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畸情酿出血光灾
桑梓受命提前介入公安机关侦查一起故意杀人案,随刑事侦查员来到现场。满身血红的女人疯癫地大叫着:“杀人了,杀人了!”接着跌倒在地。桑梓下了警车,才看清她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血浆护着她的肉体,她已经气息奄奄。 现场令人毛骨悚然,浸泡在血浆中有三具尸体:约五十岁的男尸一丝不挂,全身被血染红,凝固的血浆像衣服一样将他包裹起来;与他年龄相仿的女人 , 穿着内衣裤,女人怀里包裹着一个未满周岁的男婴。血肉混合的杀人现场残不忍睹,杀人者文双眼睛还是红的,他指认男尸是他的外父,叫王大侃,女尸是他的外母叫杜二婶,那个孩子是王大侃和他的妻子杜丢丢造下的孽种。他还穿着沾满了四个人血的衣服,头上脸上的血迹已干,看见他杀人的现场,他的身子筛糠似地抖动了起来,坐在警车里,他颤抖着声音开始了诉说...... 黄河西侧,有个南北延伸的大湖泊,芦苇茂密,蒲花飘香,鱼虾龟蟹, 畅游自如,被当地人冠以“聚宝盆”的美名。傍湖而倚的杜家 湾人,从春到秋常常在月色里从蛙叫蝉鸣的声音辩析“嚓嚓”声,老人们想像说那是“聚宝盆”里的金 马 驹出来吃草了,金马驹全 身发光,一蹦丈余高,是镇宝之物。杜家湾之所以富裕,全仗“聚宝盆”里生长的芦苇、蒲草卖钱。这里的男人强壮不愁无妻,女人漂亮不愁难嫁,寡妇更是香包包。都是沾了金马驹的光。这里的人把“聚宝盆”里的水当成神水,大人娃娃有个头疼脑热,爷爷奶奶就带上香火供品跪在湖边烧,然后 舀 上一些湖水回到家里烧开加上姜末给病人喝下去,病人出一身汗后,立马觉得全身舒服。金马驹的传说像个神话,还把死因不明的杜二椤说成是惹怒了金马驹,被金马驹子吃了。早些年,杜二椤呈能想去抓金马驹,蹲在湖岸边拿着捕鱼叉寻思了好多天,那天中午正在湖边寻思着,还没有看见金马驹的影子,就被金马驹拉进湖里,要不是他的衣服漂出水面,没有人知道他是咋死的。杜二椤死后,杜二婶天天在湖边烧香,后来就顶上了神,招来会做马拥脖、驴夹脖,耍臭皮匠手艺的王大侃当了上门汉子,日子比和短命鬼杜仁过时强多了。王大 侃对杜仁的女儿杜丢丢比亲养的都好,活生生的事例说的有鼻子有眼睛,每到“阴间节”,杜家湾的老人们就带着供品对着湖水烧香。年轻人远远地站在村口,借着月光看跃出水面的金马驹。实际上,金马驹是体大肥壮、多年生长的草鱼。这个秘密杜二婶和王大侃都知道,他们不愿意说穿,为的是糊弄那些有病不求医信神信鬼的人。金马驹的传说给杜家湾带来了许多好处,外面的人都把这里当成风水宝地,小伙子到了十八九就有送上门的亲事,姑娘十六七媒婆子就踢断了门槛。杜家湾的人们自豪地说,有了梧桐树就会招来金凤凰。杜家湾有金马驹这个镇宝之物,子子孙孙都会受到恩泽。所以,杜家湾的姑娘们不愿意外嫁,倒插门的女婿来自四面八方。女人当家做主,男人受苦出力,在娘家的风水宝地上安营扎寨的女人们自我感觉高丈夫一等。杜二婶的女儿杜丢丢,出落的花容月貌,十五六岁就有人上门求亲,到了二十三岁还是名花无主,不是姑娘心高气傲,而是臭皮匠王大侃从中作梗,招惹出了这起残暴的凶杀案来。 被告人文双洗尽了脸上的血,穿上灰色的囚服,坐在桑梓面前。单凭直观印象他和杀人犯怎么也联系不起来,他属于温和型,看上去憨实厚道,说话利落。狂暴过后恢复了常态,说话就有了节奏。“我杀了该杀的人,他们是死有余辜。我杀了人,罪该万死,我认罪伏法。死对我已不足惜,只是苦了生我养我的父母双亲。”