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溪，王士柏家。大院内。白天。

    幕起。王书从集市回来，肩扛一袋大米。夏水萱见了，赶紧帮忙从肩上卸下米袋。

    夏水萱：王书，这些年多亏了你们夫妻俩，为我们家忙里忙外的。当初你伴我儿士柏进京赶考，殿试皇上钦点官职后，你陪伴我儿匆忙上任，顶替缺位。一路上，风尘仆仆，马不停蹄。以至旅途劳顿，我儿偶感风寒。期间，你既要张罗行装，又要照顾士柏。一路上，人烟稀少，道路崎岖，驿站条件有限，你悉心照顾士柏。见士柏病重你心急火燎、半夜抹黑探访郎中，田间摸药你摔了一跤。几次求医身上的盘缠用光了，你在驿站帮人搬运物品挣钱付郎中的药费。士柏病故，你捎出的消息才辗转到了京城和王家。为了让儿士伯趁早回到家中，你不惜向人乞讨，甚至几餐也不曾吃喝。这样的人儿世间少有，这般忠诚怎能不让人难忘？你老婆也是勤快人，洗衣做饭，打扫厅堂。你俩对王家的付出我夏水萱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间。

    王书：夫人，您千万别这样讲。当初抚河涨大水，我家中遭水灾，父母葬身鱼腹，房子、家当被水冲了个精光。我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到处流浪，是您和先生收留了我，让我有了安身之地。不仅管吃管住，还帮我找了老婆。似这般关爱，我王书终生难忘。这些年，你和先生对我百般信任，媳妇小月待我如此敬重，让我羞愧难当！私下里，我和老婆常想，该怎样尽能力把你们照顾得更加周详，更希望你俩生活的更加安康！

    夫人，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小月儿时的朋友王小山。他舅舅过世后，便回到了浯溪老家。别看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可对王家，特别是对他的小月姐姐那是一颗火热的心肠。平日里他常来府上看望小月不说，还常常将他亲手种的新鲜蔬菜、瓜果送到你府上。

    夏水萱：是哦！这样的后生实在难找，也是他们姐弟情深哦！

    这时，王小山背着一个鱼筐开心的上。

    王小山：王书！王书！我来了！

    夏水萱：说曹操，曹操到！王书，快让小山进来！

    王小山：伯母好！小山为伯母请安！今日春雷闹响，浯溪河里的鱼儿逆水乱窜。我到河边抓鱼，收获不少！王书说，您和小月喜欢吃鱼，我就将这些新鲜鱼儿给您送来了。

    夏水萱：你家里还有吗？

    王小山：有啊！你放心！

    夏水萱：大山啊！你给我们王家夏送新米，春送新茶，寒冬腊月雪中送炭，让我总觉得难以回报。

    王小山：谁叫我是小月的弟弟呢？（憨笑）伯母和小月姐开心我就开心啊！

    夏水萱：是哦！你小月姐姐在绣花楼绣花，要不要叫她下来坐坐？

    王小山：见到伯母就一样了，就不打扰小月姐了。我走了，村里那帮孩童还等着和我一起练功呢!

