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潮剧《江姐》

    根据小说《红岩》改编

    编 剧：郑文风 王 菲 谢 吟 何 苦

    作 曲：陈 华、张伯杰、杨广泉、陈华生、陈登谋

    第一场

    [一九四九年春

    [重庆，朝天门码头

    [黎明前

    [幕在序曲声中徐启

    （合唱）

    雾锁嘉陵江

    风急浪更狂

    多少仇恨多少怨啊

    斑斑碧血染红杜鹃

    但看逆水飞舟 闯巴峡

    驱风扫雾迎朝阳

    [一队国民党匪兵抻送着一列衣衫破碎的壮丁过场。

    [一队国民党巡逻过场。

    [码头上人马纷杂。华为叫卖报纸上。

    华为：卖报，卖报，《重庆日报》、《蜀光日报》，大减价，五万元一张。

    [特务甲上

    华为：特新消息，中共中央毛泽东主席关于时局的声明，卖报呀

    华为：先生岂要买报，<<中央日报>>

    [特务不睬，孙明霞上。

    明霞：买报！

    [华为拿一份〈重庆日报〉给她。

    明霞： 江姐来了吗

    华为： 没有 卖报呀——（下）

    [孙明霞下。

    [朱介上，扫视周围，特务凑上。

    朱介： 近来共产党活动频繁，已与华蓥山区里应外合。据可靠情报，今早八时有重要人物要离重庆。

    特务甲： 谁？

    朱介：江雪琴

    特务：江雪琴

    朱介：（点头）中共重庆沙磁区区委书记，曾化名江萍、江启芬、江雪清……

    特务甲：你说她的装束和特征！

    朱介： 年约三十，农村妇女打扮，身穿蓝布衣服，手提印花布包。

    特务甲：嗯！记得，记得。

    朱介：等下徐处座要亲自出马，你要千万小心。

    特务甲：是，是，包无一失。

    [内枪声。

    内声：壮丁逃跑了！

    朱介： 妈的！（跑下）

    [挑夫上，寻找顾客。

    [一中年妇女，身穿蓝布衣服，手提布包、雨伞上。

    特务甲： 哪里去？

    妇女： 先生，我要到六号码头

    特务： 六号码头

    妇女： 乘八时的华泰轮。

    特务甲：八时？（打量妇女）哈哈！走！到那边去！

    妇女： 先生 做什么

    特务甲： 检查！（把手枪一亮，威胁妇女下）

    [华为凑上，与挑夫背肩耳语。

    华为： 江姐来啦，小心掩护。

    挑夫： 是。

    [二人分头下。

    [乐起。

    （雪琴内唱）

    看长江波浪层层

    望山城浓雾迷茫

    （迎着江风，出现石堤上，唱）

    犹闻战鼓耳边响

    喜见红旗漫江南

    告别雾重庆

    心潮逐浪翻

    今朝上征途

    来日下巴山

    拯救战友出牢狱

    配合大军

    解放大西南

    [一阵江风吹来，江姐把红外衣扣好，她凝望远方，如有所待。华为边喊边上。

    华为：卖报，卖报，小姐可要买报？

    雪琴：孙明霞来了吗（边说边给纸巾，接报）

    华为：来了。江姐，今早码头戒备森严，可疑的人甚多，要加倍小心。

    雪琴：（点头）……

    华为：卖报！卖报！（一旁警戒）

    [孙明霞上。

    明霞： 姐姐

    雪琴：明霞

    明霞：姐姐，天有不测风云，妈妈叫我为你送支雨伞来。（低声）集中营地图藏在伞柄中。

    [江姐接过。

    明霞：还有，刚才市委紧急通知，“华泰”轮遇风难走，要你改乘小渡，提前到二号码头上船。那边已有同志接应。

    雪琴：改乘小渡……（看表）哎呀，快七点半了，甫志高还没把箱子送来！

    明霞：这个人呀，就是缺乏政治警惕性，我已通知他七点半前到达码头。

    雪琴：箱子是按照我说的那样安放吗？

    明霞：有，江姐 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雪琴：没有什么。孩子就托付给你和李大姐了。

    明霞：你放心吧，见到了彭松涛同志，不，见到了姐夫，替我问好，说孩子我们会照顾得很好的。

    雪琴：好，只是孩子别太娇惯他。

    明霞：是。江姐呀！

    （唱）

    祝你一帆破万浪

    冲开迷雾迎太阳

    巴山蜀水要解放

    明霞愿随你上战场

    雪琴：明霞，在不同岗位上，都是同样为革命，同样的战斗，你们的担子可不轻呀，你要多多帮助甫志高同志。

    明霞：他呀，老怨组织不重视他的才能。这两天，沙坪书店又吸收个新店员，说是个贫苦大学生。

    雪琴：什么，沙坪书店是备用联络站，他吸收店员为何没告诉我？（警惕起来）

    明霞：我看那个人的面目很不清楚。

    雪琴：（猛然）不好。明霞，你立刻报告市委进行调查，以防万一，先把联络站撤消，并通知有关同志转移。

    明霞：是。我该走了，小船在那边等你。

    雪琴：再见。

    [孙明霞下。

    雪琴：快八点了，甫志高为什么还没来呀？

    志高：表姐，表姐！

    雪琴；啊！表弟你来了

    [志高把箱子放下，拍去身上尘土，摸出手帕擦汗。

    志高：（小声地）表姐，华泰轮八时才开行，你为何急急忙忙？（更低声）表姐，锁匙。箱里有药品和子弹，都是按照你……

    雪琴：（急止住）明霞已告诉我啦，看你，怎不寻个挑夫呢？

    志高：哦 皮箱并不重，何必寻挑夫呢！艰苦一点是应该的，而且自己带也比较安全些。

    雪琴：安全？你看，来往旅客，哪有穿西装皮鞋而自己背着皮箱的？

    志高：哎呀！我却没想到这一点。嗨，做了几年地下工作，这点小事也出毛病。

    雪琴：问题往往是出在“小事”上。

    志高：是是，批评得对。

    雪琴：志高同志，听说书店增多一个新店员？

    志高：是，是，叫郑克昌，重庆大学学生，已进店两天了，我正想向你请示。

    雪琴：已经进店，还向我请示？

    志高：是有点不符合组织原则，可是他思想进步，追求真理，据我观察，多次和他谈话……

    雪琴：停！今天你来这里，可有告诉他么？

    志高：我只说过今天要为一位亲戚送行。

    雪琴：哎呀！志高同志！（唱）

    你麻痹轻敌后患堪忧

    书店本是备用联络站

    吸收店员须经党批准

    严格查来由

    组织原则不能忘

    保密纪律哪能丢失

    怕的是多月经营功全费

    箭若离弦难再收

    志高：江姐，书店尚未暴露，你何必如此紧张？

    雪琴：你还以为书店没有暴露？！

    志高：这

    雪琴：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将他介绍进地下党的联络站工作，不出危险，也已毫无用处，好啦，我已报告市委，你也应立即转移。