说到这,他的眼睛里噙着泪水, 桑梓相信那是他发自内心思念亲人的泪水。他仰制住没让泪水流出来,讲起了他因情感纠葛而杀人的根源。 他的老家在靠天吃饭的黄土高原,缺吃少穿的山里人越穷越生孩子,他父母大养小产十二个,顽强活下来的只有他们兄妹五人,两个妹妹为他的两个哥哥换了媳妇,他到了二十八岁还光棍一条和父母挤在两间土窑里,睡在一盘土炕上。赶上了政府脱贫迁徙设吊庄的好政策,他和父母兄嫂迁到了地多人少水源充足的川区安家落户,很快他就学会了编芦苇席的手艺,就在这时到他们村上做马拥脖、驴夹脖的王大侃来到他家,说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养老女婿,不图砖漫地,就图好人品,经过打听,文双是最合适的人选。文双一听,以为是姑娘长的丑 ,倒贴二两酒,有点不太乐意。父母知道他的心思,说先让两人见了面再说。文双跟着王大侃去 杜家湾,两个年轻人一见倾心,互相都对上了眼。几天工夫,亲事就定了下来。女方家不要财礼,唯一的条件就是结婚四十天后男方入赘女方家,婚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要跟着王大侃姓。文双的父母听了儿子的话,以为是天赐的良缘,高兴的应承了儿子的婚事,文双也是乐在心头,喜上眉梢。前后不到一个月文双和杜丢丢就结为夫妻。 新婚之夜,小夫妻缠缠绵绵、卿卿我我,文双完全陶醉在新婚的喜悦里。他感激丢丢不嫌贫爱福嫁他为妻,本是孽海中人的杜丢丢名正言顺地为人妻时,才真真感受到浓浓情撞出了爱的火花,她正要对丈夫诉说心中的隐痛,新房外的窗根下就有人说话:“八月十五月正东,树上乌鸦有人轰,粉团搂着绵团睡,干柴枯木听窗根。”丢丢听出是臭皮匠的声音,心里的恐惧让她颤抖了起来。文双紧紧地拥着她,安慰她不要害怕,这是闹洞房的人在捣乱使坏。这里有个风俗习惯,结婚三天无大小。心无邪念的文双哪里知道他的新娘是在恐惧色狼的吼叫。 这是位身负孽债的新娘,恐惧中,她的记忆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她母亲去舅舅家奔丧,一去就是十天,临走时一再嘱咐她好好给她爹做饭。就在母亲走后当天晚上,在他们一家三口睡了十三年的土炕上,尚是幼女的杜丢丢在没有任何自卫能力和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人面兽心的王大侃奸淫了,王大侃告诉她:“你的亲爹在你半岁的时候就让聚宝盆里的金马驹吃了。要不是我养活你们娘儿俩,你们就活不到今天,你们要好好听我的话,好好地报答我。要不然我就会把你们拉去喂金马驹。那个金马驹听我的话,要不然其他人怎么都不敢去聚宝盆耍水,就我敢在里面捕鱼捉虾给你们吃。”从此,杜丢 丢常常被恶梦惊扰,那双罪恶的手不时地揉捏着她尚未成熟的肌体。又是一个黑夜,从恶梦中惊醒的杜丢丢听到母亲骂王大侃伤天害理,坏了良心。害死了老的现在要又害小的。王大侃说:“当初不是你这个狐狸精迷了我的心,我能让杜二椤去当落水鬼吗?说起来我养活了你们娘儿俩十三年,也够寒心的,你他妈的连个屁也没有给我放响一个,难道让我断了子还要绝孙吗?不是看在你对我好的份上,我凭这个手艺娶一个能养娃娃的有啥犯难的。”母亲说:“丢丢才十三岁,你这不是坏了伦理纲常吗?她以后咋嫁人呢?”王大侃说:“嫁人,我把实话告诉你,这些年我白白地养活了你们,就是等着她接我的种,传我的香火。不然的话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桥。”