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期间，在陕北高原上，一个照耀着人性光辉的爱情故事。
　　性，不是坏，而是一种欢乐与和谐。
　　
　　
　　 流 泪 谷
　　
　　长篇小说2006年作家出版社出版 李 良著
　　
　　 故 事 梗 概
　　
　　 开篇
　　
　　乔巧儿是个漂亮的农村姑娘，她从小喜欢陕北情歌。
　　 文革期间，乔巧儿由于家庭成分高，为要活下去，她扒火车、蹭汽车，历尽艰辛，逃荒来到了远离家乡的后沟村。
　　 后沟村是陕北高原的一个小村庄，三个生产小队，分散在一条山沟里，这里挨着黄河，贫穷、凄凉，但却盛产情歌。
　　 乔巧儿落脚在了后沟村，命运安排她，先后跟了三个会唱情歌的陕北男人。
　　 于是，三个小队，三个小院，三个男人，三种不同的爱，乔巧儿坎坷的人生开始了。
　　
　　具有秀才气质的老贫协
　　 乔巧儿的第一个男人是老贫协。
　　 老贫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中年汉子 ，虽然他识不了几个字，心却总是红的，他能整段整段背诵最高指示。
　　 早年，老贫协当过公家人，一直在铁路上扳道岔。他当公家人的时候，工作积极得很，年年被评为劳动模范。那时候，他只顾干革命，恋爱都不谈。一直没有成家，他政治上更硬。有趣的是，他上班就在扳道房，而扳道房周围是清一色的玉米地，每当他看见城里的青年男女在庄家地里谈恋爱，他就要将人家赶走，甚至骂人家是流氓。困难时期，全国精简下放，他便主动为国家分忧，申请把自己精简下来，回到家乡当了农民。因为他曾经是个工人阶级，家乡的人民对他很崇拜，选他当了贫协主席。他也的确出众的很，国家大事，经常挂在嘴上，没有他不知道的。
　　 这是个冬天的早晨，在老贫协的小院里，他煮好了猪饲料，挑着担子去往槽上送。他忽然发现了猪圈里已经熟睡着的乔巧儿。他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扁担也从肩头滑了下来。好人怎麽能睡到猪圈里呢？这分明是冒出了敌情。可他哪里会知道，这是头天夜里，乔巧儿闯进了后沟村，她没有地方去投宿，便栖身于这个猪圈，与猪依偎在一起。
　　 老贫协阶级斗争的那根弦绷得很紧，当他举起打狗棍，朝着熟睡的乔巧儿打了过去，只这瞬间，他的目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眼前看见了，怎麽会是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女呢？他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
　　 世界上，决不会有如此美丽的阶级敌人。政审过了关，他的心软了。老贫协很兴奋得将乔巧儿让进窑里，殷勤的款待了一番。乔巧儿的容貌，确实像盛开的花朵 ，老贫协爱得不得了了。当他问清了乔巧儿不幸的身世，干脆就跟着美人一块落了泪。
　　 那时候，实行早请示和晚汇报。每天每天，全村是由老贫协领导大家来完成这项政治任务。可是这个上午，老贫协始终陶醉在这个突然降临的幸福之中，他把该办的公务给忘了。当大队长派人上他窑里去看看，是不是病了？这一看，发现一个美人，马脚也就露出来了。
　　 这位大队长，可不是个普通的人，他是一位远近闻名的媳妇迷。他听说老贫协窑里有个漂亮女人，心里忽腾就热了。可他表面上，还要装出革命的样子，他安排大家继续进行早请示，自己便单枪匹马，直奔猪圈而去。