    志高：这……

    [华为奔上。

    华为：卖报！卖报《重庆日报》！

    志高：哎呀，那边有人检查，我把皮箱拿走。

    [特务上。

    特务：喂，检查！

    志高：（递烟）来一支！

    特务：公事公办。

    雪琴：（扔下锁匙）把皮箱打开！

    [志高把皮箱打开

    特务：（搜出一封信）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副官处刘……哎呀！

    雪琴：公事公办。

    特务：呃，误会，误会。

    志高：表姐 我送你上船（把皮箱锁好）

    雪琴：不用了，大哥在家等你呢。

    志高；好 我不送了，代问舅妈好！（下）

    雪琴：（向挑夫招手）挑夫 ，上华泰轮。

    [挑夫上前挑起皮箱，特务乙上。

    特务乙：站住！

    特务甲：喂！（与乙耳语）自己人，（对江姐）小姐，请！

    特务甲：（对乙）勿惹着虎头蜂！（发现什么，与乙同时立正）

    [朱介陪徐鹏飞上。

    鹏飞：（唱）

    长天红云阵阵起

    半壁西南苦撑持

    特务甲乙： 报告！

    特务甲：报告处座，捉到一个江雪琴，已送往二处。

    鹏飞：你说的是刚才那个……

    特务甲：身穿蓝布衣服，手提印花布包，年约三十……

    鹏飞：废物

    特务甲：标志是朱长官说的。

    朱介：混蛋！（一掌耳光）

    鹏飞：岂有一贵家小姐？

    特务甲：有，是长官公署副官处的家眷，已上华泰轮。

    鹏飞：饭桶，快追

    特务甲：是

    鹏飞：还有一送行的？

    特务甲：刚走不久。（指甫志高去的方向）

    鹏飞：一网打尽！

    特务甲、乙：是！（分头跑步下）

    [徐鹏飞步至码头。

    [汽笛声响。

    [幕闭

    第二场

    [离上场十多天后

    [往川北古城的一条路上，连绵不断的山脉，遮住了半边天，奔腾起伏的峰峦，苍苍郁郁——这就是气派雄伟的华莹山脉。

    [江雪琴手提衣包雨伞上。

    雪琴：（念）

    昨别嘉龙江

    今登华蓥山

    以身许革命

    哪怕蜀道难

    [华为提皮箱跟上。

    华为：姐姐，你走路比我还快。

    雪琴：弟弟，到古城还有多远？

    华为：（向前一指）看，前面就是。

    雪琴：啊！

    华为：姐姐，你看，那就是华莹山。（乐起）

    雪琴：（为远景所迷住）华蓥山，好一派雄伟壮丽的山脉！

    [华为在乐声中载歌载舞。

    华为：那飞瀑千丈，古木参天的便是青松岗。

    雪琴：青松岗！

    华为：密林深处那个红点，就是东海寺，我妈和彭政委就在这山上闹革命。（对革命根据地无限向往）

    （念）

    高高华蓥山，

    巍巍青松岗。

    峰接丛峦多天险，

    千里绵延莽苍苍。

    还有那，

    奔腾起伏的大巴山！

    [二人凝望着华莹山，无限遐思。

    （后台歌）

    奔腾起伏大巴山

    林深好把天兵藏

    嘉陵江水滔滔浪

    正是游击健儿

    饮马泉

    （华为唱）

    松荫底下妈妈在召唤

    （白）姐姐呀，你看——！

    （合唱）

    彭政委跨上红鬃烈马

    翻山越岭前来接亲人

    （江姐情绪被感染唱）

    盼亲人

    谁不想相见在眼前

    松涛他

    一载未见

    想必是

    映日红枫颜如火

    想必是

    经霜青松志益坚

    我和他

    风雨同舟冒险浪

    我和他

    虎穴刀丛勇并肩

    他为党为民甘劳瘁

    他时时对我

    教诲语千遍

    雾锁渝州方壮别

    春雨如烟已一年

    革命伴侣多离会

    如今又相见在战场

    华为：姐姐你在笑了，你一定想到姐夫。

    雪琴：乱讲！

    华为：还不，你怕山上冷，特买了一条围巾来给他。还为小琴拍了一张照片，说给琴儿爸爸看。

    雪琴：调皮鬼！

    华为：说实话，我还没见过这位英雄的姐夫呢，他和我妈妈在一起，敌人一听到华蓥山纵队政委彭松涛的名字，莫不丧魂落魄。姐姐

    ，你给我谈谈姐夫，好吗？

    雪琴：他还不是和千千万万的共产党员一样，有什么可谈的呢！

    [一声闷雷。

    雪琴：啊，天要下雨了，快快走吧，太晚了怕进不了城。

    华为：是。

    [圆场。

    [天下着鱼。江姐、华为踏着泥泞的路前进。

    （后台合唱）

    雨蒙蒙 雾茫茫

    冲破古城封锁线

    展翅飞向华蓥山

    [二人行行已近古城。华为瞥见城门人群拥挤。

    华为：姐姐，你看城门口，不知在看什么，还有几只白狗，我去看个明白。

    雪琴：（急喊）慢。还是我去！这里靠近解放区，敌人更是戒备森严，你携带皮箱，容易惹人注意。

    华为：啊！

    雪琴：你先到那边茶店避一避，倘有情况，可先行转移，设法隐蔽。

    华为：好，你须要小心。

    雪琴：我知，去吧

    [华为提皮箱冒雨下，又是一阵锣声。

    伪军：（内声）喂，你们听了，谁敢参加共产党，煽动暴乱，抗粮抗丁者，就以城楼人头为戒！

    伪军：（内声）警察局长命令，为防游击队破坏，提早关闭城门。

    内声：关闭城门呀！

    [景现古城，城楼上挂着个装人头的木笼，城墙上贴着布告。

    雪琴：哎咋！（唱）

    猛听得

    匪徒叱喝语声声

    却原来

    又是一次血腥暴行

    只见那

    城楼上人头高悬

    分明是

    烈士头颅血犹热

    为党为民

    英雄洒碧血

    革命史上

    千古留英名

    我这里默哀致敬

    腥风血雨吊英灵

    （扯下头巾）

    安息吧，同志！（唱）

    记住古城门前血

    强忍悲愤上征程

    （转身急走，但没几步又渐渐缓下来）

    （后台唱）

    英雄业绩千古留芳

    江雪琴呀，烈士的名字

    要报告党，

    雪琴：对，我应把烈士的姓名，牺牲的经过，报告给党，让同志们永远纪念他！（透过雨雾，辩认看城墙上那张布告，突然一震）

    （念）“华蓥山纵队政委彭松涛……”

    （乐起）不，不，不可能……是他，这怎么可能是他！

    [姐江擦去额上混着雨水的冷汗，仔细再看，映进眼帘的，仍是那几个使她周身冰冷的大字。

    （江姐干唱）

    难道是我此刻在梦中

    （白）不可能是他，这，这怎么可能是他？！

    （唱）我仰望城楼仔细看

    （艰辛地，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想看，忍不住）

    （唱）这正是革命战友

    党的同志我的丈夫

    松涛，松涛

    （后台唱）松涛我的亲人

    江姐：（白）松涛！（唱）

    昨宵才闻你

    驰骋江南传捷报

    如今却是

    一腔热血洒疆场

    多少年

    朝夕相处同患难

    誓为革命共苦甘

    你约我

    春风吹绿江南岸

    并肩战斗迎曙光

    你曾说

    凯歌声里进重庆

    高举红旗解放大西南

    你说道

    紧跟领袖毛主席

    永远革命不迷航

    原指望

    川北相会励壮志

    谁知你

    壮志未酬身先亡

    如今一别成永诀

    句句赠语成遗言

    唉松涛呀

    城楼上

    你凛然正气颜不变

    古城下

    我挥泪吊君君无言

    [风声，锣声，江姐警觉。

    雪琴：江雪琴，我怎么了，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一种自责的情绪，突然涌上悲痛的心头，接唱）

