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诗曰:
果遂怀西愿,花开万劫春。
风鼓纱窗破,是为离情恨?
脱屣归安养,高风说至今。
身若超尘远,情要度时深。
张铁成有极不高兴的心情离开张铁梁的家,向自己的家走去。
“成子,你从哪里来的?”
张铁成转脸看去,道:“是柱子哥,我从梁子哥家来的,你没有值班?”
张铁柱道:“成子你去我家,我有事要向你了解。”
张铁成:“好吧,你们当警察的,能了解什么事?除了案子还是案子。”
张铁柱:“成子你说得很有道理,当警察的本职工作就是维护社会治安,保护国家和人民的生命和财产。”
兄弟二人边说边走来到了张铁柱的家。
韩月很是热情先给他二人泡上两杯茶,道:“成子兄弟,娶了一个好妻子,不但人长得好,在你的带领下还很能干。”
张铁成:“谢谢嫂子的夸奖。”
韩月:“我去炒两个菜,你兄弟二人喝两盅。”
韩月说罢就下了厨房。
张铁柱就开门见山地说:“成子,你们和住在镇上的劳改释放人员于得海交上了朋友,还把他们请到我们茅草山村庄做客?”
张铁成也没有隐瞒把结识于家叔侄三人的全部经过都说于了张铁柱。
张铁成痛心不已地说:“今天在山上,有人放炮炸伤了一个盗墓贼,他也叫于得水。”
张铁柱问:“他叫于得水。”
张铁成点点头道:“他叫于得水”
张铁柱迫不及待地问:“他现在在哪里?”
张铁成回答道:“张铁军的医疗所里疗伤。”
张铁柱:“伤得怎么样?”
张铁成:“右小腿骨折。”
张铁柱冷笑道:“瞧他张铁军能的,辣疙瘩点胭脂。也能充起桃来。小小的村卫生员,连体温表还看不准,也敢收治骨折病人,那是……”
张铁成叹了一口气道:“有原因的。”
张铁柱问:“什么原因?”
张铁成道:“他们是盗墓贼,不敢进大医院,还有,这是梁子的鬼主意。”
张铁柱愤然道:“什么人出的鬼主意?”
张铁成道:“要落他们的货,拴住于得水。”
这时韩月送上酒菜来,道:“明天,我和你去卫生室看看是不是那个于得水。”
张铁柱不解地问:“为什么去看看他?”
韩月风趣地:”我们不是还没谢媒吗?”
韩月也坐了下来,他们一边喝酒,张铁柱在给张铁成上普法课,张铁成表示再也不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了。
张铁柱严肃地说:“偷坟盗墓是一种严重的犯法行为,走私贩卖文物也是犯法……”
张铁军请来薛医生,还有一名麻醉师正在这个简陋的卫生室内为于得水手术。薛医生完成了手术的最后程序,如释重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结束了,总算结束了。”
张铁军大喜道:“成功了。”
薛医生有几分的疲惫道: “成功了。”
他们将手术后的于得水抬到病床上,张铁柱和韩月站在卫生室外,门开了,张铁军走出卫生室。
韩月气扑扑地:“铁军,你真成了打狗匠子剥驴,干大了起来。”
张铁军莫名其妙的问:“韩月嫂,你?”
韩月冷漠地说:“我来看看病人还不行吗。”
正是:
多记先圣格言,胸中方有主宰;
闲看他人行事,眼前即是规箴。
人常说:
势利纷华,不近者为洁,近之而不染者为尤洁;
第二天,韩月和张铁柱走进了卫生室,向病床上的于得水看去,只见于得水面色窘白,术后的痛苦让他在不住声的呻吟着。
韩月仇恨地说:“就是他。”
张铁军也跟着走进了病床前,他向韩月看了看,问:“韩月嫂子,你认识他?”
韩月点点头,道:“认识。”
张铁军:“是同学,还是?”
韩月摇摇头道:“什么也不是,是仇家。”
张铁军疑惑地:“是仇家,什么时候结下的仇恨?”
韩月道:“六年前,他不仅是我的仇家,还是我和你铁柱哥的婚姻媒介人。”
张铁军嘻嘻笑道“你们也有介绍人?”