    王书：哈哈！就盼着你早日成为武状元呢！

    众人目送小山离开。

    是夜。月明星稀，静谧的绣楼上，李小月倚在绣花楼的栏杆上，若有所思。

    李小月：一轮明月高挂天上，绣花楼上盈满月光。

    手攀栏杆举头遥望，千般思绪心头徜徉。

    如诗的岁月在流淌，借助绣花寄托哀伤。

    月儿常有星星作伴，我思士柏独自神伤。

    他在天庭形影孤单，我在绣楼失意彷徨。

    月光下，孩童在草坪上追逐游戏，

    半夜里，大人在小巷里聊天纳凉，

    花园中，蟋蟀在泥土中唧唧鸣叫，

    池塘边，青蛙在石窟里鼓着腮帮。

    我小月，花才结蕾被风伤，船儿启航被风挡。

    新婚之日闻噩耗，雨打芭蕉无声响。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欢乐悲伤。

    只缘心中有爱，人生才有希望。

    曾经青春岁月，有过美好时光。

    那天文友来访，让我意乱心慌。

    诗友风流倜傥，诗风宛如嵩梁。

    为人温文尔雅，作文出口成章。

    心中暗生情愫，却从不对我声张。

    我知道，他弃官从教为哪般，又为何来到我身旁？

    手捧诗稿细思量，字字句句情意长。

    诗中说，他曾托芸华牵红线，无奈我与士柏情更长。

    士柏一去将我伤，扶棺出嫁成新娘。

    绣花楼上人憔悴，另有男儿愁断肠。

    辞去七品一县令，屈身来当教书匠。

    孤身一人住寒舍，半夜三更写诗章。

    诗稿交到我手中，如泣如诉表衷肠。

    三年没睡囫囵觉，三年没把小月忘。

    夜里窗口把我望，月下行走绣楼旁。

    行前自有千万语，窗下一站两相忘。

    来来去去两三回，不知不觉天已亮。

    常言道：人有心事睡不香，梦里闻听脚步响。

    我起身来到窗口望，月下定睛细端详。

    渐行渐远一背影，知是好友曾来访。

    无奈身在绣花上，纵有私情要淡忘。

    我心自有千千结，万般情谊心中藏。

    与此同时，场景移到黎文辉的书房。

    灯下，黎文辉手掩书卷，趴在案头，一阵凉风过后他一觉醒来。

    黎文辉：（唱）夜来独自守空房，灯下读书袖无香，

    不知不觉睡着了，朦胧之中眼前亮。

    小窗映进一缕月，随后风送一阵香。

    原是小月来造访，怕我受凉添衣裳。

    久别重逢千般话，知冷知热诉衷肠。

    我怜诗友丧偶苦，青春岁月无时光，

    小月怪我太鲁莽，辞官不做到学堂。

    心中有苦说不出，惺惺相惜自神伤。

    醒来才知一场梦，屋里哪来女红妆？

    心想小月意彷徨，站在窗口把楼望。

    月明星稀微风夜，小月解衣睡得香。

    心想出门去绣楼，被人觉察失端庄。

    如若今晚不前往，一夜难眠心枯黄。

    前思后想有主张，稳定心绪出书房，

    若是真有他人见，就说出门赏月光。

    主意一定出书房，转身来到绣花房，

    秋日融融月光下，有个人影正倚窗。

    此人正是李小月，近在咫尺有模样。

    互相发现一刹那，彼此心中都发慌。

    我曾几回来窗下，今日有幸见同乡。

    明月也知我有情，此情只在心里藏。

    月下驻足望一眼，心满意足睡得香。

    此地不宜呆太久，惊动他人臭名扬。

    李小月：原本应心如止水度时光，却原来夜来总是那么长。

    本应当心无旁骛守空房，没料到世间另有多情郎。

    有道是人心都是肉来长，岂能够冷酷无情铁心肠。

    想从前青春年少常相聚，不曾想惹出这儿女情长。

    文辉兄几番月下来探望，我小月一番感激在心房。

    只因我明媒出嫁做新娘，青春丧偶独守绣花楼上。

    为妇之道为娘从小教诲，三从四德岂能轻易相忘。

    若是旧情难忘红杏出墙，一生清白岂不付之汪洋。

    夏水萱一觉醒来，发现绣楼上还有灯光，莫非小月有心事睡不香，为娘给她说说话，安慰她。她悄悄地上楼……

    李小月：还有小弟王小山，总把姐姐记心上。

    隔三岔四来看我，知心的话儿暖心房。

    春摘杜鹃给我养，夏采莲子给我尝，

    秋天给我送红叶，冬天帮我把梅子藏。