    怒火烧干眼中泪

    革命到底志如钢

    血债要用血来偿

    革命的重担我承担

    [华为上。

    华为：姐姐！

    雪琴：（惊觉）啊！（坚定地）走吧！

    华为：姐姐，你在哭了！（回首城楼）我上前去看看。

    雪琴：别再看了，我，我已经看清楚了！

    华为：烈士！（哭）

    雪琴：为弟，别难过，毛主席教导我们：“擦干净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志的尸首，继续战斗。”走吧！

    华为：城门关了。

    雪琴：转至白塔镇。

    [幕闭

    第三场

    [距离上场二、三天后的一个晚上。

    [东海寺的后院，群山环抱，苍松参天，竹林成片，舞台摆设桌椅。

    [幕启：双枪老太婆在低沉愤慨的音乐声中健步上。

    太婆：(念)枪伤有药治创痛，

    慰藉无言对雪琴！

    小云：司令员，饭菜已准备好了，彭政委留下的遗物也拿来了。

    太婆：好吧,拿到内面去。 转来，江姐来时，不能乱说。

    小云：知道了！（下）

    [二支队队长李刚及游击队队员冲上。

    李刚：（唱）

    钢刀能断不能弯

    血债定要血来还

    李刚、队员：（唱）

    为报深仇请战令

    哪怕血染华莹山

    李刚：司令员！

    队员：司令员！

    李刚：司令员，彭政委牺牲，同志们心都炸啦！大家都要下山报仇，我再也劝不住啦！

    太婆：因此你就带领他们前来……

    李刚：请求你下战令！

    队员：请司令员下战令！

    太婆：同志们！（唱）

    滔滔血海卷巨澜

    怒火燃烧在胸膛

    面对古城斑斑血

    哪一个不想报仇冤

    李刚：好，走！（欲率众下）

    太婆：站住！李刚呀！（唱）

    暴躁莽撞有何用

    李刚：（唱）

    仇不报来心不甘

    太婆：（唱）

    猛虎无谋入陷阱

    队员：（唱）

    纵死沙场也情愿

    太婆：同志们，我问你们，要是彭政委在，他会同意我们这样去硬拼硬闯吗？

    李刚：彭政委他……

    太婆：他会同意我们这样轻举妄动吗？

    李刚：他、他……牺牲了呀！

    太婆：不！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上。同志们，我们不能因复仇心切而轻举妄动,我们要看到整个战局，我们不光要看到华蓥山，还要看到全国的形势呀！