　　 见到了乔巧儿，大队长就一下看上了。神魂颠倒一阵子，因为太可心，他认为这个女人应该是他的。 老贫协根本不配。漂亮女人得他先爱！可他是个领导，还需要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他便恨恨地给老贫协上了一堂课，最后给他指明两条路：女人决不许乱搞。是要女人还是想继续当贫协。如果要女人，贫协就不要当了，赶快上山拦羊去。说罢，很庄重的佛袖儿去。
　　 老贫协陷入了深深的苦恼，自己光荣了一辈子，要是为了女人不能当贫协了，荣誉也就没有了，这样划算不划算呢？人这一生，甚是个好呢？瞥了一眼小院里乔巧儿美丽的身影，她心中的同情与激情怎麽也拦不住索性豁出去了，反正自己是个光棍，他下定决心，要娶乔巧儿。
　　当晚，乔巧儿为了生存她答应了老贫协。可是当她羞红了脸，打量这个男人时，他发现这个老贫协并不粗俗，他是个大高个，头上扎着白羊肚，身上披着老羊皮筒子，像是一位从荒原上走来的西部彪悍的拓荒者，十分的酷。乔巧儿默默欣赏着他的美，心就动了。这时已经不完全是为了生存，她是爱上这个男人了。
　　 老贫协和乔巧儿做爱，他说了很多才华横溢的话。窑里有了如此美丽的婆姨，他开始精心设计以后的幸福生活了。
　　 大队长没能拦住老贫协的爱情，他是又气又眼红，很干脆的摘了老贫协的乌纱帽，罚他当了个牧羊人。
　　 老贫协上山去牧羊，心中却思念着乔巧儿。爱情的火焰，熊熊燃烧，他就火辣辣地唱起了情歌，由于感情过于投入，不料一脚踩空，人就摔下山，送了命。
　　 面对死去的老贫协，大队长有些后悔。他动用权利，安排村里的自娱班，跟着灵柩，一路之上吹吹打打，很风光的将老贫协送到了墓地。他并且特意走在了出殡队伍的前边，这算作补偿了。同时，也是为叫乔巧儿看，看看他的人性美。
　　
　　魄力无穷的大队长
　　 埋葬了老贫协，当晚，乔巧儿坐在她所熟悉的窑洞里 ，她看看周围的一切，这个家什麽都没有变，唯独她身边缺少个老贫协。
　　 月亮升在天上，光华涌进门来，忽然风一吹，门敞开了，像是有人进来。
　　 果然有人进来，是大队长。
　　 这个男人紧赶几步，来到炕前，将乔巧儿搂到了怀里，他开始触摸她，让她坚强，让她知道，他才是真正值得她爱的男人。
　　 乔巧儿本能的依偎着，享受着他的疼爱。可大队长展示完了他的爱，他要跟乔巧儿骑马挎枪！乔巧儿只好哭着拒绝。
　　 大队长并不死心，答应乔巧儿，他愿意等。
　　
　　 会唱山歌的钱串串
　　 乔巧儿的第二个男人叫钱串串。
　　 钱串串三十来岁，家住二队，是个孤儿。由于穷，到了结婚的年龄，他却不能婚配 。他穿着制服，留着分头，在当地被称作歌王。大队长说钱串串洋气，乔巧儿有文化，这两个人是天生的一对 。
　　 钱串串因为没有婆姨，平时上山修梯田，他喜欢跟妇女同志在一起劳动。当他看到那位妇女的神态娇媚，干不动了，他就一把夺过人家的劳动工具，手底下生风，便替人家把任务完成。出这种力，他只图歇工时，才有本钱深情地盯着得到过他帮助的漂亮女人的脸蛋好好审美，还可以说些男女之间有关性爱的话题，他也好分享一下生理上的快乐。每当这时候，在田野上，他总是太阳，妇女们是星星，围绕着他，开心得就跟结婚一样。
　　 有一年，天上突然掉了馅饼，有一家国营煤矿来招工，钱串串在大队长的关怀下，被录取当了一名工人。
　　 人该交好运挡都挡不住。到了煤矿上，领导见钱串串是个文弱书生，便分配他去职工食堂，当了一名炊事员。那个年代，炊事员虽然也是工人，可他的档次有些高，因为，其他工种的工人，都是个干活的，而炊事员，他是给你管饭的。职工食堂新来了一位钱师傅，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矿区，想多吃多占的人，就开始巴结他。这样，钱串串就认识了矿上最杰出的女人红杏。
　　
　　 小寡妇红杏
　　 钱串串是真的爱上了小寡妇红杏。
　　 这位红杏，是为四川妹子，人不仅长得亮堂，性格也奔放。都说她炕上的活路好，不用真刀真枪的干，就可以叫男人们美美的爽一回。