韩月严肃地说:“铁军,你也曾向我开过玩笑,说是你们张家是什么,高山点灯亮头大,海里栽花根子深。我和兰花就认准了你们张家,硬是投上门来。”
张铁军掩饰地笑了笑道:“嫂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哇,嫂子小叔子说句玩笑话。”
韩月微笑道:“放心吧,嫂子我不是那些鸡肠狗肚的小气人,没生你的气。”
病床的于得水惊慌不已地连声道:“大姐,你认错了吧。我于得水怎么能和你有仇。世上哪有不见面的仇和恨呢,你一定认错人了。”
韩月哼了一声,没好气的:“没有认错,你又不是一条变色的蛇,我怎能认错你。”
于得水煞着眉头向韩月看了又看,否决地说:“你一定是认错了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韩月板起面孔,道:“六年前,你去过韩庄吗,你还骑着一辆上海大天麦科特电动车。”
于得水豁然回想起来了,他惊愕不已的,又是一阵恐惧:“你,你,你?”
韩月道:“我姓韩,叫韩月。你真是贵人多忘事。”
于得水:“……”
张铁柱走到近前,严厉地追问道:“那辆电动车是你偷的,还是你抢的?”
于得水更加恐慌,坐起身来,头上脸上也渗出汗来,他如哭如泣地:“大哥,大哥,我一没偷,二没抢,是钱二卖给我的。”
张铁柱道:“赃车你也敢买,你有本事,真是,到处通津。头角峥嵘,溥渥殊恩,今天又来茅草山偷坟盗墓。”
于得水迫不及待地央求着:“大姐,大哥,你们听我解释。”
韩月道:“好,你就如实地说来。”
于得水说:“六年前的一个傍晚……
于得水正在屋内看电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又从门外传来钱二的呼唤:“得水,得水,于得水……”
于得水听到喊声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他来做什么。”
于得水走出房门。天色阴霾,少星无月,不时地还飘洒着滴滴小雨。于得水放开了大门。钱二急促地:“得水”
于得水道:“是钱二哥。”
于得水向钱二的身后看去,陈三,阎四站在那儿,身边还扎着两辆电动车:“三哥,四哥,你们都来了。”
他们推起电动车,进了院子。于得水随手关上了大门。于得水引着钱二进了屋,道:“三哥,四哥,车子扎在院子里吧。”
钱二痛苦地说:“得水,可有止痛片。”
于得水向钱二看去,只见他满脸的尘垢,衣袖还有片片血迹。表现得痛苦,疲惫,和狼狈。于得水惊恐地问:“二哥,你?”
钱二咬牙切齿地:“手指头被狗咬掉了两个,骚娘们太厉害了。”
于得水苦笑道:“偷鸡不成反搭了一把米,采花不遂被咬了两个指头。二哥二哥,你真行。”
钱二怒道:“到手的鸡却飞来了一只恶鹰,我钱二不除掉他,誓不为人。”
陈三也道:“那小子真他娘的凶得很。”
钱二道:“是啊,街上他瞎管闲事,林子里他又舍命与我们相拼。”
于得水道:“人都说好手不如双拳,可是你们三比一还是斗不过人。别在吹了灯再瞪眼睛。”
钱二道:“这样,这两辆电动车是崭新的,只是有一辆护罩也就是鬼脸坏了。你付给我们三千元现金,我们急用。”
于得水道:“二哥,三千元现金,高了一点了。”
阎四道:“姓于的,我们还是拜把子的兄弟,你太不仗义了,哪一次送货来总是又克又扣。”
于得水奸诈地笑了笑道:“阎老四,你们顺手偷来的容易,我销赃可是风险比你大哇。”
钱二道:“我还得疗伤,那个恶小子要是报了案,我兄弟三人都现了面,恐怕还得出去躲几天。”
于得水道:“派出所不是有你表哥吗?”
钱二道:“他也不能一手遮天哇,要是去县公安局报案呢。别扯淡了,下次送货来给你弥补弥补还不行吗?”
于得水老奸巨猾地说:“好吧,骑驴看唱本,我们可不能做了不留后路的搭档。”
于得水诉说了那辆电动车的因果,惭愧地:“也巧,媒人为我说亲,我把那辆电动车推到韩家,大姐从车把取出一张发票。”
张铁柱怒道:“你也是销赃犯罪。”
于得水道:“三年前事犯了,我被劳教了两年。”
韩月斥道:“于得水,你不如我家喂得那头驴。它拉车的时候,只要它走过了一次,坎坎坷坷它就躲着走,绕着走,可你?”