    [小云上。

    小云：司令员，重庆的人来啦！

    太婆：来啦！

    李刚：谁！

    小云：江姐！

    李刚、队员：江姐！

    太婆：同志们，江姐千里风尘，一路辛苦，来到这里，我们应很好体谅她的心情。关于鼓政委牺牲的事……你们先回去，回去。

    队员：是。（下）

    太婆：老李，你留下。

    [李刚止步。

    [华为引江姐上。

    华为：（上前）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太婆：江姐！（爱抚）

    [江姐知道在眼前的人，正是日夕思念的老英雄，迅步上前。

    雪琴：司令员！

    太婆：早就听说你要来了，早上盼,晚上盼,天天盼,这回算是把你盼来了，孩子没带来吗？

    雪琴：不方便，没带来，寄在李大姐家。

    李刚：江姐，请坐吧！

    太婆：（介绍）他叫李刚，是俺纵队二支队队长。

    雪琴：李同志。

    太婆：孩子，让我好好看你一下，华为在路上，没有把你照顾好吧？

    华为：没有照顾好，我怎样来向你司令员妈妈交令！

    太婆：司令员妈妈，嘿！江姐坐吧！

    雪琴：谢谢司令员。

    太婆：不，人家叫我老太婆。（一笑）

    雪琴：让我和华为一样，叫你做妈妈。

    太婆：好！那就千万不要叫司令员妈妈，坐下吧。小云，茶来！[小云拿茶壶上。

    小云：江姐！（忍不住流泪，急转身）

    太婆：她名小云，人倒聪明勇敢，就是太孩子气，有时笑，有时哭，弄得我也没办法，（对小云）去 ，快到里面洗洗脸，才可以招待客人。江姐，请。

    [小云下。

    华为：妈妈，彭政委在哪里？李大叔，你带我去找彭政委。

    太婆、雪琴、李刚：（同时）华为……

    [华为被三人这猛然一叱，不禁愕然呆望着李刚。

    李刚：（象挨了一拳，猛回过关去）彭政委他…… 太婆：（紧接）他！（对江姐）哎呀，江姐你来得不凑巧。老彭呀，昨天刚好出去检查工作，过几天才能回来。

    华为：嗯，真不凑巧。

    雪琴：妈妈，（递过雨伞）地图和文件都藏在伞柄中。

    太婆：（接过一看，揣在怀里）这太好了，我们正为集中营里革命同志的生命而担忧。

    雪琴：我把情况汇报一下。

    太婆：别忙，先吃饭，歇息一下，然后才详谈。老李，你带华为下去，先安顿安顿，叫小云

    把饭菜端上来。

    李刚：好，华为，走吧！

    华为：是呀，这时是吃饭第一，我去帮忙。（下）

    [华为与小云端出饭菜，看得出这是早就预备好了的。

    [老太婆为江姐装饭，夹红烧猪肉给江姐。

    太婆：这是四川名菜，\"回锅肉\"，城里恐怕吃不到这些。

    雪琴：谢谢妈妈！

    华为：（上）芋头！姐姐，这是你喜欢吃的芋头。（下）

    太婆：喜欢就多吃几口，这芋头还是老彭在山上自己种的，江姐吃吧！

    雪琴：（听了又一次提起老彭，痛苦地放下碗筷。唱）

    一次次提起他名字

    教我雪琴五内崩裂

    古城腥风起

    愁云压天低

    妈妈她

    却为何不把凶耗提

    莫非是

    云山雾重锁恶讯

    咫尺天涯事未知

    太婆（唱）：

    她为何举止跷蹊

    顿教我心中惊疑

    莫非松涛之事有传闻

    她初来乍到怎能知

    雪琴：（唱）

    我这里细端详

    老英雄

    眉宇之间有隐忧

    莫非是

    强将不幸藏心底

    怕我难经六月雪

    豪情壮语掩深悲

    太婆（唱）：

    热肠强吞千滴泪

    莫添儿心一点悲

    我只得

    勉作欢颜忙托辞

    太婆：华为，摆酒！

    华为：是，（下，拿酒上）妈妈，酒到。

    太婆：江姐，我代表华蓥山区军民，也代表老彭，敬你一杯酒。（唱）

    这杯酒敬意深

    我为松涛接亲人

    莫道远征人不在

    此地长留一片心

    （白）江姐，你就干了吧！

    江姐：（唱）

    双手接得深情意

    酒未沾唇泪沾襟

    我本该饮这深情酒

    怎奈举杯难下咽

    若是不饮这杯酒

    又怕伤了老慈亲

    深情厚谊难推却

    强笑举杯和泪饮

    雪琴：妈妈，我干了！

    太婆：（发觉江姐神色有异）江姐，你怎样了？

    雪琴：我，有点不适。

    太婆：华为，你们在路上看见了些什么？

    华为：姐姐她……

    太婆：她怎样？

    华为：她和我心里都很难受，我们经过古城……看见城门上木笼，盛着烈士的头颅。

    太婆：烈士的名字！

    华为：姐姐她都记下了。

    [老太婆脸色一变，直视江姐。

    太婆：江姐……

    雪琴：妈妈！

    太婆：（一连串泪水在年迈人痛楚的脸上涌流着，紧抱江姐）孩子，我怕你难受，怕你痛苦，

    因此不得不瞒着你，请原谅我老年人的心吧！

    华为：姐姐，一路上我不知道。我……（哭看冲出门去）

    太婆：我懂得你的心……别憋在心内，在亲人面前，就放声痛哭吧！战士的眼泪，不是懦弱的表现，它代表坚贞的心，向革命宣誓。孩子，你就痛快地哭吧！

    雪琴：妈妈，我知道同志们怕我难受，我知道你……

    太婆：孩子！（念）

    我和你，

    发不同青恨同深，

    我们有相同的不幸--

    十五年前，

    华为他爹身罹难，

    丢下华为仅三龄，

    过了刀山又蹈火海，

    枪林闯阵我护乳婴。

    国民党悬红缉拿，

    我母子两条命！

    岂知我，孤儿寡妇，同样闹革命！

    （唱）

    一心一德跟党走

    历尽崎岖路万程

    白发添霜心犹壮

    烽火连天

    我手执长缨

    太婆：江姐呀！（念）

    山上苍松岁岁绿，

    饱经风霜见忠贞。

    为真理，

    杀头好比风吹帽，

    革命哪能不牺牲！

    当前敌人垂死犹挣扎，

    但乌云遮不住天上月，

    狂风哪能吹下满天星。

    （唱）哭罢松涛抬头望，

    雄师已薄渝州城。

    雪琴：（唱）

    妈妈她

    壮怀激烈万丈豪情

    我雪琴怎可

    英雄面前暗悲声

    （白）妈妈呀！（唱）

    雪琴记住你教诲

    心怀仇恨步不停

    对革命

    我赴汤蹈火无难色

    对松涛

    我永记遗志上征程

    [李刚、华为及众游击队员上。

    太婆：老李，把彭政委的遗物拿来。

    李刚：是。（下）

    太婆：那天，双河场开群众大会，老彭临时决定去参加，还没进场口，就发现会场被匪军包围了。为了拯救群众，老彭即时开枪鸣警，掩护群众撤退……就这样，为了数千群众的生命，老彭他……

    李刚：（拿遗物上）司令员……

    太婆：（接过）这是老彭的遗物，红旗染上了他的鲜血，这个炮弹壳做的长生锁，是做给孩子带的。（递给江姐）

    雪琴：（唱）

    我虔诚接过烈士遗物

    烈士的精神万古长生

    （白）松涛呀！（唱）

    你为革命献出崇高的生命

    你为后代留下了血红旗旌

    英风长存旗永在

    流水不断山常青

    为求红旗插遍全中国

    万里长征不计程

    老彭呀

    且待雄师渡江日

    纷纷捷报慰英灵

    雪琴：妈妈，把我派到松涛工作过的地方去吧！

    太婆：孩子，前仆后继，应该这样！

    [幕闭

    第四场

    [上场三个多月后

    [某县城外的地下联络站 .

    幕启：李大爷焦急地盼待着。

    李大爷（唱）：

    群众情绪如火旺

    抗粮抗丁搞武装

    今天袭击警察局。

    我这里

    静待江姐归回还。

    [小云手持花篮匆匆入门，几个游击队员背着枪支弹药随后跟进。

    小云：李大爷！

    李大爷：小云你来了。

    众队员：李大爷，李大爷，

    李大爷：同志们辛苦，情况怎样？

    小云：今日呀，缴了几十条枪，还抓到一名伪巡官,已由李队长押送司令部。

    队员甲：可惜那个伪局长给跑了。

    李大爷：今天先给他挂个户头，以后才来大交易!

    小云：今日呀，还是江姐指挥得好，一枪不响就把伪警察局砸碎了

    李大爷：是呀，那一回谢家湾抗粮抗丁，上个月大闹余家场劫走壮丁，都是江姐亲自出马。现在呀，敌人一听到一支队，江队长的名字，头就痛啦！到处悬红捉拿。

    小云：捉拿！他们连江队长是什么模样还不知道，有的说，江队长就是老太婆。有的说老

    太婆就是江队长。反正都是能文能武，惯使双枪。

    众：哈哈哈！

    [江姐穿花布上衣蓝布裤上。

    雪琴：李大爷！

    众：江姐！

    雪琴：同志们，俺今日的行动，惊动了城内的敌人。为防万一，这个联络站。暂时撤消。

    众：是！

    雪琴：小云，你和大家先去一步，我随后就到。

    小云：是。

    [小云等下。

    李大爷：江姐， 今天不是几个联络点的同志，要到这里来，向你汇报工作吗？

    雪琴：李大爷，你立即通知大家，不要来了，以后碰头地点， 另候通知。

    李大爷：是。（要下）

    雪琴：华为回来了吗？ 我叫他去接孙明霞大爷：还没有。

    雪琴：大爷 你顺便打探一点消息，回来时注意窗口的信号。（指窗口红辣椒）。

    大爷：是。（下）

    [江姐迅速进入室内。

    （乐煞）

    [华为扮卖菜者，肩挑菜筐上。

    华为（内声） 卖菜呀！（上）

    （念）步匆匆 心急忙

    肩挑菜担闯敌关

    重重险阻巧渡过

    会得江姐把情报传！

    卖菜呀！（见红辣椒）警号还摆在这里，（进门）李大爷，给你送青菜来了。李大爷！……人呢？

    [江姐已换上蓝布长衣衫从内上。

    华为：江姐！

    雪琴：华为，为什么这时才来？ 电台运到了吗？

    华为：没有， 重庆出了问题， 说是有叛徒出卖同志，孙明霞和李大姐都被捕了。

    雪琴：孙明霞被捕

    华为：情况紧急， 一号联络站，还报告说已发现这里便衣特务，正在加紧活动。

    雪琴；这一定和重庆出事有关，华为， 我们把东西收拾一下，马上转移。

    华为：姐姐，我去。

    雪琴：（一想） 好。（从墙上取出文件）华为， 这绝密文件带在身上，（把红旗装在包袱里）注意撤退地方

    华为：我知。（转身趋下）

    [江姐收拾停妥，正想跨出门去，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志高上。

    志高：江姐！（把江姐拦住，跨进门来）

    雪琴：（一怔，退几步） 哦， 志高，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志高：重庆派我护送电台来，请你亲自去下货