　　 红杏在矿上开了一个小卖部。钱串串第一次上小卖部去见红杏时，他还刻意将自己打扮一番。两人是一见钟情，很快就开始谈婚论嫁，设计起婚后油汪汪的日子。
　　一个深夜时分，俩人在小卖部里睡觉，玩得正欢，不料最新指示下来了，矿上要连夜游行庆祝，炊事班集合时，少了钱串串。偏偏这时有人告密，说钱串串在红杏的小卖部里过夜。只片刻工夫，这对奸夫淫妇便被革命群众按到了被窝里。保卫科将钱串串痛打一顿 ，并且脱掉他的工作服，将他送回老家继续当农民。
　　自从有了跟红杏的甜蜜爱情，钱串串就再也离不开爱情了。
　　
　　与乔巧儿同居
　　 乔巧儿跟钱串串的第二次婚姻，是大队长亲自给安排的，大队长还真是办了一件好事，当他陪着乔巧儿来相钱串串时，看得出来，俩人一见面，他们都十分满意。
　　 大队长是打心眼里高兴， 乔巧儿有了落脚的地方，乔巧儿就永远生活在他的视线里，他想见她的时候，他随时都可以看见。当时他就告诉钱串串，现在就算是结婚了，以后选个好日子，他要亲自来为他们举行婚礼。
　　 乔巧儿能够看上钱串串，最让她沉醉于其中的是，乔巧儿刚一见面就突然发现了，钱串串长得和她初恋时的那位男同学特别相似。看见钱串串，她从心里感到亲切。
　　钱串串爱上了乔巧儿，完全是因为美。
　　天气严寒，这并不妨碍一对情人脱掉衣衫紧紧地拥吻。在煤矿上，钱串串与红杏偷情时，由于提心吊胆，他爱红杏爱的粗糙。现在，他拥抱着大队长特批给他的这个女人，他爱得相当细腻。精神无比富有了，高原上，经常响起钱串串的歌声。
　　瑞雪迎来了他们婚后第一个春节，乔巧儿因为没有户口，没有口粮，小两口在饥饿之中不知该如何熬过这个年关。
　　 大队长没有忘记他们，给他们送来了年货。他要陪着他们度过这个除夕夜。
　　 大队长想得十分周到，他还带来了蜡烛，蜡烛点亮之后，窑里透着暖洋洋的喜气。尤其那烛光，像柔媚的晚霞，落到乔巧儿俊俏的脸上，令男人的心中风起云涌。
　　 大队长这晚喝醉了，他说了很多豪迈的话。
　　
　　 高原雪宴
　　 大年初一的大清早，钱串串从队里牵走了那头大青骡子，他这是去上班，带着乔巧儿去工作，要去完成大队长给他安排的光荣任务。
　　 公社革委会的王主任，他的母亲死在了腊月二十八这天，这就意味着，过年这几天，王主任家要出殡。大队长答应了王主任 ，他派钱串串去给死人箍坟修墓。
　　王主任的家住在公社的街面上，后沟村离那里 ，得翻一架山粱。天刚破晓，钱串串和乔巧儿就上路了。
　　 白的耀眼的高原上，乔巧儿走在最前面，她头上扎了根红线线，充满活力，像是花开了。
　　 钱串串一路唱着动听的山歌，很抒情，爱是中心。
　　 唱乏了，雪也停了，他们坐在山坡上，望着远方公社的街景在发呆。公社的街面上，有食堂，有商店，那是一种诱惑，钱串串饿了，开始掉泪了。
　　为了让钱串串高兴，只见乔巧儿跪在雪地上，她将瑞雪当粮食，用她神奇的双手，在雪地上开始起灶做饭了。不大会功夫，她居然做出了一桌丰盛的雪宴。两个人围着雪宴举杯敬酒时，钱串串痛哭起来。
　　 站在一旁的大青骡子此时也饿得发出一声苍凉的哀鸣。钱串串含着泪，拿起雪宴上的年糕去喂它，这时，公社的街面上，冷不丁地响起一阵鞭炮声，将大青骡子吓惊了。而钱串串，则被大青骡子踏死。
　　 太平间里，钱串串眼里的泪水已经结成了冰。乔巧儿贴住他的脸，去亲他的眼睛。
　　 对于钱串串的死，大队长还是很讲义气的，他说活是他派的，钱串串是因公而牺牲，应该属于烈士。
　　 下葬的那天，大队长脱下来自己的那件绿军装，他亲自给钱串串穿到了身上。身穿国防绿，胸前戴上大红花，腰里系上武装带，钱串串还真是一副响当当的烈士形象。大队长还弄来了几杆步枪，在墓前，朝着天空放，鸣枪十二响，赶上国葬了。
　　钱串串死去以后，乔巧儿大病一场，她决定离开后沟村。是大队长真诚的话语，留住了她远去的脚步。
　　
　　隐逸多年的老红军
