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 案
1953年春季。一天,大伯母来到任白家。
父亲任有义正吃饭,说:快吃饭。
大伯母说:昨天我来你不在。
任有义:昨天我给乡上送书。
大伯母:送啥书?
任有义:土改时在地主富农家里没收的书,整整拉了一牛车。
大伯母:送到乡上干啥?
任有义:乡上人说,把各村庄的集中起来,要烧毁。
大伯母:你到乡上问来吗,他大爹现在干啥?
任有义:我问来,乡上人说,他大爹事干大了,在省上当什么厅长。
大伯母:时间长了,也不回来看娃娃。
转眼到了夏天。大伯母一个人在山地收麦子。一位乡上的民政干部,一路寻来。走到大伯母跟前,蹲下问:大妈,你就是任有民家吗?
大伯母吃惊地停下手中活:嗯-你-
来人自我介绍:我是乡上民政干事。省上任厅长让我们告诉你,现在是新社会,颁布了新婚姻法,反对包办和买卖婚姻。任厅长和你的婚姻是老人包办的。任厅长解除了和你的婚姻关系。
大伯母听了来人的话,只觉头晕目眩,瘫坐在地。
民政干事见此状况,又说:你也不要难过,现在是新社会,提倡婚姻自由,你也可以给你物色合适对象。我走了。
大伯母在地上瘫坐了一会,自言自语说 :哎,不割了,割啥呢,给谁割呢!说着站起来,提着镰刀来到任白家里。
任白在场里玩,姐姐和两个哥哥干活,父亲任有义拿着连枷打麦子。
大伯母见到任有义,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嘴里喊着:哎,天呐,我的命为啥这么苦!我一个人守家守寡,给人家拉了三个娃娃,这一阵人家不要我了!
任白母亲洪氏从窑里出来,上前劝道:大嫂,有啥事你说吗,哭啥呢!
父亲也停下手中活,问:怎么咧,出了啥事?
大伯母这才止住哭,说道:我在家里辛辛苦苦伺候老人拉娃娃,忙完家里忙地里,如今他坐了官,当了陈世美,不要我了!
任有义:不会吧,你咋知道的?
大伯母:乡上来人给我说的,叫我另给自己找。我现在是十七嘛十八,到哪去找!
一阵沉默后,大伯母突然说:麦我不收了,我要到省上去找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任有义:一料麦子两年种呢!麦后你去就放心了。
麦收后,大伯母背着一小袋馒头,来到公路上,看见一辆解放牌卡车开过来,就站在路中间挡。司机停下车,头伸出来问:老婆子,你挡车干啥?
大伯母:哎,我在家里当了女人当男人,把三个娃娃抓养大,狗日的在省城当了官,不要我们娘母子了。我到省城找这个陈世美算账。
司机噢一声,说:我看你也是个可怜人,驾驶室坐不下,你坐在车厢上面。
大伯母连说好得很好得很,吃力地爬上车厢坐下。车向省城驰去。
大伯母背着小搭搭,走在省城的街道上,一路打问着来到民政厅。刚要往进走,被门房挡住。门房问:你找谁?
任有明。大伯母回答。
哪里来的?
平凉任家庄。
你是他的啥?
婆娘!
等一下,我给你联系。门房说。
不一会,门房出来说:任厅长不在。
大伯母问:不在,不在到哪去了?我这么远路来,他见都不见一面?
稍停,大伯母蹲在地上,连哭带骂:任有明,你这个没良心的,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如今你当了官了,不认老娘了!你说是包办婚姻,包办婚姻三个娃从哪来的?你像做贼一样,晚上偷偷回来,和老娘把觉一睡,天不亮又偷偷走了,你是人,还是鬼?
大伯母坐在门房外,连哭带骂,吸引了好多围观的人。人群中有人说:老婆子,哭啥呢,任厅长找了个女大学生,已经结婚了!
