀書,他在機場送了一筆他的積蓄給我,讓我在外國應急用。」

    「還有呢?」

    「還有我跟他小時候因為爭玩具而打架,媽媽說我應該讓弟弟,拿雞毛掃想打我,他卻擋在我面前保護我。」

    「還有嗎?」

    「還有我前兩年我因為急性腸胃炎暈到在家,他為了把我送到醫院,犧牲當天的升職面試機會。」

    「原來⋯你覺得這些回憶快樂呀!」鄭醫生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哥哥聽到後,呆了。

    鄭醫生繼續說:「我真的不知道你覺得那些是快樂的事,我說過我會把你說的快樂定義為令你笑或令你說你很開心之類的話的事,你也同意了。而你剛剛說的事都是令你流淚的事,所以我以為那是令你不快樂的事。」

    「我⋯」哥哥被鄭醫生說得啞口無言。

    此時,小近插話:「既然忘不了你們之間那麼多快樂的回憶,為何不選擇原諒呢?」哥哥沒有回話,他低頭默默離開,相信他要重新考慮過自己的決定。

    過了一個月,哥哥又回來醫院了。老實說,晉柔、小近和鄭醫生都不想見到他再來。他再來,代表他最後都沒有選擇寬恕。這次他來是為了做手術忘記關於前妻和弟弟的所有事。他選擇了不再恨,也不再愛,只是從此讓彼此成為陌路人。正如鄭醫生所說的—記憶是沒有感情的,回憶才是有感情的。可能對於哥哥而言弟弟和前妻太重要了,他才會如此受不了他們的背叛。

    無論如何,今天的結果,都是沿於他們自己的選擇,任何人都無能為力。

    第11章_最真實的體驗

    一天,小近和佩珊在辦公室中整理資料,佩珊問小近︰「為什麼我們醫院有恢復記憶的技術,卻不將此投入服務?投入的話,就不會有那麼多人術後上來吵鬧。真煩!」

    「你說呢?」小近無奈的反問。

    佩珊低頭苦惱的思考,一會兒後,她笑著抬起頭對小近說︰「我知道了!是為了減輕我們的工作量。」

    「你真『聰明』呀!」小近玩笑的說道,顯然是在說反話。

    「不對嗎?恢復記憶又是額外的工作,還有他們知道做手術後不能恢復記憶的話,那麼他們就會更謹慎的去決定做不做手術。從而減少我們的工作量。」

    「佩珊呀!到底你是怎麼看待這份工作?你認為醫院會因為工作量的問題而去不投入一個可以幫助到別人的手術嗎?」

    「那是為什麼呀?」

    「先不說恢復記憶手術可能會對病人造成二次傷害。如果恢復記憶手術合法化,你知道這意味著甚麼?」說到最後,小近的語氣認真起來。

    佩珊停下手上的動作,問︰「意味著甚麼?」

    「意味著記憶可以被篡改、可以造假,記憶的轉移甚至可以令人長生不老。……又或者在某處……已經有人正在做這些事。」小近望向窗外。

    在另一方面,晉柔和鄭醫生在診症房見一男一女,女的戴了帽子和口罩,進來房間後才脫下,原來女的是現在當紅的偶像劇演員藍緣,男的是他的經紀人。藍緣因為出色的演技而深受觀眾喜愛,去年更勇奪影后,人氣持續高企。藍緣脫下口罩後,神色慌張的周圍張看,雙手緊緊環抱自己,像是曾受了很大的驚嚇。那經紀人先開口︰「麻煩你幫她刪除之前遇鬼的經歷,因為那些經歷,她現在經常疑神疑鬼的,令工作大受影響。最快排期是甚麼時候?她下個月還有一部電影要開拍。」語氣沒有一絲擔憂,好像只關心藍緣什麼時侯能再投入工作。不過晉柔和鄭醫生都沒有理會,鄭醫生做了一些基本評估後,便著晉柔帶藍緣到檢查室進行檢查。基於私隱問題,晉柔沒有讓她的經紀人一同進入檢查室,讓他在外面等。在設定儀器的時侯,晉柔突然想起最近有一部由藍緣主演的恐怖片上映,便推斷這是她過份投入角色的後遺症。但當晉柔快速看了藍緣的記憶片段後,她立即撥了醫院內線把鄭醫生叫過來。

    「晉柔,你把我叫過來,是不是有甚麼問題?」

    「鄭醫生,你看這裡……還有這裡……這裡。」晉柔調較各記憶的片段給鄭醫生看,再接著說︰「這些位置,記憶的連接都很奇怪,很不合理,異常錯亂。還有我看到她所提及的遇鬼經歷跟前後的記憶並不連貫,好像是強行加上去的。所以我懷疑……」晉柔凝重的看著鄭醫生。

    鄭醫生靠近晉柔耳邊小聲的說︰「我明白了,我帶他們帶回診症室。你去報警。」

    晉柔報警後回到診症室,看到鄭醫生已經開始質問他們。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經紀人︰「你在說甚麼?」

    鄭醫生望向藍緣問︰「你為什麼要做記憶添加手術?做過多少次?那裡做?怎樣做?」

    經紀人聽到後嚇了一跳,一手捉住藍緣向門外走。晉柔則攔在門口,不讓他們走,並對藍緣說︰「是不是有人逼你?我們可以幫你。」經紀人一手推開晉柔,打算開門離去。

    晉柔接著說︰「我已經報警,你們走都沒有用。」

    藍緣聽到立馬在晉柔面前跪了下來,說︰「不!求你放過我。」

    晉柔也立即把藍緣扶起來,說︰「不!是你要放過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的記憶已經嚴重錯亂,再這樣下去你會瘋的。不只是這樣,你會失去自我。」