母亲哭了,哭的很可怜。王大侃又说:“你说丢丢小,他总有长大的时候,女大心大,现在不抓住他的心,以后她就飞了,你放心,你们娘俩都是我的人,我要让你们好好地享清福。你说她还小,我就再等几年,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罪恶的契约在黑夜里达成,这个驴马一槽拴的家里,杜丢丢的心灵完全坠入了黑暗之中,她成了母亲的护身符,继父的玩物,以后的日子那两个狼狈为奸的男人和女人亲和的如胶似漆,他们拒绝了一个又一个上门提亲的人。两个月前杜丢丢有了身孕,王大侃就给丢丢张罗起对象来。 文双走进了阴谋的陷阱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丢丢以为她从此可以获得自由身,离开虎穴狼窝。那知新婚之夜狼的叫声又使她胆颤心惊。王大侃在她出嫁前威胁说:“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你有了我的种一辈子就是我的人,让你嫁人不过是放个烟幕弹,遮人耳目。你要是辜负了我,我就把你和我的事都吵出去,我老了啥也不怕,这张脸要不要都是一回事,你就不一样了。你记住:我的魂随时都跟着你。”母亲说:“你不能有了男人忘了娘,我的命就在你身上,四十天过了就带着你的男人来我们家。” 四十天的限期很快就到了,这个愚昧无知的女人,她想对丈夫说又不敢说,几次欲言又止。文双试探着问:“我们就在这里安家行吗?”丢丢无言以答,两行清泪伴着无奈摇摇头。文双以为丢丢不喜欢听他的话,就说我是看你的意思,你说啥时回我们就啥时动身。丢丢叹口气说:“当女人的,宁受婆家的气一斗,不受娘家的气一口。我是没有办法不听爹妈的安排。”就在四十天的晚上,王大侃的声音又在窗外出现:“你的母我的妻,你的夫我的婿,翁婿同上一条船,婿的妻是我的人,婿得子来我得孙,是儿是孙都是我的根,船到码头车到站,快带我儿回家转。”这些话王大侃给丢丢说过多次,王大侃白天就来过文双家,他说是来接女儿女婿的。文双的父母向敬神一样地敬着亲家公,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这位亲家公吃。杜丢丢不情愿地陪着王大侃吃了饭,王大侃说要回家,杜丢丢也没有出门送行,文双一直将王大侃送出村口几里路。谁知王大侃像个幽灵一样又出现了。四十天这一对新婚夫妻激情似火,柔情似水,文双对丢丢体贴入微、恩爱有加,他除了感激外,更多的是爱的回报。丢丢品尝到了生活的甘美,体验到了两心交融的快慰,她真的不想回杜家湾了。但是,她的懦弱胆小、没有主见和对王大侃的恐怕,已经没有自己选择生活的信心了。 第四十三天,王大侃用一辆马车接走了杜丢丢和文双,文双不知道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丢丢妊娠反应呕吐了一路,回到杜家湾的当晚,杜二婶就演绎了一出驱鬼的把戏。她说丢丢结婚那天,路上遇到了另一个新娘子没有交换裤带,进入新房时四眼人没有回避,被小人冲了喜,野鬼附了身。又用一根红线绳拴着铅笔的一头,另一头削出尖,让丢丢手掌向上,杜二婶一手拎着红线绳,将那铅笔尖悬空对着丢丢的手腕动脉血管处,铅笔尖先是来回摆动,慢慢地就划起了圆圈。杜二婶笑嘻嘻地对王大侃说:“是个带把子的满滩跑。”王大侃说:“带把子的好啊,这下子我们老王家的香火就有人接了。”杜二婶又对文双说:“丢丢有娃娃了,她的理气太弱,又让野鬼和四眼人冲撞了,娃娃没有生下来前,男人是不能近身的,否则娃娃会死在肚子里,大人的性命也难保,以后你要和丢丢分开睡。”