张铁柱道:“偷坟盗墓也是一件犯法的事哇,沙子淘井越淘越深呀。”
韩月道:“于得水偷墓盗宝能发大财,草浅兽肥,见猎心喜,可就不知道背后还有能吃你的老虎,那就是国法。”
张铁军这才开了腔:“见怪不怪,其怪在坏。”
韩月问:“铁军,你的话?”
张铁军解辩道:“嫂子,于得水无意中做了你和柱哥的大媒人,也该谢谢媒了吧。”
张铁军道:“是啊,于家弟兄还不是你的叔伯弟弟张铁成,和叔,梁子哥引到了我们的村的吗?”
张铁柱道:“好,成子也加入了,好,我马上去找他谈。还有和叔和铁梁。我是一名警察,有责任监督和管理自己的亲属,绝对不和他们再有一丝一缕地纠缠。”
张铁军道:“韩月嫂,你和兰花嫂赌斗了六年,这回梁子哥得了横财,她要第一个在茅草山盖上大楼,你?”
韩月白了张铁军一眼道:“她兰花要真的盖上大楼,生财有道,我也不示弱,我们便走着瞧吧。”
张铁军抚掌大笑:“嫂子来,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光靠嘴硬是不行的,就等着你来我这儿瞧病吧。”
韩月问:“什么病?”
张铁军笑嘻嘻地说:“红眼病。”
韩月煞有介事地说:“铁军,人生于世,见利思义,见危授命,可不能忘记,你是个乡村医生,应当懂得,饮不洁之水,他会泻肚子,贪不义之财,会丧命的,他梁子,兰花真的这些都不顾,有他们哭的时候。”
韩月拉了一下张铁柱的衣襟道:“走吧。”
张铁柱和韩月转身欲去。韩月又回转身来,向于得水语重心长地:“于得水,不管怎么说,我和张铁柱还得谢谢你。”
于得水道:“大姐,您能有如此的宽宏大量,我于得水也就感激了。”
韩月心平气和地说:“于得水,我们之间也有纸一样薄的缘分。我劝你一句,犯法的事别做!”
韩月说罢,和张铁柱义然地走出卫生所。
劝不醒你就别劝,劝人不醒如加索;
喊不回你就别喊,越喊他走得越远。
张铁梁,兰花,张万和三人正坐在桌前说着话。
张万和躁躁不安地:“成子,成子,真要气死我了。天下哪有见财眼不开的人呢?”
张铁梁道:“肯定是柱子哥找了他,他张铁成就是这个德性,见才不取,就是一个笨蛋。”
兰花把嘴撇道:“她张铁成就是一个做驴的命。一天到晚转在磨道上,他好受。”
张铁梁道:“看他那种吃苦耐劳的劲,我才真心痛他。”
张万和道:“在茅草山所有男人也没有一个能干过他的,现在又娶了李雨。”
张铁梁:“往天,村子里的女人有两大美人,韩月嫂子,还有兰花,自从来了李雨,她就独占鳌头了。”
兰花不服气地嚷道:“张铁梁,你看她李雨美?你敢动歪心?”
张铁梁笑着说:“岂敢,岂敢。”
张万和感叹不已地:“兰花和韩月都是张家的好媳妇,茅草山的人谁能说个半点的错。这是张家人的福气哇,话再说回来,兰花就是为了争这口气才求媒说给梁子,能息下这口气吗。”
兰花道:“还不是和婶的一手操作吗。”
张铁梁道:“兰花哪点都好,就是太小气了。”
兰花瞽着眼嚷道:“我怎么小气?”
张铁梁斥道:“我和柱子哥是堂兄弟哇,这六年你叫过他一声哥了没有?听说你还在没人的地方,指着张铁柱的鼻子骂了三次。”
兰花理直气壮地:“我凭什么不骂他,就他这点裘本事还嫌起我来了。”
张万和劝道:“侄媳妇,你在这一点上不如韩月。”
兰花不服气地:”哪一点?”