    为了我，他离开武馆回家乡，春种蔬菜夏收粮。

    送柴送粮到府上，还说愿为王家做儿郎。

    终生照料婆和媳，用爱抚平心身伤。

    这番好心我心领，要我再嫁无商量。

    今生我为士柏妻，终生陪伴士柏娘。

    无怨无悔了此生，矢志不渝到天荒。

    夏水萱：（唱）小月啊，你千万别这么想，你这般厮守不应当。

    只等勤正任期满，你定要像鸟儿展翅再飞翔。

    文辉才高有模样，真心爱你费思量。

    小山有付好心肠，小弟对姐情谊长。

    真情都自心中出，都是有情有义好儿郎。

    两位之中选一个，你今后的幸福万年长。

    李小月：（唱）婆婆，都怪我欠安份胡思乱想，

    惊动婆婆您半夜进绣房。

    我娘日前曾把女儿访，

    她教我贞孝二字莫相忘。

    她教我恪守妇道莫轻狂，

    她教我安分守己在绣房。

    她教我家中双亲少牵挂，

    她教我一心一意敬高堂。

    她教我窗里赏月莫感伤，

    她教我昔日的朋友少来往。

    她教我修心养性书常读

    她教我心中永远有太阳。

    我常把娘的花儿记心上，

    立志做一个冰清玉洁的绣花娘。

    夏水萱：媳妇真是一位贤德女，我水萱三生三世不相忘。

    今日里月儿高挂在天上，婆媳相识相知在绣房。

    窗口，婆媳再次相拥……

    若干年后的一天晌午。

    浯溪村。夏水萱卧室。李小月渐老，婆婆满头银发。

    夏水萱风湿病复发，躺在床上疼痛难忍。李小月在一旁为她察汗。杜鹃站在门口张望，口里念念有词。

    杜鹃：这小山怎么还没回来啊！去了半天，都晌午了！

    夏水萱：治疗我这毛病的药长在金峰岭的半山腰上。我们村上金峰岭还有五、六里路。山那么高，光走个来回也得老半天!从前他爸为我采药时也要好几个时辰。小山算不错，学到了他爸的技艺，待人也和他爸一样热心！村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他给治好的。哎哟！（侧身，腰疼。）

    李小月：娘!你支持着坐起来一些，我帮你揉揉腰身！（扶水萱坐起，一边帮她揉着腰身，一边安慰着）

    杜鹃：（惊喜地）夫人，小山回来了，小山回来了！

    王小山：杜鹃姑娘，伯母，让你们等得太久了！今年夏天东乡遭遇大旱，山上茅草都枯死不少，所需的草药实在难找!后来，好容易在一块岩石旁发现一株，挖到手后，脚下一滑，掉进了深沟里！爬起来才知道脚崴了，当时疼得直叫唤！用药敷上之后好些，就一瘸一拐下山了！

    李小月：小弟，快坐下，辛苦你了！看你脸上、手背上都划满了伤痕！

    王小山：没有关系，只要能治好伯母的病，减轻她的痛苦，我小山受点伤不碍事。小月姐，我们还是赶紧煎药吧！

    李小月：小山，那你先去厨房吃饭！厨房里为你准备了饭菜呢！

    王小山：谢谢姐姐！小月姐真好！

    夏水萱：小山，你也好！你们真是一对好姐弟啊！

    王小山听了，憨憨的笑，杜鹃心里也一阵欣喜。杜鹃将药倒在瓦罐里，小山在一旁煽炉火。他俩目光相逢的一刹那，两个人的脸上似乎有了羞涩。小月一边看着，一边会心的微笑！

    夏水萱看看小山，又看看小月，看看杜鹃，又看看小山。仿佛一头的雾水！

    夏水萱：小月！小山上个热心肠的小伙子，这些年，他为了我的毛病，为我们王家帮了不少忙。我有个想法，想把他收为义子。士柏他爸也有这个意思，回京前曾替我说过这事，只是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不知我儿小月可否乐意！

    李小月：这是好事啊！我也曾这样想过。就怕娘你不乐意！

    夏水萱：这一来，你和小山便可以……

    李小月满脸羞色，赶紧制止：娘弄错了！你不知道吧！杜鹃姑娘和小山才是一对呢。杜鹃这些年在王家照顾我，耽误了她的青春，小山对我们王家有情，我就私下里凑合他们，恰巧他俩都有这个意思，我也就顺水推舟。如今，王书夫妇年纪也大了，士柏他爹在朝廷官职提升、事务繁忙不能请辞，故而收小山为义子，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事！