    藍緣聽了後一臉茫然,口裏默念:「不會的,怎會這樣?我只是想演好戲!我只是想紅。」

    鄭醫生問:「即是你做記憶添加手術是為了演戲?」

    藍緣委屈的說道:「是!是為了最真實的體驗。演窮人我就去植入窮人的記憶,演強奸戲我就去植入被人強奸的記憶,演鬼片我就去植入遇鬼的記憶。」

    晉柔驚訝的看著藍緣說:「這已經不是演戲了。你每次都將自己變成那個角色,每次都在削弱自己的記憶,並正逐漸失去自我。」

    「但我每次拍完戲都有去把那些記憶刪除掉,讓自己回復原狀。我都只是為了演好戲。我都只是想紅。」藍緣激動的說。

    鄭醫生則回道:「黑市記憶市場提供記憶恢復手術,我早有耳聞,想不到今天可以親耳證實。藍緣,你去黑市做手術是因為你知道這是非法的,但你今天來了這裡,我猜想你今天不去黑市做手術,而冒險來正規醫院,是因爲他們坐地起價。因為他們知道你需要他,亦一早預料你不敢報警去影響自己的聲譽,星途,你還奢望他們給你做的手術有多專業?」

    藍緣聽到後,絕望地跌坐在地下。此時,警察亦到達門口。

    第12章_潛入

    這件事並沒有因為報了警而聲張,非法記憶手術黑市是警方一直想打擊的,警方正想利用這個機會去更了解這個龐大的黑交易市場,因此此事暫時低調處理,在警方準備好後才將其一網打盡。而藍緣就暫時留醫觀察。藍緣為了自己的聲譽,亦將她所知道的都如實相告。該集團行事極為謹慎,消費者都是要透過介紹才能會得到相關的訊息,而藍緣甚至不知道做手術的地方是哪裡,因為每次她都是蒙眼後才被轉移至目的地。

    「即使你每次做手術都是在蒙眼後才被轉移的,你總知道怎樣聯絡他們,要到那裡才會被轉移吧!」鄭醫生問。

    「我每次都到葵青貨櫃碼頭找一個叫⋯呀聰的人,但每次他的樣子都不一樣,呀聰似乎只是他們的一個代號。」藍緣努力的回憶著。

    「葵青貨櫃碼頭⋯」鄭醫生若有所思的說著。

    「怎麼了嗎?」晉柔問道。

    「我記得這也是梁護士和楊護士販賣病人記憶的地方。」

    之前考慮到醫院聲譽,院長把事件壓了下來,並沒有報警。

    「對了!葵青貨櫃碼頭那麼大,每天又有那麼多貨上上落落,那麼多貨車進進出出,那裡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掩護。」晉柔分析道。

    警方知道了醫院也有同事曾跟黑市人員做過交易後,希望醫院派出兩位醫護人員幫忙做誘餌引他們出來。事關醫院機密,而且晉柔和小近又是對這事了解得最詳細的人,因此她們被派去協助警方。即使鄭醫生多番反對。

    到了行動那天,警方跟晉柔和小近解釋了行動的內容,她們要引他們到做手術的地方警方才能把他們人贓俱獲。而警方也在晉柔和小近身上放了偷聽器和追蹤器。

    她們到了葵青貸櫃碼頭,很快便訊問到呀聰的位置。

    「我是楊護士介紹來的。」小近展示手上的usb並小聲的對呀聰說。

    「哦…她很久沒來了,為什麼呀?」呀聰問道。

    「是的。最近醫院盯得有點緊,所以換我來了。」小近顯得有點慌張,但依然有技巧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原來如此!」呀聰露出玩味的笑容,拿走了小近手上的usb。再將一疊用紙袋包著的錢交到小近手上。

    「還有她,她想做記憶添加手術。」小近指著晉柔說。

    「還有客人介紹呢!不錯麻妹妹!跟我來吧!」呀聰得意的笑著說。

    晉柔和小近跟他到了一個比較隱蔽的貨櫃,裡面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和一台電腦。

    「你用電腦找一下你想加入的記憶吧!只要輸入關鍵字就可以找到相關的記憶片段。」他對晉柔說。

    晉柔坐下,呀聰並沒有看著她搜尋,而是出去外面等和把風。晉柔記得楊護士賣過李小妹、陳大明等的記憶。她趕緊打上這些關鍵字︰李小妹 繼父;陳大明 犯罪。都有他們的記錄,而且很詳細。晉柔很驚訝,似乎是低估了這黑市集團的規模和系純性。晉柔還有很多好奇的地方,她輸入了媽媽的名字和一些相關的事。果然,這集團的歷史比晉柔想像中久遠多了。

    此時晉柔突然想起鄭醫生曾對她說過︰「因為我也把你哥忘記了。就像你把我忘掉一樣。」晉柔想輸入自己的名字,卻被呀聰的叫喊聲嚇停了。「你好了沒有?」

    「快好了!」晉柔趕緊草草找了段和明星談戀愛的記憶,把自己偽裝成瘋狂的追星一族,反正在做手術之前,警方一定已趕到阻止。

    「就這個吧!甚麼時侯可以做手術?」晉柔問道。

    「甚麼時侯有錢,就甚麼時侯可以做。」

    晉柔馬上從袋中掏出一大疊現金。

    「那麼我們現在就可以移動了。」呀聰看著那疊錢壞笑。

    呀聰把蒙上眼的晉柔帶上貨車後面坐下。小近在一旁按捺不住問道︰「我可以跟去嗎?」小近顯然是有點擔心。

    呀聰臉色一黑的對小近說︰「小妹妹,你今天第一次來,不懂規距,我不怪你。以後請你記住,這些錢是聰明人才能賺的。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晉柔上車坐下,車還沒啟動,就有人把電線連接到她的頭上。晉柔下意識退後,說︰「這麼快?在車上?」