张万和道:”梁子他娘过世了,送葬的那一天,韩月披麻戴孝前来送棺入土,铁柱的娘死了,你连门槛子还未到,侄媳妇,梁子,柱子他们的爷爷都是我的亲叔,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偏心。”
兰花笑了笑道:“和叔,我知道你是我们张家的这一门子的明白人,又是长辈子,你说我能去吗?”
张万和语韵沉痛地:“兰花,你铁柱哥他娘咽气前,韩月求着我跪着要我去请你兰花。
兰花道:“请我?”
张万和点点头道:“请你,柱他娘我那嫂子,柱子七岁时死了男人,守寡殓洁带着柱子,一辈子,连一星点的污处都没有,柱子大了,她也老了。柱子当了兵,你兰花……”
兰花沉痛地:“那老人是好人,决不是张铁柱那个寡廉鲜耻的东西。我真想不通,这么好的老人,怎么该生出那样的儿子来。”
张铁梁嘻嘻笑道:“柱子哥,并不向你说的那么坏,茅草山的人为我柱子哥打分都能打上100分,也只有你给他画上一个圈。”
兰花怒道:“他就是坏,坏透了。头上长疮,脚底流脓。”
张铁梁得意地:“是的,他要在你心目中有十分的好。你就不是我的老婆。就是我的大嫂子了。”
张万和点燃了一支烟。慢慢的吸着。一丝一缕的烟雾从他的鼻孔中喷出。他叹了一口气道:“我那嫂子咽气的时候,我亲自在场,她……”
张铁柱和韩月坐在老人的面前,只见老人气息奄奄,病在垂危。韩月诚恳地说:“娘,县医院看不了您的病,俺去徐州去南京。”
张母苦涩而又艰难地笑了笑,断断续续地说:“孩子,我命好,摊上了你,摊上了你……这么一个好媳妇儿,你带我这么好,这么孝敬,我已是心满意足了。”
张铁柱仍在劝说着母亲:“娘您别疼钱,韩月说过,我们就是卖了自身的器官也要医好娘的病。”
张母道:“孩子,我住了十个月的医院,少说也花了五六万,我大便不通,是韩月用手一点一点的抠……医院里的人都说她是我的女儿。我告诉他们,她是我的儿媳。谁不掉泪哇。”
韩月噙着泪道:“娘,你儿能做到,你的儿媳一定也能做到。”
张母留下两串干涩的泪花,她又道:“天底下,两个好女孩都被我贪上了,兰花我要见她一面,临死前对她说一句。我谢谢她,我想她。”
张铁柱和韩月还是默默无声地坐在床前……
张母唏嘘地说:“孩子,你背着我,去梁子家,向她道一声谢。柱子当兵的几年是她照顾着我……”
张铁柱韩月还是唉声叹气地坐在床前。
张万和道:“嫂子,听弟弟一句吧。兰花待你有恩。可柱子带她无情哇。”
张母道:“柱子,你去跪她,韩月,我的好孩子,你是通情达理的孩子,理解娘哇,是俺寒了那孩子的心,我死不瞑目哇。”
韩月忽地站了起来,咬着嘴唇,一字一字地从内心发出,她道:“娘,这是您老临终前的夙愿。无论如何也得满足你。”
张铁柱问:“怎么能满足?”
韩月断然地说:“我去求兰花,我去向她下跪。”
张铁柱目中湿润了,他高声道:“韩月,你,你不能哇。”
韩月热泪盈眶地:“我能,为了娘,我能。”
韩月走出了她的家门,张铁梁正在修理猪厩,厩内养着一群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猪。突然传来叩门声,并传来韩月的呼喊声:“梁子兄弟,梁子兄弟……”
张铁梁停下手中的活,侧身听去,“梁子在吗?梁子兄弟……”
张铁梁笑道:“好脆的嗓子,是韩月嫂子,她?”
张铁梁向大门走去,他开了门,见是韩月,喜出望外,道:“是韩月嫂子,稀客,稀客。”
韩月微笑道:“怎能是稀客,本庄本邻的,又是本家近门子。”
张铁梁道:”嫂子,你可是第一次叫俺的门,嫂子有事?”
韩月痛心地:“梁子,你伯娘,她快不行了。”
张铁梁道:“是吗,嫂子说心里话。我那伯娘,要不是你和柱子哥,这么孝顺,一年前就怕……”
韩月:“兰花妹妹可在家?”