这对新婚夫妇就这样被分开了。丢丢不忍心让新婚的丈夫独宿独眠,她要陪着文双同宿,杜二婶就卷着自己的铺盖睡在女儿和女婿中间。半年后,杜丢丢生下了一个男婴。过满月了,臭皮匠跑前跑后忙的屁颠屁颠的,喜形于色笑的合不拢嘴,像个前线指挥员一样对文双指手画脚。杜二婶对杜丢丢说:“天下最亲最近的就是养你的和你养的,女人只有当了妈才算是个女人。” 杜丢丢在这半年里,吃喝有她母亲照顾,穿衣有臭皮匠买,田地里的活有文双干,整天养尊处优,东家进西家出,游手好闲得心里发慌,嗑瓜子把两个呀也嗑出了两个小豁口。生下儿子更加娇惯起来,除了给孩子 喂奶挪动一下身子,其他时间就是吃喝睡觉。臭皮匠是变着花样给她买吃的,在畸形的亲和力感染下,杜丢丢好像忘记了每天西山的太阳送到东山的苦力文双,劳做了一天的文双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回到杜家小院,听到孩子的啼哭声时,顿时来了精神,他一头闯进有孩子哭叫声和妻子笑声的屋子,杜二婶惊慌地叫了起来:“你怎么不在火上燎一燎就闯了进来?把邪气带了进来,小心冲撞了孩子。”臭皮匠连忙将他向外推,好像他就是妖魔。自从杜丢丢生了孩子,杜家小院每天晚上都要点燃一堆柴放火,再火上撒一把盐,杜二婶说为了驱邪,凡是进杜家小院的人都要从火堆上跨过,说鬼怪妖魔都怕火烧烟熏。其实,每天晚上进出杜家小院的人只有文双。文双对此没什么说的,这个家里每天只有他在野地荒滩里与孤鬼野魂作伴,回到家里燎一燎也没啥了不起的。那天他听见孩子的哭 声,做父亲的喜悦涌上了心头,竟忘记了在火上燎一燎,就闯了进去。 文双在地里干活时,和他家田地相连的女邻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问起孩子是不是健全健康,长的像谁?是不是你的种?文双不解地问她说的是啥意思,那女人说:“女人怀娃娃最少要九个月,杜丢丢从结婚到生下娃娃满打满算才七个月,一般说来七死八活,七个月分七窍,八个月正发育,九个月才长全。”文双说杜二婶说丢丢的理气弱,早早动了胎气,娃娃就早产了。多管闲事的女人生怕说的少了,别人会把她当哑吧,酸醋醋地说杜丢丢命好,找了个知热知冷、知疼知爱的男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手不拿锹,脚不沾土,吃饭不用动手做,穿衣有人买,花钱有人给,养下娃娃有人领,他们家苦就苦了你这个好男人,来世要是再转个女人身,就一定嫁给你这样的男人。这几天你要早早回家,杜丢丢满月了是接了笼的包子......,说着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带着挑逗的浪笑和淫词挑起了文双的原始欲望,他背起猪草就急步向家走去。 他在火上燎过后,就又进了屋子,伸出手想抱抱孩子,想看看他长的像他还是像丢丢,想看看他长的健全不健全。丢丢正在给孩子喂奶,一脸的喜悦一脸的笑容,文双有点难以自制了,他靠近丢丢的肩头看孩子,悄声对丢丢说:“今晚我陪你睡吧!”丢丢扭着头看看外屋说:“就看妈让不让。” 她怀里的孩子含着奶头边吃边睡,他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吃喝拉撒睡都是在两个女人的怀里,杜丢丢多是在给他喂奶的时候抱着他,看着他,逗他玩,另外的时间都有杜二婶和臭皮匠安排了。