    「先做個檢查而已。不用緊張。」

    「可以到了目的地才檢查嗎?」晉柔捉住那人的手,心感不妙。那人沒有理會晉柔,看了看屏幕上投影的記憶,把晉柔衣服口袋的偷聽器和追蹤器拿了下來放在水裡,使它失效。晉柔感覺到後,立馬扯下眼布想衝出外面,卻被他一手扯回來,跌倒在地上。

    他笑著說︰「收了你錢,手術還是要做的。」說畢車已經啟動遠去。

    晉柔看清貨車上的環境,全是精密的記憶手術儀器,到了這時侯,晉柔才意識到根本沒有甚麼目的地,手術就是在車輛行駛中進行,好一個掩人耳目的手法。晉柔心知偷聽器和追蹤器已被拿走,又被人綁在椅子上,現在只能任人魚肉,她怕得手都在發抖。

    另一方面,鄭醫生早料到集團的人心思細密,便在晉柔不察覺的情況下,把一個追蹤器放在她的鞋裡,這樣即使他們看了晉柔的記憶也不會知道有這個追蹤器的存在。警方和鄭醫生一直在附近看著貨車行駛的路線。可惜,現在他們並不知道手術其實就在車上進行。而小近也沒有看到車上的情況,但載著晉柔的車駛走一段時間後,小近觀察附近的貨車,看見唯獨有一架是沒人架駛,獨自停泊在一角。小近覺得很奇怪,便打關貨櫃車後的門來看。看到後立即把身上的偷聽器拿出來,對著偷聽器大叫︰「去救晉柔,救她,手術是在車上進行,快點去救她。」

    第13章_如何找回記憶?

    當警方和鄭醫生聽到小近的叫喊聲後,立即把車加速,想趕到貨櫃車前把車截停。但似乎前面車上的人也發現了後方車的異樣,也開始加速,雙方在馬路上展開追逐戰。

    在車上,呀聰一面為晉柔連接手術儀器,一面對晉柔說︰「晉柔呀!我真不明白老闆為什麼會留你。把你的記憶還給你,再逼你說出那東西的位置不就完了嗎?何必繞這麼大的一個圈呢?」

    晉柔聽到驚恐的看著呀聰,說︰「甚麼意思?甚麼東西?」

    「等我把你的記憶還給你之後,你就會知道了。」呀聰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正當呀聰要為晉柔麻醉時,貨櫃車急剎停了,呀聰手上的針筒拋在地上。外面就傳來警方的廣播聲︰「你們已被包圍,馬上投降,把車上的人交出來。」怎料,呀聰取出一枝槍,用槍指住我的腦袋,把貨櫃門打開。

    「別過來,否則我一槍打爆她的頭。」他對警方說,卻又小聲的貼著晉柔耳邊說︰「放心!我不會殺你,但我不能白走,我要加快你恢復記憶的速度。」說罷,他便朝走近的鄭醫生腹部開槍。

    「呯!」

    「諾勿!」晉柔下意識向鄭醫生大叫。

    「晉柔,這只是我的載體,下次見!」

    「呯!」再一下槍聲。晉柔感受到呀聰在她後面開槍,隨後倒在地上死了,晉柔才敢動身跑到鄭醫生身邊,幫他在傷口上施壓止血。鄭醫生忍痛說道:「你終於記得我了。」便暈過去了。

    晉柔陪伴鄭醫生去了醫院,手術過後,鄭醫生情況穩定下來。而鄭醫生醒後第一件事就是捉著床邊的晉柔問:「你是否記得我了?」

    晉柔支吾以對:「我⋯不記得,只是下意識叫出那字,剛剛你中槍的情景就好像曾經發生過一樣。」

    鄭醫生露出失望的表情,再說:「不要緊,至少你叫得出我的名字了!」

    「你叫諾勿?」

    「這是我的真名。」

    「為什麼?」

    鄭醫生沉默。晉柔認真的接著說:「事到如今,你還不打算告訴我真相。那個人說他要把我的記憶還給我,甚麼記憶?他說我知道那東西在那?甚麼東西?告訴我。」

    「這是你的事,還需要你自己去記起。⋯⋯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的事。十年前我和一對兄妹在一間叫仁康醫院做記憶科的醫生,我和那哥哥在偶然之下發現,醫院的高層跟黑記憶市場勾結,進行各種非法交易。更甚,他們利用記憶手術的技術和醫院的病人和醫護人員,進行很多不人道的實驗,例如利用記憶的植入研究多重人格,嘗試交換記憶(身體?),將動物的記憶植入人腦。再更甚,強姦女醫護人員後將其記憶洗去。這些都只為了滿足他們的慾望和好奇心,把醫院當成他們的遊樂園。我和他一直暗地裏搜集他們的犯罪證據,搜集得差不多時他卻患肝硬化過身了。他臨終前跟他的妹妹說了證據藏在『老地方』,正當我和他妹妹正準備拿證據指證他們時,他們卻早一步對我們下手。把我們的記憶刪除了。」