    夏水萱：儿啊！我人老糊涂，就光想到媳妇你了！哎，还是女儿你想事周到，这事就这么定了!可是，小月你呢？

    李小月：我？我还是你的女儿，士柏的媳妇啊！

    夏水萱：（若有所思）小月啊！真是难为你了！

    李小月：娘，你千万别这么想。能跟娘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一会，小山和杜鹃将药煎好：伯母，药汤弄好了，你赶紧喝吧！

    众人喜形于色……

    浯溪。王府。白天。

    夏庸手提酒壶上，他边走边喝，脸有些红，脚有些颤。

    唱：年过三十没老婆，日出半天睡被窝。

    读书苦来干活累，一天到晚想酒喝。

    命中有福不费力，生了穷相白忙活。

    马无夜草膘不肥，人遇横财推不脱。

    天上那会掉馅饼，成事还得细琢磨。

    念：说了这么多，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我是那个？这也难怪，我们都没有见过。真人不怕露相，露相不是真人。我叫王庸，今年刚过而立之年。早年，父亲外出经商到南京盘货搭船回乡时遭遇风浪，船翻人亡。母亲嫌我们兄弟三个拖累，撇下我们悄悄改嫁。是大嫂将我兄弟三个抚养大。两个哥哥都考取举人，在外作官。我因为母亲从小娇生惯养不成气候。在学堂，先生说我是朽木不可雕。我说，这又不乖我，谁叫我爸爸取了王庸这个名字。王庸、王庸，一生无用。不过我有时也有点小聪明。有件事，我早就想到了，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命中归你自然有，水到渠成清水流。还不瞒你说，每次想到这事，我老是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心里像开了茉莉花甜蜜蜜、香喷喷、美滋滋的。有人肯定要问我，是什么好事这么神神秘秘的？我不告诉你，过会你就知道了！

    唱：想起美事心里乐，一边喝酒一边歌。

    三步并作两不走，急着要把话儿说。

    念：这就到了，我把酒壶扔了。老远就喊起来。

    夏水萱正在屋里绣花。

    夏庸：姑姑！姑姑！姑姑在家吧？我是夏庸，你娘家侄子，我来起看你来了！

    夏水萱一听，自言自语：夏庸？他来这里作甚？开门。

    夏庸：赶紧遛进门。

    夏水萱：我是你侄子王庸，今日特来浯溪看望您这位姑姑。听说，这些年你和儿媳小月受了不少苦，侄子我心里惦记着你们娘俩。

    夏水萱：难得你有着分心，看来，你还是有孝心的人哦！只是这满身的酒气不知从何而来，莫非未进我王家，就先进了酒楼？我看你来看我是假，另有图谋是真！

    夏庸：姑姑，这话还真让您说对了。姑姑、侄子都不是外人。我夏庸无事不登三宝殿，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今日来你家是有目的是……

    唱：侄子无事不登门，原本是来认个亲。

    都怪家门遭不幸，你无儿来媳无孙。

    姑父作官虽勤正，家中尚有四两银。

    点点滴滴靠积攒，祖业要人来继承。

    肥水不落外人田，细想娘家还是近。

    王家有心招义子，看我王庸可称心。

    虽是远房隔一代，夏庸总算娘家人。

    米要真来酒要纯，关键时靠自己人。

    人活百年无岁月，婶婶这事要想清。

    夏水萱：知道你是娘家人，知道你有这份心。

    商量此事为时早， 作出决定由一人。

    勤正年迈要回村，水萱是个开明人。

    小月是我儿媳妇，大事由她做决定。

    你游手好闲有名声，言而无信缺真诚，

    总想天上掉馅饼，劝你死了这份心。

    夏庸：（听了有些激奋，随手拔出匕首）

    早知你不是个好东西，不除你家伙事不成。

    幸亏我料事有如神，一刀叫你命归阴。

    王书进门见状，赶紧用身抵挡。王书一刀毙命。夏水萱经过一番推搡，筋疲力尽，看到这一场面后晕厥过去！

    夏庸：（扔掉匕首，翻看一下夏水萱，知道不省人事）我看你夏水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夏庸一不做二不休，趁家中无人，这就上绣花楼跟小月来个先下手为强。先占了她的身子再说。