    雪琴：那不是叫孙明霞押送吗？

    志高：孙明霞病了，市委派我亲自送来。

    雪琴：孙明霞病了

    志高： ，是，她已住进了医院，还没离危险期。

    雪琴：市委有信给我吗？

    志高：怕路上不安全，不便写信， 叫我口头汇报，江姐， 现在就请你去检查一下。

    同来的人已等得心焦。

    雪琴：那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志高：当然是组织告诉我的。

    雪琴：（自语）地下组织并不知道这个新的联络点呀！

    志高：江姐， 听说老太婆也经常来这里，

    我多么想见见这位众所敬仰的革命母亲，老英雄，老前辈，她今天来不来？

    雪琴：这个我不清楚，你想见，不久便可以见到她。

    志高：是，是，江姐，现在就请你去检查。

    （江姐旁唱） 他说话为何

    吞吞吐吐

    他模样为何

    慌慌张张

    明霞分明已被捕

    却为何

    说她病危未脱险

    运送电台事重大

    组织岂无只字片章

    他为何

    声声欲我亲去检查

    看来有许多

    可疑迹象

    我这里

    须镇静细把真伪辨。

    志高：江姐，快点去呀！

    雪琴：好吧，我先写一张介绍信给你。（走到窗过，拿出纸笔写信，有意地把窗上红辣椒推下）这是张介绍信，你可带上山去找老太婆，马上派人来交电台

    志高：不，不，山路我不熟，再说，我是外地人，容易被人注意。

    华为：姐姐。（见志高）啊，老甫！

    志高：哎呀呀呀。华为 你也在这里，那太凑巧了！

    雪琴：是，太凑巧了。等一下我和华为一道去吧

    华为：去哪里？

    志高：华为，我护送电台来了。

    华为：电台，那重庆……

    雪琴：是，甫志高亲自送电台来，你快到厨下弄点饭菜来，吃完和他一同去取电台。

    志高：（急阻）不，江姐我不饿，工作要紧。

    雪琴：哪能不饿，你平日是最经不起饿的，（对华为，指窗）还不快去， 你看日头下山了。

    华为：姐姐，你去煮饭，我陪老甫

    华为：哎！ 还是你去，我还要和他谈谈重庆的工作呢，下去！（强推化为下）越快越好！

    志高：华为，我去帮忙。

    雪琴：（强拉他坐下） 不用， 坐下。重庆最近情况如何？有没有人被捕？

    志高：没， 没有。你从哪里听到

    这个奇怪的消息，重庆各方面的工作变化很大，群众运动热火朝天！

    雪琴：那你这次到了川北，？有何感想？

    志高：感想，对我这个情感丰富的人来说，那是太多了。

    （唱）川北处处热腾腾

    烧桥炸碉堡

    抗粮又抗丁

    我甫志高

    这一番经历

    才算是真正革命

    （江姐假意拿出镜子，旁唱）

    是真革命

    还是假革命

    我这里面对镜子

    细心看分明

    （发现门外朱介和特务）

    哎呀（唱）

    门外果然有尾巴

    人影走动面目狰狞

    （志高旁唱）

    她对镜梳妆是何意

    我小心应付

    不露破绽

    （江姐旁唱）

    心头千丈火

    胸中恨万重

    （志高唱）

    领赏一千万

    平步可高升

    （江唱）

    个人安危何足惧

    看你狐狸现原形

    （志高）

    套住她步步紧追迫

    问军情

    （江旁唱）

    拖住他

    好让华为离险境

    志高：江姐呀，你是我的好领导，我是你的战友学生

    雪琴：战友，学生？

    志高：是呀， 江姐……

    雪琴：老实说，你到底来干什么？

    志高：运送电台前来，为革命稍尽微力。

    雪琴：和谁同来？

    志高：仅我一人

    雪琴：那门外的是何人？

    志高：不 ， 不， 不知道。

    雪琴：不知道！这个连重庆地下党所不知的地方，你却知道！

    志高：江姐，你怎可怀疑起一个忠诚为党工作的同志来？

    雪琴：你这--无耻的叛徒

    志高：你……（陡然变色） 来人！

    [门外朱介和几个便衣特务闯进。

    志高：（叱特务） 快到内面抓华为

    [特务进入室内。

    志高：（拔出手枪，对江姐，掀开自己的衣襟）看！ 今天我已是中校专员了，哈……

    特务：（上） 里面抓不到人，看来是已经逃走了

    志高：逃走了， 漏网了

    雪琴：哈哈！

    志高：哼 ！ 你聪明，可你自已却逃不了！

    雪琴：（怒不可遏）呸！（唱）

    你灵魂卑鄙

    你面目狰狞

    屠刀之下甘屈膝

    出卖同志求高升

    志高：住口， 举起手来！

    雪琴：叫我举手！开枪吧 ！ 叛徒！（逼上前去，志高怆惶后退，“辟辟辟”三声清脆的耳光，志高摔了一跤。）

    朱介：带走！（掀起门帘）

    [特务举起枪狂吼：“走！走！”