    「那兄妹是我和哥哥?」晉柔想更肯定事實。

    「我想由你來告訴我,等你找回屬於自己的記憶。」

    「像你說的我忘記了,我又怎能肯定你沒有騙我。而且你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

    諾勿因為晉柔的質疑嘆了一口氣,說:「我的好朋友在9年前死了,我和他的妹妹其後就被那些人狠下毒手,刪除了相關的記憶,重新過生活。事前我亦有所準備,複製了自己的記憶,每半年寄一次給自己。不知是否他們派了人監視我的原因,我在3年後才順利收到記憶晶片。才能來找你。」

    晉柔一時之間得到太多難以置信的訊息,表現得非常錯愕。再問:「你要我找回以前的記憶,憑什麼,我憑什麼找得回,你是記憶科醫生,你應該很清楚。」

    「憑你對記憶的渴求。」諾勿肯定的看著晉柔說。他接著解釋:「國外有幾單病例,是患者自行修復了已刪除的記憶,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對以前記憶有極大的渴求。我相信你能做到的。自行修復記憶除了不會令你因強添記憶而引致精神錯亂外,你的記憶才可以在沒有增減的連貫情況下成為合法的罪證。除此之外,那個『老地方』只有你知道在那,連我也不知道,黑市的人一定是因為讀了你的記憶亦辨識不了『老地方』的意義才找上你,想把罪證拿回來。你也要把『老地方』記起來。」

    『老地方』在那,晉柔想不到,她現在的記憶裏一點『老地方』的印象也沒有。到了第二天,晉柔如常上班,一班警員將一個中了槍滿身是血的人推來記憶科,說要看他的記憶,晉柔摸摸他的脈膊,他已經死了。

    第14章_死人的記憶

    晉柔摸摸他的脈膊,他已經死了。

    「但他已經死了!」

    「他是一個殺人犯,綁了很多女孩子,我們剛剛在行動之中,把他擊斃了,但我們仍不知那些女孩被好關在那裡,所以我們要看他的記憶。」 一位警員解釋。

    「但是......」晉柔從未遇過這種情況,她有點猶豫。

    「他已經死了,這是唯一能救回那些女孩的方法。快點!趁他死了不太久,說不定我們還能看到他一點記憶。」另一位警員怒吼道。

    「跟我來吧!」晉柔心想為了救人也顧不了那麼多。

    她把警員帶到檢查室,把儀器和殺人犯的屍體迅速連接起來,把他的記憶播出來。有科學家之前做過研究,死了一段時間的人的記憶是讀取不了的,越接近死亡時間,能讀的記憶便越多。而這些能被讀取的記憶通常是死者本身印象深刻的事。幾個警員和晉柔看著屏幕展示的記憶片段,片段只有兩分鐘,是殺人犯在巡他困住那些女生的地方,是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像監房般每個女孩都有獨立房間,但只根據這些片段是完全辨識不了這究竟是那裡。在片段裡晉柔看刑裡面每個女孩身上都傷痕累累,眼神都透露出無盡的恐懼。

    突然一名警員指著屏幕說︰「這是其中一個失蹤者王默,她昨天開始才失蹤的,那麼代表這片段是昨天的,那麼很可能其他人和她現在仍是生還的,我們要快點把他們找出來。」

    可是怎麼找,香港這麼大。此時,又有一具屍體被另一個警員推了進來。

    「她是在剛剛殺人犯附近發現的,被放在行李箱內,這殺人犯此次出來的目的似乎是想棄屍。」

    晉柔明白他們再把另一屍體推來的目的,她再把女孩的身體連上儀器,但她身上的傷實在令人不忍直視,有些位置都已經開始腐爛。因為女孩死去已經有一段時間,所以可以看到的記憶片段就更短了,只有30秒。畫面很黑,是在戶外,看到女孩不停的跑,不時望向後面,她看了看自己的腿,上面扣了一個鈴鐺,除了鈴鐺的響聲,便是夾雜著女孩急速的呼吸聲。晉柔是從呼吸聲也聽得出那女孩的恐懼,聽得讓人發抖的。在黑暗的環境下只看到女孩是在暗巷中逃跑,也不知道具體是在那,而那鈴聲想必是那殺人犯的把戲。大家看了片段後沉默了一陣子,一位警員對晉柔說︰「謝謝你,接下來交給我們吧!」晉柔把剛剛的記憶片段複製了給他們帶走。

    事後,醫院發了一封警告信給晉柔指她並沒有按既定程序請示高層。對於晉柔而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是指警告信,而是指晉柔現在不但對自己的記憶毫無頭緒,又受到這命案震撼的打擊。當天晚上,晉柔便夢到那女孩的遭遇,獨自在橫巷中逃命,回頭看著自己的腳上綁了鈴鐺,便驚醒過來。這使晉柔認為自己不能在坐視不理,她第二天回到醫院反覆看回兇手和女孩的記憶片段,看看有沒有甚麼線索。她看見女孩們被困的地方頗大,那裡才能找到這樣的地方呢?能在暗巷中和女孩捉迷藏,想必附近一定不是住宅區。她再看真一點,看到地上有很多開心麵包的包裝,可能是兇手給女孩的膳食。晉柔記得自己中學曾在開心麵包工場當過暑期工,坐車時,看到附近有一個廢棄的工廠。地方大,非住宅區,開心麵包,不論是否猜得對,晉柔都決定親自去一趟。

    晉柔戰戰兢兢的走入那工廠大廈,周圍搜索,竟然就那麼幸運的找到了那些女孩。女孩們見到她都很激動,女孩們指示她把藏在外面地毯下的鑰匙取出,因為有好幾條,所以晉柔在開第一道門時,要逐條試一試。一面張看房內的環境,她才留意到原本記憶片段房內並沒有食物了,為甚麼地上還有開心麵包。兇手已經死了,還有誰為這些女孩送麵包?晉柔想到這身體一僵,頭部突然受到一下重擊,便昏迷過去了。