    夏庸上楼。狞笑。

    李小月：手持针线在绣楼，不知不觉睡着了。

    过河看娘遇歹人，一手推我下了桥。

    水里挣扎喊救命，有人按住我的头。

    一觉醒来神未定，只见有人上绣楼。

    李小月手持剪刀，机警对视：你是何人？要干什么？

    夏庸:(步步逼近，面露凶相),赫赫，是谁先不告诉你。今天我要先占有你洁白之身，再占有王家财产。一箭双雕，双管齐下！（凶狠地扑向小月）

    李小月一边躲闪，一边呼救！

    夏庸凶狠地紧追，不料绊了一下。小月手持剪刀趁机往他手臂刺了一刀。夏庸手捂臂膀嗷嗷直叫，继而变得穷凶恶极，眼看就要得逞时，小山出现，小山奋力扑向夏庸，用力将其制服，并将其带下楼。

    小山：伯母终于醒来？若不是您用手一指，我及时上楼，小月就要遭殃，不知这大胆狂徒何许人也？

    夏水萱：哎，此乃我娘家败类，夏族之孽。

    小山：夫人休要惊慌，我就将这歹人送官府法办！

    夏水萱：此恶人不除，王家不得太平。

    县衙。县官端坐上堂。

    县官手持惊堂木在桌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夏庸一惊，瘫坐在地上。

    县官：堂下跪者何人？

    夏庸：是我，我是夏庸。

    县官：夏庸你身犯何罪，从实招来！

    夏庸：我一时犯糊涂，不慎将王书杀死。我自知罪孽深重，罪该万死。可事出有因，还望大人网开一面，刀下留人！

    县官：你私闯民宅，持刀行凶，致人一死，罪大恶极，还有何辩讲？

    夏庸：我本无心杀人，都是节外生出事端。那天我去王家，本是想与姑姑商量，要过继到王家做个嗣子，没料到，她夏水萱不买账。断然拒绝我夏庸，全然没有我这个娘家人的情分。我本想吓唬她，没想到，突然冒出个王书来，我怕斗不过他，就先下手为强，一举刀，不知怎的就将他杀了。这是个误伤。

    县官：大胆歹徒，你信口胡说。我来问你，你杀了王书之后为何又上绣楼，是不是欲行不轨？

    夏庸：王家儿媳年轻丧夫，终日独守绣房，春去秋来十余载，似这般稀奇事四乡八邻都在传扬。都说浯溪王士伯之未婚妻小月才貌双全却不改衷肠，像一朵兰花在山间散发幽香。我与她婆婆水萱沾亲带故，说实话，我夏庸早就对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垂涎三尺。那天我见王书毙命，她婆婆昏死过去，趁机上了绣花楼。没想到，又冒出一个彪形大汉，我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送到了官府。我是后悔不及啊！

    县官：大胆狂徒，似这般杀人劫色的恶人不除，天理难容！来人，将夏庸推出去斩了！

    夏水萱：县太爷，谢谢了。

    县官：夫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作恶多端，罪有应得。歹人作奸犯科，让您和小月受此一惊。好在恶人已除，王家已无后患。你回去替我给小月捎个口信，日后如有空，我和夫人一定去绣花楼看望小月。也祝夫人你岁岁平安，健康长寿。

    夏水萱：文辉您对王家这般惦念，委实让人感动。那天，我让小月专门邀你和夫人到府上一叙。

    县官：文会一定到府上拜访!