张铁梁:“她下地去了,这样吧,我立马就去。你好不容易能来这一回,屋里坐一会。我去地里喊她去。”
韩月:“不,我去请她。”
张铁梁惊疑地:“你去请她?”
韩月道:“我去请。”
张铁梁摇摇头道:“不”
韩月问:“为什么?”
张铁梁道:“你们俩是五行相克。”
韩月:“五行相克?”
张铁梁:“火克金,木克土,土克水,金克土,你们是天生的一对冤家。”
韩月道:“说来也是啊,她是火,我是金,她是木,我是土…”
夏日当头,兰花正在庄稼地里除草,干得是下力,汗水满面……
“兰花妹妹”兰花闻得一个轻轻的似乎无力的呼喊,她扭过头去,看是韩月。
韩月笑容满面地:“兰花妹妹…”
兰花立即怒形于色,斥道:”你来做什么?”
韩月道:“我来求你。”
兰花轻蔑而又俾视地向韩月看了看,一声又怒道:“你求我,求我做什么?”
韩月痛心地:“娘,她不行了,要求见你一面。”
兰花吼道:”我不是阎王爷,我是兰花。”
韩月恳求道:“妹妹,老人一生多不容易哇,她要走了,见你一面是她老人家在人世上最后的一个希望,我求求你答应她吧。”
兰花粗犷而又蛮横地瞪着眼,一横冷笑道:“我要不给她见呢?”
韩月道:“好妹妹,答应老人这个要求吧,好妹妹,我求你,求你啦。”
韩月双腿一弯,跪在兰花的面前,目中流淌着眼泪。兰花哼了一声,忿然丢下锄头。昂头挺胸,高傲地走开了,她走了几步,回过头狠狠地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贱,贱。”
韩月负辱含羞回到家里,她伸手握住张母的手,放声大哭:“娘,娘啊,不孝儿媳,让你失望了,娘啊……”
张万和,张铁柱向韩月的双膝看去,她的膝部涂着厚厚的一层泥。张母无力地点点头,喃喃道:“我的好儿媳……娘…娘不怨你,兰花……她不愿来见我,我,我……心里有愧哇……”
老人慢慢地闭上了双眼,绝望地叹着气……
韩月泪洒满面,回过头来向张万和哀求道:“叔,我的好叔叔,求您,求您的老面子,再请兰花。”
张万和泄气地摇摇头道:“你跪了她?”
韩月默认地点点头。
张万和愤然道:“侄媳,大叔脸虽然不白,也不厚啊,我请不来她。”
只见韩月噗通跪在张万和的面前,悲悲切切地:“叔,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叔哇…”
病床的张母又是一声长叹。
把自己太看高了,便不能长进;
把自己太看低了,便不能振兴。
一辆客运汽车徐徐在村头停下,张铁梁,于得海手里提着几个纸箱子上了车。
韩月一针见血道:“因为她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真心 爱她的男人,也许是送她男人去黄泉路。我韩月不会为了自己的欲望去害自己的男人。”
正是在车下为他们送行,张铁梁从车窗挥出身来。
兰花嘱咐着:“梁子,别冻着饿着了。”
张铁梁笑了笑道:“兰花,放心吧,回去吧。”
兰花道:“一路保重,一路保重。”
张铁梁道:“你在家歇着,地里的活等我回来干…”
富有不是罪过,但不正道的富有会招致灾祸,如果熊够除去矜夸之态,去其鄙吝之心,消其心之欲念,禁其淫恶之心,则能保享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修好德,五曰考终命。
兰花走坐不安,心如火燎,在屋内打着转儿。她走到墙边打开挂在墙上的日历,查数着一,二,三,四,…….十一,十二,十三,就十三天了。梁子到底哪里去了,连个信儿也没有。”
正在这时张万和,于得河走进屋来。
张万和道:“兰花,兰花。”
兰花着急地:“张铁梁有信了?”
张万和点点头。
兰花问:“梁子他?”
于得河道:“来电话了,一切顺利。货一出手,坐下午的车从广州返回。”
兰花大喜:“能卖多少钱?”
于得河伸出两个手指头。
兰花:“两万?”
于得河摇头晃脑,哈哈大笑道的笑着。兰花迫不及待地:“于大哥,到底卖了多少钱?”