　　 大队长可真会安排，他留住了乔巧儿，将她介绍给了老红军当了干女儿。
　　 这位老红军，家住三队，一辈子没有娶女人，由于是红军，他在当地是个名人。
　　 老红军少年时代投奔了延安，建立了不少战功。可他不知为什么，没有干到解放，就托着一条断腿，回到后沟村当了农民。他整日甚话也不说，深沉的很。只有大队长跟他的关系最好。
　　 认亲的这天，乔巧儿十分高兴,特意将自己打扮了一番。老红军也不含糊，他专门请了厨师，摆了宴席。他还把早年留下的旧军装穿到了身上，那是八路军的灰军装，他往身上一穿，英雄的派头出来了。
　　 人活一世，苦难太多。两人在一起生活，每当乔巧儿看见老红军的灰制服时，她感到无比的温暖和亲切。老红军却总以父亲的身份去欣赏乔巧儿的美，心头也总是滚烫的。
　　 两个人的感觉都很好，父女之间无话不谈，原来，老红军也曾有过轰轰烈烈的恋爱。
　　 许多年以前，在队伍上，老红军是团长的警卫员。团长称他小牛同志，然而，可怕的很，团长和小牛同时都爱上了文工团最漂亮的那个女兵小白。更糟糕的是，谁都不肯让出，谁都情愿为爱而死。团长几次摸了摸手枪，想要打死小牛。可小牛一点都不怵。最后，在战场上，团长果断的开枪打伤了小牛的腿，说他是个逃兵。小牛离开部队时，拉住团长的手说，为了小白断条腿，我值。
　　 乔巧儿喜欢这样的父亲，为了爱，他敢舍命。
　　
　　 乔巧儿，火中的凤凰
　　老红军身边有了乔巧儿，他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他天天都高兴，无论他是忙着还是闲着，他都要情不自禁的唱一唱情歌。
　　直到有一天，大队长的突然到来，送来了一个好消息，竟然将老红军击垮了。因为，北京来了外调的人，告诉他当年的团长已经被打倒了，团长在交待问题时他说出了当年在战场上他枪打小牛同志的真实内幕。黑帮的老婆已经自杀了。北京这次派人来，是给老红军平反的。而老红军却拒绝平反，他说团长从未向他开过枪。他还说，小白死了，我这盏灯也该灭了。从此老红军就一病不起。
　　乔巧儿陪着这位因爱而受到摧残的老人，她怕老红军再也站不起来了，她想化作一滴水，她要让老人的心田变得湿润。于是，乔巧儿像女儿那样，她抱住老红军，让他靠到她的怀里。
　　像是婴儿得到了奶水，老红军一下复活了。他感到自己的角色很复杂，像是被女儿抱着，又像是被婆姨抱着。到底是女儿好呢，还是婆姨好呢？他拿不准自己应该是个什么角色，最终他还是沙哑的嗓子唱起了热烈的情歌，他想和乔巧儿爱一爱。
　　窑里的温度很低，乔巧儿抱来了一捆柴火，把它架到窑里的空地上，她点起了一堆火。有了火，乔巧儿脱掉了衣服。她很羞涩，但她还是脱了。
　　 一个裸露的女人，站在火堆旁边，美的令人颤抖。老红军深深的忘着火堆旁边的乔巧儿，他的眼睛在放光，他的心灵在抒情，他看她是美丽的火中的凤凰。
　　 别人得不到的，老红军得到了。乔巧儿是只美丽的凤凰，老红军守着她，重重的倒在了炕上。
　　 大队长得知老红军的死讯之后，他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他对乡亲们说：还要怎样呢？在晚年独自守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而死去，老红军可以含笑九泉了。
　　 大队长为老红军召开了一个隆重的追悼会，他安排自娱班，很庄严的吹打起来，并且鸣枪二十四响，营造出一种悲壮的气氛。
　　 送走了老红军，乔巧儿又该往哪里去呢？大队长当然不会忘记她，他爱乔巧儿，他又亲口告诉乔巧儿一个振奋人心的喜讯，他为乔巧儿争取到了一个指标，乔巧儿可以当后沟村的民办教师了。
　　 乔巧儿虽然一直被痛苦折磨着，她听到了这个喜讯，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就问他道：这是真的吗？