    第15章_你是關鍵

    當晉柔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關了起來,女孩們絕望的看著同樣被關起來的晉柔。但腳上的痛楚,使她的視線從女孩的臉上移開,望向自己的腳踝。才發覺自己的腳踝上多了一個鈴鐺,原來鈴鐺不是綁上去的,那女孩的記憶片段環境太黑,致當時看不清,鈴鐺是縫上去。幼細的線被血染成鮮紅,痛得可以,晉柔看到後在心裏罵出「混蛋」這兩個字。晉柔再緻細的看一看傷口,線在腿上縫了好幾個圈,而且不是用普通的縫衣線縫的,而是用幼鐵線,徒手扯不斷。但房間裏一點利器也沒有。晉柔不死心,嘗試用雙手用力扯斷鐵線。

    「呀—」可帶來的只有狠狠的痛。此時,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人走進站在門口,手上拿著一個棒球棒,用鎖鑰打開了晉柔的門。

    在門外,他說:「你好聰明!可惜不夠聰明。⋯我們玩捉迷藏吧!給你一分鐘!像她一樣。」

    他口中的她是指,應該那個被棄屍的女孩,他猜到晉柔看了那女孩的記憶。晉柔沒有多想,拔腿就跑,即使知道這是他的遊戲,但這是唯一的逃生機會。但晉柔剛跑到門口,就被那男的一棒打在背上,跌倒在地。晉柔伏在地上,不敢動。

    男的笑出聲說:「嘻!對不起,沒忍住!你走吧,我站在這不動。還有40秒。」

    不管那麼多,晉柔吃力的爬起來,再跑。

    不停跑,不停跑,一面想怎麼逃,她知道只要身上有鈴鐺她就逃不了,跑_鈴鐺會暴露她的位置,躲起來_他也可以推斷晉柔在那個位置停下躲起來。暫時,晉柔只能拼命的跑,管不了腿上的痛。她知道附近有個垃圾收集站,裏面有很多大垃圾車和雜物,能為她帶來較好的掩護。現在只要比他跑得快,到了下一個路口,乘他還未追上,晉柔向著垃圾站方向大叫:「呀sir,我在這,救我!」是假的,根本沒有警察,但使他猶豫了,晉柔成功為自己爭取了一點時間。晉柔迅速跑進垃圾站,爬進其中一個垃圾車。這裏那麼多垃圾車,他也要一段時間去找。

    晉柔靜靜的待在垃圾車裏不發出一點聲響,裏面很很臭,晉柔慢慢在垃圾裏摸出一個利器,似乎是一個玻璃碎。鐺鈴和線本身打了一個死結,因此晉柔要把兩端都割斷才能折掉鈴鐺,晉柔以最輕的動作割掉其中一端。亦聽到他的聲音越來越近,晉柔的心跳瘋狂加速,因為聲音已經到面前了。他打開蓋子看到晉柔,一腳踢倒垃圾車,晉柔在車上跌出來,千轟一發之間,晉柔亦狠下心來,扯著鈴鐺另一端未斷的線,使線滑過皮膚,抽出來,那種痛差點讓晉柔昏過去。從車上跌出來後,晉柔連忙爬起身再逃,可是男的很快的用棒球棒打倒在地上,一棒又一棒,把晉柔打昏過去。

    完全昏過去前,晉柔迷糊間看到,有一個女孩一棒打在那男的頭上,使那男的倒在晉柔旁邊。晉柔昏得閉上眼睛,但依然聽有個女孩的聲音說:「太過了哦!這可不是我想要的!」在夢中,晉柔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對她說:「不要怪我,外國有醫生指極端的環境和強烈的情緒能幫助記憶恢復。或許你不知道,你是何等重要的關鍵!」這是一位女孩的聲音。

    晉柔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身旁是陪了她一晚的諾勿。諾勿說是警察救了她,發現晉柔的時候,晉柔和殺人魔都昏倒在地上。

    「其他女孩救了嗎?」

    「都救了。」

    「在那裏只發現我和那人嗎?沒有第三個人?」

    「沒有。怎麼了?」

    「沒甚麼?除了你,還有人來看過我嗎?」晉柔又想起夢中的話。

    「有!小近和佩珊。」

    晉柔苦惱的扶著頭,這一切是早有預謀嗎?晉柔毫無頭緒,亦不知自己今後應如何應對。

    「晉柔,你是不是有什麼暪著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危險?」諾勿帶點怒氣說道。

    「你是因為我而擔心,還是為我的記憶證據而擔心?」晉柔很累的說道。

    諾勿深情的看著晉柔說:「你!是因為你!我想要那些證據都是為了保護你!」

    晉柔看著諾勿,猶豫的問道:「我們失憶前只是朋友嗎?」

    「不是!」諾勿眼神滿帶傷感的說道。

    隨後在晉柔額上輕輕一吻。

    第16章_我是有罪的

    晉柔就在自己工作的醫院休養,這幾天,諾勿一有空閒時間就去病房陪她,他們之間正式展開戀人關係。在迷茫的狀況下為對方帶來一點甜。

    可是好景不常,一天,諾勿失蹤了,無聲無息的。那天,他沒有來上班,同事說他因為做記憶添加手術被警方通緝,但他成功逃脫了追捕,從此行蹤不明,整整一個月。即使晉柔用盡所有方法都找不到她,也讓自己明白到,其實自己對諾勿一無所知,包括他的家人,他的朋友。