于得河得意地说:“二十万。”
兰花惊喜不已欢喜若狂地:“二十万,我的妈呀,我们发财了。”
于得河绘声绘色地:“李雨,我们说得不是谎话,何时诓骗过你。妹妹发财还在后边了。大胆地干吧。”
兰花心花怒放,她连眼睛也笑的眯成了一条线,这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在她的院子里,一栋三层小洋楼,拔地而起,那楼,龙脊凤檐,贴瓷挂釉。斑斓多彩,楼前花圃,楼后竹园。楼内新的款式装潢,室内宽敞明亮,摆设着各样电器,家具,光华耀眼。她李雨坐在窗下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几盘新鲜的瓜果,还垛着高高的一捆捆现金,她心旷神怡,嘴里嗑着瓜子,她向楼下看去。楼前有条不宽的水泥路,路上走来一个女人。只见她破衣褴褛。满脸的尘垢,手里拎着打狗棍,还挎着讨饭的篮子,在楼前踟蹰着,缓缓地走过。
兰花心花怒放道:“哈……是韩月,警察的老婆,她,讨饭婆,穷鬼,你在我兰花的眼里还不如一条狗。”
能看贼打别看贼吃,看贼吃眼馋嘴也馋。
看贼打打贼心也惊,望贼止步不去做贼。
星光灿烂,月色皎洁,茅草山一派宁静。不时从林子的深处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啼叫。几个人影在山坡上出现,张万和,于得河,这伙盗墓人仍然日以继夜地进行疯狂的盗墓。
从墓下传来于得海的喊话声:“到底了,还是双掖棺,你们都下来吧。”
张万和,于得河顺着系在坑边一棵树杆上的绳索跳下墓坑。很深的墓坑,墓道像一眼井。墓底左右各有一穴掖棺墓穴,墓穴内亮着烛光,张铁梁打着手电筒,于得海用着小铲子在小心翼翼地挖掘着。三具古人的骨骸躺在墓穴,浅白色的骷髅,很狰狞可怕。于得海道:“还是个大个儿,足足有二米多,要是现代人,准能与姚明去打篮球。”
张铁梁道:“我们的先人比现代人高大。”
于得海挖出一把剑,剑上生满了锈。于得海惬意地看了看大喜道:“看来还是一位武将,好了,剑不值钱,剑柄上却有一块玉,有人叫它剑挡,这东西可值大钱哇,我们成功了。”
张铁梁道:“这个墓像是已被人盗过。”
于得河道:“盗墓的路上还有早行人,据说当年的曹操就是盗墓的祖师,清朝时也刮起过盗墓的风,不过,那时人只盗金银珠宝,不取玉器陶器。”
张万和道:“那边两具尸体个头小,小巧玲珑。”
于得海道:“老东西艳福不小,这是他的两位夫人。我们有了钱,照样也能娶上三房两房的。梁子,你再娶一个吧?”
张铁梁道:“别开玩笑了,那李雨能答应?”
张万和责道:“别在捣贫嘴了,天快亮了。”
于得海又从较短小的尸骸上取下一块玉佩,惊喜不已地:“是玉佩,鸡心珮。”
张铁梁问:“能卖多少钱?”
于得河接过,赞不绝口地:“汉白玉,多好的做工,凸雕的花纹多漂亮,少说也能卖个三十万。”
张铁梁拍手叫好:“三十万,三十万。”
于得海在另一具尸骨上毫无所获,啧啧骂道:“这个老东西,是个喜新厌旧的家伙,太偏心,这个可能是他的结发妻子。”
张铁梁问:“你能肯定?”
于得海道:“比如说你梁子要是再娶一个比兰花还要俊还要年轻的小老婆子,一定会给她买手机,古往今来都是一回事。”
张铁梁道:“我张铁梁不是你于得海,吃喝嫖赌抽五毒皆占。”
于得海哈哈大笑道:“不嫖不赌对不起老祖。”
于得河斥道:“混蛋,你矫揉造作,是于家的败类,还在贬低俺姓于的祖先。”
张铁梁指着这堆骷髅道:“也许他也姓于。”
于得海笑道:“管他姓鱼还是姓鸡,多带一些陪葬品,也就算满足了我们。”
张万和道:“天快亮了,宝我们也得到了。”
于得河道:“回去喝酒去。”于是他们带上所获的几件文物爬出墓坑。
疾风怒雨,禽鸟戚戚;霁日光风,草木欣欣。
人怀仁慈,和睦共处;君布仁政,贳罪儆民。
不久的一个夜里,兰花躺在住室的床上,当她听到有脚步声,抬起头,一看大吃一惊:“你,你于得海。”
于得海,笑嘻嘻地:“嫂子,梁子哥呢?”