    王府。王勤正白发苍苍，夫人满头银发。夫妇俩正在庭院浇花。

    小山在门外吆喝：干爹、干娘，县官黎文辉上门拜访！

    王勤正：(放下手头伙计，回应)快快有情，快快有请！

    夏水萱：不知文辉到来，未曾远迎。请坐！请坐！

    黎文辉：不知前辈回府，晚辈我贸然登门！还望恕罪！

    王勤正：我勤正是告老还乡，不敢惊动东乡地方。得知你自担任东乡县令以来，忠于职守、治理有方。不仅深得东乡百姓爱戴，还得到抚州知府颂扬。委实不简单。本想过几天到县衙来访，没想到你却捷足先登，来到府上。你和小月同是诗友，又是同乡，今日携夫人一同来访。我王家厅堂生辉，我脸上有光。

    黎文辉：我和小月从前情同兄妹，不如就叫你们为伯父婶娘。您叫我侄儿和文辉，这样亲密一些。你看，我们登门都两手空空，没有礼数。还望原谅！

    王勤正：贤侄，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若是那样的人，岂能与我交往？夫人，您快快叫小月小楼，来看望文辉夫妇。

    夏水萱：好的！我这就上绣花楼。

    李小月：苍天亦老人亦老，年年岁岁在绣楼。

    心如止水头发白，多少旧事都忘了。

    文辉夫妇来看我，小月移步下绣楼。

    厅堂公婆同见客，只叙旧情不露愁。

    吴芸华：见到小月，非常激动！赶紧起身！

    黎文辉：小月，你看看她是谁？

    李小月：（仔细一看，脱口而出）原来是芸华姐姐！你和文辉……

    吴芸华：小月妹妹，你还是这般年轻、漂亮！真是别来无恙！

    王勤正：你们姐妹久别重逢，我做长辈就暂时不扰。我安排午宴，夫人拿出几瓶陈年老酒，大家一起痛痛快快喝几杯！

    王勤正夫妇离开！

    吴芸华：（唱）  当年一别三十年，多少情形在心间。

    一同作诗在柳下，同捡枫叶做书签。

    当年抚州赛诗会，我让文庭送请帖。

    因你不离绣花楼，只见新诗不见面。

    文辉把你遭遇讲，我一夜未曾入睡眠。

    今日姐妹再相见，行行热泪湿衣衫。

    世间好诗千万首，不及友情重如山。

    本想及时来相见，唯恐你静湖起波澜。

    黎文辉：世间多少贞洁女，不如小月石心坚。

    未曾出嫁闻噩耗，毅然扶棺到灵前。

    心有暗恋未相告，总把真诚藏心间。

    为了走近绣花楼，我辞官不做当先生。

    月明星稀楼边走，不知不觉到窗前。

    看到窗上有人影，心中有话不敢言。

    那天邀你赴诗会，你不肯下楼不肯见。

    从此离开浯溪村，知府又让我做知县。

    离开金溪到东乡，忙忙碌碌快三年。

    今日得与再相见，多亏芸华来周旋。

    吴芸华：文辉怕你又不见，让我作伴避疑嫌。

    她是弟来我是姐，姐弟怎能结姻缘。

    小妹啊，文辉是个痴情男，曾想削发去行善。

    是我把他来开导，才到东乡做知县。

    不贪脏银不受禄，不寻私情不避嫌。

    不近女色不沾酒，发誓不娶过一生。

    李小月：此情此义当铭记，若要回报等来生。

    小月不是负义人，只缘王家不一般。

    公公在朝为清官，十年八载没回乡。

    婆婆一人在家中，年迈多病要人伴。

    我家当年失大火，王家钱物来捐赠。

    我爹临考囊羞涩，王家卖田做盘缠。

    我爹直言顶县官，伯父从中来周旋。

    朝中缺位得消息，公公忙把我爹荐。

    两人同在京城住，兄弟情谊高过天。

    我与士柏如竹马，沙煮青梅在河边。

    山上采花牵小手，踏雪寻梅肩并肩。

    又经明媒和正娶，岂能遇故就食言。

    为人处世诚为本，行善积德孝为先。

    恪守妇道当贞孝，大爱无疆万人传。

    吴芸华：听罢小妹一席话，

    黎文辉：才知贞孝感动天。

    王勤正：士柏在天若有灵，

    夏水萱：定当含笑在九泉。

    王小山：家有继子不为孤，

    杜鹃（手抱婴儿）：王家大小又团圆。

    夏水萱、李小月互相抱着杜鹃和她的婴儿，其余并立亮相。

    合： 荆公故里东乡县，

    贞孝故事代代传。

    绣花楼上思小月，

    浯溪牌坊万万年。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