    「失去記憶前的我了解他嗎?」晉柔這樣問自己。直到一個月後的某一天,諾勿主動聯絡晉柔。晉柔收到一個不在電話簿的號碼來電。

    「喂!」

    「是我!」

    「你在那?」晉柔激動的問。

    「我在⋯,來找我吧!」

    晉柔二話不說,馬上去諾勿所說的地址找他。那是一個隱蔽的郊外廢屋。相隔一個月,沒有使他們的感情沖淡,熾熱的思念之情使他們一見面就纏綿一夜。二人到了第二天早上才談正事。

    「諾勿,你只是添加回自己的記憶,這樣也犯法嗎?太不合理了!」

    「我是有罪的!即使我只是取回自己的記憶。」諾勿無奈的說道。

    「但你的記憶是被迫刪除的。」

    「晉柔,如果我自己也不承應自己有罪,我又如何理直氣壯的去制裁那些利用記憶手術為非作歹的人呢?」

    晉柔沉默,諾勿一隻手搭在晉柔的手上,再說:「我現在只想盡快把那些人繩之以法,即使我要為此付出沉重代價!晉柔,要是我要坐牢,你會等我嗎?」

    「我會!」晉柔堅定的說。晉柔走的時候,諾勿給了她一張紙條。上面寫了兩個地點,讓她去那讓裏看一看,或許能刺激一下她的記憶。現在,晉柔的記憶是他們反擊的關鍵。晉柔第二天立即請假到那兩個地方走走。那兩個地方分別是沙田單車徑和一個叫zero 的音樂俱樂部。諾勿還在紙上寫:是我教會你彈結他和踩單車的。

    踩單車和彈結他?晉柔一樣都不會,她有點疑惑,但她還是在附近租了架單車。她試了兩都失平衡,但第三次就很順利的向前踩動了,身體純熟的幫助她找到平衡。很熟識很熟識的感覺,微風輕撲在晉柔的臉上。晉柔眼前出現一個模糊的背影,他在她前面踩單車,那人不時回頭看她,樣貌卻模糊一片,並逐漸消失。晉柔有點頭暈,且心跳加速,便停下來,把單車靠到路邊再坐下休息。

    此時晉柔想起諾勿說過這麼的一番話:「你知道嗎?人是很聰明的,對於恐懼的記憶,不只腦海記住了,身體也會記住。即使記憶刪除了,但感覺仍會留下。就像你不記得何時被火燙過,但你仍是會怕,不會去碰。因為,這是人生存所需要的。」

    這就是我身體的記憶嗎?晉柔這樣問自己。她心裏想,自己似乎距離恢復記憶不遠了,但她越接近回憶,就越忐忑不安,事情真的會如諾勿所言這麼順利嗎?會嗎?晉柔唯有相信,亦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 一個叫zero的音樂俱樂部。晉柔戰戰兢兢的踏進俱樂部,是像個disco 的地方,剛踏進門,門內的人都投以驚訝的目光,之後好幾個人都走過來熱情的擁住她。他們都說:「晉柔,很久不見到,少說也有5年了吧?諾勿呢?」

    晉柔尷尬的笑笑,說:「他在忙,叫我先來看看。」

    「快坐,彈兩首歌來聽聽,好久沒聽你彈結他了,以前你你和諾勿可合拍了。」其中一個人遞了支結他給晉柔。

    晉柔則婉拒道:「很久沒彈,都生疏了!」

    眾人也不勉強。

    「我可以周圍看看嗎?」

    「當然!」

    晉柔周圍看看,其他人則繼續彈結他。

    晉柔緻細的看牆上的每一張相片,也找到了自己,是自己正和一個陌生男子的合照。旁邊的人說:「想不到吧!照片留了那麼久。」

    晉柔指著照片上的男子,問:「他是誰?」

    旁邊的人疑惑的回答道:「諾勿呀!」

    熟悉的音樂旋律,熟悉的面孔,伴隨著劇烈的頭痛,所有的回憶,就在此刻,一擁以上。這刻的晉柔才知道:「真相是多麼的恐怖!」

    晉柔把相片拿下來,衝去找諾勿。諾勿一打開門。

    啪!晉柔一巴掌狠狠打在諾勿臉上。

    「你恢復記憶了?」諾勿小心的問。

    啪!「你為什麼騙我?」

    「對不起!我沒有跟你說過⋯你⋯其實都是那些人的玩物之一。但如果你完全恢復了記憶,你應該記得我也曾跟你說過,我不介意!我依然那樣愛你!」

    啪!啪!啪!

    第17章_真相是多麼的恐怖!

    啪!

    「你為甚麼騙我?為什麼騙我?」晉柔崩潰瘋狂的搥打諾勿。諾勿不明所以,只任由晉柔搥打他。直到晉柔說出了諾勿也不知道的真相,諾勿的心重重的震動了一下。

    「你對我二哥做了甚麼?為什麼你會在我哥的身體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晉柔崩潰的一面哭,一面質問諾勿。她再把口袋裏的照片丟給諾勿看。照片上男人的樣子才是諾勿,根本不是眼前的人。

    晉柔全部記起來了,全部的回憶,全部恐怖的回憶,都記起了。她有兩個哥哥,父親離世時,她和大哥跟了二伯(父親的哥哥),二哥則跟了姑媽(父親的姐姐)去英國住。即使他們見面的機會小之又小,但他們彼此都很珍惜大家,經常交換近況。晉柔清楚記得在那意外之前,二哥正準備回香港跟自己和大哥一家人一起生活。如今,她自己卻曾跟二哥攪上床,叫她如何接受。 二哥的記憶又去了那裏?如果二哥的記憶沒有被存檔,那麼就代表他死了嗎?不是,他的肉體還活著。是任人擺佈的活著。