兰花:“梁子已两天没有见面了,不是和你们去挖墓了吗?”
于得海:“嫂子,我那梁子哥已经……”
兰花对于得海含蓄的言辞甚是怀疑地为:“他,怎么了?”
于得海煽风点火地说:“准备离婚,这个梁子小人乍富,挺腰凸肚。还有几个钱?他就学起了陈世美。”
兰花吼道:“我不相信,我就不相信。张铁梁能是那号的人吗?”
于得海嘿嘿几声冷笑:“等你相信了,也许那就晚了。”
兰花可吓破了胆子,她惊坐起身来,却袒露了上身。于得海哈哈笑道:“嫂子,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你的婷婷玉体,我会劝说梁子的,一定要他回心转意。”
兰花急忙拉衣扯被,满面地羞惭道:“谢谢得海兄弟。”
于得海从怀中取出一沓子现金扔到兰花的怀里。低声道:“这是一万元现金,嫂子,你若是有心你收下,梁子不来的时候你就……”
于得海说到这里转身走出了房间,兰花怛然地骂道:“张铁梁,张铁梁,都是你交结的好朋友。”
兰花拿起这沓现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她看了看这沓出新的人民币,脸上露出了贪婪而又下流的微笑。
人见财喜,要喜得长久,就看财从何处来?
孽钱归孽路,是如此来,是如此去。
再说镇派出所正在开会。
张铁柱道:“不久前从古城镇里有三名盗墓戝流窜到茅草山,他们来茅草山偷坟盗墓,便有许许多多的不法分子接踵而来,茅草山上有成千上万的古墓。他们已经大动土石了。”
孟所长大惊道:“有此事?”
张铁柱道:“正有此事。”
孟所长道:“好,务必给以惩治,严厉打击。结合严打。对犯罪分子要迎头痛击。”
手长衣袖短,师高子弟强。
孟所长他向坐在一侧的张铁柱道:“铁柱同志,打好这一仗你觉得能有多大的把握?”
张铁柱道:”只要派出所不走漏消息,我想它的把握性便是百分之一百。”
孟所长问:“你说能走漏消息是谁?”
张铁柱道:“我们所指导员魏修申,钱二是他的表弟,三年前钱二在商场扒窃,被我抓个正着,我将钱二揪送派出所,魏修申便纵贼而去。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钱二的亲表哥。”
孟所长道:“我已做好两手准备,兵分二路,张铁柱同志你和副所长刘华同志领主力去茅草山。我和其他同志包抄张铁梁的家,还有赵铁军的卫生所,擒拿带伤的于得水,钱二的藏身之地还不清楚。”
张铁柱道:“孟所长你们在茅草山村外设伏,我们去搜索茅草山,如果他们今夜没有出动,便赶到村外与你会合。再一举擒获所有的罪犯。”
孟所长:“副所长刘华同志,你有手机,要及时联系,现在已是夜十一点钟。出发!”
众人等无声地拥出办公室。
天已过晌,张铁成,李雨还在地理劳作着。
李雨道:“我们的棉花长的多好哇。这是优良品种,你说种子站说话能算数吗?”
张铁成道:“我们是有合同的,棉花卖给他们做种棉,他们要违约,我就去告他。”
李雨道:“我算计一下,我们三亩棉,少说也能卖上一万五千元,张铁梁也许真能发财,到那时候,兰花,她狗眼看人低,俺可不能落了她的下风。”
李雨道:“村里来了三个盗墓贼,我愁你千万别上他们的贼船,上船容易,下船难。我可不愿意让你去坐大牢,你听柱子哥没有错的,俺没有没有三弯肚子,吃不了镰刀头。”
张铁成哈哈大笑道:“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会把握住自己的。”
李雨语重心长地说:“铁成,我李雨现在才明白做人的道理,嫁给你,还是那句老话,不图你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只图你安分守己,我们平平安安地过好自己的日子。我再问你。”
张铁成道:“问我个什么?”