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个小院里的人整天介都在为他忙,除了他和他的母亲杜丢丢的睡眠充足外,另外的三个人都患了严重的睡眠不足症。文双是心中烦躁睡不着觉,杜二婶和臭皮匠是彻夜换着抱孩子睡不好觉。那个孩子就像是帝王转世,不论是吃饱还是饿着,醒着还是睡觉,只能在人的怀里,大人们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他就用哭声来制止,一声狗吠猫叫喷嚏声,他会惊吓的哭声不止。文双每次想抱抱孩子,杜二婶总是不让他抱,做满月那天,他看着杜丢丢抱着孩子,他伸手要孩子,杜丢丢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对孩说:“让爷爷抱你去。”说着将孩子给了臭皮。臭皮匠对杜丢丢说,我看娃就叫“宝根”这个名字,杜丢丢说叫啥都行。他们问也没有问文双。当时文双并没有在意,听了那个女人的话,他就想好好地看看孩子,一个月他没有听到过孩子的哭声, 乍听到孩子的哭声他有点惊奇和冲动,他才意识到他已经是当爹的人了,挨着妻子的肩膀,看着胖墩墩的孩子,嗅着奶水的香味,他有点情不自禁了。杜丢丢觉察到他的情绪变化,把孩子递给他说:“给你抱抱儿子。”他笨拙地接过孩子,孩子就像能辨别生人的气味一样,哇哇地大哭起 来。他好像知道这个人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忙着做饭的杜二婶听见孩子的哭声,带着沾满了面泥的双手边跑边问:“宝宝咋话了?”她看见文双满头大汗地抖动着怀里的孩子,埋怨说:“哎呀,你粗手笨脑的,是不是把宝宝那里弄疼了?”心疼地接过孩子就“噢噢噢”地哄了起来。这是一个脾气比人大多了的孩子,杜二婶使出浑身解数,他就是不停止哭泣,杜丢丢将奶子塞进他的嘴里,他越发地挺直身子哭。文双搓着双手干着急,臭皮匠惊慌失措地跑进屋子,在地上不停地走动,着急地说:“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又问杜丢丢:“你咋整的吗?”杜丢丢敞着胸,两个奶头象水笼头一样喷洒着奶水,她眼泪汪汪,带着哭腔说:“我又不是后妈,才将还好好的,文双抱了一下就哭的止不住了。”臭皮匠拿眼睛瞪了文双一下说:“你还不赶紧去找医生,愣着个啥呢!”文双骑着自行车一口气跑到医生家,上气不接下气地给医生说了情况,医生的老婆就是下午在田地里说那些话的女人,难得她的丈夫回家和她团聚一次,就遇上了这么个搅乱经的事,她不高兴地说:“七个月就出世的娃娃,怕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他的命!”医生狠狠地瞪了老婆一眼,就拎起药箱跟着文双上路。 原来是杜丢丢头一天吃了臭皮匠买来的葡萄,孩子吃了她的奶水后肠胃不适应,闹起了肚子疼。人倒楣来鬼吹灯,放屁打疼脚后跟。孩子的肚子早不疼迟不疼,偏偏在文双抱他的时候疼了起来。这次后,文双再也不敢亲近孩子了。杜丢丢对杜二婶说了文双要陪她睡觉的话,杜二婶说,等你过了四十天,还要洗洗身子,挪挪窝,最好是去他们家住上几天,说起来我们是委屈了文双,这个家丑千万不能让文双知道。下一个孩子应该是文家的种。唉,你给文双说,让他给他家里捎个信,叫他家把屋子收拾好,你们回家去报喜。文双听了后,高兴的骑着自行车连夜回家,自从来到杜家湾,他这是第一次为自己的事高兴。母亲听说儿子有了儿子,高兴地说:“现在的人娃娃就像是在裤带上拴着呢,结婚才几天就当上娃娃的爹了。” 