　　 大队长说：这当然是真的。
　　 大队长并且趁着乔巧儿的高兴十分自信的对她道：晚上，我过去。
　　 这回，乔巧儿没有拒绝他，她答应大队长道：我记下了。
　　
　　
　　告别三个小院
　　 回到了老红军的小院里，乔巧儿望着空空的窑洞直发呆，同在一个冬季里，她先后送走了三个男人，而这三个男人，都爱她，为她舍了命。想想这些她心里就一阵阵的悲痛。乔巧儿不敢往下想，她就哭起来。苦难的岁月应该结束了，乔巧儿强忍着痛苦，她给老红军收拾着窑洞。当他去收拾老红军的土炕时，她急忙拿来剪子，把自己的头发剪了下来，分为三节，将头一节，放到了老红军的枕边。她是用这种独特的温情，来伴陪她多情的小牛哥。乔巧儿做完了这一切，天已经黑了。就要走了，她觉得心里像是还有事，她想起了大队长。
　　大队长说今晚要过来，他过来，是来爱她的。要不要等他呢？从她踏进后沟村的那天起，他给她带来不幸，但更多的是关怀。现在要和大队长不辞而别了，乔巧儿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悲情来，于是朝他居住的方向，她含着泪道：大队长，谢谢你，是我对不起你。乔巧儿希望她此刻的感谢和道歉，在这个清冷的夜晚，大队长已经听到了，这就算是正式告别了。离开了老红军居住的三队，乔巧儿要到二队去看看钱串串，三队到二队只有几里地，这点路乔巧儿却走的非常吃力。
　　到了二队，天已很黑，家家都关门睡觉了。二队的乡亲们谁也不可能想到，在这个冬天的夜晚，钱串串的婆姨回来了。
　　站在曾经生活过的小院里，乔巧儿有一种幸福感。往事如烟，她居然发现窑洞前，钱串串正迎接她呢。她就喊他，原来是个幻觉，眼睛跟着就湿润了。
　　乔巧儿推开了门，走进去，窑里一团漆黑。她在黑暗中划亮了火柴，点上了那盏熟悉的煤油灯。而那灯是怎么回事呢，火苗总是一跳一跳的，很有灵性。乔巧儿就跟那灯说话：串串，是我回来了。我是想你了，我想回来看看你。
　　窑里的尘土已经很厚，乔巧儿把这个家的里里外外都整理了一遍。当整理到炕头时，她把她的第二节的头发放到了钱串串的枕边。然后，她关好了门，来到院子里，她给小院下跪。
　　二队到一队，也是几里地。乔巧儿心里还惦记着一个人，他便是第一生产队的老贫协。
　　乔巧儿摸着黑，跌跌撞撞的赶过去。到了村口远远进入视野，是她熟悉的那个猪圈。然而，猪圈已经坍塌，那几头猪也无影无踪了。
　　老贫协的窑洞里，灯已经点不着了。窑里很黑，乔巧儿只好把门敞开，借着院里的雪光，她把这个家又干干净净的整理了一遍。当她整理到炕头时，她就把她的第三节头发拿出来，放到了老贫协的枕边。
　　做完了这一切，该离开这个家了。小院四周一片清冷，乔巧儿就再一次跪了下来，深深的亲吻这个小院。
　　“老贫协，我把门给你关好了。”
　　 乔巧儿一边吻着小院，泪水又夺眶而出，她心里总是觉得，老贫协还活着。
　　 尾 声
　　乔巧儿了结了所有的牵挂，这时已是半夜，她没有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人就匆匆的离开了后沟村。
　　一路上，乔巧儿再也没有掉泪。
　　翻过一架山，就可以看见黄河了，深夜里，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了河水拍打着船帮。
　　这个冬天，黄河奇迹般的没有封冻，而是舒展的流淌着，远远听去，那声音，像是母亲召唤着儿女。
　　乔巧儿带着一身月光，向着黄河走去。她心里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她要去很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