李雨道:“什么样的家庭才算幸福。”
张铁成道:“和和睦睦?”
李雨道:“过去,我听老人讲,有了这三种情况就是痛苦的家庭。”
张铁成问:“哪三种?”
李雨道:“庙里有僧人,家里有病人,牢里有犯人,那个家庭就不算幸福。铁柱,我不想让你去偷去抢去骗,把大把大把的票子拿回家。后来身陷牢狱。我和孩子去看守所去劳动农场,或者去刑场去看你。我哪怕有敌国之富也不愿去落那个下场。”
张铁成念念有词道: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家有贤妻,少惹横事;娶不贤之妻,必有祸害。”
天黑了,屋里亮起了灯,张万和、张铁梁、于得河、于得海坐在张铁梁的家。桌上放着一堆现金,兰花正为他们沏茶。
于得河道:“我等第一次挖墓成功了,除了一切的开支,这桌子上二十万元人民币就是我们的收益。当时有言在先,于家三兄弟,张家叔侄就均摊这二十万。”
张万和道:“得河,你是个厚道的人。我张万和也不是一个不讲情理的人。于得水的医疗费,从这二十万中扣除。”
于得海道:“我们为了以后无需斤斤计较。”
张万和道:“我先说我的意见,拿出一万为于得水疗伤,得海,铁梁前去广州,也不容易,拿出一万作为他们二人的辛苦费,所剩的十八万,每人三万。”
张铁梁道:“我赞同和叔的意见。”
兰花愤愤不平地:“他张铁成不是退伙了吗!”
张万和道:“兰花,不能这么说,张铁成应当分取三万。”
于得海也道:“老和说的对,这三万应当分给张铁成。”
兰花忿然道:“他张铁成是凊孩子抱。”
张铁梁向兰花不悦地看了看道:“兰花,我不是说你......”
兰花吼道:“你说我个什么,他张铁成,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自然退了伙,这三万块钱就不能分给他。”
张万和和颜悦色地说:“我担心他张铁成还不会要这三万块钱,听你婶子说你柱子找了他。”
兰花:“他张铁成别做了叛徒?”
于得海道:“兰花嫂子,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是长久计较吧。”
张铁梁道:“这三万块钱由谁给成子?”
张万和道:“我送去。”
张万和敲响了张铁成的大门:“成子,成子,成子在家吗?”
“在,在——”李雨应声而来开了大门。
李雨道:“和叔,您?”
张万和道:“成子在家吗?”
这时张铁成走了出来,道:“在家,在家,和叔,整两个菜,俺叔侄俩喝几口。”
他们一边说着话向屋里走来,张铁成将张万和请至屋内,李雨热情地为张万和看了坐。
张铁成:“和叔,请坐,请坐。”
张万和落了坐。李雨又为张万和倒了一杯开水:“和叔,请喝水。”
张万和道:“铁成,叔今天来,给你送来三万块钱。”
张铁成问:“和叔,哪来的三万块钱。又为什么无故送给我?”
张万和从兜里取出三万元现金放在桌子上。
张铁成道:“叔,侄儿眼下不需要。”
张万和道:“于得海和梁子去了广州,将那几件文物卖了。除了一切开销还有二十万,一万留给于得水作医疗费,那一万作为梁子和于得海的辛苦费。所剩一十八万,于家三兄弟,我们叔侄三人,均分一人三万。”
张铁成道:“和叔,我管不了你们去分那些钱,我张铁成一分也不会去贪分那一分一厘,因为那些钱不是合法得来的。”
张万和道:“成子,你别讲的太认真了,这三万块钱你不管怎么说,一定收下。”
张万和说罢,站起身来欲去,张铁柱拿起桌上的钱追去:“和叔,这钱,我不能收。生财有道,我张铁成不会去接受这笔赃款。”
张万和怒道:“成子,叔我拿你当作亲儿子,我和你爹是一母同胞。”
张万和气扑扑地向外走去,张铁成手里捧着三万元现金,无可奈何地站在那里,“和叔…”
君子生财,取之有道;心安理得,买糖糖甜,买饭饭香;
小人夺财,不择手段。招灾惹祸,买药药苦,买酒酒酸。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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