这时,一辆吉普车开来停在门口,车上下来两个年轻干事,对老婆子说:你不要哭闹,任厅长开会去了,这30 块钱你拿上,回家好好过日子。把老婆子强拉上车,一路送回任家庄。
这件事很快就在任家庄传遍了。三三两两的人们,聚在一起,把这事作为一个特大新闻议论着。一日晚上,开完群众大会,村支书游敏见爱姐姑娘一个人回家,便上前说:爱姐,我给你说个事。
爱姐站住问:什么事/?
游敏:现在是新社会,新婚姻法颁布了,提倡男女自由恋爱,反对封建包办买卖婚姻。我现在的婆娘是老人包办的。我把婆娘离了,咱们两个结婚。
爱姐:这不行。你们娃娃都那么大了,老婆肯定不愿意离。
游敏:任有民三个娃娃,现在都把老婆离了,人家在省城找了个洋学生。我只有一个娃娃。
爱姐:我一个姑娘,现在不好回答你。等你把婚离了再说。
游敏:好,那就一言为定!
村支书游敏晚上回到家里,跟婆娘商量离婚的事。婆娘坚决不同意,说:你把我一个黄花闺女搞成婆娘,娃都那么大了,你把我离了,我到哪去找?娃咋办?
游敏解释说:现在是新社会,男女自由恋爱。
婆娘说:你们天天开会,夜夜开会,开来开去,回来要和我离婚。除非我死了!
支书游敏见说不动婆娘,心里盘算着,这如何是好,一夜没有睡觉。
早晨鸡一叫,婆娘就起来套驴磨面。
游敏起床后,提了一把斧头,走进磨窑,乘婆娘不注意,照婆娘头上一斧头。婆娘哎呦一声栽倒在地。游敏又照头两斧头,结果了婆娘性命。这时游敏才发现,儿子站在门口呆看。他又将儿子打死在门口,把斧头扔进柴堆里。收拾好后,去村部上班。
这时,有人在门口喊:游支书!游支书!见没人应声,便进到院内。住人的房里不见人,磨窑门却大开着。走进看,孩子躺在门口,头下一滩血,再往窑里看,婆娘躺在里面,,也是一滩血,驴站在磨道里。这人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跑到村部,见支书正和工作组长说话,喘着气说:游支书,出大事了!
游敏:啥大事?
你家娃娃婆娘都被人杀了!
啥?工作组长惊问。
支书家老婆娃娃都被人杀了!
阶级报复!阶级报复!工作组长肯定地说。又转对游敏说:快看走!
只见游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一句话也没有,跟着工作组长往回走。
支书家门口已围满了人。工作组长和游敏进到里面,工作组长喊:大家往后退,保护好现场!
不一会,乡上和县公安局的人也来了。经现场合议,一致认为是阶级报复。立即将全村地主富农家成年男人抓到村部,共30多个,分别关押,轮番审讯。
任白家住在山上。任有义得到消息时,现场人已散开,人们三三两两地在议论。任有义正要上前看,忽听任白在后面喊:大大!
任有义忙说:谁叫你来的,快回去!他也没顾的看,急忙把任白领离现场。
爱姐没有去现场看。当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如雷贯耳,心灵不由震颤。她思前想后,告诉母亲,她要结婚,而且越快越好。母亲和父亲都有些诧异,有不好问,商议后,便托人物色对象。
游敏说是在家料理后事,其实什么也没管,一切都由家门父子处理。他则睡在炕上,一个人想心事。当然,他想得最多的,是和爱姐的婚事。爱姐的形象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圆满明亮的额头,顾盼有神的眼睛,高挑的身材,走路的腰肢,时髦的短发……
关押在村部的30几个人,由县公安局,乡村干部分别审讯,没有一个人承认,经调查取证,也没做案时间,案件一时陷入僵局。
经人介绍,爱姐和同村的一位复员军人定了婚,很快就举行了婚礼。两口子晚上说闲话,男人问:人说你和村支书好得很,支书现在正好没婆娘,为啥你要找我?
爱姐:像那种心狠手毒的人,谁敢要。
男人:你凭啥说人家心狠手毒?
爱姐:他要和我结婚,回家和婆娘离婚,婆娘不离,就把婆娘娃娃杀了。这种人,你说我敢要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第二天,复员军人到村部向公安局反映了情况。这场轰动一时的案件,真相终于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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