    [江姐安详地坐下，对着镜子，理理头发，然后慢慢站起，披上围巾，拿起包袱。一抹夕阳，照在她凛然的脸上。

    [幕闭。

    第五场

    [距上场十几天后，雨后初晴的下午。

    [从余家场进城去，必经的龙须店。离城仅十里，傍嘉陵江边。这里也是华蓉山通往重庆的要道。公路从这里经过，一条大石桥，连通着公路。桥边一间小茶店，不远处是个哨卡。

    [幕启：两个乡丁毫无表情地在放哨，检查过往行人。

    太婆（内唱）忽闻江姐陷牢狱

    心似江潮千万重

    几番劫救未得手

    囚车樊笼屡变更

    获情报乔装扮

    救江姐

    心焦急 虑重重

    枪林弹雨我不怕

    怕的是

    敌人再把毒计生

    雪琴若有

    三长共二短

    我怎对得起

    烈士英灵

    [华为、李刚打着雨伞上。

    二人： 禀老太太，这里便是龙须店，前面有哨卡。

    太婆： 今日一定要救出江姐，大家按计划行事。

    二人： 是

    乡丁； 喂， 检查

    ，从哪里来？

    小云： 余家场。

    乡丁： 到哪里去？

    小云： 一条大路不进城欲往哪里？

    乡丁： 别罗嗦，检查， 检查。

    太婆：（满不在乎地迎上前去）要检查，好吧，行李都在轿上，请便！（把手一挥，露出手上金饰）

    乡丁：（见老太婆满身华丽，忙陪笑脸）嘻嘻，老太太 这是公事公办 ， 勿生气，天气热啦，歇息一下，这里有茶店， 喝杯茶才赶路

    太婆：（对华为、李刚等示意） 走了半日，大家也累了，喝些茶水，顺便歇歇脚

    [一行走近茶店，乡丁走在前头。

    福嫂：（出来招呼） 老太太，用什么点心

    小云：泡碗茶来。

    乡丁乙：给老太太添一盘烧饼， 二碟劳糕蛋， 三碗绿豆沙，四味白锦汤。

    乡丁甲： 阮陪老太太喝茶， 老太太好客，真是盛情难却

    福嫂：（不服气地）厕缸人影 -- 臭相。

    太婆： 阿嫂， 就添多些点心来，我请客。

    福嫂： 是。（拿出茶点，摆好）

    [乡丁甲、乙自顾吃喝。

    太婆：阿嫂，为何县城边也这样紧张？

    福嫂： 哎呀！老太太你还不知，听说共产党，欲来攻城，当官的个个惊到，屎流尿滴，叫这班阎罗王簿上无名的在这里堵水。

    乡丁乙：乱讲！

    太婆： 果有此事？

    福嫂： 完全无假。

    乡丁乙： 老太太，你从余家场来，那里可有共产党？

    小云： 若无共产党，我们怎会来到这里！

    太婆： 是哩，县里又不派兵去，所以我们就来了。

    福嫂： 唉！ 老太太，这里还出赏格

    ，说是要缉拿一个红军头目叫双枪老太婆，悬赏一万大洋。

    乡丁乙： 通缉个屁人家是纵队司令，一下山起码是百条连珠和四只“老鸡母”（机枪）保驾。

    乡丁甲：这也难说，几个月前一个共产党政委，不是给县警察局，配合清巢指挥部抓到吧？后来押到古城

    枭首示众。

    福嫂： 你呀，罪过罪过！

    乡丁甲：什么罪过， 冤有头债有主叱进叱退，都是王屎桶，与我们无干

    小云：（问乙） 是那个王屎桶？

    乡丁乙：就是警察王局长，官名王西统外号给人叫做王屎桶。

    太婆： 啊！原来是这个畜生，前年他抓壮丁派粮，还给我骂过哩！

    乡丁甲：该骂，该骂，十外日前，共产党和游击队，把警察局给拿了，幸他钻在厕所里，才侥幸逃命。

    乡丁乙： 为了将功补过，这几日他到处抓壮丁派粮，弄得鸡飞狗走，四乡不宁

    福嫂：说曹操曹操就到，王局长来了。（指前面）

    太婆：（对甲、乙）叫那些畜生过来！

    甲、乙：哎呀！ 原来却是局长的老太太！

    乡丁： 立正！（乱七八糟地行礼）

    西统： 不在岗哨，来这里干什么？

    甲、乙：（惊慌失措，脱口而出）报告局长，您家老太太在里面喝茶等你。

    西统：混蛋；我妈早就死了。还不快去，跑了共产党，提头来见！

    甲、乙：是，局长，提头来见！

    福嫂：局长，喝杯茶吧！（摆座）

    [王西统大模大样坐下。华为悄悄靠近他身旁，李刚等也监视几名警察。

    西统：（大发脾气）你是谁？别靠太近。

    太婆：是家里佣人，不懂规矩。

    西统：（这时才发现对座的老太婆） 啊，啊，（对福嫂）这位是……

    小云：（抢说）是我家老太太。

    福嫂：这位老太太是从余家场来的，要进城去。

    西统：啊，从余家场来的？

    太婆：是呀，想进城看看女儿，没想到这里也很紧张，到处要检查！

    西统：这是上头命令，不过以老太太身份，是用不着怕的。

    太婆：局长未免太放心了。

    西统：哪里，哪里！富户人家和党国是一条心。老太太府上贵姓？

    太婆：夫家姓红。

    西统：洪啊 ， 盛族， 盛族， 老太太，现在是兵慌马乱， 百姓造反之秋，出门须当小心。

    太婆：谢谢关照， 只是局长日夜对付百姓，真太辛苦了！

    西统： 过奖， 过奖！

    福嫂：嗯 ， 局长不单， 对付老百姓，还在追缉双枪老太婆， 烦恼得不长肉，不肖人形呀。

    西统：效忠党国军人天职。

    太婆：啊， 原来局长为着那老太婆，以致终日担惊受怕，哎呀！真是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西统：老太太！（唱）

    别人志气不可长

    自己威风不可无

    共产党

    虽然一时得势

    怎能胜过

    国军飞机大炮

    美式装备好

    何况盟国多帮助

    美国顾问计谋多

    双枪太婆虽厉害

    算来不过是

    个妇道人家老太婆

    今日四处悬红

    严缉拿

    她若是识时务

    看风势

    顺水行舟急转舵

    太婆：局长 你说她：“顺水行舟急转舵”我就怕她愈闹愈罗嗦，害得你愈活愈烦恼。

    西统：老太太，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太婆：此是何说？（唱）

    三年前

    双枪老太婆

    她越狱在逃

    从古城

    潜逃到这里

    是我派兵将

    捉拿下囚牢

    她原来

    是我手下一败将

    你何必

    杯弓蛇影顾虑多

    不怕开嘴咬着舌

    小云： 双枪老太婆被你拿住， 为何还要四处悬红捉拿？

    西统：（唱）话未说清楚

    你就来罗嗦

    那次本欲将她拿

    莫奈夜深雨 急难捉摸

    我那算来

    是她运气好

    神通广大又潜逃

    如今悬红银一万

    包管她

    走投无路落网罗

    太婆：局长 你看我

    值不值那么多银元

    西统： 哈哈，老太太惯会说笑话

    太婆： 这也不算笑话，单凭这一手，就不止一万。（伸出戒指金镯）

    西统；啊 这 这一手……

    太婆：是呀 ， 你我两家有了多年交情，我可助你一臂之力，包管局长马上高升。

    西统：多年交情…… 怎么一时就记不起来！

    太婆：局长真是贵人多忘，三年前风雨之夜，你不是派人，护送我几十里路

    西统（如梦初醒）： 啊！ 你…… 你老……

    太婆：老什么！（抖开绸衣，露出双枪）

    西统： 老英雄饶命

    太婆： 你们这班满身血腥的刽子手，已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西统：老 …… 老英雄饶命

    太婆： 把他留下， 其余带走

    众： 是。

    太婆：（对王） 你来干什么？

    西统： 报告你老……老人家，重庆二处来人，抓住一名女共产党

    太婆： 什么名字？

    西统：呃， 呃， 叫江雪琴。

    太婆：今在哪里？

    西统：今天专车押送重庆，要从这里经过

    太婆： 岂是实情？

    西统： 实情 ， 实情。 这是徐处长亲自指挥 我只是奉命到此巡查护路

    太婆：（自语）江姐，今日算是见到你了。

    队员：报告 一辆汽车已接近桥头。

    [这时华为也伪装上。

    太婆：（指王西统） 好！ 汽车来时叫它停车！

    西统： 我求活命

    太婆：（对众） 按计划散开！

    [华为即带上王上前，汽车声由远而近。

    华为：（催促王）汽车来了 快说

    西统：（大声）停…… 停车检查！

    [汽车被迫刹住，马达还在轰鸣。

    志高：（内声） 长官公署的车谁敢检查

    西统： 这…… 这……（回顾华为）

    华为：（代答）管你娘的什么军车，不受检查就要开枪。（朝天开了一枪）

    [志高气抛汹汹地上。

    志高； 混蛋！你们是瞎了眼睛，你不知道我是中校专，军统特务甫志高

    （大惊） 你……？！

    华为：（把伪装一掀） 我就是我，认出来了吧，中校专员！

    太婆： 甫志高！

    志高： 老…… 老英雄……

    队员（冲上） 报告，车上仅一司机，江姐不见

    太婆： 怎么江姐不见？甫志高， 江姐呢？

    志高； 她…… 她……

    太婆： 讲！

    志高：昨天半夜 徐鹏飞临时改变计划

    ，来电通知用船把江姐秘密押送重庆……

    太婆： 什么？！ 押送重庆！！！（怒不可遏）叛徒！（唱）

    你出卖组织害江姐

    千条狗命偿不清

    （白）今日我

    以革命的名义……（唱）

    将你这叛徒

    宣叛死刑

    [此时王西统人不备，逃下。

    [志高推开队员，逃下。

    小云：跑了……

    太婆：跑不了！（掣出双枪，连发二响）

    众：倒下江去了！

    太婆：（一字一句）沿……嘉……陵……江，追救江——姐！

    众追！（各举枪作势奔下）

    [幕闭]

    第六场

    <距上场一个月后

    <重庆中美合作所， 渣滓洞刑审室.