说着就拿出佛珠念起来。念着念着,掐起指头算起儿子的结婚日子,算着算着老太太眉头一皱不算了,问儿子:“小娃娃发育的全不全?”文双说长的啥也不差,吃的胖胖的。在一旁的大嫂插嘴说:“不对呀,文双结婚才七个月......”文双的母亲适时打断大儿媳妇的话对文双说:“你媳妇一定是早产,过去养一年的猪才能长大,现在四个月就能出圈了,娃娃早产也不是啥稀奇的事,只要发育全就好。”老人家将其他人支使出去,打开炕柜,拿出了孩子穿戴衣物:虎鞋、虎帽、虎肚兜和娃娃衣服。“这是我的第六个孙子了,儿呀,在人屋檐下,少说话多干活,啥事都是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夫妻一心,其力断金,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只要夫妻和和美美过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文双在母亲的小炕上睡了一夜,和母亲说了半夜的话,他以前常和母亲在一起拉家常,结婚七个多月,这是第一次回家住。这是上天有意给他安排了母子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是最后的决别。听说小儿子要携妻带子回家来,文双的母亲颠着一双小脚走来转去,还发动文双的两个嫂子扫房子、拆晒被褥,妯娌俩边干活边唠闲话:“文双结婚七个月就当上爹了,谁知道是不是他的种。要真是他的,七个月 就出世的娃娃零件能长全吗?一会儿我们问问文双,新婚之夜他见了红没有。”女人口无遮拦,说话也不怕隔墙有耳。她们没想到在柴垛后面劈柴的文双把她俩的对话全都听到耳朵里。文双边擦汗边走到两位嫂子跟前说:“你俩说的零件是啥?见红是啥意思?”两个嫂子一愣神,互相挤挤眼睛,诡谲地吐吐舌头,哈哈大笑着说:“傻兄弟,你都当爹的人了,怎么还不明白女人的事,人的胳膊腿手脚都是人的零件。见红就是结婚那天你和你媳妇干那事的时候她流血了没有,流血了就是个正派的姑娘,没流血就不是个姑娘,你见了红没有?”说完后两个女人你捣她一下,她捣你一下,互相调笑说,“你见没见红还难说呢。” 文双的脸红到了耳朵根,他的这两个嫂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快嘴,以前常和他没大没小的开玩笑。大概是这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开玩笑的对象了,就抓住这个机会戏耍起小叔子来。她俩不知道小叔子离开家后的苦衷,总以为小叔子是新娶婆姨乍种田,高兴大半年。把家人给忘掉了。却不知货离本地贵重,人离本土变贱,文双心里的苦恼是不可与人说知的,如果不是能忍之人,早就把个杜家小院闹的天翻地覆,如果不是穷,如果不是母亲一再劝说,他也许早就回到父母身边。吃斋念佛的母亲,一次次地劝他忍一忍,好日子是熬出来的,谁家的父母也不会和儿女同年到老,女婿毕竟不是儿子,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夫妻一心一意过日子,苦点累点不算啥。难言之苦,文双无法对母亲诉说,他听母亲的话,万事忍为上。 看看家里准备好了一切,热炕热屋热心肠,就等着他的媳妇儿子回来。母亲给儿媳妇准备了滋补的乌鸡、鸽子、红糖、红枣、小米子,还在邻居家预订了牛奶。惹得文双的两个嫂子有了妒嫉心:“爹妈就是偏心老疙瘩,我们先来的不如人家后到的,你就像是迎接皇帝的女儿一样。