    至於諾勿,晉柔在鄭醫生中槍時下意識叫出「諾勿」這個名字,那是真的,諾勿是真的在他們跟主腦談判時中了槍,可是那時諾勿就已經死了,成了槍下亡魂,在晉柔面前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

    現在輪到諾勿開始發瘋。他看了晉柔給的照片,聽了晉柔的話。口裏默念: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諾勿。

    他一面組織這4年來發生過的事,得出一個非常恐怖的結論。既然他受到監視,自己準備的記憶存檔一直都沒有寄到自己的住處。為何3年後又會無故收到那記憶存檔。這意味著這是敵人的陰謀,令他親手把假的記憶置入自己腦海。目的很容易猜,就是利用他去引導晉柔想起「老地方」。諾勿是深深的愛著晉柔,卻親手傷害了彼此。他不敢相信這個真相,他不想相信這個真相。他不停回想自己在置入記憶前對自己樣貌的印象,之前一定有照鏡或看玻璃時看過自己的樣子,他想不到,沒有,沒有。諾勿非常詫異那個集團對這個手術已經掌握這麼高的技術。可以把人的記憶刪減得這麼細緻,甚至令他失去對自我樣貌的意識。諾勿為了將犯罪集團繩之於法付出了那麼多,現在卻被迫同流合污,利用別人的身體活著。他因眼前的種種精神崩潰,起勁的把自己的頭撞向牆,撞得頭破血流。

    「夠了!」晉柔伸手擋在他的頭前,他的頭撞向晉柔的手,力度撞得晉柔很痛。

    晉柔看到他這樣崩潰,她自己也很心痛。這一年來,他的行為看著晉柔眼裏,晉柔就知道這是諾勿,的靈魂。晉柔知道他們都是事件的受害者,任由那個幕後主腦擺佈。

    但,晉柔也是要問:「你真的是諾勿嗎?」

    「我是!」

    雖然晉柔相信他是諾勿,雖然諾勿說他是諾勿,但他們的心裏都在猶疑。

    ~我的記憶這樣的支離破碎,我還是諾勿嗎?~

    ~擁有這樣支離破碎記憶的他,依賴二哥身體活著的他,還是諾勿嗎?~

    除此之外,他們都在想一件事,就是要令那些人對他們造成的傷害付出沉重的代價。晉柔已經記起「老地方」,他們要利用這些證據把二哥的記憶換回來。至於諾勿不記得,他,已經死了。晉柔也不敢跟他說。這意味著,她要在二哥和諾勿之間選擇。選擇誰活著。至今,唯有見步行步。

    晉柔記起整個龐大集團的背後主腦就是現在罌粟醫院的院長。晉柔也記起了「老地方」,就是以前常和大哥去的糖水店,媽媽的糖水店。自從,大哥死後,晉柔便沒有再踏進過這個地方,因為已經再找不到理由去。時隔多年,再踏進這個地方,晉柔有點緊張,有點激動,也有點無奈。大哥臨終前依然用其他辦法逼她來這個地方,晉柔很早就當自己沒有媽媽,她不需要媽媽。

    剛踏進糖水店,媽媽看見她,有點錯愕,有點驚喜。連忙叫晉柔坐下,不用問就忙著去準備她和哥哥每次來都叫的紅豆沙。晉柔坐在同樣的位置,往事一一浮現,因而湧出的淚水使不燙的紅豆沙也難以下咽。

    晉柔一面吃,媽媽一面自顧自的說:「妹呀!自從你哥過身後,就沒再見過你,我很擔心你。當年幫不了你,我至今仍然很內疚。」

    晉柔沒有理會她說的話,冷漠的問:「我哥是否留下了東西讓你給我。」

    「呀!是呀!只是你一直都沒有來。」媽媽把一個牛皮袋交到晉柔手上。果然,晉柔接過牛皮袋,留下一百元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現在的不幸讓晉柔心生怨恨,她心想:「大哥因守護媽媽的秘密而死,二哥身體被盗,至今生死未卜,媽媽她憑什麼幸福,她憑甚麼得到幸福?憑甚麼?」

    晉柔緊握手中的證據,這些已經是她最後的希望。

    第18章_我們只會生生世世都淪為他們的工具

    晉柔認為把證據帶去談判太危險了,要先把它送給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才去,但如今還有誰是能夠相信的。晉柔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小近。

    「小近,這是對我很重要的東西。如果第二天你沒有看到我來上班,就把它送去警局吧!」晉柔把牛皮袋交到小近的手上。

    「嗯!」小近應了一聲,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手上的牛皮袋。礙於以前學心理時練習的習慣,晉柔觀察到小近盯著牛皮袋的瞳孔放大了,這對小近有何吸引之處?令晉柔覺得很不尋常。

    晉柔安頓好證據後,便跟諾勿一同前往院長的房間找他談判。到了他的房間,院長從容的坐在自己的位置對著他們笑,就像一早知道他們會來,在這等著他們。

    院長先開口說話:「晉柔,你恢復記憶了。那麼你應該記得在你失去記憶前,我曾邀請過你,成為我們的一員。現在,你改變主意了嗎?」

    「沒有!你說得對,我恢復記憶了,也記得你對我們做過的事,也記得你的罪證放在那裏。別廢話了!我二哥的記憶你藏在那裏?快點交出來。」

    院長聽完後,不屑的笑了一聲,說:「這樣呢?你會改變主意嗎?」

    說罷,門外面走進另一個人,她就是小近。

    晉柔錯愕的看著小近,說:「為什麼?為甚麼?你又是誰?」

    「晉柔,我不想傷害你,加入我們,你可以換回你的二哥,對你我都有好處。」小近對著晉柔苦口婆心的勸道,表情語氣就是小近的模樣,但晉柔驚訝她怎麼會說出這番話。小近原來是他們的人,那麼一直以來她留在晉柔身邊,就是為了監視她,希望能盡早得到「老地方」的情報。像這樣成為晉柔最信任的人,騙走她唯一反擊的武器。