    [幕启：朱介陪徐鹏飞上。（乐停）

    朱介： 处座……

    鹏飞： 朱介，江雪琴押来重庆，已经一个多月，连续审讯，不仅毫无所得，相反，狱里却越

    闹越凶。堂堂中美合作所， 难道对付不了一个女共产党。

    朱介： 处座，看来又是一个劲敌。

    鹏飞：保密局已多次来电，在江雪琴口里若再搞不出共产党地下活动情况，恐怕在美国顾面

    前难以交代了。

    朱介：属下当尽力而为，今晚不说，便搬出美国最新的……

    鹏飞： 老用这一套， 对付江雪琴，恐难奏效。

    朱介： 是，是，今晚有处座亲自出马，包管……

    鹏飞： 书云“攻心为上攻城次之”！

    朱介： 处座高明！

    鹏飞： 开始吧！（闪进屏风后面）

    朱介：（向特务） 带江雪琴！

    特务：喳！ 带江雪琴！

    雪琴：（内唱）身陷牢狱恨不休

    无限血债无限仇

    个人生死何足论

    万钧压顶不低头

    朱介： 江雪琴，你想得怎样了？你须知到了这里，就是铁打的罗汉、钢铸金刚、天上神仙、

    地狱小鬼，也要剥皮抽筋！

    雪琴： 何必虚张声势！

    朱介： 你知道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雪琴： 无论什么地方我的回答都一样。

    朱介：你可知道， 你面前站的是什么人？雪琴：知道 ， 完全知道，我面前站的是死心塌

    地反动透顶，血债累累，罪恶滔天，阴谋毒辣的阶级敌人！

    朱介： 住口， 住口！今日我定要你将全部秘密说出，不然…… 来人！

    特务： 喳！

    雪琴：（鄙视地、念）

    疾风知劲草

    松柏傲霜寒

    革命不怕死

    敢在火里炼金刚。

    开始吧！

    [江姐迅速地走向火牢。

    朱介： 慢！ 江雪琴，你难道真的不怕，美国刑法四十八套！

    雪琴：嘿嘿， 八十四套也无损共产党员的一根毫毛！

    朱介：（咆哮如雷） 马上行刑！

    特务：喳！

    鹏飞：（从屏风后闪出） 哈哈哈！江书记胆识过人，真是令人佩服，来来来。我们来认识认

    识。

    雪琴：（鄙视地）早就认识了。

    鹏飞： 未必吧，我们还算是第一次见面，江书记怎能认识我徐鹏飞？

    雪琴：在战犯名单上，在屠杀人民的血账上，早已把你记住了。（坐下）

    鹏飞：这……（无可奈何） 请坐， 请坐。江书记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过去的历史。看，

    六年前，你到曾家岩五十号周公馆，我们为你留下一张照片。

    雪琴： 照的是侧面的吧！

    鹏飞：（一惊） 你怎么知道？

    雪琴： 怎么不知道！ 那时在周公馆对面二楼， 你们专设监视，谋杀周副主席和共产党

    人的特务，在收发室对面偷拍一张照片，也不足为奇。

    鹏飞；现在我们更知道你的活动情况，你们的甫志高“同志”已供给了你的全部材料。记你

    为何还这样顽固呢？

    雪琴： 既有全部材料，那又何必对我有这样特殊的兴趣？

    鹏飞： 对，对。 我们对江书记，还想多费点神。

    雪琴： 遗憾得很，可惜我江雪琴只能给你平添无穷的烦恼。

    鹏飞： 江书记，你要冷静 冷静点。根据你们的规定，从你被捕那天起已经脱党了。为何言

    词还要如此激烈呢？

    雪琴： 不，真正的共产党人永远和党在一起。

    鹏飞； 不管如何 你我关系，已经不是两党之间的关系，而是你个人和政府之间的关系。

    雪琴：不！ 我是革命者，你，是反革命。 我们之间是革命与反革命的关系，是你死我活的

    阶级斗争关系。

    鹏飞； 开口阶级斗争，闭口阶级斗争，你们那一套阶级斗争学说早已过时了。马克思死了

    多少年！列宁死了多少年！

    雪琴： 斯大林还活着，毛主席正在领导中国革命走向胜利，听到他们的名字，你们就会浑

    身发抖胆战心惊！无产阶级的革命学说与天地共存，万古长青，毛主席领导下的中

    国人民，必然消灭一切反动派，包括你们这群特务。

    朱介： 你说什么？

    雪琴；消灭一切反动派，包括你们这群美帝，国主义豢养的走狗！

    朱介： 你---

    鹏飞；（阻止）哎呀， 江书记兵戈相见，大可不必，你还是细思为人之道吧！

    （唱）蝼蚁尚知贪生求存

    人生在世

    有多少青春

    谁不愿终生享富贵

    谁愿做

    枉死城里一孤魂

    你遭不幸呀失丈夫

    身世飘零如浮云

    如今纵

    不为自己多打算

    也该念

    遗下孤儿怎生存

    若能把秘密早交出

    岂不是母子团圆

    前程似锦直上青云

    江姐： 哼！ 徐鹏飞！

    （唱）你比豺狼还凶狠

    你比笨猪还愚蠢

    你怎能理解共产党

    人纯洁的灵魂

    我丈夫

    为革命 洒热血

    换来人间万象春

    江雪琴

    继遗志 学先烈

    丹心一片教儿孙

    （干唱）任凭你

    搬弄花招千百套

    想叫我说一字

    除非是你梦中发昏。

    鹏飞：（暴跳）江雪琴！ 你真个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雪琴：刀落头断志不移！

    鹏飞：你岂知今日是落在我徐鹏飞手里？

    雪琴：那你又是落在谁的手里？

    鹏飞：我……

    雪琴： 对，你们早已落在人民包围之中。

    鹏飞： 胡说！雪琴：（念） 徐鹏飞

    你们屠杀人民

    千千万

    你们挑起

    内战肆疯狂

    你们独裁专制

    逞凶暴

    你们投靠美帝

    出卖祖国大好河山

    鹏飞： 住口， 住口。江雪琴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我徐鹏飞手段如何？

    [行刑室铁门洞开，炉火熊熊，刑具高悬，特务狰狞，传来行刑之声。

    鹏飞：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再给你三分钟时间，好好考虑。（挥手与朱介退下）

    雪琴：（唱） 这威迫利诱

    硬攻软套

    怎能动摇我

    对党一片忠贞

    陷刀丛挺身迎风暴

    党教导句句记得清

    为了共产主义

    的理想多少人

    慷慨高歌就义

    多少人

    甘对冷月伴铁窗

    多少人

    饱经折磨受拷刑

    多少人

    愿洒碧血染旗旌

    渣滓洞里埋下了

    多少深仇大恨

    无数先烈血写遗书

    笔迹纵横

    先烈们

    留下了英勇榜样

    革命史

    一页页用血写成

    江雪琴出身贫苦

    是党哺育我长成

    我本是涓涓一滴水

    汇流大海

    便能汹涌奔腾

    一生革命

    革命程途是党指引

    回首往事涌豪情

    听大江南北

    进军号角声声响

    看风雨黎明

    红光万道照山城 好教我江雪琴

    满怀热血荡激情。

    [徐鹏飞与朱介上。

    鹏飞： 还有一分钟！

    雪琴： 太浪费了！

    [行刑室门大开，刽子手上。

    鹏飞：用竹签，将这十指给我钉！钉！

    [江姐挺立，徐步走进行刑室。一道红光照在她身。猛然回身，徐鹏飞颓然倒于椅上。

    [幕闭]

    第七场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重庆解放前夕

    [渣滓洞集中营女牢.