我们那时候养下娃娃吃的是啥?”说归说,该她们干的事还是她们干。文双被家人们的爽朗和亲切感动了,心中的苦闷暂时退后了一步,吃 过中午饭在嫂子的嘻笑声中辞别父母和家人,连夜返回杜家湾。心中有了希望,人就有了精神,身上也有了力量。这次回杜家湾比前几次提前了两个多小时。好事坏事都因一个巧合,杜丢丢生孩子后,杜二婶说为了照顾方便,就让杜丢丢睡进了她和臭皮匠的那个套间屋子,文双一人睡他们的屋子。再有三天杜丢丢生孩子就满四十天了,按当地的习俗,生孩子满四十天必须换地方,杜二婶跟臭皮匠说让杜丢丢回婆家去住几天,臭皮匠一听暴跳如雷,经杜二婶再三解释,无懒的臭皮匠说:“让她去那里也行,一要保证我的儿子平平安安,这二么.....我要先吃揭了笼的包子......”杜二婶狠狠地骂过臭皮匠后,到了晚上,抱着孩子到外屋睡觉去了。不用多说,她是故意给臭皮匠提供方便。 文双怕惊扰了杜家人的睡觉,轻轻地走进院子,经过杜丢丢房间窗下准备进自己房间睡觉,骑了十个小时的自行车,的确累了。哪知他走到窗跟前,就听到屋里的说话声:“你我儿子都有了,我就是比那个小子年龄大了一点,其他那里都比他强,才将把你弄的舒服吗?你们娘儿俩......”听见杜丢丢嘻嘻的笑声,文双怒火烧胸,他伸手拿下挂在墙上的两把镰刀,一脚踢开屋门,冲了进去,边怒骂,边挥镰刀向赤裸着身子的男女砍去,血随着起落的镰刀飞溅在墙壁上、屋顶上。那两把镰刀是文双收割稻谷的工具,削铁如泥,吃多了草木素食的铁器,嗅着血腥味,就似饿急了的狮虎,恨不能一口就咬断骨头撕断筋。求生的本能使臭皮匠不顾一切的进行反抗,两只胳膊岂能抵得上两把铁器,他越是反抗文双越是用力,他的身体完全被血染红,从炕上挣扎跌倒在地上,呼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杜丢丢龟缩在墙角,血糊住了她的眼睛,她变成了一个血球。杜二婶听到了喊叫声,看到了飞溅的血浆,抱着那个孩子扑向文双,她是想求文双,杀红了眼的文双什么也听不进去,挥镰如割草介一般。他全身通红,似火球一样喷射着火焰,两只胳膊实在无力挥动镰刀了,才后背靠着地中央的顶梁柱滑落坐在地上。稍稍喘息了一会,睁开眼睛就看见杜二婶圆睁着眼睛,身上冒着红色的血泡,她怀里的孩子手脚抽动着。他举起紧握镰刀的双手,吓得一个蹦子跳起大叫着:“杀人啦,杀人啦!”跑出了杜家小院。沿着村口的那条马路,向县城方向跑去,嘴里不停地喊着“杀人啦......” 离县城不远的小村庄里有位退休的老教师,多年坚持锻炼身体,他和往常样,先跑上一圈后再走套路,跑到一个稻草垛前,发现草垛旁边躺着个人,浑身是血,两只手还紧紧地抱着两把镰刀。老教师惊吓过后,拿出百米速度沿着公路向县公安局跑去。刑侦队风掣电车般的赶到麦场,文双还在熟睡。刑警队长踢了几脚,他猛地坐起就喊:“杀人啦!杀人啦!” 刑警队长给他边戴手铐边问:“谁杀人了?” “我杀人了!用这个杀的,四个,四个......”文双举着手里的镰刀。 警车飞奔到了杜家湾。 杜丢丢被救活了。桑梓去医院里给她做笔录。她人是救活了,心却死了,记忆永远停止在血肉横飞的那一刻。她不停地叫着她儿子的名字:“宝宝,宝宝——”除此外,就是惊叫乱喊,始终处在恐怖状态,那张脸已经没有丑俊之分。她直勾勾地看着桑梓,已经没有了思维功能,精神障碍使大脑僵化了,医生说她有可能永远精神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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