    「為甚麼?為什麼?為什麼?⋯⋯」晉柔激動的抽著小近的衣領說。

    「我跟你的目的一樣,都是為了保護我的家人。」小近誠懇的說道,就如她所做的事是遵循正途,毫不羞恥。

    晉柔仍是不明白,不明白小近為什麼要這樣做,她絕望的看著小近。此時,諾勿對小近說︰「枉晉柔一直把你當作最好的朋友,你怎能這樣對她?」

    小近則轉向看著諾勿,柔柔的說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哥哥!」

    「甚麼?」諾勿震抖著問。因為他意識到事情沒有現在他們想得那麼簡單,將是超乎他們所想像的真相,非他們可以控制的情況。

    「哥,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現在你可能不太明白,只要你得到新的身體再拿回自己的記憶,你也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小近嘗試說服諾勿。

    晉柔好像明白了甚麼,應該就是集團利用諾勿的命來威脅小近,諾勿的妹妹,去接近她,監視她,以此作為換回諾勿生命的條件。

    明白了後,晉柔有點瘋瘋癲癲的低聲笑了起來,對小近說︰「小近,你這樣也不明白嗎?你這樣還不明白嗎?我們都被他們耍了,我們都被耍了!他們利用我們生命中最大的牽絆,我們的親人,去幫助他們做各種的事。這樣值得嗎?不對!是有用嗎?我們只是他們的棋子。你救得了諾勿這次,那下次呢?我們只會生生世世都淪為他們的工具,沒有底線,沒有尊嚴的工具,這樣就是你想要的嗎?」

    聽了晉柔的話,小近也只是苦笑,說︰「太遲了!太遲了!所有證據已經被的銷毀了。我沒得選擇,其實你也是。加入我們,你我的哥哥都會得救。否則,你知道的。」

    「那麼我寧願一死,也不願這樣苟且活著。」晉柔態度強硬。

    小近有點怒了︰「你想死,你有問過我哥嗎?還有……你有跟我哥說過他已經死了嗎?」

    「甚麼?」諾勿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

    小近冷漠的對晉柔說︰「沒有!你沒有跟他說他已經死了,不就是為了利用他去救回你的哥哥嗎?你跟我都是一樣的。」小近轉向對錯愕的諾勿苦苦哀求道︰「哥!為了你,這六年來我一直用另一個身體,另一個身份生活,就是等待能和你團聚的今天。她只是利用你罷了,她一心只想救他的哥哥,沒有想過你的死活。別管她了,證據已經到手,我們不需要她了。」

    諾勿猶豫的看著晉柔,她真的只想利用他嗎?他應該怎麼做?最終,諾勿走向小近,他的妹妹。小近亦欣慰的笑了。

    晉柔絕望的看著諾勿,她知道她輸了,澈底的輸了。

    「我要立即恢復記憶!」諾勿要求。

    「好!」院長亦爽快的答應。

    他們立即動身前往手術室,小近則動粗把晉柔的手扣上手扣,把她一同帶往手術。看來以往小近慌張的性格也是裝的。在轉移的路上,小近繼續對晉柔說︰「念在這麼多年的情誼上,我也不想你有事,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晉柔聽了後沉默,不屑小近的提議。小近亦無奈的不再勸她。

    到了手術室門口,小近是走在最後的一個人,諾勿在小近進來前把門鎖上。然後轉身一連打了院長好幾拳,直至他失去意識,再把他拖上手術床上。小近則在門外拼命叫喊,拍門。而晉柔就被面前的景像嚇呆了,諾勿安置好院長上手術床,設置好各樣機器後,就把晉柔手上的手扣打開,憂傷的說︰「別怪小近,她都是為了我。」

    「諾勿!」晉柔感動的看著諾勿。

    「我會把身體還給你的哥哥的,我知道你也很痛苦,我不怪你。現在我們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他的記憶複製出來作為他的罪證。」說的同時,諾勿亦按下機器的開始鍵。

    因為院長罪證的公開,他得到了法律的制裁,整個集團的成員也是,小近也是,是諾小近才對。但鑑於她是被人威脅才成為幫兇,所以她被判了很輕的刑罰,一年刑期。因為此事的發生,社會大眾和政府亦重新審視記憶手術所致的後遺症。

    另外,晉柔和諾勿在集團的記憶庫內找了足3個月,把所有記憶都看過一遍,也找不到晉柔二哥的記憶。很明顯地,院長從來沒有想過滿足他們的要求,從來沒有想過放過他們,院長只想在取得證據後把他們一一了斷。

    晉柔自知二哥的記憶是要不回的了,也不能不顧倫理的和現在的諾勿在一起。於是她做了一個決定,她對諾勿說︰「請用我哥哥的身體好好生活,從此我們就不要再見了,永遠都不要再見。」說罷,便流著淚轉身離開。

    諾勿看著晉柔離開的背影,說了聲︰「對不起!」而晉柔二哥和諾勿的記憶片正靜靜的躺在諾勿房間的桌子上。諾勿在搜查集團的記憶庫時,不單找到了晉柔亞哥的記憶,也找到了自己的記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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