    [幕启：江姐刚受刑回来，昏迷不醒，李青竹抱着江姐，孙明霞拿着铁碗倒水给江姐喝，“花

    母”手中抱着婴儿坐在墙角。江姐昏去，第一场被特务误抓的刘大嫂，帮助明霞叫

    唤。

    [梆子声响，敌人凶残地进行大屠杀，几个男女共产党员被提出来，脚镣声叮叮地响着，女牢

    里的同志都涌向牢门。

    难友： 同志们 永别了

    特务； 走！

    难友：中国共产党万岁！

    [枪声。

    （男女声混唱）壮烈呼声震夜空

    愤慨切齿众心同

    英雄为党洒碧血

    从容就义气如虹。

    [一阵枪声，众肃立。

    内声： 提２０４号！

    [猩猩，狗熊开铁门进。

    猩猩：（对花母） 走！

    [小儿哭，花母走向江姐，见江姐昏迷，转向青竹。

    [乐奏《夜梦魂》

    花母：大姐， 我先走一步，江姐醒来代我问好。孩子就交给你们。 她叫监狱之花， 是江

    姐为她起的好名字。

    青竹：好同志 我们一定代你抚养下一代。

    花母：别因他是我的孩子而溺爱他，娇惯他。革命的后代应该粗衣淡饭，从小就过惯艰苦生

    活。让他在风里雨里长大。大姐，这些你都清楚了。

    青竹： 放心吧 ， 同志！

    大嫂：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后也可告诉孩子。

    花母：（走向牢门，回过头来，平静地。） 一个共产党员！

    青竹： 一个共产党员！

    [猩猩推花母下，后台响起枪声，江姐惊醒。

    明霞：大姐， 江姐醒来了！

    青竹；啊， 江姐 ！ 江姐！

    明霞：（走向牢门，向男牢）同志们，江姐醒来了！ 江姐，同志们都向你问好

    雪琴：（见青竹手里婴孩，伸手欲抱婴孩，婴孩哭） 监狱之花孩子的母亲呢？

    明霞： 江姐，敌人进行屠杀了。她母亲也被杀害了。

    青竹：（紧抱孩子） 可怜的孩子！可敬的同志！就义时仍不透露真姓名。她说是一个共产党

    员。

    雪琴：（念） 一个共产党员

    崇高的名字

    高贵的人

    生能舍已死不留名

    安息吧 同志！

    青竹：江姐， 看来敌人已进行疯狂大屠杀了。

    雪琴：（唱）听铁窗外阵阵枪声，

    见烈士血溅集中营。

    莫非是长夜将逝，

    曙光在前

    我军已临渝州境

    只是

    十日来外线忽中断

    越狱的计划盼指示急水行舟失明灯

    欲待率众越牢狱

    又恐力孤难抗衡

    这千钧一发怎解救。

    [炮声隐约。

    明霞：江姐， 你听这炮声，好象愈来愈近。

    [看守10号（第一场的挑夫）突然上。

    十号：喂！ 不准谈话，睡觉睡觉。

    明霞； 睡觉便睡觉，何必装腔作势！

    [看守10号索性打开牢门。

    明霞：（对明霞） 还敢反抗！你叫什么名字？

    明霞：站不改姓，坐不改名，孙明霞！

    十号：看老子手中的皮鞭厉害不厉害！

    雪琴：（走上前挽住皮鞭） 不准打人！

    十号： 把污桶拿去倒了！

    明霞：（不理睬） 哼！

    青竹： 明霞。 我们去。

    [二人抬桶下。

    [十号走近江姐。

    十号： 江姐！

    雪琴：你……

    十号： 挑夫。家里平安？

    雪琴： 现在是几点了？

    十号： 黎明。

    （上前紧握他的手）同志， 为什么十天来的联络中断了？

    十号； 通讯员已被捕，市委有紧急指示组织今日不得不冒险调我进来。计划同意准时行动

    （从皮鞭里拿出纸条，递给江姐）这是文件。

    雪琴：（看文件，面有喜色）知道了， 报告上级，我们按指示执行。

    十号：敌人今晚戒备森严，要提高警惕。雪琴：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十号：零时三十分了。离行动还有三个半钟头。

    [孙明霞与李青竹进。

    十号：哼！ 不准说话，睡觉睡觉！（出门急下）

    雪琴： 姐妹们 霞妹，我们与地下党已联系上了。 市委已同意越狱计划这里有文件。

    青竹：在哪里？

    [江姐正想把文件拿出，突然狗熊和众特务打开牢门进来，江姐急把文件藏在婴儿身上。

    狗熊： 给我搜查！

    [特务搜查过明霞和青竹，又把江姐手中的婴儿抛在地上，婴儿大哭，明霞上前抱起。特务搜

    江姐身上无所获。

    特务： 报告， 搜无。

    狗熊： 滚！

    [狗熊带众特务下。

    青竹：（见敌人已去） 江姐， 文件呢？

    雪琴：（从孩子身上取出文件） 在这里。

    明霞： 姐姐快念。

    雪琴：（念）“ 中国人民解放军

    进军大西南

    华蓥山纵队司令

    双枪老太婆

    已率领先遣队

    挺进山城

    配合集中营

    同志越狱

    明日四时听到炮响

    全体按指示行动

    里应外合”。

    明霞：（兴奋若狂） 好呀！ 解放了呀！

    雪琴； 还有更重要消息。

    青竹：江姐快念！

    雪琴：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毛泽东主席在北京天安门，向全世界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

    立了。

    明霞： 啊， 姐姐！（抱江姐又抱青竹）我们的国家成立了！

    全体： 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雪琴： 全世界人民欢欣鼓舞，新中国屹立在世界的东方。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五星红旗

    飘扬在天安门上。

    众： 五星红旗！

    雪琴：霞妹，快把消息转告特友并通知同志们做好越狱准备。

    明霞：是。（走向墙角传递消息）

    雪琴： 这是老彭留下的，姐妹们，我们立即动手，绣一面红旗迎接全国解放

    青竹： 好。我们立刻动手。

    [孙明霞拿出针线，三人在歌声中飞针走线。

    [后台歌。

    （女独） 黑牢里阵阵歌声

    绣一面红旗迎黎明

    战友们心心连着线

    绣出了

    灿灿五颗金星

    见红旗弹痕累累

    思潮汹涌忆重重

    为革命 无数先烈洒热血

    染红的战旗更鲜明

    革命之花结了果

    手抚红旗情倍增

    一针针绣不尽

    对祖国的热爱

    一线线绣不尽

    对革命的忠诚

    这时间天安门上

    伟大领袖挥巨手

    这时间天安门前

    万众欢呼荡回声

    巧手绣出一片爱

    红心绣出万种情

    高举红旗心头亮

    黑牢之内放光明。

    [狗熊、猩猩、朱介随徐鹏飞上。

    鹏飞： 江书记！

    雪琴： （把孩子交给李青竹）徐鹏飞， 你还没有逃跑？

    鹏飞： 不错，我们是在准备善后事宜。不过，临行之前特来告别。并报告江书记一个好消息。

    雪琴：……

    鹏飞： 现在共军已分两路入川， 按照你们的说法重庆很快就要解放了，你听到这消息，一

    定很高兴吧！

    雪琴：当然高兴！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

    鹏飞：可是历史的进程也不是平静无波。我还要把另一消息奉告， 一旦共军进城必将和这

    座山城同归于尽，繁华的重庆将在黎明前消失，你又很难高兴吧？

    雪琴：我毫不担心，在黎明前消失的不是山城，而是你们这些见不得阳光的鬼魅。 雨过天晴

    重庆永远是人民的

    鹏飞： 这…… 嘿嘿嘿……即使是这样，可是遗憾得很，江书记却无能看到这个胜利，不

    知此时此地，江书记是何等心情？

    雪琴： 可以奉告！

    （念） 看到你们的末日

    我快乐

    看到人民的胜利

    我高兴

    胜利大局既已定

    江雪琴 能为党献

    身无尚光荣

    可是你——

    人民的审判

    你无法逃避

    历史的结论

    你无法变更。

    [外面炮响。

    雪琴： 听！

    （念）解放的炮声春雷动

    我军已挥戈进山城

    你敢说你

    脚不软手不抖

    胆不颤心不惊

    此时此地

    你又是何等心情？

    鹏飞：（念） 我一口气还在

    定要干到底

    枪杆在我手

    你休想活命！

    雪琴：（念）长江后浪推前浪

    革命自有人继承

    杀了我 共产主义事业

    同样能完成

    长江后浪推前浪

    革命自有人继承

    杀了我

    共产主义事业

    同样能完成。

    鹏飞：（挥手） 歌乐山前，立即行刑。

    雪琴： 走， 前面带路！

    尾声

    红日光照迷雾开

    雪梅艳艳放异彩

    赞歌一曲红岩志

    不尽洪流滚滚来。

    全剧终